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等月      更新:2022-07-13 18:23      字數:4239
  第19章

    “咳咳咳……”

    時鬱突然輕咳起來,看起來是剛才淋了一會兒雨著涼了。

    她身子骨很差,說是跑幾步都會喘也不為過,每天掰著手指頭算自己能活幾天,趕緊做完任務,趕緊滾蛋。

    病弱少女背靠著椅背,神色平靜,似是壓根不把這點小事放在眼裏。

    離得近了,荊謂雲才發現,她身形不是一般的纖瘦,即使隔著校服外套,也能看出那細細的腰身。仿佛一折就能斷似得。

    荊謂雲目光有些晃神。

    時鬱她以前……身體也是這麽差嗎?

    印象中,大小姐囂張跋扈,盛氣淩人,不玩死別人都算好的了,什麽時候體質如此弱了?

    沒人會給出答案。

    忽然,時鬱叫停了車。

    “去這家店。”

    沒人敢有異議,林叔先是把車開過去,把給大小姐撐傘的重任交給荊謂雲後,才去找車位停車。

    剛下車,就有一陣風吹過來,時鬱本能地縮了縮身子,又咳嗽了兩聲。

    就在這時,一件衣服披在了時鬱身上。衣服是剛洗過的,帶著股清新的味道。

    荊謂雲不知什麽時候把時鬱袋子裏的外套拿出來了。

    不曾想討好的舉動,卻又惹大小姐不悅了。

    清冷的少女音,毫不留情道:“誰允許你用髒手碰我衣服了?”

    這極具侮辱性的冷漠言語,荊謂雲不知聽了多少遍,早就習慣了,站在一旁緘默不語。

    當“惡人”很簡單,無非是惡毒的語言,惡毒的行為。時鬱每天在係統的熏陶下,惡言惡語學了個七七八八。

    要讓她動手打人什麽的她可能做不到,但不崩人設,沒事用話往人心上戳兩刀,還是可以的。

    係統更是配合的給她點讚。

    【宿主真敬業!這時候都不忘懟男主。】

    【繼續保持,欺負他,羞辱他,讓他黑化。我們很快就能解放了!】

    好巧不巧,時鬱剛拿話刺完荊謂雲,就有人朝這邊跑過來。

    “時鬱,荊謂雲!”

    文世界特有規定,男女主總是會/依一y?華/惺惺相惜,偶然相遇,產生劇情。這叫,冥冥中自有天意。

    來人正是梁恬。

    她今天把頭發盤起來紮了個丸子頭,露出修長漂亮的脖頸線條,整個人是陽光靈動的。

    少女眼眸燦爛,仿佛走到哪裏,都是沐浴在陽光下的。

    她隻要站在那裏,就勝過人間萬象的耀眼。

    時鬱不是第一次見女主了,每一次梁恬都是純潔如白紙的真誠與懇切,好脾氣的幫助他人。

    誰會拒絕一個能治愈所有的小天使呢?

    時鬱眼神懨懨,沒什麽精神。

    梁恬出現就代表她的任務開始了。在車上,係統叫她下車來這家店的時候,就該知道了。

    可還是好累,不想動。

    時鬱那副神情,落在旁人眼裏,就變成了看不慣梁恬,擺架子。

    荊謂雲還維持著撐傘的動作,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裝載著好多晦暗心思。

    他側目看了時鬱一眼,一言不發,倒是樂得見大小姐吃癟的場景。

    報複算不上,他今天剛報複了人,回憶起那一片鮮紅的場景。荊謂雲微不可察地輕咬了下牙。

    那才叫報複。

    對大小姐,他頂多算是欺負。

    荊謂雲不由自主的用視線,一遍又一遍勾畫嬌氣討厭大小姐的身形。黑眸愈發陰沉,像是在醞釀著什麽“壞主意”。

    突然,一隻手毫無征兆地搭在荊謂雲肩膀上,隨之而來的是幹嘔聲。

    “嘔——”

    隻見沈尋臉色慘白,滿臉痛苦模樣,要不是把荊謂雲當柱子扶了,怕是會一頭倒在地上。

    時鬱眨了眨眼,默默離荊謂雲和沈尋遠了一些。

    【哦吼!】

    【這又來個比我還虛的,看不出來啊!】

    荊謂雲:“嗬。”

