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席的決定很倉促，更可以說是，猝不及防。陳曼冷不丁的抬頭看他，星眸撞入了他那深不見底的墨潭中，“為什麽？”

  陳曼揪著他胸前的衣服。雙手都忍不住顫栗了起來。

  察覺到她的心境，嚴席伸手將她的小手緊緊的包裹住。“有些公事而已，不用擔心。很快就回來。”

  陳曼低著頭，話雖如此，可是，她的心總有些隱隱的不安。“真的嗎？”

  她開口問道。語氣裏的緊張已經泄露了她此時的情緒。

  嚴席低低的笑出聲，整個胸腔都在發顫。“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有了他的話，陳曼就放心多了。將他推開，“去幾天。我現在去給你準備衣服。”

  “不必了。”

  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將她重新帶回了懷中，兩人炙熱的身軀緊緊的貼合在一起。嚴席低頭，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讓我看看你。”

  他的嗓音。有些暗啞。像是在暗示著什麽。

  陳曼的臉。瞬間就紅，推攘著，“又胡說了，看我做什麽？”

  “要離開一陣子，怕把你忘了，所以，要好好的看看你。”他目光灼灼，炙熱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要將她身上那單薄的睡衣給扒下來看到更清楚一般。

  “念笙和念席……”她紅著臉，尋著借口。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堵住了唇，嚴席一把將她橫腰抱起往屋內走，“孫媽會看著他們的，再不行，還有保姆。”

  他的大手落在她的身上，輕柔的撫弄著她，“要又一陣子見不到，我要好好將你記住。”

  陳曼赤紅著臉，倒在床上，她抬起手去輕拍著他的肩膀，“你把燈關了！”

  這樣開著燈，太難為情了！

  嚴席不理會，低頭，身形一震，麵前有些黑，在陳曼還未察覺到異樣之前，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床頭櫃前的開關，“啪”的一聲，兩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曼曼……”

  他低喊著她的名字，她的身體，他再熟悉不過了，很快就找到了節奏，將她壓在身下，一遍又一遍的欺負著。

  陳曼輕喘著，很快化為一灘春水。

  長夜漫漫，不知道過了多久，嚴席才舍得將她鬆開，將她緊緊的圈在懷裏。

  “陳曼，不論發生什麽，我都會在你身邊。”

  包括靈魂……

  陳曼迷迷糊糊之間聽到這句話，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依賴性的在他的身上蹭著。

  嚴席緩了一陣，黑暗中依稀看到了些許的光亮，這才吻了吻她，開燈將她抱進了浴室給她清理著身上的狼藉。

  將陳曼重新放回被窩裏，嚴席一陣頭暈，進了浴室，雙手撐著洗手池，一陣幹嘔……

  嚴席坐在床頭坐了一夜，給林子喬發了一條信息，讓他安排手術的時間。

  臨近淩晨，嚴席去了嬰兒房，粗糲的手指，一遍一遍的拂過兩個孩子幼小的麵孔。

  孩子，真的向當初說的那樣，男孩像他，女孩像她……

  這些，都是他最在乎的人啊。

  不知何時嚴席已經雙手握成了拳。

  手機鈴聲毫無防備的響起，“先生，我已經在別墅的門口了。”

  嚴席點了點頭，關上了嬰兒房，轉而回了主臥，一記深深的吻落在了他愛的女人唇上，陳曼聽到他說，“等我回來。”

  她半眯著眼，屹然醒來了。

  嚴席一愣，輕拍著她的後背，等到她再次睡了過去，這才起身離開。

  “先生。”

  安平拉開車門，讓他上車。

  嚴席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先瞞著她，我會回來的。”

  安平看著他那張冰冷的臉，心中輕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對這兩人，麵上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點了點頭，“好的。”

  清晨的車流並不多，抵達醫院的時候時間也不長，林子喬已經在等著了，看到他，總算是鬆了口氣。

  “我以為你會反悔。”

  嚴席挑了挑眉，“為什麽？”

  “手術的風險很大，與其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都沒有，倒不如拖著，還可以多活幾年。”林子喬聳了聳肩，一副不認真又認真的模樣解釋著。

  嚴席默了。

  他不是沒有這麽想過，隻是，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林子喬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嚴席點了點頭，道，“至少為了讓我的妻兒平穩的度過一生，我也會好好的活著，護著他們的。”

  他的聲音不大，話語也不重，但是，林子喬卻知道，這句話是真的。

  與其苟延殘喘的多活幾年，倒不如放手一搏，換來下半輩子的所有平安，還有……家人的平安。

  想到這，林子喬不由得嬉笑著去抱住了他的肩膀。

  “我見過太多的生老病死，也見過害怕手術的人，更見過盡快要求手術的人，可你這樣的，還是頭一回。”

