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建設昭州55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519
  第155章 建設昭州55

    黎府後花園裏。

    一群商賈小姐們鬧了口舌糾紛,事不大,玩樂喝茶時,王堅在黎府住著,又在老板身邊當掌事,加上他哥兒身份,就想著多照料照料這些來客,跟著婢女說了點心果子之類的,又招呼大家坐。

    王家七娘是把王堅這做派當成自然——意思王堅伺候照顧她是應該的。王堅倒是沒在意,這些小心思、後宅的你來我往過個小花招他也不放在心上,再說當阿哥的照顧妹子,這有何?

    可他有事稍微離開了會。

    七娘讓六娘給她剝果子,一會又是倒茶。六娘便做了。其他家的嫡出小姐瞧見了,就開始打眉眼官司,捂著嘴悄聲笑話,說六娘怎麽同她阿哥一般盡做些這小活,身邊有的是伺候的,怎麽還親自動手。

    “她在家中就是這般,侍奉我母親,還照顧我。”七娘笑說。

    說話的人便都笑。七娘還搞不懂,這有何笑的,不過也知道大家笑話六娘,而不是她,便吃自己的果子。

    實則這番話麵上是關心問一問,實際上把六娘和王堅都罵了,意思兩兄妹賤骨頭都來做客了還一副伺候人做下人的架勢。

    六娘臉皮漲紅,也略有些氣惱,七娘不當回事還挺痛快,明明她才是王家正經的嫡出小姐,為何顧夫人在眾人麵前誇六娘沒誇她?還說六娘同王堅像,那確實是像,就是生來伺候人的。

    “我還要脆皮核桃,六姐你給我剝,我吃完了。”七娘吃完了伸手要。

    其他家小姐便玩笑看著六娘,這到底是剝還是不剝。

    六娘不想剝,眾人都看她的笑話,一肚子的委屈,可她一個庶出,嫡母出門來黎府帶了她,出來前姨娘還千叮萬囑不能惹事別小家子氣要巴結奉承好嫡母,以便嫡母給她找一門好親事……

    七娘嬌慣,在府中也是這般,六娘處處避讓。

    “你要吃核桃嗎?我給你剝。”福寶給出了聲,拿了盤子裏的核桃。

    七娘嚇了一跳,忙說:“哪能讓小少爺給我剝。”

    福寶拿著核桃不答,看向大家夥,說:“你們剛才在笑話王堅阿哥的妹妹們,這不好,我在家中也給爺爺阿爹端茶送水的,做孩子的應當的,這是孝順。”

    這話一出,在座的有的機靈,立刻便笑著圓了過去,說:“對啊,做孩子的孝順父母,做阿姐的疼愛妹妹,這都是該的。”

    “做妹妹的也該敬著兄長阿姐。”福寶把脆皮核桃塞嘴巴裏哢擦咬了下,沒沾口水的一半遞給了七娘,說:“這個沒我口水你吃吧,不夠我再給你咬。”

    七娘這會是難安還臊的厲害,覺得福寶小少爺再說她,核桃也吃不下去,可這是福寶小少爺親手剝的,隻好接了過來,呐呐說知道了,又忙說不吃了不吃了。

    不用福寶小少爺剝了。

    王堅回來先看福寶哢哢咬核桃,愣了下,說:“這核桃皮是脆的,可你牙小別咬壞了牙。”

    “我知道了阿哥,我就是磨磨牙,哢擦哢擦的聽的痛快。”福寶高興坐在椅子上吃自己咬的核桃,還給阿哥了一把。

    王堅:他怎麽覺得福寶小少爺故意咬這核桃,拿這哢擦聲音嚇唬人?

    剛他走了這會,發生了什麽?

    王堅後來問了伺候的仆人才知道什麽情況,心中略是有些生氣,氣的是七娘蠢貨,他們出來了,在黎府,甭管嫡庶,那都是王家人,其他幾家欺辱到他們頭上,不也是踩著王家的臉嗎?七娘還覺得高興,這幾家幫著她了?

