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作者:陸醉      更新:2022-07-11 16:33      字數:4390
  第98章

    陸白被他無視了也不惱, 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是見麵會打招呼的兄弟。

    見他打完醬油回來,他便讓他去廚房給錢愛香幫忙。

    陸玉不是很想去,問他:“你為什麽不去?”

    “我去了, 媽不讓我幫忙,讓我招待月牙他們,說等你回來給她幫忙。”陸白實話實說。

    陸玉聽了,更不樂意去了,覺得他們媽的心都快偏到胳肢窩了。

    “我幫你招待月牙姐姐和夏至弟弟, 你去給媽幫忙, 廚房的事情,你比較擅長。”

    “你想得美。”陸白擅長歸擅長, 但他懶,不需要他幹的活, 他不會包攬,又不是每個人都是他的富婆。

    他不肯去,陸玉隻能自己去,去之前,還不忘嫌棄他一句:“懶死你算了。”

    “你最勤快了, 趕緊去給媽幫忙。”陸白一邊給許新月剝鬆子吃,一邊漫不經心地催促道, 完全不把他的嫌棄當回事。

    許新月和許冬至也沒有因為陸玉的一句話就覺得陸白懶,因為陸白在他們家裏勤快得跟隻小蜜蜂似的, 什麽活都幹。

    當然, 也可能是他們姐弟倆更懶,顯得他很勤快。

    陸玉去廚房給錢愛香幫忙後, 陸白繼續一邊給許新月剝鬆子吃, 一邊給他們姐弟倆講他們家裏的事情。

    主要是講他媽對他有多好多好, 他爸沒怎麽講,隻官方地介紹了他以前是在部隊當兵,後來因為身體原因轉業當了公安,現在是他們省公安局的副局長,他弟則直接被他忽略了,因為許新月他們對他弟已經很熟了,不需要他再講給他們聽。

    許新月和許冬至從他的話裏,不難聽出,他想表達的是,他媽很疼他,什麽事都由著他,他爸則相反,各種嫌棄他,覺得他沒有出息。

    許新月聽完後,沒太大的感想,因為她沒有關於父母的記憶,從她有記憶起,她就是孤身一人,直到遇見葉亭他們才有了伴。

    葉亭很疼她,按照林湛的話說,他簡直把她當親閨女疼,她對比了下葉亭和陸白口中的錢愛香和陸成誌,發現葉亭對她,既不像錢愛香對陸白,也不像陸成誌對陸白,更像是他們的結合體。

    他像錢愛香疼陸白一樣疼她,但不是一味的疼,也會像陸成誌教導陸白一樣教導她改正自己的不足。

    簡單點說,就是蜜棗有,棍棒也有,但又不是打一棍棒給一顆蜜棗,他有自己的判斷,該給蜜棗的時候給蜜棗,該亮棍棒的時候亮棍棒。

    二者相比較而言,蜜棗要更多點,因為她很聽他的話,剛開始是為了吃的和他的盛世美顏,後來是為了他這個人。

    所以,他們葉隊拿她當親閨女,不隻是想給她當爸爸,是既想給她當爸又想給她當媽?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可惜來到這裏後,她又成了孤兒,好在不再是孤身一人,她還有陸白和許冬至。

    許冬至雖然也是個孤兒,但剛成為孤兒不久,對父母的印象還很深,他的父母不同於錢愛香和陸成誌,兩個人的性子都挺木訥的,沒有給他如錢愛香對陸白的偏愛,也沒有給他如陸成誌對陸白的嚴厲。

    因為他從出生起身體就不好的原因,他們更多的是希望他能平安喜樂。

    陸白的父母更像是傳統意義上的嚴父慈母,隻是比傳統意義上的嚴父慈母更加極端一點。

    父親過於嚴格,母親過於慈愛,所幸陸白並沒有長歪。

    這是他一開始覺得的,等他聽完錢愛香對陸玉那完全不同於對陸白的教育後,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父母會偏心自己其中一個孩子並不奇怪,許老太太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但錢愛香對陸白和陸玉,與其說是偏心其中一個,更像是用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

    對陸白,她予取予求,是個甚至有些極端的慈母,對陸玉,則不然,她十分嚴厲,但又不苛刻,更像是在竭盡全力培養他成為一個社會意義上的優秀的人。

    如果沒有陸白在前,他會覺得錢愛香和大部分的父母一樣,疼愛孩子,但又不過分溺愛孩子,一心想把孩子培養成一個社會意義上的優秀的人,但有陸白在前,他莫名想到了一句話,慈母多敗兒。

