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作者:等月      更新:2022-07-13 18:23      字數:6817
  第93章

    八月三十一日。

    A大開學, 今天是大學報道的最後一天,不少人和時鬱一樣踩點來報道。

    傅雲禮的大學就在隔壁,警校比較嚴, 聽說報道完, 就要被丟去訓練,手機都要沒收,為期一月的軍訓結束後, 才有可能碰到手機。

    得知這個消息後的傅雲禮, 鬱悶了很久,卻也無可奈何。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啊!

    就他姐那性格, 又不住校,沒有室友, 在大學不會被孤立吧?

    不對,是肯定會吧!

    雖說時鬱就算被孤立, 她本人也無所謂,但傅雲禮還是為此糾結了很久。

    A大校門口, 人影憧憧, 到處都是拎著行李的人,有在家長陪同下來的, 有和好友相伴同行的, 也有孤狼自己一人的。相同的是,每個人臉上都有著對學校的好奇與興奮。

    新生報道處, 拉著紅色顯眼的條幅, 每個學院用詞都不相同。

    隨處可見穿著誌願服T恤的學長學姐, 看到有新生進來, 就會熱情的上前。

    初秋時節, 倒也不算很冷,溫度適宜。時鬱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正聽著傅雲禮老父親一樣的叮囑。

    “從這到你住的地方有點遠,晚上你就直接打車回家,少走夜路。”

    “……嗯。”

    “要是有女孩子和你交朋友搭話,別老擺張死人臉,多笑一笑,對男的就不用了,你可別笑。”

    “……”

    “我之前給你準備的東西,一定要隨身帶著,別犯懶,還有,記得和導員說你身體不能參加軍訓的事,另外,你上課不要再睡了,不要睡了!還有還有……”

    時鬱表情麻木,拎著一個簡單的黑色書包,往學校裏麵走。

    好墨跡……

    這人真的好墨跡。

    傅雲禮兩步就跟了上來,仍舊不太放心,尤其是看到時鬱剛進去,旁邊幾個男生眼睛就亮了的時候。

    時鬱從小就被看慣了,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漫不經心地走著。

    “同學,你是新生嗎?”有個學長小跑過來詢問道。

    或許是見時鬱隻帶了個包,沒有行李,他看她的眼神中帶著點疑惑。

    時鬱點了點頭。

    “交資料的話要去那邊,學妹你是哪個係的啊?”學長很熱情,走在斜前方,給她指了指方向。

    傅雲禮擋在時鬱旁邊,笑著替人答道:“計算機。”

    學長:“……”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學長眼裏的光熄滅了,心碎成了渣渣,儼然是把傅雲禮當成了時鬱的男朋友。

    但學長還是盡職盡責的把人帶去了填資料的地方。

    然後,失落的走了。

    就在學長背影落寞孤寂時,隱約聽到身後響起女生清甜的聲音。

    “小抑,你也去報道吧。”

    學長:“!!!”

    好像不是男朋友?正經人誰叫男朋友在前麵加個小字?

    “那姐我走了,有事你就給我發消息,我會偷偷藏個手機的……”

    學長:是姐弟!

    ————

    時鬱安安靜靜地填表,能聽到旁邊幾個學長和學姐們在聊著天。

    “誒,今天新生有沒有看到高質量學弟啊?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大一大二不脫單,大三大四一直單,諸位抓緊時間啊!”

    “沒,不過剛才他們倒是接待了好幾個學醫的學妹,恬不知恥地要了微信號。”

    聞言,一個學姐翻了個白眼,“出息。”

    “又不是你對學弟殷勤的時候了?哎,什麽時候我們係也能有個——”

    說著說著,那人突然停了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另一邊。

    “你看什麽呢?臥槽!”

