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土豆絲
作者:Seelight      更新:2022-07-10 16:40      字數:3273
  第40章 土豆絲

    大年三十, 掌櫃也要回家吃團圓飯,他跟林晚夏說晚上可以關上店,好好歇歇。

    “我也沒什麽事,說句不好聽的, 萬一誰家裏有個頭疼腦熱的, 我也幫忙看看, 您別操心我了。”林晚夏送掌櫃的出了門,然後點起了燈,在等下看醫書。

    昏暗的燈光陪著他一直到了子時,街道上響起了一片爆竹聲, 他扯了扯唇,對自己露出一個笑, 剛準備去後麵歇著,就聽見有敲門聲。

    林晚夏推開門, 就聞見了好大的血腥味, 麵前的兩個男人身形高大,眉眼深邃:“我的兄長受傷了, 能麻煩給包紮一下嗎?”

    那人的聲音低啞,說出口的卻是正宗的雲西口音, 林晚夏這才放下心來:“跟我進來吧。”

    林晚夏很快就找到了止血的藥, 用水衝洗了那個男人傷口凝結著的血跡,又敷上草藥, 他的動作很熟練, 包紮得又快又好。

    這兩個男人太奇怪了, 大年三十一身傷地找藥鋪包紮, 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人。

    油燈的光很昏暗, 他看不清這兩個人的長相, 也不敢問兩人的來曆,隻能想著盡快給他們處理好盡快讓他們走。

    “多謝,這是診金。”那人扔了一錠銀子給林晚夏,又扶著受傷那人走了。

    林晚夏聞著滿屋的血腥味,心跳了跳,雲西畢竟是和蠻族交界,發生不尋常的事情還是應該多一個心眼。

    那兩兄弟離開了藥鋪之後,又轉身去了另一處民宅裏,點燃燈之後,沒受傷的那個指著受傷的那個人責罵:“明明咱們可以無聲無息地潛進來,你非要動手。動手還把自己搞傷,要是誤了大王的事,你幾個腦袋夠給他砍的?”

    這兩人,受傷那個叫古思都,另外沒受傷那個叫烏思爾,他們是一對孿生的兄弟,是蠻族大王的左膀右臂。

    古思都毫不在意:“我就是想殺幾個大越的兵,讓他們知道我們蠻族也不是好欺負的!”

    “你這個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烏思爾坐了一會,又從床底下抽出一把刀,想出門,被古思都攔住了。

    “你幹什麽去?”他問。

    “我去把那個藥鋪裏的人殺了。”烏思爾回答,“留下把柄總歸不是好事。”

    “別,我看那是個哥兒,殺了作甚,不如擄回來。”古思都想起剛剛湊近他的那個哥兒,身上帶著些淺淺的藥香,比他們族裏那些一身羊膻味的哥兒香多了。

    烏思爾立刻拒絕:“你別忘了我們是來幹正事的!”

    “反正我們兩兄弟長得跟他們大越人一模一樣,又會說雲西話,不如就在這裏停留一些時日,如果有本地人幫忙,對我們想知道的消息,得來的不就更容易一些了嗎?”

    烏思爾想了想,最後在他身邊坐下:“說說你的想法。”

    *

    年過得很快,隨玉基本沒什麽參與感,因為他基本都在躺著,三四天之後整個身體才恢複過來,隻是年也已經過去了。

    林牧青這幾天也不知道忙什麽,經常拉著林平和向至他們在家裏的堂屋裏說什麽,隻是幾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隨玉發現寨子裏的氣氛也更加緊張了一點,他突然想起之前林牧青說的,雲西和蠻族交界,之前就說有外族入侵。

    他的心也有點慌,現在就像是巨大的暗流之下,一點點動靜就會波濤洶湧。

    寨子裏其他人都不太清楚現在的暗流湧動,每天都在年的餘味裏。

    隨玉跟雲秀湊在一起,看雲秀繡花,她的繡工是整個寨子裏公認的好,這會兒正拿著一塊紅布在繡鴛鴦交頸的喜帕,是他們家的哥兒錢魚要出嫁了,嫁的是鎮上的酒樓的少東家,一時間可以說在鎮子上風頭無兩。

    “我這個當嫂子的,也沒別的可以送他,就給他繡一繡喜帕。”她的動作飛快,快得隨玉都看不清。

    錢魚這個時候進來,看見雲秀手上的喜帕,笑得迷了眼:“我就知道嫂子對我最好。”

    果然是要辦喜事的人,他整個人身上都環繞著一層喜氣,連邊間兩邊的雀斑都都顯得靈動可愛。

    “少來。”雲秀把他推開,“都要成親的人了,一天天的還滿山地亂跑,還偷偷去跟新郎官見麵,小心爹知道了抽你。”

    “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的。”

    寨子裏跟鎮上隔得太遠,小夫夫隻能在半山腰上一起看看樹,有落日的時候看看落日。

    “酒席就在他們家的酒樓裏辦,到時候你們都要來啊。”錢魚一點新夫郎的羞澀都沒有,談起自己的婚事起來落落大方。

    “對了,隨玉哥,他們家因為開酒樓,需要寫些請柬,你能幫我寫一寫請柬嗎?他家賬房的字不好看,你過年寫那個春聯可好了。”

    錢魚其實還有一點私心,他看得出來青哥對隨玉很好,希望自己也能沾一點他的福氣。

    “好,你不嫌棄我就行。”

    隨玉出去一趟,倒是捧了好多喜帖回家。

    “這是什麽?”林牧青看了一眼那一堆紅紅的紙,“從哪回來的?”

