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狼狗
作者:三日成晶      更新:2022-07-10 16:14      字數:8012
  第50章 、小狼狗

    這些天除了王府的侍衛們之間暗暗較勁, 王府之中還算風平浪靜。

    肅王的傷勢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臉上也不戴麵具了。

    但是他眼眶子還是有些青,很顯然當初佛蓮一氣之下給他揍得不輕。

    顧蜜如這些天除了當值的時間, 就都是在和林鍾對戰, 幫他喂招,好讓他能夠盡快恢複。

    上等的傷藥也沒有斷過, 林鍾漸漸也不覺得上等傷藥多麽稀奇, 顧蜜如當成糖豆給他, 他也就當成糖豆那麽吃。

    他每天都過得很充實,每天自己恢複訓練做完,當值也結束了, 還要抽時間教餘光霽練習暗器。

    餘光霽沒吃過什麽苦, 但是相比在花樓裏麵每天都被打得爬不起來,他現在的日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因此他肯咬牙堅持,整天除了吃喝就是鍛煉腕力, 找角度,有時候練習多了連筷子都拿不起來,卻始終沒有叫過苦。

    顧蜜如觀察過他的練習, 雖然這樣是臨時抱佛腳吧,但是總好過什麽都不會。

    媚殺之術餘光霽也在硬學,隻是他到底出身不低, 又自小和傅瑜兒一起, 在禮部尚書府內長大,要他幹魅惑殺人的活兒, 他總也是拉不下來臉的。

    短時間內想要讓一隻小白兔變成大灰狼是不可能的, 但是顧蜜如可以設法給小白兔鑲嵌兩顆大鋼牙。

    這樣等到用到的時候, 多少能夠有點用, 否則沒有了家族勢力的護佑,傅瑜兒和餘光霽兩個小白兔要是在一起,那不就會淪為別人的獵物嗎?

    顧蜜如心中做的這些打算誰也不知道,就連係統都不知道顧蜜如在想什麽。

    它升級的方向很顯然是不怎麽健康的,它猜測了兩次,總覺得顧蜜如是對餘光霽有意思。

    顧蜜如每次都隻是笑笑也不辯解,畢竟餘光霽確實是讓人容易對他有意思的類型。

    陌上人如玉,誰看了不想多看兩眼。

    “你怎麽又在看他?”林鍾走到顧蜜如身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這會兒是傍晚,他們都換班回來,林鍾和顧蜜如在演武場過招之後,林鍾又自己去練刀。

    餘光霽也在演武場,他在練習飛鏢、輕型弩.箭、等等體力不足能用技術來湊的技能。

    林鍾練武練得特別來勁兒,他餘光中能一直看到靠在演武場旁邊柱子上的顧蜜如,他讓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舒展到極致。

    長刀仿佛和他融為一體,刀身無論是劈、砍、勾、刺、都如臂使指。身形似黑蛟騰空,遊龍出水,所有的動作都蒼勁有力,十分惹眼。

    再加上他本身樣貌便是淩厲逼人,看多了都要被割傷眼球一般。

    他以為顧蜜如是在看著他的刀法,想要讓顧蜜如看看他哪裏有破綻。

    誰料到一套刀法結束,顧蜜如沒有在看他,反倒在看愚笨不堪的餘光霽。

    餘光霽一身淺色長衫,此刻姿勢刻板地端著一個弩,汗流不止眼神專注。

    雖然十發要有九發要脫靶,但是不看成績,隻看他的姿態,確實是賞心悅目的。

    林鍾不幹了。

    他問顧蜜如為什麽看餘光霽,顧蜜如思索著利用餘光霽的事情,沒理會。

    林鍾直接站到了顧蜜如的麵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眼中突然近距離闖入一張煞氣逼人的俊臉,顧蜜如的思緒被打斷了。

    “你為何看他看得那麽入迷?”林鍾問顧蜜如:“你還是想要睡他嗎?”

    顧蜜如:“……”

    林鍾說:“他不行,太弱了。”

    這邏輯顧蜜如不懂,於是她問:“睡不睡覺和他弱不弱有什麽關係?”