    幸好福寶給做了臉,六娘給七娘處處照顧,那是做阿姐的照顧妹妹。

    這事便這般揭了過去,福寶這麽做正好,要是鬧開了反倒是王家丟臉不像話,七娘蠢笨作踐兄長阿姐,在黎府做客沒點規矩節外生枝,總之隻能打了牙往肚子裏吞。

    前頭黎周周正同陳夫人說話。

    說的自然是兩浙梁府的翡翠生意。

    黎周周剛回來時忙了吉汀生意,等到了昭州閑下來了,叫了陳家人來,說了這一單子情況——陳家人高興壞了,感恩戴德的,還給黎府送了一匣子珠子,說不貴重,讓福寶小少爺當彈珠玩去。

    顧兆一看那一匣子的翡翠,大小不一,可珠子磨的圓潤,水頭極好,真的是上品,不過陳家現在學乖了,知道送禮的分寸。

    料是好料,也貴重,不過珠子大小不一,顏色也不一,要是時下審美,翠綠的那就是湊整齊串成一串手鏈,雜七雜八的顏色,哪怕上品,也不美,用不了。

    給福寶當彈珠玩。

    那就收了。

    這會黎周周問陳家進度,他攬的活,叫一聲梁伯母,自然是要把持,聽陳夫人說石料選好了,老天爺保佑開出了幾塊不錯的,就等著雕樣子。

    “這東西不急這要,梁府夫人諸位少夫人貴重,見多了好東西,慢慢打磨雕琢,在花樣上,等年後要是開了,王堅帶霖哥兒過去幫忙相看相看。”

    “之前我去梁府做客,兩人見過各位少夫人,略知道一些夫人們的喜好來,這般商量著來做,不出什麽岔子,你家的料也別折騰浪費了。”

    陳夫人自然是喜不自勝,忙不迭的謝顧夫人仁厚,處處記掛這他們陳家雲雲,她說漂亮奉承話多了,見顧夫人臉上神色略淡了幾分,便轉頭誇起王堅來,說王夫人教的好。

    她們做後宅婦的,自是懂得看人臉色,顧夫人雖然客氣,人也仁厚,從未刁難過她們,可她瞧出來了,顧夫人不愛聽絮絮叨叨一大通的吹捧,點到即止就成了,不然這吹捧也惹人厭煩了。

    幾位夫人便聊起了天,說的也不是生意,誇一誇孩子,說說上學的事,其中林家、黃家的女兒去上了學,兩家夫人剛聽顧夫人話裏意思,這會投其所好,話題也往這裏帶。

    “……說種地課,回來是帶了一腳的泥,我說髒洗一洗,她倒是高興,忙不迭的跟我學,說黎照曦種的最好了。”

    “一樣,每日上學先去菜地看看,每塊田都有小牌子,哪個班種的苗長得好,哪個班稀疏,聽說黎照曦那個班最好了。”

    黎周周:……雖是知道這幾位夫人有意誇福寶,可他當阿爹的聽到了還是高興。

    笑說:“他回來跟我說了,是上官學不太愛,去學校每天是說不完的話,早上學字,下午吃了飯要去體育課,玩球的,跳繩的,還有種田,他自己回來也問他爺爺怎麽種苗子才高才好。”

    其他家裏孩子沒去學校的,自然是插不上這個話題。王夫人這會見林家黃家同顧夫人說的這麽熱鬧,是心裏也酸溜溜,想著幹脆把她家七娘也送進學校,正好六娘去了學校,能多照顧照顧七娘。

    一天的拜年便在吃喝說笑中結束。

    送客人出門。

    王堅也同嫡母妹妹們一起回去,七娘同她母親一輛車,坐在車裏時坐立難安,害怕她母親知道她惹了禍,被福寶小少爺教訓了一頓——其實也沒教訓。

    但七娘自福寶少爺說完也回過味了,她好像做錯了?

