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臉上的笑意悉數褪去，變得嚴肅起來：“晚晚，你為什麽要這麽問？我認為我剛才已經說得夠清楚的了。”

  “對不起……”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陸晚晚親眼看到了宗起流鼻血的畫麵，她開始慌了。

  周沫麵無表情的問：“是不是宗起跟你說了什麽？”

  陸晚晚搖了搖頭：“不是。”

  周沫神情嚴肅道：“宗起之前就想過要從這段感情中退縮，是我堅持跟他談到現在的，如果他又想退縮的話，晚晚，你讓他親自來跟我說！看我不罵死他！”

  陸晚晚驚訝道：“宗起之前退縮過？”

  周沫牽起一抹苦笑：“嗯，他說他身體不好，怕連累我，還說給不了我孩子。”

  陸晚晚說：“可這些……都是實話。”

  周沫灑落道：“是實話，但我無所謂，隻要宗起對我好就行了，誰說女人的任務就是傳宗接代的？我想多愛自己一點，不可以嗎？”

  小綿抬起頭，若有所思的朝周沫看去。

  陸晚晚道：“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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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這些話，是發自沫姐的真心，還是她的逞強，沫姐都已經想好了，她再幹涉下去，隻會讓沫姐不開心。

  思及此，陸晚晚選擇粉飾太平：“我是怕幹媽那邊不好交代，與宗起無關，沫姐待會兒別去問他了，我不想生事。”

  周沫如釋重負的笑道：“那就好，隻要宗起跟我是一條心的，其它的我什麽都不怕。”

  話已至此，陸晚晚還能說什麽呢？

  她隻能寄希望於，宗起能活得長點，再長點了……

  ……

  待宗起從洗手間裏回來後，周沫果然沒有追問什麽，隻是跟他分享小綿的新辮子。

  見狀，宗起默默鬆了口氣，並朝陸晚晚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陸晚晚決定跟他談談，在用鞋底將地上那滴血跡用力擦去後，她開口道：“宗先生，關於領養的事，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現在方便跟我去辦公室一趟嗎？”

  宗起平靜的說：“方便，走吧。”

  離開前，宗起不忘對周沫說：“我去去就回。”

  周沫抽空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跟小綿玩去了：“嗯，你去吧，小綿有我看著。”

  宗起隨著陸晚晚到了辦公室後，陸晚晚反手把門給關上了。

  宗起看著她，道：“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就問吧。”

  陸晚晚抿抿唇後，問：“宗先生，你為什麽會流鼻血？”

  宗起坦白道：“因為我的身體，好像開始惡化了。”

  好像？

  陸晚晚皺起秀眉：“你沒去醫院檢查嗎？”

  宗起道：“最近科研院在研究新型的太空探測器，需要人手，如果我去醫院做檢查的話，我很快就會被剝奪參與資格，入院休養了。”

  陸晚晚著急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宗起搖搖頭，道：“我沒有開玩笑，相反，我越是時日無多，越是知道時間的珍貴，我想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刀刃上，而不是躺在醫院裏無所事事。”

  “……”陸晚晚心頭一震。

  雖然她早就知道宗起的想法跟其他人不一樣，但她從來沒想過在生死關頭，他的覺悟依舊高漲！

  陸晚晚隻能動之以情：“……就當是為了沫姐和小綿，也不行嗎？”

  “不行！”宗起平靜的麵色終於裂開了一條縫，流露出明顯的慌亂來：“如果是她們的話，我就更不行了！”

  陸晚晚不明白：“為什麽不行？”

  宗起沉聲道：“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裏麵，我不怕死，因為這就是我這一生為之奉獻的，我認了，

  但在沫兒和小綿麵前，我卻很怕死，我貪戀著她們帶給我的溫暖，跟那些冷冰冰的實驗器材不一樣，我舍不得放開。”

  陸晚晚隱約理解道：“所以，你情願不去醫院檢查身體，騙自己一點事都沒有？”

  宗起閉了閉眼：“沒錯。”

  陸晚晚忍了忍，還是忍不下去：“宗起，你這是慢性自殺！是不對的！”

  她企圖吼醒他！

  這世間，可沒有“自欺欺人”的療法啊！

  被戳破希望的宗起，麵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我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我想要的，是每天離開科研機構後，有一個溫馨的家在等著我回去！

  而不是一間蒼白的病房，我更不想躺在病床上，讓沫兒整天圍著我轉！我想看著她高高興興的出門去工作，你明白嗎？”

  陸晚晚重聲問他：“可你這樣，對沫姐和小綿公平嗎？”

  宗起安靜了下來。

  陸晚晚深吸口氣，道：“我是你和沫姐的紅娘，看到你們感情融洽，我本來該替你們高興的，可是宗起，我現在卻後悔了。”

  宗起輕怔：“你後悔了？”

  陸晚晚直言道：“沒錯，我後悔把沫姐介紹給你認識了，可是怎麽辦呢？她覺得你是這世上最獨一無二的男人，她折服在你的人格魅力下，她甚至豁出去要給你養小綿，你是不是也該為她做點什麽？”

  宗起的眼眶紅了起來。

  陸晚晚見他有所動容，不禁接著勸說道：“宗起，去醫院查查吧，算我拜托你了，行嗎？”

  宗起定定的看著她，問：“你是怕我死了，你沒辦法跟沫兒交代，才勸我去做檢查的，對吧？”

  “不完全是。”陸晚晚道：“作為朋友，我很擔心你，作為院長，我同樣不放心你，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你的病情惡化了，你又不肯接受治療的話，那我隻能收回前言，不讓你收養小綿了。”

  宗起激動道：“你說什麽！”

  陸晚晚道：“我想小綿一定不願意跟一個懦弱到不敢麵對現實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你能教會她什麽？逃避現實還是自欺欺人？”

  這話，說的委實難聽。

  宗起胸中騰起一股怒氣，令他神情緊繃的瞪著陸晚晚：“我們明明說好的！你怎麽能反悔？”

  陸晚晚公事公辦的說道：“抱歉，我是院長，我需要對每一個孩子負責，也許你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但小綿需要的是一個負責的父親。”

  宗起身體一僵，他聽出了陸晚晚話裏的認真，而她也絕對有辦法不讓小綿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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