    “他滿足不了你,連我都抓不住你。”林鍾一本正經地說。

    顧蜜如哈哈笑出聲。

    餘光霽訓練得很專注,都沒有朝這邊看上一眼。

    顧蜜如收了笑,眯著眼睛說:“你覺得兩個人睡覺是上床打架嗎?哎,算了,你不懂。”

    “我懂!”

    “你懂?”顧蜜如疑惑。

    林鍾點頭。

    “我……見過。”

    “你還見過?”顧蜜如這次是真的震驚了。

    林鍾皺眉說:“我殺一個人的時候,他正在和他的女人在床上。”

    林鍾用一臉純真的,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局外人的方式表述。

    “他按著那個女人,不讓她起身,那個女人一直叫,表情和聲音都很痛苦。”

    顧蜜如眉梢都要挑出臉皮的範圍,係統在腦中說:【哎媽,這是我這種年紀不能聽的。】

    林鍾似乎是對那種事情很厭惡,覺得很醜陋。

    他殺的那個人剛巧也是個身材模樣都不怎麽樣的人,因此他此刻的表情是不理解。

    他簡單粗暴地總結道:“餘光霽按不住你。”

    顧蜜如靠著柱子把自己調成震動的,笑得不行。

    林鍾頓了頓,又說:“我也按不住你。”

    他說的是純粹的武力值。

    他覺得床上就是打架,是一方壓製另一方。

    這麽理解倒也沒太大的錯。

    顧蜜如不打算給林鍾上生理課,於是她索性順著他說:“對,沒人能按得住我。”

    “我看你剛才的刀法了,揮灑自如,很棒。”

    “但是累贅動作還是多了,花兒不用挽,死士不用講究花樣,教你刀法的人一定長得很美。”

    “你怎麽知道?”林鍾一聽顧蜜如看他練刀了,頓時表情一鬆。

    把什麽妖精上床打架的事情都給忘了,追問顧蜜如:“你去過伏月門嗎?我們的刀法教頭,是個愛穿裙子的男人。”

    “他長得很美。”林鍾客觀地說:“很厲害。”

    厲害的人,林鍾不覺得怪,男人穿裙子也不覺得怪,隻覺得美。

    他慕強都寫在臉上了。

    顧蜜如說:“我沒去過伏月門,但是我見過的美人很多,美人要是知道自己美,就都有包袱放不下。”

    “再有點能耐,就喜歡耍一些花裏胡哨的招式。”

    顧蜜如說:“你拿刀,剛才中間你挽花那裏開始,我們過一下。”

    顧蜜如說著,也抽出了一把刀。

    林鍾毫不遲疑衝上來,招招透著難以忽視的殺機。

    林鍾氣勢很強,他身高和長相都很有優勢,心理素質不好的人,看到他這樣衝過來,就會應接不暇自亂陣腳。

    但其實這幾招有太明顯的破綻,顧蜜如雙手抓刀,站在那裏一動未動,等到林鍾刀到了近前,習慣性在半空之中一挽,看上去像是在借力,實則是習慣性甩花的時候——顧蜜如長刀向前,順著這刀花在半空之中一轉。

    而後刀尖強橫地插入其中,狠狠朝前一劈——

    林鍾虎口冒出了血珠,顧蜜如的刀尖停在他的下顎處,再向前半寸,就能直接戳入他的下顎最柔軟的地方,直刺入上膛。

    凜然殺氣撲麵而來,林鍾長發向後一掀,他眼睛微微顫動,竟是輕而易舉地被顧蜜如破了招。

    而他的長刀正從顧蜜如的側頸穿過,插進了她散落的頭發裏麵。

    並未曾傷到她分毫。

    不是林鍾不肯傷她,是被顧蜜如的刀鋒劈開了沒傷到。

    “知道毛病在哪了吧?什麽花招都不要有,殺人就是很簡單的,出刀,取最短的直徑。”

    林鍾喉結慢慢滾動了一下,輕輕地貼著顧蜜如的刀鋒劃過,並沒有受傷,他卻起了一身層層疊疊的小疙瘩。

    他不知道這心悸的感覺算是怎麽回事兒,但是他看著現在的顧蜜如,隻覺得自己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份感覺有些像林鍾熟悉的害怕,但是又實在不準確。

