第167章 功成首輔4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6870
  第167章 功成首輔4

    鄚州城內。

    衙役一路進城到了衙門口打馬下來,守門的衙役一看下來的也是穿著衙差服,不過不是他們鄚州的,便好聲好氣上前詢問:“小兄弟哪裏來的?”

    “昭州。”

    衙役剛說完倆字,便見原本對他還算客氣的衙役臉上就擺著架子,他頓時撇撇嘴,說:“我們大人差我前來回話,他馬上到鄚州城。”

    “你們大人哪位?”還這般的耍威風。

    “新上任左政司顧大人。”衙役大聲道。

    這一下,門口的兩個衙役臉上怠慢的笑容立即沒了,一人說:“還不趕緊進去回大人話。”另一人則是好聲好氣招呼昭州來的衙役進來坐,“大哥,進來歇歇腳,有什麽話咱們進來好聲說,剛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對不住了……”

    通傳的衙役已經去回話了。

    “什麽?新上任的顧大人快到了?”

    鄚州同知聽到音信,是火燒屁股似得從座椅上起身,在屋裏來回踱步,嘴上喃喃自語咋就這般的快,是不一會額頭就是一層汗,不由抬著胳膊擦擦,“接、迎大人,不對,我官服呢?混賬東西,還不趕快去拿官服,對了通知知州大人了沒?快去,還有隔壁……”

    咋就來的這般快呢。

    鄚州同知是擦完了汗,沒一會又是一額頭的,他人胖,這會是虛的,嘴裏還說:“見了鬼了,這才幾月天,怎麽就這麽熱。”

    三月的天哪裏熱了?下屬不敢吱聲回話。

    大人這是心虛。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們家大人去年和昭州同知公函往來,還當著他們麵罵昭州同知顧大人,說一個小小昭州,端什麽架子,擺什麽譜。

    給忻州修路,給戎州修路,咋就繞開了鄚州,這鄚州的路昭州他不修也得修!不然就等著吧,有的是機會給上眼藥收拾一頓。

    鄚州同知眼藥還真給上了。

    布政司也有個衙門,跟著鄚州衙門在一塊,就在隔壁,布政司衙門又大又氣派,裏頭裝的也好,人也多。鄚州同知說完了狠話,沒幾天借機送公文親自過去了趟,在政司跟前提了幾句。

    意思小小昭州,不把鄚州放在眼底,這鄚州可是大人您坐鎮的地,那水泥路修好了,不是方便了大人辦公嗎,這小顧人年輕太不知好歹了。

    等過年時,鄚州同知去拜年,也跟著又提了幾句。

    總之就是,鄚州同知在知州、左右政司、政使跟前,隻要是能插的上話,都會提到修路這事。一來二去,布政司的幾位大人對著昭州同知印象也不好。

    要是都不給修,那也沒什麽,畢竟昭州窮,一個昭州同知,怎麽好讓人家管鄚州的事。可說窮吧,昭州給忻州修了,說不好管旁的州城吧,連著不是一個布政司的戎州都給修了,那為何隻避開鄚州?

    幾位大人聽了,心裏到底是不美,隻等著年後算賬了。

    當時麵上輕描淡寫說了句:昭州的同知不像樣啊。

    鄚州同知知道這眼藥上成功了,就等著年後昭州顧兆上鄚州來賠禮道歉,到時候路是肯定給他們修,一個子都不用鄚州掏,還能借機出出這口氣。

    雖是同為同知,可昭州和鄚州能比嗎。

    結果沒曾想,年後剛辦公開了衙門,京裏的使者送來的公函調任書,是送到隔壁布政司衙門的,不過兩個衙門緊鄰,當官的坐在自己位置上,那也是是耳目聰靈的,尤其是上位者的事,壞事那就不往跟前湊,以免遭殃,好事嘛,自然是拿了禮去慶賀,哄上峰高興。

    因此鄚州同知就派人打聽——

    原來的左政司年紀大了,朝廷嘉獎,賞了銀子讓告老還鄉。這是壞事了,那就不往跟前湊了。

    有個新上任的左政司大人。那這是好事,得備了豐厚賀禮,好慶祝慶祝,在新大人跟前博個好印象。

    新大人哪裏人,叫什麽……

    鄚州同知當時笑容就沒有了,是問了又問,確認了又確認,公文不會弄錯,話都傳出來了,過年時的兩位政司大人還言語輕慢,如今個個不提之前的事和話,說起新上任的顧大人,一口一個俊傑,可塑之才。

    真的是昭州的同知顧兆。

    可是他同我一般都是同知,且我還坐的位置比他久,怎麽就偏偏是他上了位,坐了左政司?