    荊謂雲個子不比沈尋矮,相反還高出一點,許是身形太過削瘦,總是讓人忘記他個子很高。

    此時他眼眸冷然,周身氣壓一沉,莫名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係統瞧見這一幕,當即咋咋呼呼道:

    【宿主,機會來了,荊謂雲一定是因為剛才在同學和女主麵前丟了麵子而惱怒。】

    【你加把勁,再給他添一把火!】

    時鬱悟了,抬眸看向荊謂雲,正好對上他陰沉的目光。

    四目相對,五官精致美得不可染指的少女,讓人移不開眼。隻聽她用那沒什麽威懾力的嗓音,輕飄飄道:

    “過來。”

    【來,我們繼續聊聊剛才的事。】

    荊謂雲:“……”

    知道大小姐是要找茬,荊謂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是默默攥緊了傘柄。似不經意般將傘朝時鬱那邊偏去,自己大半邊身子都在外麵淋雨。

    時鬱不瞎,自然看到了。

    係統沒眼睛,但有全方位視角,也看到了。

    時鬱and係統:【他看起來真的好可憐啊喂!】

    見荊謂雲不動,時鬱便朝他那邊邁了一小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

    少女的身體軟得好似沒骨頭般,神情厭倦漠然,她微仰著頭看荊謂雲。這個距離,甚至能看到對方輕顫的睫毛。

    時鬱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有多誘人,抬起手,用力戳在荊謂雲肩膀上。

    “跟你說話呢,聾了還是啞巴了?”

    她每說一句,手就在人家身上戳一下。

    “腿殘廢了?不會動?”

    荊謂雲死死盯著麵前不知死活,有恃無恐的大小姐。

    他遇到的女孩子有兩種,一種是別的女孩子,一種是大小姐。

    奇怪的是,隻有後者與他有所接觸。

    他知道,大小姐嫌棄他,討厭他,覺得他是外邊來的不三不四的人,很髒。

    這個“髒”,倒不是荊謂雲做了什麽,單純是因為他的身份,又或者是他那滿身的傷,總是有血痂、青紫、淤血、塵土、泥水……

    這麽來看,確實挺“髒”的。

    荊謂雲低頭凝視著大小姐幹淨白皙的指尖,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蔓延至全身。

    所有的隱忍與暴戾匯集起來,似要千百倍的加注在麵前的人兒身上。

    這是一種無法言述不知名的感覺。

    少女的眼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她的眼睛裏,也隻有他的存在。

    哪怕梁恬和沈尋出現,少女也隻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注意力再次回到他的身上。

    荊謂雲站在雨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把他和時鬱圈在了一個世界裏,與外界所有人和事全部隔開。

    那個世界,隻有他和大小姐兩個人,誰也進不來。

    “對不起……”

    荊謂雲聲音有點啞,還帶著些鼻音,明顯是發燒沒好利索。

    不等時鬱說話,他又道:“我下次會注意的。”

    時鬱:“……”

    【他這話說的我沒法接。】

    空氣死一般寂靜。

    時鬱沒吭聲,荊謂雲仍然保持著低頭的姿態。

    這時,一個被忽視已久的人默默舉起手,“兄弟,認錯等會行嗎……我吐半天了,誰能嘔……能幫我買瓶嘔……水……”

    “……”

    最後,是梁恬先回過神來,連忙跑去旁邊的便利店幫沈尋買水。

    沈尋擰開水,猛灌了幾口,又吐出來,情況看起來也沒緩解多少,隻是幹嘔的次數少了些。

    一瓶水一半用來漱口,一半用來壓下那股惡心感。

    沈尋整個人的狀態,給人一種下一秒就要嘔死過去的感覺。

    見狀,梁恬又去買了水,這次還買了一些糖之類的東西。然後她輕輕拍了拍沈尋的背,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

    “你沒事吧?我聽說暈車吃些糖會好一些,你要是還難受,我去前麵藥店給你買點藥。”

    沈尋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笑死,暈車這種丟人事讓人知道也就罷了,再因為這個讓人家幫忙買藥,他幹脆一頭撞死在旁邊樹上算了,沒臉見人。

    時鬱:“……”

    荊謂雲:“……”

    【得,又被打斷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一道雷劈死我算了。】

    聞言,荊謂雲垂眼看向大小姐。

    那件外套虛虛搭在少女的身上,沒能很好的幫她遮風擋雨,反而襯得人兒更加病弱了。

    這些天,不止一次了解到時鬱的心口不一。荊謂雲更是知曉,麵前這人完全就是故作凶巴巴,其實內心愧疚的不行。

    然後,下一瞬,荊謂雲就聽到時鬱有些跳脫,帶著不滿的心聲。

    【沈尋這王八蛋要是耽誤姑奶奶的事,這雷就先劈死他!】

    荊謂雲:“???”

