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隱秘身世
作者:妖六      更新:2020-03-31 14:07      字數:3548
  好在梅青方畢竟一介書生,不僅不是什麽情場老手,平日更是不怎麽接觸女子,如今自然不懂什麽叫做乘勝追擊。

  當即為了掩蓋尷尬,轉頭便飲了一杯酒。

  胥這才憤憤然的將手裏的板磚放回涼亭頂,然後悄然飛回樹梢。

  算你知趣!

  否則這塊板磚分分鍾掉下去,嚇死你啊!

  真是不能更幼稚。

  孟漓禾卻一愣:“梅大人,你怎麽也這麽喝酒啊!很容易醉啊,你看你臉都紅了。”

  “咳咳咳。”梅青方頓時被嗆到,臉也霎時變得更紅。

  “快喝茶!”這次輪到孟漓禾一手拍後背,一手遞茶水,簡直手忙腳亂。

  梅青方喝下一杯茶,轉移話題道:“吃點菜吧,不然都涼了!”

  眼見梅青方沒事,孟漓禾嘿嘿一笑:“好嘞。”

  浪費食物絕對不能夠,而且邊吃東西邊聽故事很爽好嗎?

  想著,便也毫不客氣,食指大動起來。

  梅青方這才鬆了一口氣,也伸出筷子,為她夾著遠處的菜。

  “你方才說讓我幫忙的事,現在說吧!”孟漓禾邊鼓著嘴邊說,還不忘也夾了一筷子肉到他碗裏,“邊吃邊說!”

  梅青方失笑,給兩人分別倒了一杯酒:“吃點菜再喝點酒,不會醉又可以暖身。”

  “嗯。”孟漓禾開始小口的抿著,眼裏充滿著期待。

  梅青方搖搖頭,不過想到自己的事,臉色頓時凝重了許多。

  沉默了一霎,還是直接罐下了一杯酒,這才開始道:“其實,我也是個孤兒。”

  孟漓禾手下一頓,不由皺了皺眉,想起她之前聽到的關於梅青方的事。

  汕中遂縣人,父母雙全,做著米糧生意,家境富足。

  怎麽會?

  不過,看他如此凝重,倒也不打擾,隻是安靜的聽他繼續說下去。

  “現在的爹娘,其實是我的叔父叔母。”梅青方繼續道,“我的爹娘都是農民,遂縣卻經常有災荒,所以家境很不好,我和哥哥幾乎從小都吃不飽飯,而叔父叔母家中有生意,卻遲遲未有孩子,所以,我三歲那年,爹娘將我過繼過去。”

  孟漓禾一愣:“你還有個哥哥?”

  聽到哥哥兩個字,梅青方神色更苦,仰頭又是一杯酒:“不錯。隻是,過了幾年,收成一直不好,爹爹便也嚐試著做些生意,結果在一次出遠門後,遲遲未歸,村民都說,那年大雪雪崩將爹爹掩埋,娘親更加無望,而叔父叔母又不願再多收留一個,因此娘親終於狠心將哥哥送到了鳳岩門。”

  “鳳岩門?”孟漓禾猛然響起那日偷包子的小女孩,“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專門收留家庭困苦的小孩的地方?”

  “不錯。”梅青方點點頭,“然而,僅僅過了不到兩年,娘親便失蹤。我去問過叔父,叔父猜測大概娘親不忍自己受苦,便獨自離開,或者改了嫁。”

  孟漓禾皺皺眉,兩個孩子一個過繼,一個送走,丈夫又死去,一個女人確實很難生活下去。

  “但是我知道不可能。”梅青方的眼中卻充滿堅定。

  “為什麽這麽肯定?”孟漓禾不解。

  梅青方眼中充滿回憶:“因為當日將我過繼之時,娘親答應過我,每半個月來偷偷到後山和我相見一次,她不會失約。”

  孟漓禾頓時有些心酸,一個娘親對一個三歲孩子的承諾,若是因生活所迫沒有做到也是可以理解,隻是卻造成了這個孩子一輩子的執念。

  心頭有些發苦,亦是為梅青方心疼,不由也跟著喝了一口酒。

  隻是雖然了解那個母親失約的可能性,終究還是不忍說出。

  梅青方繼續道:“後來過了兩年,我的親生爹爹回來了,當年的確遭遇雪崩,摔斷了腿,後來一直休養,加上賺回來的盤纏等,拖了兩年才回,但是因為找不到娘親,便報了官,可是沒過多久,竟是在山下發現了他的屍體。”

  “什麽?”孟漓禾這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頓時雙目一凝,“怎麽死的?”

  “官府說是失足落崖。”梅青方眼中充滿忿然,“但是那座山是父親生活了半輩子的地方,別說是失足,就算是閉著眼睛走,都不該落山才對,所以我覺得他的死很有蹊蹺。”

  “那你的叔父沒有再深究?”孟漓禾不解,如果這種事情連幾歲的孩子都能想到,為何作為他父親的親兄弟卻能接受。

  “他最開始也質疑過,隻是後來忽然有一天,便對我說已經查明,的確失足落崖,有人目擊,而且讓我不要對外說,我才是他的親生兒子。”

  孟漓禾眯了眯眼,看來這個叔父,不那麽簡單呢!

