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者:張佳音      更新:2022-07-12 13:34      字數:3036
  第43章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無緣無故懷疑自己的能力,尤其謝欽本身身體條件頗為優越。

    但是,尹明毓的小紙條和這種秘戲圖一起送過來,謝欽不可能認為它什麽意義都沒有,可他發現,他並不完全了解尹明毓,是以無法準確地概括一張圖的涵義。

    謝欽沒有糾結於一張圖的具體涵義,而是就此產生思考,他第一次意識到,在不夠了解之時,如若能夠更直接地表達溝通,就會免去猜測的過程。

    他已經習慣了以冷靜的姿態麵對朝堂上的勾心鬥角,洶湧浪潮隱藏在平靜的表麵之下,許多爭鬥皆在不言中。

    而這種冷靜帶入到家庭之中,顯然不合宜。

    謝欽並非逃避之人,平靜下來之後,本想晚膳時回東院問清楚,不過謝家主叫他過去議事許久,離開時已是夜闌人靜,便沒有再回東院打擾尹明毓休息。

    秋末將至,正是大鄴秋稅之時,謝家主奉陛下之命行監管之職,另還有其他要務,十分繁忙,且門下行事也得更加嚴謹。

    謝欽身為人子,本身職務之外,需得幫謝家主分擔,一連幾日皆未能回東院,與尹明毓的溝通便隻能暫時擱置下來。

    便是同僚友人的邀約,亦是能推便推。

    褚赫亦給他送了請帖,得到謝欽親筆回拒的信之後,便寫了一封信教小廝親自送到謝府,謝欽的手中。

    他在信中言道,思慮再三,無所作為實非丈夫,還是想要爭取一二,若仍舊不成,也無憾事。

    謝欽看到這一封信,莫名想到尹明毓紙條上的一團黑線,或可從褚赫那兒得到解答,於是認真回信之餘,又畫了一張類似的圖隨信送到褚赫手中。

    褚赫甚至未等到第二日,趕在宵禁之前,又送了一封“譴責”的回信——

    “縱是我前後言行相悖,景明你竟然如此嘲諷我,你的君子之風呢?”

    謝欽:“……”

    竟然真的是嘲諷……

    謝欽手指倏地用力,信紙瞬間皺成一團,火氣上湧。

    尹明毓對於那一日和謝欽“不歡而散”之後幾日未見麵,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她的注意力都在送給兩個妹妹的那兩處三進宅院上。

    先前,尹明毓想是絕對不看謝欽送過來那堆書冊,可想著兩個妹妹,到底還是拿起來讀了。

    讀書,不管到何時,都不會毫無用處;有些能力,不管用不用得上,要不要用,如果有機會學到,且真的要做時,尹明毓還是極認真的。

    她想要躺平,前提是她自身能夠應對外部變化,而不是窩囊無能地逃避。

    而讀這些書,去學習設計一座宅院,並非為了生計,也並非隻是為了妹妹們,她還打算把永平坊的那座有些陳舊的大宅翻新重建,日後收租。

    她摳,想要最大限度的利用那塊兒地的同時,也將舊宅子物盡其用。

    開源節流簡直是門巨大的學問。

    好在沒有其他方麵的壓力,且想到日後她會擁有源源不斷的租子,極有動力,每日皆幹勁十足。

    甚至,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兒,但是感覺不太重要,便又拋到腦後。

    今日,尹明毓照舊一入夜便換好寢衣躺在床上,即將入睡時隱約聽見外頭有說話聲。

    片刻後,守夜的婢女在外間稟報道:“少夫人,郎君過來了。”

    話音剛落,謝欽已經踏進內室。

    尹明毓坐起身,困意未消地看向麵無表情的謝欽,含糊地問:“郎君?”

    謝欽抬手讓婢女出去,而後走近床榻,舉起那紙條,直截了當地問:“尹明毓,你可是對我不滿?”

    尹明毓頭腦仍舊昏沉,看向那紙條,頗為無言。

    這都好幾日過去了,謝欽才想起來興師問罪?也太後知後覺了……

    不過,於她來說,也不是難事。

    尹明毓作出一副困倦極了的樣子,向前倒去。

    謝欽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她。

    尹明毓順勢便摟住對方的腰,含糊地輕喃:“郎君~你好生無趣,夫妻間的情致,何必那般正經……”

    謝欽臉上依舊無甚表情,然並未推開她。

    尹明毓嘴角上揚,手臂微微一使力,便將他拉到床榻上,改用手臂摟著他的脖頸。

    謝欽握著她的手臂,欲拉開,“我與你說話,你莊重些。”

    莊重、莊重……老古板。

    尹明毓不耐煩地堵住他的嘴唇,手探向床頭的小抽屜,摸索出一個瓷罐,移開唇,在謝欽耳邊呢喃:“郎君,好幾日未見,你來見我,我是歡喜的……”

    謝欽閉著眼,喉結上下滾動,手已經誠實地攬上她的腰身。

    尹明毓一隻手在解他的腰封,一隻手從罐子裏拿出一顆圓丸,送到他嘴邊,輕咬他的耳垂,哄道:“郎君,吃了好不好?”