    他不確定是錢愛香刻意想把陸白寵壞,還是第一個孩子沒經驗,等有了第二個孩子才知道該怎麽教養孩子,做出改變,打算之後的時間多觀察一下。

    要是後者最好,要是前者,那就說明錢愛香這個人有問題。

    至於是什麽問題……

    他一時之間還沒有頭緒。

    看了眼表麵高冷內斂,實則是個傻白甜的陸白,又看了眼表麵精明厲害,實則不太聰明的許新月,覺得還是指望自己更靠譜。

    錢愛香和陸玉在廚房裏忙碌了個把小時,晚飯終於準備好了,說豐盛不豐盛,說不豐盛也豐盛。

    說不豐盛是因為許新月他們在家的時候吃的那叫一個豐盛,說豐盛是因為這是他們家的條件能準備出來的最好的菜肴,往年過年的時候,他們都未必能吃得這麽好,更何況現在還在鬧饑荒。

    雖然嚴格上來說,現在距離過年也就一天時間,但一天時間也是時間,差一天都不是過年。

    飯菜剛上桌沒多久,陸成誌就回來了。

    幾人圍坐在一起邊吃飯,邊聊天。

    主要是錢愛香在說,她剛才忙著做晚飯,隻和許新月他們姐弟倆簡單打了一聲招呼,還沒有真正接觸過。

    許新月原本話就不多,又是在飯桌上,錢愛香沒有點名問她,她都權當沒聽見,隻顧著大快朵頤。

    錢愛香的手藝比起陸白來,雖無過之,也無不及,可以說不相伯仲,在火車上吃了四天冷食的許新月吃得很滿足,唯一不滿足的大概就是肉不多,堪堪夠她塞牙縫。

    錢愛香做飯之前已經和陸玉打聽過了,知道她愛吃肉,胃口好,特意多做了不少飯菜,肉也下得挺多的,但還是低估了她的飯量,好在最後沒有不夠吃。

    吃飽喝足後,錢愛香就讓陸白帶著許新月他們姐弟倆去洗漱休息。

    陸家的房子不算太大,隻有一個客房,給許新月住,許冬至和陸玉住一間。

    他本來想和陸白住一間的,但許新月不讓,說陸白隻有她能睡,他拿她沒辦法隻能和陸玉住一間,所幸他和陸玉挺熟的,陸玉也沒有排斥跟他住一間。

    拿換洗衣物的時候,陸白才發現他們寄過來的包裹,錢愛香他們還沒拆開,這就難怪今晚的晚飯肉不多。

    因為許新月愛吃肉,他們寄過來的吃食除了米麵,絕大多數都是肉類,光是臘肉就有好幾種,臘豬肉、臘雞、臘鴨、臘兔、臘麅子,還有臘腸和各種幹海貨,再加上換洗的衣物和沈追司準備的年禮,東西多到他們不得不分三次寄。

    這些東西現在全都堆放在一起。

    錢愛香簽收的時候,被嚇了一跳,但並沒有貿然打開,怕動了許新月他們姐弟倆的東西,就先堆放在一起,反正包裹也沒有比他們早到多久。

    陸白把包裹一一拆開,先拆的是裝米麵的包裹,米麵挺占重量的,所以,他們寄得不多,一樣就寄了五十斤。

    再來是裝臘腸、臘肉、幹海貨,還有沈追司準備的年禮,總共也差不多一百斤。

    嗯,包裹一次最多隻能寄五十公斤,也就是一百斤。

    最後一個包裹裏裝的就是他們的換洗衣物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這些倒沒有上百斤。

    但因為不好和食物放在一起,食物又有不少,就單獨寄一個包裹。

    錢愛香看到包裹裏麵裝的東西後,比收到包裹的時候還要震驚,別看糧食隻有一百斤,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多,但那是對許新月他們來說,對錢愛香來說已經很多了。

    別說現在在鬧饑荒了,就是沒鬧饑荒,五十斤大米和五十斤白麵也很多,要知道城裏的工人,一個月也才能分三十來斤的細糧,這一百斤細糧相當於一個工人三個月的份額。

    更何況還有大幾十斤臘腸、臘肉、幹海貨,以及沈追司準備的年禮。

    沈追司知道他們要寄不少糧食和肉,年禮就準備一些糖、蜜餞一類的,在這個時代相對比較稀罕,又輕便的東西。

    “怎麽寄這麽多東西過來?”