  “怎麽說？”

  林子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無奈的搖頭，“應該說，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個例外嗎？”

  林子喬嘿嘿笑了笑，兩人走進了病房，林子喬指著獨立的病房，“先住著幾天，看情況再做手術，沒有一上來就上手術台的，除非你身上哪裏多了個口子，或者……跟你媳婦兒之前一樣。”

  嚴席太陽穴突突突的跳著，總覺得林子喬的每句話都在挑戰他的極限，耳邊一邊嘰嘰喳喳的煩的很。

  “出去，我要休息了！”

  他低喝了一聲，林子喬撇了撇嘴，“說你兩句還不樂意了。”

  嚴席昨晚本就是沒睡好，這會兒林子喬倒是一點也沒想著放過他，一直念著。

  讓他的忍耐力抵達了邊緣，手背上的青筋暴現，“你再說一個字試試！”

  “好好好，不說！不說！”

  林子喬的手在嘴邊做了個拉鏈的動作，閉上了嘴。

  嚴席躺在病床上，枕邊沒有熟悉的那人，空氣裏也沒有那熟悉的味道，讓他明顯的愣了愣。

  林子喬看著他沉默的模樣，瞬間就猜到了他此時心裏想的是什麽了。

  “這次的手術，你確定不告訴她嗎？”

  無論如何，她都有知道的權利吧？

  “囉嗦！”

  嚴席剜了他一眼，帶著濃濃的警告的意味。

  林子喬雙手一攤，“好，我不說了。”

  林子喬臨走前道，“好好呆著，哪兒也別去，晚點我會讓護士過來帶你坐檢查。”

  “還要做？”

  嚴席眉頭皺了皺，明顯是有些不悅，先前都做了那麽多項的檢查了，沒想到還要做。

  “當然。”

  林子喬丟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很快就關上門了離開了。

  嚴席倒在床上，手機一直關機的，擔心陳曼會找他，電話打得通了就有些麻煩了。

  但是，他卻迫切的想要聽到那個人的聲音。

  “叩叩！”

  安平敲了敲病房的門進來，“先生。”

  “嗯，這幾天讓杜淳生先看著別墅。”

  “我已經安排了，楊凡也一直盯著，不會有事的。”

  嚴席輕應了一聲，垂下了雙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安平知道他的心情，也為他擔心，“先生，如果手術失敗的話……”

  “之前簽了的產權轉讓書你都收好了嗎？”

  嚴席突然道，目光淩厲。

  安平一愣，點頭，“收好了，律師那邊也說了，已經生效了。”

  如果他有意外，那他所有的財產，都會是陳曼的。

  “那就可以了。”

  嚴席懶懶的倒了回去，慵懶的躺在病床上，繞是誰看了，都不覺得像是一個病人。

  安平不明白，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半響，還是忍不住道，“可是先生，夫人如果知道的話，可能會生氣的。”

  他說的很婉轉，可是嚴席知道他話裏的意思，如果陳曼知道結果的話，她或許會瘋的。

  可是，他不能讓她知道，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淚。

  安平輕歎了口氣，實在是沒辦法了，也知道勸不動。

  “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去吧，晚點聯係陳曼，說我在開會。”

  安貧無聲的退了出去，嚴席捂著臉，深吸了口氣，說不出的無奈和煩躁。

  嚴席躺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再次陷入了漆黑，嚴席心神一凜，摸索到呼叫鈴。

  林子喬來的很快，看了下他的狀況，臉色極其難看，可惜，嚴席什麽都看不到，但還是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不滿的氣息。

  “情況加劇了，不過不用擔心，對策我們會商量的。”

  嚴席臉上並沒有絲毫的差別，林子喬也看不出他那是心情不好，還是淡定。

  大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幾下，“我會盡力的。”

  嚴席的雙眸沒有焦距，挑了挑眉頭，“你主刀？”

  那語氣裏掩飾不住的不信任，林子喬冷哼了一聲，“怎麽，懷疑我的實力？”

  那倒不是。

  嚴席沒回答，林子喬撇了撇嘴，不悅的回答，“放心，我到時候隻是會跟著進去做助手而已，主刀是美國的那邊腦科專家。”

  嚴席依舊淡淡的回答，林子喬低頭看了他一眼，發現，失明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這不是個好的狀況。

  嚴席似乎也察覺到了，隻是沒有繼續追問自己的狀況。

  林子喬正鬱悶，突然聽到他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話，“沒事，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