  大概是猜到孟漓禾所想,梅青方繼續解釋道:“所以我便從此和他們有了隔閡,雖然三歲就過繼,但這些年也隻是奉承著禮儀孝道,與他們並不是很親近。”

  孟漓禾歎了口氣,她完全可以想象梅青方的心裏有多苦,一個那麽小的孩子,麵對親生父母的死,不能無動於衷,卻又無可奈何,還要做足了樣子,對另外的人叫爹娘。

  好在他爭氣,真的高中了狀元。

  可以憑一己之力,為父母查明真相。

  隻是,這麽多年,怕也是時常防備著人,不輕易對人付出真心吧?

  那是多麽孤單的童年,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也難怪,如今他入朝為官,依然不和任何人往來。

  大家都以為他是自視清高,其實,是他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甚至是不懂再如何接納人吧?

  孟漓禾忍不住心酸,卻更加知道,梅青方肯將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訴自己,如此吐露心扉到底有多難。

  既然如此,她也勢必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隻是,事情過了很多年,想要從頭查起,錯過了很多時機,如今恐怕真是難上加難。

  “對了,那你的哥哥呢?”孟漓禾忽然想起,那個被送到鳳岩門的孩子。

  梅青方仰頭喝下一杯酒:“我也不知道,所以這些年來,我也在找他。”

  孟漓禾秀氣的眉毛緊緊的蹙起,這到底怎麽回事?

  梅青方都能記住自己的哥哥,他的哥哥不可能不記得他才對,這麽多年,梅青方的身份一直沒變,他應該很容易被找到才對?

  除非……

  孟漓禾幾乎不敢想那個可能性,哥哥是他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至親,若是也遭到了不測,她真擔心他會經不住打擊。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哥哥可能已經死了?”梅青方卻忽然開口。

  孟漓禾一愣,忽然不知道怎麽回答好。

  梅青方卻是一笑:“其實之前我也想過,直到我十八歲生辰那天,看到放在我書桌上的東西。”

  孟漓禾驚訝:“是什麽?”

  “是一隻毛筆。”梅青方神色柔和起來,“我們小的時候曾經說過,我們將來要一文一武,我要用筆治天下,他用要劍走天涯。雖然是童言無忌,但我知道,那支筆,一定是他送我的禮物,他還活著。”

  “那為何不來見?”孟漓禾想不通。

  梅青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一定會找到他,親自問他。”

  孟漓禾點了點頭,隻覺事情十分的複雜。

  看來,的確是很棘手的案子啊。

  也難怪,梅青方查了這麽多年,也沒有查出真相。

  孟漓禾不再說話,皺眉消化著這些信息。

  而,梅青方似乎陷入到回憶中無法自拔,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

  孟漓禾頭疼不已。

  早知道,就不該喝酒了!

  腦子轉不過來,什麽都理不清,真是誤事!

  隻是,或許是直覺,她總覺得,那個鳳岩門,透著些許的古怪。

  是不是,該調查調查那邊呢?

  “那你有沒有去鳳岩門……”孟漓禾還未問完,卻隻見眼前的梅青方雙眼迷離,臉頰通紅,顯然是喝了太多的酒,這會已經十分的醉了。

  歎了口氣,這夜深露重的,還是要回去休息的好。

  反正,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也不急於一時。

  既然他的哥哥還活著,隻要找到,說不定所有問題便可迎刃而解了。

  孟漓禾趕緊扶起梅青方,步履蹣跚的向著他的屋裏走去。

  樹梢上,胥警鈴大作。

  怎麽就進屋了呢?

  這醉酒的男人多麽危險啊!

  不行,一定要將王妃保護好!

  一個閃身,便到了屋頂,真是步履輕盈。

  然後,悄悄掀開一片瓦片,非常坦然的看過去,真是有了新主不忘舊主,十分的仗義!

  隻不過,事實證明,他的擔心非常多餘。

  不愧為一屆書生,文質彬彬的狀元郎,酒品也是相當好的。

  除了自言自語說些什麽,並沒有過多的肢體舉動。

  孟漓禾將他扶到床上,用被子蓋好,想了想,還是提起筆,寫了一封信,之後又塞到了枕頭底下,這才又掩上門,直接出了府衙。

  胥鬆了口氣,就說他們的王妃心裏隻有王爺,非常棒!

  雖然喝的不是很多,但是酒後勁十足,孟漓禾還是感覺略暈,所以一路昏昏沉沉,等她睜開眼時,已經到了王府門口。

  糟!

  她今夜本來不想回來的啊!

  就算不是離家出走,也必須顯示一下,自己對於不平等合約的不滿啊!

  怎麽就自己回府了呢?

  真是鬱悶。

  隻不過,頭發暈,十分想睡,這會也懶得再去找客棧。

  算了,先回去睡一覺再說。

  隻是,剛一下車,就見一個人影在門前,背對自己,負手站立。

  孟漓禾頓時嚇了一跳。

  然後眯了眯眼,這是……宇文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