    鄚州同知一時間是又酸又悔。

    “我聽說,昭州那位同京裏有幾分厚關係,都是京裏人打點的。”

    “什麽關係?”

    這打聽不來,也不清楚,但要是沒關係,一個從五品的同知,才四年不到,怎麽就正四品了?鄚州同知越想,在酸和悔後又添了怕字。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在這樣忐忑不安戰戰兢兢下,顧大人終於來鄚州了。鄚州同知換好了官服,是整了整官帽,臉已經煞白,唇也泛著點青色,急匆匆出了屋子正巧碰見了知州大人。

    “你啊。”知州大人見了副手此模樣,道:“一會見了顧大人好好請罪吧。”

    鄚州同知又熱了起來,擦擦汗說:“下官知曉了,還望大人到時候提點兩句。”

    知州大人沒接話,他對新上官脾氣做事摸不來,底子他倒是比旁人略知道一些,顧大人老師是滁州孫家,據他所知,孫大家名下還有一位弟子,姓梁。

    滁州梁氏。

    除了鄚州衙門,布政司那邊也來了許多人,尤其是左政司部門的,全都點了名,到鄚州城門外迎接新大人。

    在這樣擁簇下,鄚州同知更是慌,硬著頭皮隨著隊伍。

    顧兆是在城門十裏外歇了會,馬兒吃了吃草,他則是坐在石頭上啃了個枇杷——下手摘的。

    “這也太酸澀了。”顧大人咬了口就被酸了一臉。

    忠七說:“大人我瞧著黃了才摘,我再去摘點別的。”

    “算了別禍害枇杷樹了,這個月份早著,歇會吧別跑腿了。”顧大人擺擺手,繼續皺著一張臉啃酸枇杷。

    忠七就退了後頭坐了下來。

    他們大人就是如此,正事上嚴厲,私下裏很好相處也不會打罵他們。

    顧兆啃酸枇杷,越啃越來勁兒,這來鄚州路上的野枇杷樹,又酸又澀,就像是跟他說以後這左政司的官也是如此,可怕什麽?啃著啃著,滋味不就是有了?

    還挺特別,別的果子沒這滋味。

    咂摸出味來,小顧大人皺著的臉也鬆快了。歇了有半個時辰,出發。

    “咱們從昭州到鄚州走了有幾天了?”

    孟見雲回:“七天。”

    顧兆:……

    “我還以為走了半個月,這路也太難了。”

    是該好好修路。說起修路,顧大人坐在馬背上想,這可憋火了,他去年是拍著桌子就差跟周周發誓,他要是主動掏錢給鄚州修路,他就不是顧兆。

    可今年他成了左政司,那鄚州也是他的管轄地了。

    ……也不算亂發誓,他說不掏昭州的錢,這修路自然是鄚州全出了,誰讓鄚州有錢。顧兆想到此,微微半眯著眼,決定新官上任的第一把刀先磨一下鄚州同知。

    他如今這般停留,派人去通知,想必鄚州同知膽子都快嚇破了,到時候不用費什麽功夫,就能把人拿住,這修路監督的活計,正好讓鄚州同知幹了。

    你對修路這麽上心,這麽愛,交給你吧。

    顧大人通體舒泰,打了馬跑了起來,很快就到了鄚州城門,確實是比昭州城門高和大,遠遠的已經看到了迎接陣仗。

    小顧大人不由想到剛來昭州時,他們是三伏天的趕路到了昭州,快到城門口,一家老小心中惴惴難安,還在馬車車廂裏換了正式衣裳,盡管塵土糊臉,可規矩拿了出來。

    如今的顧兆不在意這些——到底是身份和底氣的變化。

    他必須承認,因為路遠且窮,這地界沒什麽憾不動的,因為京裏師兄和二哥做依靠,因為他還有個昭州大本營,在南郡如今除了頂頭政使大人,他能橫著走了。即是如此,顧大人才能隨性不在意外表,該在意的是底下人。