    害怕是想要後退,林鍾現在卻想迎上去。

    他想貼著顧蜜如冰冷的刀鋒,他甚至在想,如果死,死在她的刀下,一定很痛快。

    “愣什麽,”顧蜜如翻轉刀尖,用刀背拍了下林鍾的側臉,說:“要是我們真的是敵人,一照麵,你就被我穿透腦殼了。”

    “那也……不錯。”林鍾收刀,喃喃道。

    “什麽?”顧蜜如沒聽清。

    林鍾搖頭,抿著唇沒有再重複,隻說:“我會把這些花招都去掉的。”

    “那就對了,你的下盤很穩,但是有點沉,我覺得你輕功還是得練,尤其是耍刀的時候。”

    “你的優勢是氣勢大開大合,但是那隻對和你同體型,同樣用長刀的刺客有效。”

    “你如果遇見一個肌肉虯結的壯漢,對方比你紮實,他再用寬背的厚刀,你這些小花招,都會被砍斷。”

    “所以你得足夠靈活,不能對比你氣勢足的人硬碰硬,要像……”

    “鳥兒啄水牛屁股上的蠅子見過沒有?”

    林鍾點頭。

    顧蜜如說:“就是那樣,不能被牛尾巴抽到,紮一刀換個地方。”

    “我懂了。”林鍾湊近顧蜜如,近距離看她。

    顧蜜如:“你幹嘛?”

    林鍾看著顧蜜如不吭聲,又湊近了一些。

    顧蜜如:“……還打?”

    “今天不打了,我……”

    她的話音頓住,因為林鍾抬起手,把滑向她眉毛的一滴汗水截住了。

    他因為練刀,手腕上纏著黑布,他用黑布截住了那滴汗水。

    然後維持著這個姿勢不動了,怔怔看著顧蜜如的眉眼,看著她沉靜的眉目,投入她眼中深潭。

    兩個人近得呼吸可聞,林鍾身上戴著潮熱的汗味兒和身上傷藥交織在一起的味道。

    像他這個人一樣的,給人非常重的侵略感。

    他離得太近了。

    林鍾咽了口口水。

    顧蜜如靠著柱子,撩起眼皮看了眼壓在自己額頭上還沒撤走的手臂,又問了一遍:“你幹什麽?”

    林鍾哪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他本能又咽了口口水,說:“我……渴。”

    他嗓子和胸腔之中都要冒煙了,這和渴急了很像。

    係統嘖嘖。

    顧蜜如正要說什麽,名畫突然朝著這邊喊道:“大小姐,王府外麵有人找你。”

    顧蜜如轉頭應了一聲,就推開林鍾說:“渴了就去喝水,我去看看誰找我,你盯著餘光霽。”

    林鍾身體退開,眼睛還沒退。

    係統說:【他這哪是口渴,他這是饑.渴啊,他現在的眼神就像是牛屁股上的蠅子,紮上了哎!】

    顧蜜如不理會係統的屁話,她覺得係統屁話越來越多。

    她轉身出了演武場,很快朝著王府大門的方向走去。

    顧蜜如在王府的外麵,見到了多日不見的佛蓮。

    顧蜜如微微有些驚訝,佛蓮會來找她在顧蜜如的推算之中,但是顧蜜如的推算可比現在要晚很多。

    總要有一些糾結的時間,而且佛蓮有可能就不來了。

    她到底來不來,其實取決她對肅王的執著程度,顧蜜如私心裏是希望她不要來的。

    忘掉渣男人生才會好過。

    但看佛蓮來得這麽早,顧蜜如心歎一聲,這世上的癡男怨女可真多啊。

    佛蓮這樣的天氣披著個鬥篷,而且她的麵色有些蒼白,看上去比之前在王府之中被打,不知道憔悴了多少。

    她們一照麵,佛蓮就說:“我在聚歡樓定好了包房。”

    這就是要和顧蜜如聊。

    顧蜜如點了點頭,對佛蓮說:“我去王府當中交代一下……我可以帶一個人嗎?”