    隻見不遠處不知何時站了個女生,她很安靜,臉上幾乎看不出表情,隻一眼,眼眸就不受控製地被驚豔一亮。

    女生上身穿著寬鬆白T,配了個薄外套,下身淺藍色牛仔長褲,腳上蹬著一雙運動鞋,不像其他新生大包小裹,她兩手空空。

    啊,不對,她右肩上背了個純色書包。

    一個看起來非常高冷的美人。

    有人反應過來,笑著上前,“表填好的話,就可以去下一個環節了,你是哪個係的啊,我們領你去找班級,順便熟悉一下學校。”

    時鬱把表和資料放好,淡聲道:“計算機。”

    最後是一個熱情的學姐陪時鬱走的,一路上還會介紹著周圍的建築。

    “你的東西是已經送到宿舍了嗎?”

    “我不住校。”時鬱輕聲道。

    學姐愣一下,感歎道:“大學不住校的人,還挺少的,就怎麽說呢,會少很多樂趣。”

    時鬱搖了下頭表示不會。

    那學姐也看出來她不愛說話,沒再多說什麽。

    等幫人報道成功回去後,呼啦啦圍過來好幾個人。

    “剛才那個學妹也太正了吧,喬姐,姐,親姐,聯係方式留了嗎?”

    喬寧無語地白了他們一眼,幽幽道:“別想了,你們絕對沒可能。”

    “怎麽說?”

    喬寧歎了口氣,“路上她說話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雖然那張臉真的很禍害,但絕非爾等凡人能駕馭得了的。”

    “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這種的,要麽有男朋友了,要麽誰也看不上。”

    “害,這有什麽的,就交個朋友,也沒別的意思。”一個男生爽朗地笑了笑。

    不料,喬寧一聽,眼神中帶著同情看過去,“我和她閑聊了兩句,問她,為什麽選計算機這種和尚寺,你猜她怎麽說?”

    “怎麽說啊?”

    “話少事少。”

    “???”

    喬寧回想了下時鬱當時的表情,歎了口氣,“我覺得翻譯過來應該是,‘莫挨老子,有多遠離我多遠,別來煩我’。”

    此話一出,眾人默了默。

    ————

    A大校外,有個穿黑T運動褲的男生站在樹下,細碎的光影透過縫隙灑下來,襯得人五官柔和了幾分。

    但走近就能發現,男生渾身上下,連頭發絲都寫著四個大字。

    生人勿進。

    一看就是脾氣不好,沒啥耐心,還不好惹的那種。

    雖然如此,可那張臉擺在那,依舊讓人不自覺地抬眼看他。

    【那個,宿主啊……我早就想問了,你是不是來錯學校了?】

    係統委屈巴巴在荊謂雲腦海裏詢問著。

    說好的“救”傅雲禮呢?

    人家傅雲禮都去隔壁警校報道了,他家宿主卻成為了A大的交換生。

    雖說要從國外大學來國內,交換生是最直接的,可這麽多天過去,也沒見荊謂雲對傅雲禮上過一次心。

    反倒是總盯著人家姐姐瞅。

    荊謂雲沒理係統,時不時抬眼看向校門。

    他是大二交換生,不用參加軍訓這些,時鬱的話,按她的體質來看,她要是參加軍訓,估計就會變成事故現場,應該也不會參加。

    A大的軍訓是半個月,不軍訓無特殊情況不能回家。

    忽然,一個女生走到了荊謂雲麵前,兩隻手緊張地攥緊了手機,“同學,能加個微信嗎?我是大一舞蹈係的……”

    “在等人。”

    話音剛落,荊謂雲似看到了什麽,越過女生,邁步朝前走過去。

    他眉眼很凶,整個人有種野性的帥氣,此刻突然離開,給人一種他要去幹架的即視感。

    剛走出來的時鬱正準備去公交站,視線裏就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記憶力還不錯,認出那是在費城見到的人。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卻好巧不巧,那一瞬,男人正好也看過來。