    “家裏不缺這些,尤其是糧食,等我們回去了,你們要是缺,就寫信跟我說,我再給你們寄,肉的話,月牙愛吃,吃得也多,就多寄了點,還有一些是月牙他們的幹哥哥準備的年禮,他本來想跟我們一起過來,被我們拒絕了。”陸白說。

    許新月他們家裏的大致情況,錢愛香是知道的,陸白在信上有提到過,陸玉暑假過去回來也有說起,包括他們在軍方有一門很了不起的幹親的事情。

    陸白能在鄉下找到條件這麽好的對象,可以說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料,想到她當初攛掇陸白下鄉的真實原因,心情多少有點複雜,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把吃的東西交給她,又安頓好許新月和許冬至後,陸白也去洗漱。

    準備睡覺的時候,被陸成誌叫去了他的書房,錢愛香也在,兩人明顯有話要單獨和他說。

    他人一進書房,陸成誌就讓他把門關上。

    要不是錢愛香也在,他都懷疑他要關上門來打死他。

    但哪怕有錢愛香在,他關門的時候還是留了一個心眼,沒有上鎖,以防萬一錢愛香拉不住他,他好喊許新月來救他。

    陸成誌叫他過來,倒不是想打他,雖然他真的很想打他,但許新月和許冬至在,他再想,也得忍著。

    行動上忍住了,嘴上卻忍不住,開口就是一句:“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沒出息的玩意兒。”

    “我是我媽生的,隨我媽。”陸白小聲逼逼。

    “你媽才不像你這麽沒出息。”他媽是個很有本事的女人,可惜……想到他媽,陸成誌突然就跟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口中喃喃道,“是我沒有把你教好。”

    “我覺得我挺好的。”陸白是真的覺得自己挺好的,尤其是再配上他現在這衣食無憂,俗稱吃軟飯的生活,簡直不要太好,連沈追司和秦讓那樣有鐵飯碗的人都羨慕他。

    “你好個屁!”陸成誌忍不住罵道,“讀書門門倒數,當兵又怕吃苦,下鄉當個知青,你都能吃軟飯,你真的是……氣死老子了。”

    陸白想說能吃軟飯也是一種本事,見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怕他再氣會抽出皮帶來抽他,到底沒有說出口,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任由他罵。

    他沒有反駁,陸成誌就當他聽進去了,還想著不罵他了,說正事,結果剛想完就見他打了一個哈欠。

    絕了!

    陸白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實在忍不住。

    這幾天在火車上,他基本沒怎麽睡,回到家吃了一頓好的,又洗了個熱水澡,困是在所難免的。

    陸成誌理解,但理解不代表不氣,一想到他被氣得半死,他卻在那裏打哈欠,他就更氣了,恨不得再罵他個一天一夜,讓他直接困死得了。

    好在錢愛香及時出來打圓場。

    “你有事直接說事,發什麽火,看把孩子困的。”

    陸成誌也想直接說事,但他一想到陸白吃軟飯的事就忍不住來氣。

    “你確定你是真心喜歡人家小姑娘,不是為了吃軟飯?”

    “這二者有衝突嗎?”陸白問。

    “當然有。”陸成誌不假思索道。

    “有什麽衝突?”陸白又問。

    “你要是真心喜歡人家小姑娘,就不會在乎她的條件,反之,你就隻是看上她的條件,想吃軟飯。”陸成誌說。

    “我喜歡她,也想吃軟飯。”陸白喜歡許新月是真的,想吃軟飯也是真的,所以,他覺得這二者並沒有衝突。

    “那萬一有一天她家道中落,沒辦法讓你吃軟飯呢?”陸成誌問。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陸白說這話的時候,比許新月本人還要自信,可見他有多麽相信許新月的本事。

    “假設有那麽一天呢?”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他得知道他是真心喜歡人家小姑娘,還是隻是為了吃軟飯,要是前者就算了,要是後者他就打斷他的腿。

    “那我也喜歡她。”他相信就算真的有那麽一天,許新月也會東山再起,起不來也沒關係,他可以反過來養她。

    他娘早就跟他說過,人不可能一輩子都順心如意,富婆也不例外,他想和他的富婆同甘,就要有共苦的覺悟。

    作為一個優秀的軟飯男,他的覺悟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