    佛蓮微微皺眉,但是很快她又點頭應允了。

    顧蜜如說:“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佛蓮沒什麽猶豫,很快就離開了,顧蜜如看著她的背影,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孤絕的意味。

    其實顧蜜如很多的時候都不懂,愛情確實很讓人癡迷,像男人一樣令人著迷,各種各樣讓人眼花繚亂,無論是哪一種都很美好。

    但是顧蜜如從來都不會因為愛而不得而把自己弄得難堪,那麽多的男人,選擇永遠不是單一的。

    隻是有很多人都想不清楚,非要把快快樂樂的事情搞得淒風苦雨。

    顧蜜如很快回到王府之中安排了晚上輪班的事宜,肅王這個時間在太子府中,今天晚上不一定會回來。

    顧蜜如安排好了就叫上林鍾,自己換了一身衣服也催促林鍾趕緊換。

    等到兩人都收拾好了,顧蜜如這才對林鍾說:“帶你出去玩一玩,但是有任務交給你。”

    “嗯。”林鍾跟著顧蜜如走,總是沒有二話的。

    自從兩個人結盟一起擺脫劇情,林鍾就對顧蜜如的計策言聽計從,從來沒有任何的懷疑。

    尤其是在他察覺到顧蜜如無論做什麽事情都以他為先,真心實意地對他好之後,林鍾就已經把這些恩情都一筆一筆地記在心中。

    他一定會報答顧蜜如。

    並不是林鍾特別地好糊弄,而是兩個人的關係有些特殊,他們有些像在這世界上唯二清醒的人。

    就好像一艘大船上隻有他們兩個,在風雨飄搖的世界之海裏,尋找著靠岸的機會。

    顧蜜如從王府走之前,讓林鍾先去準備馬匹,然後跑到訓練場中,在日暮將落得昏暗之中,第一次開門見山地問餘光霽:“當初害禮部尚書的人都有誰,你當時也在禮部,應該有所察覺,提供一份名單給我,我需要查一點東西。”

    餘光霽臉上滿是驚動,顧蜜如索性直接告訴他:“我打算查一查當時的那件事,最好能夠取得一些證據。”

    “但是並不打算幫禮部尚書洗清冤屈,我沒有那個能力,我隻是一個刺客組織的大小姐而已,我也並沒有平天下不平之事的雄心壯誌。”

    “隻是我和傅瑜兒相識一場,她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姑娘,我想讓她清醒地知道一切。她跟林鍾和我們都是朋友,現在卻被肅王欺騙,將來顯而易見也會被肅王辜負。”

    “我想讓她知道一切,然後設法幫助她和你逃跑。”

    “大小姐!”餘光霽聽到顧蜜如這麽說,激動的整個人都在輕顫。

    “可是表妹她現在失去了記憶……”餘光霽俊秀的麵容之上滿是疼惜和自愧。

    “我被流放,在路上……”

    顧蜜如抬起手打斷了餘光霽的話。

    “公子不必對我自揭傷疤,我知道公子淪落勾欄一定是經曆了千難萬險。”

    “我之所以救出公子,隻是因為你是傅瑜兒的表哥。我聽傅瑜兒說過,她愛的人是她的表哥,是王爺將他們拆散。”

    餘光霽聽到顧蜜如這樣說,情緒更加的激動。

    他的眼眶通紅一片,卻一直都在強忍著淚意。

    餘光霽和傅瑜兒確實是青梅竹馬,兩個人一同讀書習字,在尚書府之中相伴長大,情誼自然是旁人不能比的。

    就算被迫分開,餘光霽也從來都沒有怨過傅瑜兒,隻怨自己太年輕,官微言輕,保不住尚書府也護不住自己的表妹。

    顧蜜如不聽他的那些過往,不讓他自揭傷疤,這讓餘光霽覺得顧蜜如是一位非常善解人意的女子。

    但其實顧蜜如就是根本不想聽,她對餘光霽究竟遭遇了什麽一點興趣都沒有。

    顧蜜如覺得他長得好,氣質好,又跟傅瑜兒有一點關係,當時在春風樓裏麵就想順手撈他一把。

    知道他是傅瑜兒的表哥之後,就更覺得自己撈的劃算。

    顧蜜如給他一些情緒激動的時間,然後就對他說:“給我名單吧,今天晚上我準備讓林鍾去這些人的府中轉一轉。”