    果真如此。

    顧兆是一身尋常袍子,可門口站著候著的皆是正裝,恭敬候著。

    之後是請安問好,巴結奉承。鄚州知州介紹到同知時,同知腿一軟要跪,孟見雲先一把上前,眼疾手快的給扶了起來。

    顧兆笑眯眯說:“我可擔不起這一跪,咱們大曆官場上素來沒這個規矩,同知大人可別壞了規矩,這要是傳到京裏,怕是與同知大人名聲有礙了。”

    笑、笑麵虎。鄚州同知不敢擦汗,心裏怕這位左政司了,對方顯然是沒打算放過他,誒喲他可怎麽辦啊。

    “成了不待城外了,我先到衙門報道見了上峰再好好同幾位敘敘。”

    還要敘啊?鄚州同知是欲哭無淚,臉上還帶著笑,說著奉承話,隻是態度越發恭敬了。

    顧兆去了布政司報道,見了他的新上峰南郡布政司政使大人。政使大人年紀也不小了,看上去同陳翁差不多。

    其實時下,越是偏僻地方官,且位置高的,年齡都不會小。就是顧兆之前說的,能留京裏當京官的,誰願意外放?就是外放那也是挑好地方,富饒的繁華的肥缺。

    像西南,或是緊挨著旁邊小國的地方,其實是最末等。當官要有經驗,從一個七品開始,文官做到地方官一把手頂頭了,那就是正三品政使位置,年紀五六十都是常規操作。

    顧兆是康景三十一年的生人,五十五中舉,那年二十四歲,比中舉的同屆人要年輕幾歲,之後京裏翰林三年,外調昭州不到四年。

    如今是按虛歲算,那就是三十三歲。

    三十三歲就當上了正四品的左政司,跟著五十幾歲的右政司一比,真是兩輩分的人,且顧兆顯年輕,在昭州時常常騎馬下府縣做事公幹,雙腿修長,骨架在,倒三角,穿衣顯瘦脫衣有肌肉,皮膚緊實,精力充沛,麵上帶光,發黑濃密,加上本來就姝麗的麵容——

    以前年輕時,眾人先看到顧兆的臉,太過奪目。

    如今歲月積澱,加上官做久了,威壓有,這臉倒是被氣勢更比了下去,可配上那一張臉,是讓人心中生了敬畏,也不敢起什麽‘看臉漂亮小瞧人’的心思。

    政使大人見了,打量完了,也沒跟人交惡,而是客氣幾分,說了一些官話。顧兆謝了上峰關心,話一轉就說了正事:“不瞞大人,我本是想在昭州幹一輩子,去年府邸才修好,今年就升了,我還懵著,這家人都在昭州……”

    意思不打算挪窩了。

    “……我能機動性——我是說,我能靈活一些做事幹差嗎?”

    政使大人想過新上來的會如何如何,肯定要大幹一場,畢竟人年輕,一身的銳氣,可沒曾想,對方這些話聽上去像是個混的?在昭州安家不動不來鄚州了,有什麽活就幹,沒活了就回昭州?

    他倒是沒什麽,反正這些年南郡也沒什麽大事,都有各州城知州,底下有縣令管,最忙的時候便是年底,其他時候看看公文折子就成。

    “你要是願意,也可選地方安衙門,反正三州城都是南郡的地方,讓人給你把折子送過去也成。”政使大人如是說。

    大家都各自為政,互不打擾,保持著原先局麵多好。

    顧兆道:“子清多謝政使大人。不過安衙門就算了,勞民傷財的,我下去辦公借當地衙門用一用就可。”