    四目相對,仿若一張網從天而降,將人罩住,不留絲毫逃離的餘地,避無可避,直直撞進那深邃如海的眼眸裏。

    時鬱沒什麽表情,漠然地與人擦肩而過,走向不遠處的公交站牌。

    不知為何,她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腳步,似有所感般,猛地轉頭看向身後。

    男人背對著她,朝著相反的方向緩步走著。

    這是時鬱生平第一次,主動去找一個陌生男人的身影。

    很奇怪。

    她不是那種在意他人的人,或者該說,壓根沒有讓她提起興趣的事物人。

    不過,這點小插曲並未被時鬱放在心上。

    大小姐本就是漠然的性子。

    荊謂雲從未想過,有那麽一天,屬於兩個人的記憶,會變成他一個人的回憶。

    心口處絲絲縷縷泛著苦澀,卻也無可奈何。

    大不了,從頭開始,他會一點一點創造出屬於他和她的回憶。

    現在的時鬱,沒有見到傅雲禮的死,可以說得上是快樂的,倘若回憶起那些痛苦的過往,何嚐不是一種殘忍。

    所有的相遇,全是處心積慮。

    大小姐會不會討厭這樣的小白菜?

    ————

    時鬱回到家以後,照例癱了很久,節奏大師這款遊戲下架了,一時間找不到喜歡的遊戲,她正無所事事地翻著手機。

    對於上大學這件事,不知為何,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明明不久前才高考完,正常人都會情緒激動,趁著假期出去各種瘋玩。

    時鬱不會。

    她動一下都懶得動,在家裏窩了一個假期。

    由於不運動,也不怎麽能感覺到餓,有時一天時間過去,到了晚上七八點她才吃第一頓飯。

    租得房子沒有廚房,但可以弄個小鍋,煮泡麵吃一些速食的東西還是可以的,再就是靠外賣為生。

    時鬱的日子過得又頹又喪,由於不愛與人接觸,之前的兼職都是一些網上的活。寫稿子,網店試衣模特等等。

    眼下唯一能說的上話的傅雲禮要開始軍訓了,直接失聯。

    時鬱望著棚頂,莫名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就好像,她不該如此。

    可她不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嗎?

    當初特意租小一點的房間,不僅僅是因為便宜。這種房間,哪怕一個人住,也不會顯得很空,比較充實。

    ————

    時鬱因為身體原因,傅雲禮之前就領她去醫生那邊開了醫囑,免了軍訓,隻不過要站在軍訓區旁邊等著,不能隨意離開或者外出。

    軍訓時她就坐在樹下看書。

    軍訓時間過半,時鬱認識班級裏的同學為零,倒是有不少男生在訓練時偷偷打量她。

    有種看幾眼美女就能活下去,消除疲勞的即視感。

    計算機係男女比例差這一屆挺大,一個班級四五十人,女生也就七八個。

    一時間,不少人蠢蠢欲動,推推搡搡的互相打氣,就這顏值,若不抓緊時間,可就被外係的人拐跑了。

    不過他們也沒敢直接表白,而是迂回地和其他女生打聽。

    很快就得出結論。

    這尼瑪絕對是朵摘不下來的高嶺之花。

    不住校,沒朋友,軍訓就在旁邊看著,休息時也沒見她和誰搭過話,唯一一次開口,還是教官讓她幫忙計下時。

    但即使這樣,依舊不乏有膽子比較大的,買了杯奶茶勇猛地衝了。

    隻見男生有點拘謹地詢問,“那個,我可以坐這裏嗎?”

    時鬱頭也不抬“嗯”了一聲。

    她發現了件神奇的事,以前不怎麽上心的學習,最近忽然學得特別快。明明高考那段時間,她成績還慘不忍睹,現如今再看書時,又莫名有了一些思路。

    她好像對學習突然有了興趣?

    “我看你一直在這裏坐著,怎麽不和大家一起聚聚啊?”男生穿著軍訓的迷彩服,問話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會嚇到人一樣。

    時鬱不是第一次遇到搭訕的了,抬手翻了翻書,回了一個字。

    “吵。”

    男生:“……”

    這態度算是非常的直接了,男生失落的拿走了來不及給出去的奶茶。

    連開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好可怕!