    王夫人想孩子上學的事,其實她私心不想七娘去,雖說是白日去傍晚回來,可到底年輕男郎同女郎哥兒混一起念書上課,這哪像大家閨秀,沒半點規矩,六娘是個庶出不怕什麽,七娘她的心頭肉,要不還是算了?

    另一個車裏,王堅和六娘坐一輛車。

    “她若是故意刁難你,你不樂意就不做了。”王堅跟六娘說。

    不提還好,提了這事,六娘又想起下午時大家笑話她,不由委屈的眼眶泛紅,聲音也帶著哽咽說:“她是嫡母生的,我哪裏敢,回頭夫人給姨娘沒臉,我夾在中間,左右不討好。”

    王堅握著拳,很想說一句‘你怕什麽還有我’,可最終話沒說出來,他算什麽?一個哥兒,還是庶出的,自是不如男子一般能給六娘做依靠。

    他算什麽。

    黎府裏。

    福寶去找爺爺了,問爺爺:“王堅阿哥的六妹妹和七妹妹鬧別扭。”

    “王家的孩子?”黎大想起來,說:“她們倆不是一個娘生的,王堅和六娘是一個姨娘生的。”

    福寶:“姨娘?”

    黎大覺得不對,忙說:“你去問你爹,爺爺什麽都不知道。”

    福寶便去問阿爹了,他其實知道,學校裏有些同學說話一會說母親一會又說姨娘,說母親時就正經嚴肅許多,說起姨娘來帶著幾分隨意。

    黎周周聽福寶問,也不知道怎麽張口解釋。顧兆聽了,直接說了,就跟說科普似得,“王堅家他父親娶了妻子,又納了好幾房的妾室,妾室生了小孩,就是王堅和六娘,這倆孩子叫正室妻子為母親,他們親生母親則是叫姨娘。”

    “時下裏,規矩人家是娶一妻,納妾則是看自己身份和腰包,能不能養活的起。”

    福寶瞪圓了眼睛,怎麽他家和旁人家不一樣呀?

    “因為你爹和阿爹情比金堅十分恩愛,堅持一夫一妻製度,誰都別想納妾,外頭胡亂來。”顧兆看小孩臉上明晃晃的問題,十分堅定說:“你以後長大了就瞅瞅,眼睛得擦亮了,可別掉進了什麽狗男人的窩裏,屋後烏煙瘴氣亂七八糟——”

    “相公,說過頭了,福寶還小呢。”黎周周忙是打斷了。他怎麽覺得,自家的福寶以後就是嫁人也要難了,可相公說的也沒錯,要是福寶嫁人了,男的屋裏頭一大堆小妾,這日子過得憋屈,那還不如不嫁。

    他們家又不是養不起。

    福寶聽的大為震撼,小嘴半天都合不攏。

    顧兆決定再來一記猛的,趁孩子小三觀塑形,“你想想,要是你阿爹再有個——啊呸呸呸,不能這麽舉例子,你就想你自己,要是有一天來了個旁的陌生小孩,我和你阿爹對那小孩更愛,你的玩具吃的夜裏睡前故事,全都給了旁人小孩,你樂意嗎?”

    福寶撥浪鼓搖腦袋,自然是不樂意的。

    阿爹和爹是福福的!

    “人的心很小,裝不了太多人,裝了一家子人,再裝一裝夢想事業,日子就差不多過的十分充實了,若是再有亂七八糟人來分了精力,那就什麽都幹不好了。”顧兆糊弄小孩。

    福寶聽得很有道理,點了點小腦袋,但是有個疑問:“爹,要是來了好幾個小孩子都特別喜歡福福,把他們的玩具給福福,還給福福吃的喝的,那福福也隻能要一個小朋友嗎?”

    “一起玩不是更好嗎?”