    “是錢魚,他要成親,說讓我幫忙寫一寫請柬。”隨玉占用了林牧青的桌案,一筆一劃地寫得認真。

    林牧青說:“晚上別熬太晚,什麽時候寫完什麽時候算。”

    “你今晚要出去嗎?”

    林牧青點了點頭:“去鎮上一趟。”

    隨玉沒問他去幹什麽,那也不是他該操心的事,隻是在林牧青快要走的時候,他把隨玉打包抱回了房間。

    “你幹什麽!”隨玉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已經七天了,該好了吧!”

    隨玉的臉通紅:“你流氓!”

    最後林牧青走的時候隨玉一點不知情,隻是覺得今天的被窩裏稍微有些冷,他把被子摟得更緊了一些。

    “青哥,到底怎麽回事啊?最近怎麽要得這麽多?”林牧青帶著林平和向至,這會兒正聚在鎮子上的打鐵鋪上。

    朝廷有規定,每個打鐵鋪子在衙門裏都有備案,每次領用的生鐵,衙門裏也都有數。

    “我懷疑雲西那邊要亂起來了。”林牧青的直覺一向很準,“要未雨綢繆。”

    “咱們這兒離雲西這麽遠,就算亂也不會亂到咱們這裏吧。”林平撓頭,“真的要這麽早做準備?”

    “當心一點總是好的。”林牧青抬頭問鐵鋪的店主阿牛,“還能做多少?”

    “我這個月領的生鐵不太多,最多五十柄,還要供別的。”阿牛說,“青哥,那我從明天開始做?”

    林牧青點了點頭,又帶著他們去能進寨子的每條路上都查看了一番,在天將明的時候才回到寨子裏。

    隨玉還沒起,他也沒想這會兒去吵醒隨玉,就進了廚房,開始做朝飯。

    蒸饅頭來不及,就烙了餅,煮了粥,炒了土豆絲,隨玉挑食,醋溜土豆絲他愛吃,每次有這道菜,他能多吃半碗飯。

    林華也起得很早,他一般早起就會去後麵的雞棚裏喂雞,撿蛋,如果林牧青不在,他還會生火,熬粥。

    “哥,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林華揉了揉眼睛,看到在炒菜的林牧青。

    “我剛回來。”林牧青跟著他一起拌了雞飼料,他喂雞,林華就走進雞棚裏撿雞蛋。

    “林華,你記得我跟你說的家裏的能藏人的地道在哪嗎?”林牧青問。

    “記得,在院子中心的第五塊磚下麵,這個地道能通到後山原來老寨主的住處。”林華邊趴下去撿雞蛋,邊回答他,“哥你問這個幹嘛?”

    “我就是提醒提醒你。”林牧青從他手裏接過雞蛋放起來,“你別忘了,還知道怎麽打開嗎?”

    “嗯,記得。”

    做完該做的事情,林牧青把飯都擺上桌,春娘也起了,看見家裏井井有條也笑起來:“小玉兒還沒起呢?”

    “沒呢,讓他多睡會兒,也沒啥事。”林牧青說。

    春娘頓了頓,才說:“你也注意一點。”

    注意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

    “林華,一會兒給你嫂子送飯去,我去一趟林平家。”林牧青大口地吃著飯,剛剛跟林華說的事,他還得讓林平去提醒一下寨子裏所有的人。

    隨玉睡到日光透進房裏,才悠悠轉醒,醒來的時候又罵了林牧青無數遍,剛剛穿好衣裳就聽見林華敲門:“嫂子,吃飯。”

    他下床開門的動作很慢,看到林華的時候笑了笑:“你哥沒回來嗎?”

    “回來做了朝飯又出去了。”林華把飯擺在桌上,看著隨玉出門去洗漱完之後回來,隻覺得嫂子走路走得也太慢了。

    吃飯的時候林華守在他的旁邊,在晨光熹微裏背詩,背的是那首給所有孩子啟蒙的《憫農》。

    隨玉在他的背詩聲中,把半角餅,一碗粥,還有一碟土豆絲都吃光了。

    “嫂子。”

    “嗯。”隨玉應了一聲。

    “你的嗓子怎麽啞了啊?”林華這才覺得不太對勁,還以為隨玉是生病了,“我去找我哥回來。”

    隨玉訕訕地笑了笑:“不是生病,你跟你哥說,他炒的土豆絲兩端都是尖的,把我的喉嚨劃傷了。”

    林華啊了一聲:“怎麽會?我們早上吃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啊?”說著又記起來,他嫂子是比一般人要嬌氣些,嫌棄土豆絲切得尖細了好像也正常,一邊又想,他哥的刀功實在太好了些,連土豆絲都能切得傷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