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建設昭州12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8132
  第112章 建設昭州12

    時下赴宴吃飯,自然不是純吃飯,主要是社交聊天。

    盡管黎周周說別客氣,可大家該繃著還是繃著,隻能作罷。大人們一桌,小孩子們分了兩桌,黎記送了幾隻鹵鴨過來,做涼菜,還有一些皮凍。

    如今這些是不用黎周周親自動手做了。

    王夫人一瞧桌上的鹵鴨,還沒吃先笑誇說:“黎記鹵肉的味就是特別,我還沒嚐,光看色澤就覺得好,之前在家中時天天差人過去買,怎麽都吃不厭似得。”

    其他兩家夫人心裏惱自己,怎麽嘴慢了一步,先讓姓王的撿了個頭。於是爭先恐後的奉承起來,昭州城誰不知道黎記的買賣是新來的顧大人家做的。

    誇完了鹵鴨誇皮凍,反正就是特別、好吃、吃不厭這些話輪著來。

    黎周周隻能笑說:“也是我家相公之前琢磨出來的,我家農家出身,若是不做個買賣支撐,也沒有今天。”回頭讓黎春準備了三個木匣子鹵鴨裝起來,連著回禮添上。

    小孩子那桌也是捧著福寶。

    等午飯用完了,又喝了兩盞茶聊了會,三家夫人聽到隔壁各家老爺說告辭的話,便起身說打擾了,多謝款待如何如何,這便帶了孩子走。

    黎周周讓黎春去送。

    三家上了馬車,才發現黎家還給備了回禮,已經搬到車上了,也不好在黎府門前打開看看是啥,便先按捺住心思,等回去再說。

    馬車噠噠噠的離黎府大門遠了瞧不見了,車廂裏頭的夫人才鬆了口氣,能輕快一些,後頭馬車裏的孩子們也能小聲說話聊天。

    “大人家還不如咱家大呢。”

    庶女不敢開口,心想不如她們家富麗堂皇漂亮,可夫人老爺都是巴結著奉承著顧夫人的,就連在家裏心高氣傲的嫡姐,今個到了福寶小少爺跟前,也是殷勤的很。

    還是當官好。庶女心想。

    嫡女說完,可能覺得不好,又添了句:“顧夫人氣度好,府裏頭都是稀奇的玩意,福寶小少爺的玩具我都沒見過,不知道是不是京裏的,肯定是京裏的玩意……”

    王家車廂的庶哥兒是安安靜靜坐在一角,想著今天去黎府見顧夫人的情景,顧夫人臉上半點粉也沒擦,穿的也素淨,不是花紅柳綠的顏色,除了發髻上一支簪子,沒別的叮叮當當打扮了。

    不知為何,王家哥兒心裏覺得顧夫人這般才好看,回到家裏進了姨娘的院子,第一件事先要了熱水把臉洗了,脫了身上那身紅彤彤花裏胡哨的衣裳。

    五姨娘真盼著哥兒回來問個情況,一看這般作態,先說:“是不是你今個在外頭惹了顧夫人顧大人不高興了?還是做了啥蠢事笨事?別亂糟糟的丟著,這衣裳還是今年新做的,這麽好的料子,你妹妹都沒有穿。”

    新年做新衣發料子,王家是綢緞莊,可有什麽稀罕的那也是要賣出去的,下人送了一些到宅子,自然是王夫人先挑,剩下的才給各房姨娘。

    王家哥兒今個做客穿的那身衣裳,還是初四時王家收了帖子,王老爺讓夫人帶著府裏的哥兒去,家裏的媽媽加班加點給縫製出來這麽一件。

    “這料子也就正院有了。”五姨娘心疼衣裳,讓身邊媽媽收起來,說:“你這是發什麽瘋,好端端的出去一趟回來就不對勁了,還不如讓你妹妹去,你妹妹嘴甜會哄人說話,她年歲也不小了,該相看婆家了,可年歲跟夫人的六娘撞上……”

    五姨娘絮叨了一通,主要是她生的女兒七娘和嫡出的六娘年歲相當,夫人看不慣她們這些妾室姨娘,給六娘挑好的,從六娘那單子裏頭漏出不要的也是好的,但可能人家夫家看不上七娘是妾生的。