    之後便去看他的辦公室了。大又氣派,是個小院子,前頭辦公的地方,後頭有正屋三間,可以休息接待客人,還有小廚房,下人睡得地。

    顧兆安頓下來後,讓忠六回昭州給傳信報平安。鋪蓋衣服這些的都下人收拾,他去找右政司聊天說話了,套套本地的情況,套不來,再問其他下屬。

    最後一通摸完了。

    按照右政司話,政使本人很隨和,寬厚下屬。此處下屬指他們這左右政司的。其他的就是一些八卦小事了。這位右政司還挺滑不留手能打太極的。不過總歸是各管各的活。

    “我不愛坐衙門裏,正巧去年昭州說修路,不然這南郡修路的活我攬了調度?”顧兆問。

    這可是吃力的活計,也撈不了什麽油水——昭州給出一半的錢,撈什麽?這撈法也是左口袋流到右口袋。

    右政司思量後便說了一通好話,左政司大人辛苦了,也是年輕精力好,不像我上了年紀腰啊腿啊的時不時要酸痛一二……

    顧兆上任第一件正事——修路。

    之前不好插手別的州城政務,如今名正言順能催能管了,還有件事,把原容管縣令動一動的工作提到了日程。

    “容管縣令年紀也不小了,不如勸退告老還鄉算了。”顧兆嘀咕了下,讓下屬找出昭州遞過來的折子。

    右政司聽新上任顧大人要昭州送來折子,是很配合,等人走了,心裏笑,說:“這顧大人還是惦記昭州的事,跟我們沒幹係,甚好。”

    隻要不動他的利益,新官放火,管他燒的是什麽。

    昭州的折子壓著壓根就沒拆。顧兆看著狠狠憋氣,把髒話忍了,反正他現在是左政司了,他來幹。

    ——升官好像任勞任怨幹的活更多了。

    批了折子寫了書信,送京裏。第一件。

    之後看南郡三州城的財政報告和糧庫情況,以及修路——各地方的氣候買賣經濟條件,能跟著修路監工一起順道考察了。

    照舊是先修主路,村鎮的慢慢來。

    原先昭州出一半銀子隻能修昭州同忻州、戎州主路,如今顧兆當了政司,第一個命令就是全部修,就和昭州一般,村到鎮、鎮到府縣、府縣到州城……

    整個三月四月顧兆沒回家,是忙活人際關係嚇唬人替他幹事,主要是修路安排上。他還不是親力親為,即便這樣也忙的夠嗆,腳不沾地。

    顧兆忙完了就想,也幸虧他先幹昭州同知,攢了經驗,才能很快上手管整個南郡的修路工程——至於南郡其他的事情,他暫時沒參與。

    剛到地頭上,捏下頭的很好捏,要是想動上頭利益,或是打人家碗裏的主意,那就是找死了。他撿了修路活,政使和右政司兩位才鬆了口氣高興放心呢。

    ……慢慢來吧。

    另一頭,黎周周看完了相公的信,臉上不由露出個笑來,將信放好了。等福寶下午放學到家,便看到阿爹臉上掛著笑,福寶好奇問:“阿爹,怎麽這麽高興呀?”

    “你爹說他要回來了。”

    福寶:“!!!”

    “太好啦!爹要回來了!”

    黎周周也是難得摸福寶頭,福寶長大了,他很少摸福寶腦袋,可今個實在是高興。福寶臉上興奮的笑,嘴裏說:“上次爹送回來的信說想吃枇杷,明個我就買回來,挑最甜的給爹吃。”

    “還有咱們府後頭種了樹,我好好澆水,肯定早早就能結果子了。”

    黎周周跟著福寶一唱一和,他也高興樂嗬。等一家人吃飯了,黎大一聽顧兆要回來也高興,說:“兆兒不在家這倆月,還真是怪冷清的,回來了熱鬧熱鬧。”

    “從鄚州到昭州打馬要七天,算算日子得有個三四天。”黎周周道。

    三四天那也很快了。福寶心想,他明日就要買枇杷,要是爹早早一天回來了就能吃到。

    這消息送回來後,黎府上下忙碌起來了,打掃的、采買的。

    黎周周也推了一些應酬邀請,請他喝茶看戲去廟裏拜拜,這還是給渝哥兒找夫家的那幾家夫人,自打年過完後他請諸位夫人過府一聚,留了六十四位名單,人太多,讓蘇石毅一家家跑也太費時間了,黎周周便起了個別的念頭。

    找了昭州有名的四個媒婆來。

    再篩一遍。

    四個媒婆是對昭州城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是如數家珍,心裏門清,誰家的孩子品行如何,誰家的好吃懶做是個驢糞蛋——表麵上光內裏髒臭。