    多熱鬧啊。

    顧兆:……

    要是福寶嫁人,對方納妾,顧兆火冒三丈得打死這狗男人,可沒成想他家福寶要納好幾個男人,都對福寶好——

    “你倒是敢想。”顧兆嘀咕了句,不過正經說:“等你長大再說,朋友能有好幾個,可摯愛是不可能多的。”

    福寶聽得不明白,等黎照曦長到八歲應該就知道了!

    等哄了福寶去和汪汪玩,黎周周把下花園花廳伺候的仆人叫了上前,問了發生了什麽,仆人說了明白。

    “倒是聰明。”顧兆是誇福寶。

    黎周周則說:“我本想給王堅做臉麵,沒想著——”

    “跟你沒關係,是王家那嫡女不懂事。”顧兆道。

    黎周周沒說話,隻是把這事記下來了,王堅算是他看著一步步走出來的,從那個怯懦害羞躲在王老爺後頭不敢露臉的四哥兒,到如今走的堅定,他把四哥兒教出了王堅。

    他得護著,且有責任護著王堅。

    “怎麽了?臉上一會愁雲起來了。”顧兆看出來了。

    黎周周說了,“……我也不懂,就是怕王堅又變成了四哥兒,他跟我做買賣,我是嫁了人跟著你,明麵上是官夫人,人人不敢言我什麽,可他是庶出,要是年紀到了,家裏給安排了婚事嫁了人,我怕壞了他這一輩子。”

    顧兆懂周周的意思。他們二人眼裏,王堅是個好孩子,自立自強,還有點平權意識,可放在這個社會規則裏,王堅現在處境確實是——

    外麵看著響亮,得了黎老板欣賞信賴。

    可實際上,庶出、名聲不好、嫡母怕是也記著,過兩年的婚事能有什麽?好一些,看在周周麵子上,給選個也是做商賈的庶出,做個正妻。

    但這樣的安排,在這個時候,那是女子、哥兒都這麽活。

    “你問問王堅意思,看他呢,有喜歡的人咱們插手問問多打聽把持,沒喜歡的不想嫁了,王家要是安排婚事了,你也過問,就說要用王堅,先不結,人不好,反正咱們仗勢欺人,有我呢。”顧兆覺得人就是雙標,既然周周把王堅當個子侄疼愛,那就做到底了。

    黎周周:“哪能真這般,他名聲更是不好了,擔了個不孝。”

    “父慈子孝,我看王老爺對王堅也沒多少慈愛疼愛。”顧兆隨口道了句,又說:“你別想太多了,這方麵大事還得王堅自己想法,咱們外人不好打著為他好的意思拿捏了他的人生。”

    黎周周隻能暫且先放一邊,回頭問問,還有蘇石毅的婚事。

    年一過,福寶七歲,王堅十六,蘇石毅也十八了。蘇家人遠在千裏之外,那自然是他來管了問問。還有小樹的那個妹子,如今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二哥升職成了紅人,柳夫郎的親妹子還怕沒有夫婿可選?”

    十五元宵節,昭州城有花燈節了,還是十三便開始的。前兩年,昭州太窮,顧大人一門心思紮進民生,搞經濟,提產量,到了今年腳步能緩一緩,抓一抓精神娛樂。

    所以便辦了昭州花燈節。

    這活動自然是官方主辦,招了民間商賈讚助商協辦,顧兆批了一些基礎銀子,不多,比如麻繩、掛繩、攤位,要整齊劃一,還有招了不少臨時維護秩序的護衛隊——他學京城的金吾衛。

    別搞得踩踏事件,還有小孩丟了這種事。

    十三到十四兩天是預熱,也沒宵禁,就是百善街幾條主街道有小攤販,吃的喝的玩具,掛著燈籠,有各種猜謎語贏小禮品活動,十五號才是大的正式的花燈節。

    有花車出遊。

    顧兆把這個念頭給底下說了,這些商賈們自發奮勇要出銀子,還有的攬活,說是花車好,顧兆一看那肚子圓鼓鼓的商賈一臉興奮,眼神冒著精光,就先一步說了。

    “花燈節是全民老少鹹宜的活動,那些不入流的就收了。”

    這商賈本來想花車遊街,選幾位漂亮的舞姬在上頭跳舞。

    “不能傷風敗俗,要是藝術性的跳舞可以,不能跳脫衣舞——”顧兆說了一半,看到那商賈震驚臉看他,一副‘顧大人原來想這個’的模樣。

    顧兆:……名聲!!他的名聲!!!