    沒多久,計算機係隻可遠觀的招牌就傳出去了,不少人慕名而來,無一例外,集體團滅。

    隻因,這位金字招牌,少言寡語,臉上就沒有過多餘的表情,你要說她不耐煩吧,好像也沒有,就是用看空氣一樣的眼神看人,讓人實在是受不了。

    大學的午休時間還是挺多的,但也不夠時鬱學校家裏兩邊跑,浪費時間是一回事,更多的是太麻煩了,很累。

    所以她幹脆不出去,每天就是在食堂吃飯,吃完找些陰涼的地方休息。

    此時正值飯口,食堂的人不少,時鬱打完飯後空位已經沒幾個了。

    她選擇了最近的一張桌子走過去。

    不巧的是,在時鬱放下餐盤的瞬間,對麵的位置就被占了。

    她下意識抬眼看過去。

    那人身形頎長,沒有穿迷彩服,身上是最普通的白襯衫,想來不是大一的學生。

    隻見他眉頭微蹙,手還維持著放餐盤的姿勢,襯衫袖口被挽起,露出一截手臂,肌肉線條淩厲,右手手腕處有個淡褐色的疤痕,不醜,反而憑添幾分禁欲感。

    不知是不是錯覺,食堂似乎靜了一秒。

    這倆人,一個計算機係金字招牌,一個外校交換生,沒什麽交集。若說共同點,大概是倆人都長了張讓人眼前一亮的臉,又都愛“辣手摧桃花”吧。

    此時碰撞在一起,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麽,莫名有點刺激和期待。

    不少人暗戳戳往這邊瞅,手裏的筷子都停止了扒飯。

    隻見,“招牌”眼瞼低垂,仿佛沒看見對麵的人一般,直接坐下低頭吃飯。

    眾人:“!!!”

    不愧是招牌,是人是鬼一概無視。

    荊謂雲微微皺了下眉,又克製地壓下內心翻起的情緒,緊隨其後落座,安靜地吃飯。

    他的理智還在,卻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不能急,現在的大小姐根本不認識他,隻能慢慢來,不然可能會嚇到她。

    萬一大小姐又跑了怎麽辦?

    這次她要是跑,可是一點愧疚之心都不會有。

    畢竟,她已經不記得他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荊謂雲頓時就一步都不敢往前了。

    這頓飯荊謂雲吃得心不在焉。

    有點像他和她第一次一起吃飯那次,氣氛很尷尬,沒有一個人率先開口說話。

    大小姐沒心沒肺自顧自吃著,她一句話沒說,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一秒。卻存在感極強,根本沒法忽視。

    時鬱吃完飯後,幾乎是下意識的輕撫了一下左手手腕。

    那裏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有的這個習慣,似乎摸向左手時,會莫名有種安心感。

    就好像,在那裏,曾經有什麽東西一樣。

    坐在對麵的人幾乎是和時鬱同一時間放下了筷子,然後把手伸進兜裏掏出一包紙巾遞過來。

    時鬱條件反射地抬手去接,在指尖碰到塑料包裝的刹那回過神來。

    “砰——”

    紙巾脫手,掉在桌子上發出輕不可聞的聲響。

    那一瞬間,四周的一切仿佛都變成了虛影,此時此刻,就好似“觸景生情”一樣,扭曲零碎的畫麵不斷在眼前交錯浮現。

    仿若置身迷霧中,影像全是模糊的。

    少女拿起了什麽東西,舉到坐在身旁的少年麵前,聲音沒有起伏的問道。

    “你吃嗎?”

    少年看了她一眼,嗓音中似有無奈,“討好我呢?”

    “吃不吃嘛。”

    畫麵一轉,還是吃飯的地方,少年單手托腮,漫不經心道。

    “你叫我一聲哥試試?”