    謝欽握住她的手,皺眉:“你要用助興之物?不利於養生。”

    尹明毓下巴擱在謝欽肩上,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是要毒死你。”

    實際上她就是突發奇想,想起抽屜裏有一罐這丸子,便逗謝欽吃。

    原以為情濃的時候拿出來他沒有防備,沒想到這人這般自製,這種時候還能惦記著養生。

    不過確實很符合謝欽的為人。

    而謝欽自然知道她不可能真的要毒死他,但還是眉頭緊鎖、嚴肅地看著她,拒絕道:“入口之物,不可輕忽。”

    尹明毓歎氣,翻身從他身上下來,仰躺在床上,閉眼道:“我要睡了,郎君請便。”

    翻臉無情。

    謝欽的神情越發嚴肅,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握緊拳頭,睜眼看著床頂好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尹明毓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翻了個身,邊打哈欠邊想,這不就忘了問罪的事兒了嗎?

    褚赫還是托媒人上尹家表達了求娶之意,三娘知道時極為意外,但是並未改誌,沒多久,尹家和長公主府的婚事便正式定下來。

    褚赫為人放蕩不羈,聞之悵然,便要邀謝欽痛飲一番。

    謝欽確實視他為至交好友,為此暫時推開繁雜的公務,特地抽出時間來到褚赫府上。

    褚赫備了幾大壇酒,一見他出現,便給他滿上一碗,“景明,來,與為兄暢飲。”

    矜貴的世家公子一拂下擺,落座,淡淡地看了眼那盛酒海碗,道:“過量傷身。”

    褚赫:“……掃興。”

    謝欽招呼仆人,換了個酒杯,方才自斟自飲起來。

    褚赫仍舊用海碗,喝得極不拘小節。

    兩碗之後,頗有幾分歎息道:“有酒無憂。”

    謝欽平靜地問:“你日後依舊打算在國子監度日嗎?”

    “國子監有何不好?”褚赫一隻腳彎起,懶散無狀地半躺在方榻上,“不過總待在京城也是無趣,若是能去地方做學政,倒也不錯。”

    謝欽飲了一口酒,極隨意道:“你若是有意,我便可為你安排。”

    褚赫哈哈大笑,海碗一舉,“那我要提前謝過謝郎君了。”

    “無妨。”謝欽低眸,看著酒杯中的酒,問,“南越如何?”

    “嶺南?”

    褚赫稍一思量,爽快地笑道:“也成,聽說那裏風土人情與中原大不相同,有景明這樣有本事的好友,嶺南三年,再一路向南調任,也可領略咱們大鄴的大好河山。”

    “那便定在南越了,不過官職不一定是學政。”

    褚赫不以為意,“不是便不是,我既非為了前程,隻要輕快些的職位,皆可。”

    謝欽端起酒杯,眼中閃過一絲極淺的笑意,不語。

    他是君子,當然不會心胸狹窄地行報複之事,但這是好友自己求得,與他不相幹。

    相交莫逆,兩肋插刀,理應如此。

    褚赫尤不知他一封信間接教謝欽在尹明毓麵前有些失顏,還豪爽地與他共飲。

    便是謝欽自製,喝了幾杯就要告辭,也沒有攔著,還與他道謝,一為先前向尹家提親,二為外放一事。

    謝欽淡淡道:“你我相交,不必言謝。”

    而謝欽一派從容地從褚赫處離開,回到府裏,得知尹明毓不在府中,便猜她許是去了她買的哪一處宅子。

    他一忙起來,常無暇他顧,此時方再想起尹明毓那日拿出來的丸子,便抬步走到東院。

    謝欽坐在寢室內,隻稍一回想那晚的情景,便能大致理出尹明毓是從何處取得,但主人不在,以他的教養,自是不能私自翻找取出。

    手指輕輕敲擊扶手,謝欽沉思,猜測其用途。

    尹明毓回來,便見他一臉嚴肅至極的神色坐在屋內,“郎君這是?”

    謝欽抬眼,開門見山:“那日的圓丸,你可有要與我說的?”

    尹明毓:“……”

    有,為何每次都後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