    “大人,就是我想花銀子讓紅樓楚館的姑娘哥兒跳,可人這麽多,人家也不敢幹的,真跳了不得被臊死打死啊。”商賈一臉委屈,又給想劈叉了,湊上前,小聲說:“不過我認識一地方,大人想看,可以偷偷來。”

    顧兆:“我想看個屁,你少給我胡說,敗壞我名聲。”

    商賈怯怯忙是點頭。

    “還有今日這話,你可不許瞎傳,尤其是別讓黎老板聽見了,不然你就等著我扒了你的皮。”顧兆惡狠狠威脅。

    他真的沒這種齷齪心思,為什麽現在搞的他有了一樣!

    委屈。

    商賈點頭,瞬間是明白了,麵上忙不迭的答應下來,就差賭咒發誓了。可回頭跟著幾個好友喝小酒,倒是沒說這些話,而是笑嗬嗬說:“顧大人哪裏是不愛色,那是懼內,家裏有個老虎坐鎮,他是有心也沒有膽子。”

    “你怎麽幾杯酒嘴裏胡說起來了,還敢編排顧大人?”

    “我哪裏敢編排,就是說說,顧大人上門入贅,能不怕黎老板嗎?在外頭可是一口一個黎老板叫的規矩,你說這是上了床,是不是都得請安問好……”

    大家夥樂了起來,自然讓打住別說了,可心裏一琢磨,還真是,這當官老爺再厲害再威風有什麽用?連個溫香軟玉都抱不了,上了床也得規矩問好,誒呦喲,這當官還有什麽滋味。

    “黎老板可真是厲害。”

    “能不厲害嗎,把顧大人管的服服帖帖。”

    “黎老板好手段,生意做得大,招個贅婿管的嚴實。”

    眾人對著黎老板更是恭敬,甚至到了敬畏了。

    黎周周也是後來發現,為什麽過了一個年,他做買賣同人打交道,有時候見了其他商賈聊天說話,那些人對他怎麽更畢恭畢敬的客氣了?

    就說花燈節是如期而至。

    城外百姓都曉得,這三日城門晚關兩個時辰,周邊的百姓有的商量好,也不怕走夜路——拎著油燈,一群人壯膽怕什麽。

    還有家裏有騾車、牛車的,也是提早幾日商量好,進城瞧熱鬧去了。

    “我聽說城裏花燈各式各樣,做的可好了。”

    “我也聽說了,夜裏還放煙火呢,這得不少錢了。”

    “那啥時候放?別城門關了咱們回不去吧?”

    “不會不會,我聽衙役說了,戌時末關城門,那煙火在戌時三四刻左右,看完了走快一些正好出城門。”

    三天關城門是晚上九點關,放煙火差不多在七點四十開始,放到八點。看完了煙花炮仗,給遠路城外朋友留有時間,能趕到城門關閉前回。

    花燈節第一二日也是熱鬧,賣什麽的都有,就跟趕集似得,巡邏的護衛也多,路過時,便敲鑼提醒:“花燈人多,看好孩子小心丟。”

    這當爹娘叔侄的本來瞧熱鬧眼睛都恨不得多張一雙,能多看看,一聽鑼聲,頓時一個激靈,對啊,娃呢!忙是回頭一瞅,幸好還跟在後頭,或是還牽著。

    不敢忘了。

    每個小攤販上頭都是掛著燈籠,兔子的、金魚的,還有做糖人的,福寶小時候愛吃糖人,如今到了昭州,糖畫好久都沒嚐過了。顧兆說辦花燈,就想起京裏尋常可見用糖漿畫的糖人,這好辦,把做玻璃的幾位師傅,讓他們徒弟做糖畫,練個三五天的,成了。

    糖畫的攤子就是顧大人安排的,提供了原料,還說了,“花燈節賣的糖人,攤子錢、糖錢我不收,你就收個手工費,全是你的。”

    也算是昭州父母官變相給百姓一個年禮了。

    村裏來人看到攤子上排了隊伍,圍了不少孩子眼巴巴瞅著呢,便上去瞧,一看頓時驚住了,這糖還能畫畫,瞧著兔子畫的真是好看,應該不便宜吧?

