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被這麽一問，當場便愣了，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旁的縣大人立刻驚醒，如果按照王少卿這麽說的話，那麽這案子其中還有隱情？也就是說劉清可能並不是殺人凶手，但這樣卻更讓人奇怪。

  為何人不是他殺的，卻要主動承認呢，這弑父的罪名他都能獨自承擔，隻為了保護那個真正的殺人犯，而且為何這死者身上缺少的布片卻在他的床下被發現。

  謎團越來越多，縱然是他為官十多年，破案數十起，此時也不免有些暈頭轉向，搞不清楚這裏麵的情況。

  “為何你的口述案發經過，時間卻根本對不上？很簡單，因為人根本就不是你殺的。”

  這一下，莫說縣大人，就連四周的村民也都被這結局給搞懵了，哪有自己沒殺人，還把屎盆子往頭上扣的。

  “那既然人不是他殺的，為何他急於承認？這可是殺人罪，不是小偷小摸，那是要斬首示眾的。”

  張洪這時忍不住開口了，劉清這孩子他是看著長大的，十分的有孝心。從之前這個青年斷定是他殺人的時候，心中便有疑惑。

  可是如今峰回路轉，人居然不是劉清殺的，是替別人承認罪，這根本不可能啊，若是知曉是誰殺了他的父親，恐怕這個時候，他就找人拚命去了。

  “劉母，你說我說的對麽？”

  王少卿轉過頭看著在一旁，麵若死灰的劉母，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王少卿，莫非你的意思是…..這劉生的媳婦將他的男人給殺了？”

  “回稟大人，不錯。”

  “那你有何證據？”

  “證據便在於劉母腳上的鞋子，大人，您可還記得之前在普河村的田埂上，幾朵被踩踏的的油菜花麽？”

  “油菜花？”縣大人回想了一下，猛然記起來，在劉生失足滑落的那個田埂道上，確實有幾株花朵有踩踏的痕跡，當時還以為是走過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也並沒有太過注意。

  “這與本案有何關係？”

  “大人，您請看這劉母腳上的鞋子。”

  王少卿走到她的身旁，指了指滿是泥濘的鞋子。眾人的目光也全都看向他所指的方向，但是看了半天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啊，全是褐色的泥土。

  “各位鄉親，仔細看看這鞋子周邊已經幹涸泥土的顏色。”

  經過王少卿這麽一提醒，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便仔細的觀察著鞋邊，隨後便看見那褐色的泥土中，竟然能夠發現淡淡的黃色。

  “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這條小道是靠近河岸，所以經常會有人路過，踩踏，哪裏會有野花開在路旁，而在劉生遇害的地方，那裏卻種著一大片的油菜花。”

  “你這能說明什麽問題？村中路旁也有許多花朵，興許是在那裏踩到的呢。”老村長拄著拐杖，站在一旁開口說道，單憑這一個證據，還不足以讓他們信服。

  王少卿沒有理會老村長的話，轉身走到劉母的身旁，開口問道：“你今日早晨去過何處。”

  劉母低頭不答。

  “你昨日去過何處？”

  劉母依舊低頭不答。

  王少卿見她閉目不言沒有絲毫奇怪，蹲下身子，從她鞋邊拿下一塊泥土，然後在眾人的麵前，微微用力，這泥土竟然化作粉末掉落下來。

  “各位，其實真正的案發經過應該是這樣的。

  昨天夜裏，劉生照常前往普河村，這被劉母發現，具體什麽時間發現的也無從考證，緊接著她便前往普河村想要尋找劉生，在去的路上發現了回來的他，兩人便因為這一事爭執起來，繼而扭打起來。

  雙方打的很凶，劉生被劉母逼到田埂旁一個不甚跌落下河，而這一切都被偷偷跟在身後的劉清看見。

  劉母慌亂的情況下，將手中因為扭打而撕扯下來的破布隨意丟在路旁，便驚慌失措的趕回家，而這一切都被跟在後麵的劉清所看見。”

  “王少卿，那為何這破布沒有被劉清扔掉，而他為何又要替自己的母親頂罪？”縣大人聽他說完案發經過，發現其中有兩個地方說不通，所以不由開口問道。

  “大人，這便要問他們兩人了。”

  王少卿搖了搖頭，對此他也很奇怪，隨即轉過頭看向站在那裏低頭不語的劉母道：“不知我所說的，是否與你所做的一致？”

  “那你有什麽證據！”劉母沒有說話，反倒是劉清神情激動的詢問。

  “證據？事到如今還需我說的如此明白麽？因為下雨的關係，田埂上的泥土濕潤無比，但你母親鞋子上黃色的泥土卻早已幹涸，在這樣濕潤的天氣下，最少都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完全幹。

  其次，你父親是幹農活的，現在正值壯年，而你身體瘦弱，身上還有淡淡的中藥味，想必有病在身，就憑你如何能夠在搏鬥中勝過你父親，並且還讓他掉進河裏的？”

  “清兒，不必說了，公子，民婦認罪。”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劉母，忽然攔住了還想要開口的劉清，抬起頭，眼中滿是淚水與懊悔。

  “既然真的是你殺的，為何你兒子替你頂罪的時候你不說話？”

  縣尊大人見她認罪，相比於子弑父，讓他更為驚訝的是，明知道兒子是在替自己頂罪，為何她居然不主動承認罪行。

  “因為，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一次是劉清開口，麵色淒苦的站在那裏。

  “此話何意。”

  “我已經染上肺癆，每日需要大量的銀子去購買草藥續命，否則的話，爹也不可能染上賭博的惡習，也不可能將給我買藥的銀子拿去賭博然後輸光，最終導致這場事情的發生。歸根結底，一切的事情都是由我而起。”

  “大人，若是要抓，還是來抓草民吧，還請您放過我娘。”

  說著劉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著縣大人。

  王少卿看著他們，臉上也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無論出發點是什麽，但殺了人便是殺了人，不會因為你有什麽逼不得已的苦衷便網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