    這一次餘光霽總算是沒有再說什麽,很快跟著顧蜜如回到了屋子裏頭,給了顧蜜如一份名單,都是曾經他覺得和禮部尚書被栽贓陷害一事有關聯的人。

    顧蜜如拿著名單,和林鍾騎馬一起去了聚歡樓。

    兩個人在聚歡樓的門口下馬,被小二引著上了樓上佛蓮所在的包房。

    佛蓮等在包房之中,看到顧蜜如和林鍾進來,對顧蜜如點了點頭,然後三個人一起坐下。

    有林鍾在佛蓮是不會開口的,顧蜜如也沒打算現在就說什麽,而是叫來了小二,開始點這家的招牌菜。

    點了足以擺滿一大桌子的菜,這才對林鍾說:“一會兒菜上來了你多吃一點,吃飽了之後今夜有事情要幹。”

    林鍾點頭,不明白顧蜜如為什麽要跟佛蓮見麵。

    但林鍾這個人是很單純的,他和顧蜜如在某些事情上是一樣的。

    兩個人對於和自己無關的事情,都不怎麽關心。

    當然了如果顧蜜如是出來見一個男人的話,林鍾肯定會關心,至少會關心一下顧蜜如晚上是不是要跟這個男人睡覺。他說不定還會親自測試一下,這個男人到底能不能按得住顧蜜如。

    菜上的速度還是挺快的,上菜之前三個人都沒有怎麽說話。

    顧蜜如端著一杯白水在那喝,佛靈麵前也放了一杯白水,但是她一點都沒有動。

    她的嘴唇幹裂,明顯已經很渴,但她卻沒有伸手去喝水,隻是神色有些發怔的盯著杯子。

    不去滿足自己身體的需求,又這麽神思不屬,她很顯然是在自苦。

    顧蜜如問她:“身上的傷有沒有好一些?”

    佛蓮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但是顧蜜如有觀察到,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微微攥緊。

    顧蜜如說:“王爺一向脾氣很差,你不該惹他。”

    “你還喜歡他嗎?”佛蓮突然間開口問顧蜜如。

    “你還喜歡肅王嗎,想要嫁給他嗎?”佛蓮眼圈有一點紅,看著顧蜜如的眼神有些不善。

    她像一隻突然間豎起了渾身刺的刺蝟,對顧蜜如展現出了無聲的攻擊性。

    刺客對於這種惡意和攻擊性是最敏銳的。

    本來正在吃東西的林鍾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不善,立刻停下了,看向佛蓮的眼神很銳利,手甚至摸到了刀上。

    顧蜜如連忙伸手抓住了林鍾放在桌子上的手,安撫性地搓了搓他的手背。

    “吃你的飯。”顧蜜如輕聲說。

    林鍾這才繼續吃東西,不過餘光一直關注著佛蓮的動作。

    顧蜜如並沒有回答佛蓮的話,而是一直抓著林鍾放在桌子上的一隻手,輕輕的搓著。

    佛蓮看著顧蜜如的手,片刻之後,她身上豎起來的那些尖刺全部都放下了。

    顧蜜如對著佛蓮笑了笑,轉移話題說:“你知道嗎,天羅山莊裏麵不光馴養死士,也會馴養一些犬類還有猛禽。”

    顧蜜如一手抓著林鍾的手,始終都沒放開,一手撐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看著佛蓮。

    “我聽說虎衛營當中好玩的比較少,大多數都是訓練器具,但是天羅山莊就很多了。”

    佛蓮皺著眉,她今天來是有事情要說,也是因為顧蜜如之前讓佛蓮找她,說她有辦法的,說她知道怎麽馴服一個男人。

    但顧蜜如卻突然間說起了天羅山莊,今天竟然還帶了林鍾出來。

    佛蓮有些想走,她覺得自己被顧蜜如給耍了。

    顧蜜如說:“有機會真應該請你去天羅山莊看一看,那裏特別好玩,不光有大名鼎鼎的天羅十三陣,其實還有各種馴狼犬的天坑。”

    “你可能不知道,狼訓好了比狗要厲害多了。”

    “馴狼的人通常會把生下來的狼崽子,養到半大的時候,六七個扔在一起,給他們身上抹上鮮血,然後不給他們任何的吃食。”