    難啊。

    “說了一堆,你開口說話,別你一去做了錯事讓夫人不高興了,連累到我和你妹子。”

    王家哥兒才說:“沒有,顧夫人很和善,還問我有沒有讀書識字。”

    “……你學啥,前頭正經的大哥學才是正理。”

    王家正院子裏頭。

    “夫人,一盒鹵鴨,一盒點心,一瓶青梅酒,還有紅包。”

    王夫人還沒開口,老爺詫異,顧大人還給他塞銀子了?可看那婆子說話不像,拿了紅紙拆開,叮叮咚咚掉下來三個銅板。

    好家夥三文錢啊。王老爺是做買賣也不短了,跟同行打交道,還真沒見過包三文錢的,不過顧大人給的,王老爺也沒說啥,拿著三文錢摩挲著,問:“今個你在黎府,顧夫人跟你說什麽了?原原本本跟我說一遍。”

    王夫人知道有這麽一茬,回憶一下開始講,也不敢漏什麽話,大致學著,顧夫人說京裏的事,“……第一年在京裏是顧大人在翰林修書,得了皇子的賞,年禮有許多……說起做買賣來,對了顧夫人說漏嘴了,他家鋪子黎記是掛他親戚家的——”

    “他家親戚的?不是他家的?”王老爺說完不對,回過味來了,“是他家的買賣但要掛到親戚下?”

    “是啊,我也不曉得怎麽繞了這個彎,也不怕親戚吞了黎家的生意嗎。”

    王老爺:“誰敢吞大老爺家的買賣,繼續。”

    “顧夫人說漏嘴後,後來找補說京裏康親王都有一家酒樓,這又是皇子又是親王的,老爺你說顧大人咋就跑到咱們昭州了?”

    這王老爺哪裏知道,不過也覺得有奇怪,得托人打聽打聽。

    “……對了老爺,顧夫人說起咱家六娘稚氣還小,我說不小了該挑婆家了,可顧夫人說不著急,以後光景好著呢的意思,我尋思不來,這是不是顧大人想提拔老爺了?”王夫人說著高興,這可是好事。

    王家要是能做成陳家那般那可太好了。

    “你這話咋不早說。”王老爺說了句夫人,不過沒追究,“還說什麽了?”

    “問五姨娘那個四哥兒有沒有讀書識字,我就老實說了,家裏男孩認了幾個字,顧夫人就問怎麽沒深讀下去考科舉,這、這咱家經商咋可能做官的喲。”

    昭州這邊孩子沒按男女重新論排序,都是男女哥兒混著一起排的。

    一聽夫人這般說,王老爺想起顧大人說的蓋官學,還不收他們的銀子,放了話給了今天三家子弟名額,當時王老爺心裏也沒當回事,他家做買賣的讀書就算讀的好,咋可能當官。

    可如今聽夫人這般說,前後串一起,王老爺約是摸到了門。

    商賈兩代不可科舉——那就是他孫子能科舉。

    這王老爺知道,不過舍不得積攢下來的王家家業,現在一聽顧夫人說的可以掛族親家,要是自家後代做了官,那肯定不敢貪墨。

    京裏怕是都這麽幹。

    要是顧大人說的真的,蓋了官學,送他家子弟入官學名額,其實也能資助族親旁親子弟入學讀書,以後成才當官可庇佑他們王家——可王老爺一想,萬一要是這族親子弟真的中了,當了官老爺,那不是得反過來麽。

    他家王家經商,以前是族親巴結奉承他們,那到時候就是顛個倒,輪到王家巴結奉承族親了。不好不好。王老爺搖頭,還是得自家孩子來。

    當官的才是正經的。

    “……話說回來了,這科舉也沒那麽容易考,我想的多了。”王老爺嘴上這般說,其實已經心動了。

    王夫人見老爺出神想事情,抽了空的喝了口茶,潤潤嗓子,不由歎氣說:“我今個兒奉承顧夫人說了一籮筐的吉利話,也不敢多喝茶水,怕喝多了要如廁不雅,去赴一次宴可真累。”