    她的事?她有什麽事?吃飯有人遞筷,走路有人撐傘的。

    不過,說到沈尋……

    荊謂雲轉過頭,好似才發現旁邊多了兩個人,目光落在沈尋身上,微微擰眉。

    非常明顯不加掩飾的嫌棄。

    “你們在這幹什麽?”

    言下之意,趕緊滾蛋,別來摻和。

    沈尋性子大大咧咧,聽不出荊謂雲語氣裏的陰沉,反而伸手在人家肩膀上大力拍了兩下。

    “別提了,我跟梁恬準備去吃飯,結果她突然讓司機停車,然後跑出來,我隻能追過來看看,正好看到你倆在這。”

    時鬱:“……”

    【是隻能追下來,還是早就暈車受不了,死要麵子活受罪,看梁恬下車,才趕忙下車吐?】

    【不然怎麽慢梁恬那麽久過來。】

    這時,係統忽然弱弱出聲道:【宿主,你快問問,他為啥會和女主在一起,還要一起去吃飯。劇本上沒這段啊!】

    時鬱看看梁恬,又看看沈尋,淺色的瞳裏沒什麽情緒波動,眼皮子聳拉著,渾身散發著“我很累,別煩我”的氣場。最後看著梁恬,隨口問了一句。

    “所以,你來幹什麽?”

    時鬱當然知道梁恬來這幹嘛的,當然是來救荊謂雲於水火之中,同時斥責自己太過惡毒。

    然後拉著荊謂雲遠離她這個“人渣”,從此開啟陽光救贖之路。

    可尼瑪誰來告訴她,為什麽沈尋在這?為什麽!

    本來就是被迫營業當個“惡人”,現在劇本還全亂了,演個錘子啊!

    係統也很著急,等著梁恬給出回應。

    於是乎,現場,三人一統的視線都落在了梁恬身上。

    小姑娘被這麽多人同時看著,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頭,更多的是心虛。她手指用力攪在一起,沒有說話。

    因為,她忽然下車的原因,是看到時鬱“欺負”荊謂雲,才著急忙慌地跑過來。

    結果到了現場,才發現倆人是在“打情罵俏”。

    是她誤會了時鬱,心中有愧讓梁恬不敢抬起頭直視時鬱的目光。

    上次在體育館也是如此,她一而再再而三誤解時鬱,良好的家教告訴梁恬,她不可以這樣。

    沒等梁恬說什麽,沈尋笑嗬嗬道:“能幹什麽,看見同學過來打個招呼唄,是吧,梁恬?”

    梁恬:“……”

    荊謂雲:“……”

    時鬱:“……”

    【我就說這孩子有點傻缺吧。】

    “荊謂雲?你在這幹什麽?”

    一道略帶疑惑的聲音響起,聽起來有些陌生。

    時鬱抬眼看過去,也確實是個陌生的麵孔,沒見過。就是這台詞也忒熟悉了,不正是她們幾個剛說完的嗎?

    【兄弟,來晚了啊,詞沒新意了。】

    這麽想著,時鬱驀地有點想笑,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有笑這個想法。

    喪批時鬱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不哭不笑不怒,仿佛忘記了情感是人類的本能。

    其實她並沒有笑,隻是空白的眼睛稍微彎了一分。

    細微的表情變化落入身旁人的眼中,宛如平靜的湖泊墜入一顆碎石,激起千層浪。

    荊謂雲臉上還帶著傷,卻絲毫不損他那雙見之不忘的眼睛,此時眼底湧動著瘋意,愈發狠戾凶殘。

    他一句話也不說,仿佛沒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唯一的舉動是側身擋住了時鬱的視線。

    就像是在宣誓領地所有權的惡犬,囂張地在嘶吼著又似哀求般:

    不要看別人。

    看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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