    “通常扔這些狼崽子的時候都不扔一窩的,所以一到天坑裏這些狼崽子就會相互撕咬。”

    “把天坑蓋上,不透進一絲一毫的光亮,一個專門馴養的人會在外頭吹哨子,定時定點地吹。”

    顧蜜如笑著說:“等上十天左右,再重新打開的時候就會知道有沒有存活下來的。”

    “如果有的話將存活的那個帶上來,它就會聽哨子的音,隻有哨音響起它才會進食,隻要哨音響起……”

    “無論在它麵前是人是獵物還是猛獸,它都會瘋狂地撕咬,因為不死咬就會死,這是它在黑暗之中刻在骨子裏麵的東西。”

    “如果哨音不響,它就算活活餓死,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進食。”

    “而且這樣馴養出來的狼,永遠沒有辦法再回到狼群,離開馴養的人就會死掉,在死士出任務的時候特別好用。”

    “你覺不覺得這種方法其實很殘忍?”顧蜜如問佛蓮。

    佛蓮皺起眉,她的手抓緊桌邊,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顧蜜如繼續說:“馴養猛禽就不一樣了,猛禽需要和人一起熬著,一直熬到猛禽受不了了,它才會臣服於人。”

    “可是臣服於人的猛禽也有可能會飛走,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們的翅膀折斷。”

    “隻要折斷過兩次,他們從今以後就算翅膀恢複了也就不會飛了。”

    佛蓮眼中通紅一片,她看向顧蜜如的眼神比剛才可怕多了。

    但這一次卻沒有攻擊性,而是滿滿的震驚。

    係統這時候在顧蜜如的腦中說:【宿主你不要說了,說好的不動主線劇情呢!】

    【我隻是在說怎麽馴養猛禽和狼,跟主線劇情有什麽關係?】

    顧蜜如腦中回著係統,麵上還對著佛蓮笑,笑得沉靜而溫柔,眼中像一汪湖水。

    看上去平靜無波,但隻有仔細看,才會發現平靜的湖麵下都是暗潮和漩渦,跌入其中,就會被瞬間扯碎。

    “有時間一定要來天羅山莊做客。”

    顧蜜如對佛蓮說:“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後,王府中那些虎衛營的侍衛全部都不聽話了。”

    顧蜜如看著佛蓮一字一句地說:“他們根本不聽我的安排,他們隻認你這個頭兒。”

    “王爺真不應該打你,也不應該把你遣走。”

    “我給他們排班他們都特別的不滿意,總是說我不公平,有的時候甚至會缺席。還有王府當中那些家生的侍衛,在其中攪渾水實在煩人。”

    “我也沒有辦法把這種事情告訴王爺,王爺最近焦頭爛額經常跑太子府,想必應該是朝中有什麽事情纏身,半夜三更的也不回來……”

    “真是讓人發愁啊。”

    顧蜜如鬆開林鍾的手,手指搓了搓自己的眉心,臉上的笑意始終沒有散過。

    佛蓮不再看向顧蜜如,而是垂著視線,把按在肚子上的一隻手垂下來,抓在自己的腿上。

    她一直在抓,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這腿上有一道傷疤還沒有好,是鞭傷,肅王讓人抽的,這些天每次恢複一點,佛蓮都會無意識讓傷疤重新血淋淋。

    她幹渴的一直咽著口水,卻始終沒有動桌子上的那一杯水。

    她就這樣坐了好一會兒,整個屋子裏麵隻有林鍾咀嚼吞咽食物的聲音,顧蜜如也沒有再開口。

    她言盡於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林鍾這種大胃王都要吃飽的時候。

    佛蓮才終於抬起手,抓起前麵那杯水,湊到嘴邊,一飲而盡。

    她抹了抹自己嘴上的水跡,再次側過頭來看向顧蜜如。臉上已經恢複了她平時冷漠的樣子。

    沒有脆弱,沒有狼狽,也不再饑.渴。

    她對顧蜜如啞聲說了三個字:“謝謝你。”

    然後起身迅速離開。

    林鍾這個時候也吃飽了,他疑惑地問顧蜜如:“佛蓮謝你什麽?”

    顧蜜如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條斯理地說:“嗯……可能是謝我請她喝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