    “累?今年是咱們王家,陳家林家還沒有,估計在家中抓心撓肺想著呢,現在指定是去各方打探,問問今個去顧大人說了什麽。”王老爺嘴上駁了夫人的‘累’,其實心裏是讚同的。

    他今個兒不僅是奉承顧大人,還怕其他家見他家風頭起來對付他家,因此又是伏低做小,又是八麵玲瓏的回話,王老爺在肚中長歎,要是他王家有人做了官,那他就是一個老農民啥都不幹,也多的是人奉承巴結,一口一個老太爺的清貴。

    和王家差不多情況,黃家、李家回去了,也是追著問各自夫人,顧夫人說了什麽,各家夫人回憶回話,前後一對,都生了王家同樣的心思。

    以前在昭州,讀書人有,但不多,能出來的屈指可數,二三十年裏,岷章縣令一位,陳大人的二女婿一位,多是到了秀才就停了步。昭州城就拿買賣做的最大的陳家來說,陳家能沒有動過這翻心思?

    可昭州偏遠,又窮苦,沒有真才實學的讀書人願意來這兒教書的。有本事的清高傲骨,不願去逢迎商賈,給商賈子弟做老師——特別是跑到這邊偏遠地,連買個教材書本都困難,有錢又如何?耽誤自己科舉。

    肚中沒實學的倒是肯來,可也僅限於給孩子們啟蒙,真實打實的去科舉了,孩子們連童生的門檻都摸不到。

    因此今天顧兆說的蓋官學,給三家族親子弟名額,三家回來一合計,心裏是高興壞了,比修路冠名還要高興。

    一個州,連個官學都沒有——其實之前陳大人也動過心思,蓋官學簡單,隨便買個院子也不值幾個錢,可教師資源不好找的。

    如今三家心思差不多,更有人去打聽了顧大人翰林經曆,隨便找個本州去鄚州考舉人的秀才就能問出來。

    翰林清貴,天子近臣,以後可是要入內閣做權臣的。

    打聽到的心裏震撼許久,對顧大人自然又套上了一層‘高人’的濾鏡。

    李家的家主是定了心,“……這新上來的顧大人比陳大人瞧著厲害,陳大人剛到的時候,我爹在世,帶著我也去赴宴幾次,可沒如今顧大人的手段多,這些不提,咱家跟著顧大人辦事,要是以後官學落空了,咱家不過就是多費了一把力氣去容管跑幾趟,多費了一些銀子——”

    “這銀子孝敬誰不是孝敬,以後能掙回來。”

    “可要是成了呢?要是顧大人真有這個本事,那咱家子孫後代可就是翻天覆地換了身份,如今是咱們點頭哈腰的奉承人,以後別人奉承咱家。”

    李夫人想了便心裏激動,覺得是好,她家兒子不成,還有孫子,孫子不成,還有曾孫子……

    “老爺說的是,銀子咱家不缺,顧大人現在用的上咱家,要是咱家不出頭露麵了,以後換別人了,王家今天就特別殷勤巴結,上來一道鹵鴨,還沒動筷子,王夫人就吹了起來。”

    李老爺:“是了,還有姓王的,陳家林家連今天宴都沒摸到。”

    “黃家之前還端著,今個不就是學會了巴結麽。”

    不能真的拿喬,當做買賣的還要什麽臉,尤其是在當官的跟前。李老爺想通了,打算過幾日就去黎府拜訪顧大人,說他家願意去容管——

    可這不對,真這麽說了,不是露餡了,顧大人去各個府縣幹啥,他都查清楚了麽。不成不成,得想個法子主動替顧大人跑腿辦事,卻還不露餡。

    黎府中。

    福寶坐在他的小凳子上,手裏捧了一塊糕小口小口吃著。

    “福福晌午沒吃飽啊?這咋餓了還吃糕糕?”黎大問。

    福寶叫了聲爺爺,停了手裏的糕,說:“哥哥姐姐都喜歡福寶都誇福寶。”

    “說明咱們福福招人喜歡。”黎大覺得好事啊。

    福寶沒說什麽,隻是悶頭又啃了一口糕。黎大進了廳,跟兆兒說:“福寶在外頭吃糕,我瞧著是不是不高興了?說哥哥姐姐都愛誇他,咋還不樂意了,別是白天時受了什麽欺負委屈,不敢說。”