    這要不是黎周周身份在,媒婆們對著昭州的大商賈兒郎也不敢多嘴。現在自然不會了,這商賈再富有,跟著顧夫人身份比,那算個屁。

    現如今顧大人可升官了,正四品大員呢。

    “家底太豐厚的不要。”黎周周說。

    媒婆們都愣住了,這還沒見過不要家裏富裕的,富裕多好啊,如今人人都想巴結黎府,就是黎府沾了點關係的那正好借著風,攀高枝嫁好人家了。

    “這是一輩子的事,過日子奔著長久。”

    媒婆們很快明白過來,顧夫人可是真心實意為這表侄子好,現如今倒是好嫁高枝,可那渝哥兒聽說就是個莊稼哥兒,還是做的買賣營生,肯定不如宅子出來的哥兒小姐教養好規矩好。

    尤其哥兒難生產,子嗣不豐,長久後肯定要被埋怨。

    “還未娶妻,屋裏頭先有人的不要。”黎周周繼續說。

    這下媒婆們又能叉出一批了,緊跟著聽顧夫人說要家裏人仁厚,關係簡單,這又是一批。

    最後嘛剩下了十一位。自然叉掉的也有潔身自好條件太好的。

    這十位還不是上次來商賈夫人的自家孩子,多是沾親帶故的,或是旁支。黎周周就把這名單給了蘇石毅,讓蘇石毅去摸摸底兒,是不是真如外頭所言,是個可靠老實本分性子。

    後來嘛有一人略愛玩錢,雖是不大,也是閑暇之餘玩。這個叉掉。

    還有兩人愛喝酒,曾經喝醉了打架鬥毆。叉掉。

    還有一人——

    “喜歡往風月場去,而且喜歡女子多。”蘇石毅皺著眉說:“被哥兒碰了脾氣不好罵人。”

    這肯定不成了。

    之後剩下的,黎周周本想著給送信,請這些夫人帶著自家子侄外甥來府裏坐坐喝喝茶聊天,這不信送出去了,相公快回來了,便想著延後幾日。

    就說那七家接了黎府來信,前頭老爺聽說是黎府的信,先是緊要的跟什麽似的,有的更是在妾室院裏,愣是穿了衣裳踏著鞋子匆忙去正院了。

    一聽原委。

    “咱們家裏小五不是還沒定婚事嗎,你怎麽不提咱們的。”有的老爺嫌夫人不說自家孩子,說起了娘家孩子。

    夫人便說:“小五雖是庶出,可我也是當他娘的,怎麽能不盼著些好,老爺可別聽了他姨娘的話在我這兒出風頭嘀咕別的,我怎麽沒提,可是顧夫人不要——”

    “這是瞧不上咱家?”老爺嘴上說,其實心裏也不是味,想就一個莊稼哥兒還敢嫌棄他們家了?要不是沾著顧大人的關係,配小五那是不夠格的。

    夫人一聽老爺話就知道誤會,正色說:“顧夫人可沒這麽想,人家是嫌,嫌咱們府裏太殷實,配不上咱們家門戶。我娘家弟媳家裏的孩子,拐著彎呢,可你也知道那家的光景,怎麽能跟咱們家比……”

    這倒是。老爺現在誤會氣消了,可換來的是不是滋味了。

    他倒是想巴結,讓庶出小五娶黎老板的表侄子,不由嘀嘀咕咕說:“怎麽能這麽說,小五一個庶出,他姨娘家裏光景也窮,怎麽就不相配了,我瞧著鹵煮鋪子的小哥兒挺好的,勤快麻利做事也好。”

    夫人心想,你現在倒是睜開了眼,知道小五那個從姨娘肚皮裏爬出來的沒個好,之前寵起來了,差點越了嫡出的。

    “老爺說的是,回頭我再瞧瞧,顧夫人送信過來說先推遲幾日,怕是有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

    顧大人如今升職去了鄚州不在昭州,最近也不是出貨時間,就是出了也不是黎老板親自跑——

    幾位老爺一想,很快就得出了結論,不由喜笑顏開。

    “算算日子,顧大人也該回咱們昭州了。”

    “可不是嘛,還是昭州好,昭州是顧大人的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