    她和他好像一起吃過好多好多次飯,從最開始隔得極遠,到麵對麵,再到坐在同一側。

    內心像是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地燃起,火花四濺,讓人變得奇怪起來。

    時鬱試圖看清畫麵中男女的臉,卻以失敗告終。

    一團濃霧中,她隻能看到一雙陰鷙的雙眼,總是默默地注視著她,死死追隨。

    那人有一雙充滿戾氣,讓人難忘的眼睛。

    時鬱怔了幾秒,眼睫顫了顫,把那包掉在桌上無人問津的紙撿起來,遞還回去。

    “抱歉。”

    這還是她來A大以後,第一次出現怔住的表情。

    荊謂雲像是沒有聽見,眸子黑漆漆地沉著,眼中撕扯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好半晌,才沉聲道:“扔了吧。”

    時鬱眨了眨眼,淺色的瞳帶著點疑惑,“哈?”

    她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包紙是新的,還沒拆封的。

    這人是有什麽精神性的潔癖,魔怔了嗎?被她碰了一下就要扔掉。

    還是說,他單純的是在針對她?

    即便聽不到心聲了,荊謂雲從時鬱細微的表情和反應上來看,都能猜出這祖宗怕是腦補了什麽可怕的劇情。

    隻有他知道,時鬱的內心戲到底有多足。

    別看她表麵上一本正經,其實思維跳躍速度很快,但在某些事情上,反射弧又很慢。

    荊謂雲略一思索,淡聲道:“你要是不用,就扔了吧。”

    時鬱:“……?”

    她狐疑地望向這個行為和語言都很莫名其妙的男生。

    這次她的表情還挺好猜出來的,大概就是左眼寫著,“你什麽意思?”,右眼寫著,“你要幹什麽?”

    合起來是,“你沒毛病吧?”

    荊謂雲解讀出來這些以後,沉默了。

    還行,時鬱沒直接端盤子走人,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再得寸進尺一點?

    荊謂雲無聲地深吸了口氣,嗓音不知為何,須臾之間,竟然有些低沉發啞。

    “你有男朋友嗎?”

    與這句話一同冒出來的,還有這一年來的思念、酸澀、委屈……

    諸多情緒一湧而來,堆積在胸腔心口,壓得人無法呼吸,喘不上來氣。

    明明無數次告訴自己,不急一時,不急一時,可在能感受到時鬱的一點讓步時,所有的理智就全崩塌了。

    在時鬱心裏。

    荊謂雲三個字,能不能是特殊的那個?

    六個字一出,四周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好一記直球,這個國外來的交換生,可比他們勇多了。

    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向這邊,隱隱約約能聽到小聲議論的聲音。

    時鬱手裏還捏著那包紙巾,白皙精致的臉帶著攻擊性的漂亮,目光散漫而冷淡。

    “沒有。”

    荊謂雲垂下頭,額前的碎發落下一片陰影,眉眼匿在其中,看不清情緒,嗓音緊繃發啞。

    “那你想有嗎?”

    說話間,他的頭又俯低了一些,似乎在她麵前,他永遠都是先低下頭的那一個。

    “不想,麻煩。”

    這次時鬱回答的很快,沒什麽不戀愛的原因,單純覺得麻煩罷了。

    她這人最討厭的事,就是麻煩。

    戀愛關係,意味著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而兩個人的背後又是兩個家庭。

    時鬱沒有父母,出身福利院,這樣的家世,難保不會被人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亦或者覺得她好拿捏。

    高中時,她曾拒絕過一個男生的表白,結果上一秒示愛表真心的人,下一秒像變了個人一樣,踩著她的痛處,瘋狂嘲諷。

    那個人當時說的什麽,時鬱已經不記得了。

    但當時那種感覺,她不會忘。

    即使拋開這些不談,戀愛中的繁雜瑣事,也很讓人頭疼。

    今天吵架,明天分手,後天和好……

    時鬱沒那個心情,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

    本就不善於表達,處理人際關係,避免麻煩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從根源杜絕。

    就在這時,荊謂雲緩緩開口道:

    “不讓你感覺到麻煩,就可以了是嗎?”

    他語氣輕輕揚起來,染上難抑的愉悅。

    時鬱:“……?”

    我特麽是這個意思嗎?

    這人莫不是吃準了她話少沒有展開說說,在這蹬鼻子上臉!

    作者有話說:

    係統:你該不會是誆我吧?說救傅雲禮,怎麽老找他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