    顧兆覺得不太可能,不過知道爹疼福寶,說他去看看。黎周周也聽見了,同相公一同出去。

    “阿爹,爹爹。”福寶吃完了最後一口糕糕,舔著手裏的渣。

    黎周周拿了手帕給福寶擦手,“就隻能吃這麽一塊,再吃一會要吃不下飯了。”

    “福福知道阿爹。”福寶露出個笑臉來。

    顧兆看著都好啊,沒爹說的福寶不高興,這笑著高興著呢。

    “中午沒吃好嗎?也是,家裏這招待客人,也沒什麽心思吃,小朋友那桌也這般端著?”顧兆問周周。

    黎周周回了:“我看都熱情,怕是嚇著福寶了。”他聽奉承聽的都累,雖然這麽說有些不識好歹了,人家三位夫人磨破嘴皮子處處誇他迎合他,論累,也是三家夫人。

    可被奉承巴結的人,也累。

    “被架著誇,什麽都誇。”

    黎周周說完,福寶就親的倚著阿爹,說:“福福吃飯時候掉菜了,哥哥姐姐還誇我。”

    “……”顧兆。

    黎周周摸了摸福寶腦袋,抱著福寶說:“你還小菜掉到外頭沒夾住沒關係,以後練練就好了。”

    “福福知道,阿爹,福福會好好吃飯的。”福寶就親親的拿頭蹭阿爹。

    顧兆看著怎麽這麽眼熟——

    算了今天不醋這小子一回。顧兆知道兒子是怎麽了,不管好壞,大家都捧著誇著,福寶懵了,以前在京裏是三家聚一起,孩子們一起玩,大白還小不說,瑩娘喜歡扮家家,給福寶當姐姐,要是福寶坐不住亂動了,還要說福寶,不能亂動,你看看大白坐的多好。

    這才是正常朋友的社交。

    瑩娘喜愛福寶這個弟弟,可哪裏沒做好,也會說,做好了才誇。

    這事看似小,不過不好好說了,顧兆怕福寶以後在這種環境下長成了紈絝驕縱性格,蹲下來說:“今日家裏來的客人,他們身份低於爹爹,所以才這樣,跟你阿爹說話的姨姨們,怕你阿爹生氣,跟爹說話的伯伯們,則是怕阿爹生氣,那跟福寶坐一桌的哥哥姐姐們自然也怕福寶生氣了。”

    顧兆說的是大實話,封建階級社會,教福寶認識階級,比糊弄美化好。

    福寶仔細想了下,鼓了下臉,不高興了。

    “怎麽了?”顧兆欠欠的伸手捏了兒子鼓起來的臉頰肉。

    福寶頓時鬆口,誒呀一聲,黎周周作勢瞪相公,福寶看阿爹生爹爹氣,立刻說:“福福沒生爹爹氣。”

    “好兒子。”顧兆笑完了正經說:“剛怎麽鼓著臉,像個青蛙。”

    福寶注意力引偏了,“青蛙?”

    “等夏天到了給你捉一隻,現在天冷藏著呢。”

    父子倆又聊偏了,還是黎周周給拉回來的,問福福剛才怎麽氣鼓鼓的,是想什麽了嗎。這一打岔,福寶也沒氣了,有些困惱說:“要是以後福福去比爹爹還大的官是不是也要誇啊?福福不喜歡。”

    “福福之前都沒誇小楷哥哥的。”

    這事啊。顧兆摸了下小孩頭,“你見了小楷都沒誇,這昭州裏你也不用誇別人了,要是以後你爹萬一動遷去了京裏,不管是你還是你阿爹,去比爹位置高的人家赴宴,也不用奉承誇,客客氣氣的場麵話過得去就成,要是不喜歡去了,那就擋掉,再或者去了躲懶,有人想奉承那就去,咱家不愛幹就不幹。”

    福寶聽了一大串,懵懵的,還正想明白。

    “你爹意思,咱們福福在家如何,去外頭做客了,對著長輩客氣禮貌一些,其他的不變。”黎周周說。他也不願讓福寶養成見誰了都說好話,捧人的習性。

    福寶這下懂了,高高興興點了腦袋。

    “阿爹,福福餓了。”撲著到了阿爹懷裏撒嬌黏糊。

    顧兆一把劫了過去,皮笑肉不笑兩下,“爹帶你吃飯。”又來粘他老婆!於是給福寶來了一個舉高高衝衝。

    福寶高興的咯咯笑,“爹爹再高點~福福飛飛啦!”