    村中小孩也是伸著脖子夠著身子去看,看到是糖,眼巴巴的口水都能流一地,他阿娘給抹了抹嘴,哄說:“咱不吃,那畫的一瞧不好吃,咱們不吃。”

    “糖,甜,阿媽想吃。”

    男人則想,都出來玩了,今年一年到頭也沒怎麽閑著,修路、莊稼、蓋廠,件件的都攢了不少錢,便豁出去,大過年的買一塊嚐嚐。

    “多、多錢啊?”男人問。想著要是二三十文了就不買了。

    小徒弟都忙不過來,頭也不抬說:“一文錢一個。”

    啥?!一文錢?

    這糖該不會不是糖吧?咋就這麽便宜呢。

    小徒弟像是知道對方想什麽一般,說:“糖料是顧大人提供的,我們就賺個手藝辛苦錢,沒敢多要,不過糖也少,隻能做簡單的花樣。”

    “那給我來三個。”男人這下子爽快豪氣了。

    “你排隊,前頭還有十來個。”小徒弟急啊,得把師兄抓來頂一會才成。

    男人一家可不急,等一等有啥。與他同樣等糖人的還有人,不由說起來聊起來,這人是昭州城裏的人,指路說:“東頭那兒還有套圈的,裏頭有獎品,什麽椰皂、椰糖、一塊流光綢,一文錢一個圈,套中了就是你的。”

    “還有這等好事?”

    “他給你說的是大獎,這椰貨三寶外頭賣也得三四十文錢,更別提流光綢了,不過其他的也還行,一文錢總是能劃來的,什麽頭繩、發帶,都是女郎哥兒喜好的。”

    “咱們一會去瞧瞧。”

    “還有猜謎語的,能得燈籠。”

    “黃家店鋪門口還給發錢呢?”

    “啊?還發錢?”

    “不是,你得對對子,對中了對好了,有燈籠還有十文錢拿。”

    這下子可難倒了村裏人,他們沒學問也不識字,哪裏會對什麽對子。等糖人拿到手了,真是掏了一文錢,這糖畫是個小兔子,一根小竹簽粘著,確實不是很大,不過才一文錢。

    劃算。

    男人一家開始逛,去套圈還真套中了。

    “恭喜啊,一塊椰皂。”套圈攤主給把椰皂裹了起來遞過去。

    一家人自是高興的不成,這椰皂換錢可換不少。到了猜謎語,他們沒猜中,往黃家鋪子門口走去,這兒掛著燈籠亮通通的,此時正圍著一些人瞧熱鬧,有人說:“誒呦,這女郎好生厲害,還真對上了。”

    “啥?女娃娃對上的?”

    “人家女郎上了學校,我瞧著沒白上,比剛那個大個子小子還要厲害,這一張口一句話就贏了十文錢。”

    “還是念書好,這學校沒白上。”

    男人聽了,他個子高,果然看到人群前頭有個十來歲的女郎,拎著燈籠,拿了十文的紅包錢,再看自家還在他懷裏舔著糖吃的小子。

    “等咱娃娃年紀到了,送不了官學,也送去學校學一學。”男人說。

    妻子自然是好。

    若是以前想都不敢想,可如今日子好了,能攢下錢,能吃飽肚子,等娃兒年紀上去了,上學識字的錢定能攢出來。

    這樣的好日子,多虧了顧大人黎老板來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