    廳裏黎大聽到外頭笑聲,也樂了,福福沒事了。

    今日的宴會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陳林兩家坐不住了,初七一大早就去了黃家。陳老板之前給黃家現在家主鬧了個沒臉,如今是笑嗬嗬的帶著厚禮去的,進門說是見見你爹,聽說老爺子身子不好,特來看望。

    黃家家主年歲小,二十七八的樣子,沒陳老板圓滑能屈能伸,見了麵是真的不痛快,想給擋回去,但還是讓進了,想起來爹的吩咐。

    沒一會林家也到了。

    一通寒暄給黃家老爺子拜年,其實三家說起來一個輩分,如今陳林兩家老爺能放了身段,喊一聲黃老爺子已經夠給臉了。

    黃老爺子五十多,比兩位長七八歲的樣子,兩家喊了,他就受著,笑眯眯的說:“好好好,二郎給拿紅包來——喲,看我這老糊塗了,兩位都成家了不是小娃娃哪裏用拿紅包的。”

    “來莫氣莫氣,坐下吃茶。”

    陳林兩位老爺麵皮抽抽了坐下,又是笑了起來,打了幾回機鋒,便說起來意——昨個兒顧大人宴客,可說什麽了沒?

    “兩家沒去?”黃老爺是明知故問的驚訝,“咱們昭州城的前兩位沒去顧大人呢?這可奇了怪了。”

    陳林兩家各在心裏罵老東西,麵上笑嗬嗬的捧著,一人說:“顧大人貴重人忙,可能忘了。”一人說:“咱們陳黃林三家都是世交好友了,有什麽好事情咱們說說,都是互相幫襯的。”

    “還真是好事。”黃老爺子睨了眼後頭說話的陳家,這是提醒三家一體互相幫襯,以後他家出了事,陳家也能幫。

    放屁。

    要是黃家出事了,陳家第一個下手吞他家生意買賣。

    林家一聽真有好事,啥好事,便殷切問老爺子。黃老爺子笑嗬嗬說:“昨個的事,我年紀大身子不好老糊塗了哪裏記得住啥事,顧大人說了許多,顧夫人又說了不少,反正我聽是天大的好事。”

    問就是天大的好事,具體啥好事,不說。

    陳林兩家:……

    最後出了黃家,兩家是更抓心撓肺了。林家說:“莫不是那老東西騙咱們嗎?”

    “不像,是不是天大的好事不確定,好事肯定了。”陳老爺說。

    於是話又回來了,啥好事?

    兩家又是打聽,想法子勾勾繞繞的打聽,最後兩天後才約莫聽出來一些,顧大人要辦官學,給了黃家李家王家族親子弟的入學名額。

    “莫不是要三家出銀子修官學吧?”陳老爺想的是顧大人又是老一套榨他們銀子,就跟修路一般。

    林老爺:“不是,一個子都沒收,聽說還給包了紅包。”具體多少,沒打聽出來,都藏著呢。

    陳老爺這下子覺得有古怪了,修官學不是為了榨銀子,那就是真的蓋官學,要是這三家族親子弟入了官學以後要是考科舉考出來了——

    那不得占他陳家幾個頭了?!

    陳家還算個屁。

    不成不成。陳老爺有些著急,可又想不對,“之前陳大人也有蓋學府的意思,後來不是沒人來麽,也就這麽算了,沒準這次也是,就說說好聽。”

    “我聽說顧大人之前在翰林,這地方特別好。”林老爺誇了一通,他也沒聽懂,但不妨礙知道這地兒厲害。

    “要是萬一起來呢?都送了官學,就咱兩家沒有。”林老爺後悔啊。

    那為何跑到昭州來了?陳老爺想說,可如今不是說這個時候,哪怕顧大人得罪了人被發到他們昭州,可人已經到了,昭州偏遠,皇帝老爺都不稀得過來,那得罪誰就無所謂了。

    反倒是顧大人之前的經曆說明是有本事的。

    陳老爺頓時有些後悔,當初顧大人第一次設宴,他托大拿喬,跟著其他家說不必上杆子太殷勤先看看,如今是悔的腸子青了,沒看姓王的出頭了麽。

    一個做買賣的商賈,還有啥喬可拿的,跟大老爺當官的叫板。

    “不成,我給顧大人遞拜書。”

    “算上我,我也遞,咱們不成了掏銀子。”林家緊跟其後,怕被落下。

    顧兆是又抻了幾天,一直到十二才給下了帖子,不過這次沒邀請兩家到府,而是叫到了衙門裏頭,看著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其他家聽聞了,頓時羨慕初六去黎府做客赴宴的三家,這是顧大人給的臉麵,如今陳家林家兩家連到府都沒資格,所以說都擦亮眼,以後顧大人有了事,得緊跟著。

    陳林兩家老爺到了衙門,發現李家也在,三家打了招呼,就靜靜站著候著顧大人,幸好沒久等,顧大人便到了。

    這次誰都不敢掉以輕心輕視,誠惶誠恐誠意滿滿誠心十足的行禮。

    顧兆在衙門後院正廳接待的,衙役上了茶,顧兆先坐在主位椅子上,讓三家坐,抬抬手讓說吉利話客氣話的停了,說:“不跟你們說虛的了,這次一件事,做好了辦好了,本官記在心裏,以後有什麽好事自然叫你們,若是辦的差了,後頭的人不是沒有。”

    三家老爺屁股剛坐穩,這會又立刻起來,恭恭敬敬的說是,請顧大人吩咐,不敢糊弄如何如何。就差指天發誓了。

    “容管修路的事情,想必你們也聽到了,尤其是李家,這縣令——你們家中族人若是有本事能考中舉人,本官也能效仿陳大人,話說的遠了。”顧兆吊了句,話切回正題。

    不過三家已是心中震蕩不已。

    效仿陳大人,前話一聯係,那豈不是如岷章縣令一般了?

    做李家姑爺的當縣令,能和本家自己人當縣令,這能一樣嗎?之前科舉難,讀書不易,可顧大人這不是馬上要蓋官學了,這樣一來——

    三人想都不敢想,心中滔天喜意,麵上帶來一些,更恭敬了。

    顧兆:“本官不圖色不慕利,昭州好了,這是本官的政績。容管的路要修,如今的縣令不提也罷,李家去約束,陳家做輔,先把路修了,一點,不許壓榨百姓,順順當當的,路修好了,才有別的盈利買賣。”

    若是之前顧兆這麽說,陳李兩家才不樂意配合,巴巴去幹活,可如今不同了,一張張大餅畫起來了,且最重要一點,顧大人不圖色不慕利,也確實,送女人不要,送錢那是捐錢也用來修路。

    那就是圖的名。

    顧大人想要政績那自然是昭州要好,光是修路的政績可不足以調京裏——前頭陳大人也修了路沒用。

    所以說來說去,沒準顧大人真有兩把刷子,若是真的,那他們趕上趟了,以後可不是順起來了,若是假的,與他們也就是辛苦一些費一些銀子,沒啥別的了。

    這買賣做的值啊。

    兩家是立即應是。林家在一旁懵著,那我家呢?

    顧兆:……你被來就是個搭頭抻陳家的工具人。可話不能這麽說,顧兆給圓回去了,“昭州城修路,林家供了便宜的陳米——”

    “大、大人,我林家願意捐倉庫裏壓著的陳糧!”林老爺慷慨激昂。

    顧兆:……還有這等好事,本來都說要給你家讀書名額了。

    既然林老爺主動捐的,那顧大人勉為其難收下來了,笑眯眯說:“林老板心善,子孫後代自然該殷實,還要讀書明禮,這樣的善心記著百姓的人家,子孫後代讀書出來做了官也是好官。”

    “對對對。”林老爺激動啊。

    顧兆笑了,“要是順的話,開年年末秋冬官學蓋起來,本官做主了,給林家多一個名額,本來其他家都是兩人的。”

    林老爺當場跪地拜謝顧大人。

    顧兆是親自攙扶起來,溫和拍了拍林老爺的胳膊,“咱們昭州的好日子還在以後,林老板要保重身體啊。”

    其他兩家聽了,心中親切又激昂,恨不得現在就去容管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