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奶狗
作者:三日成晶      更新:2022-07-10 16:14      字數:9784
  第21章 、小奶狗

    顧蜜如從屋裏出去之後, 出了大門就看到徐攬翠的人壓著許林成和顧餘娘,正在大門外頭等著她呢。

    一見到了顧蜜如出來,徐攬翠連忙迎上前, 老大一個塊頭, 一臉求誇獎地對顧蜜如說:“他們兩個這回沒什麽可說的了,我們可以去收房子了, 反正馬上就要到二十天了!”

    許林成已經不說話了, 他臉上鼻青臉腫的,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早就已經跑沒影了。

    顧餘娘一直在咿咿呀呀地哭,唱戲一樣,說沒有活路了。

    顧蜜如拍了拍徐攬翠的肩膀, 滿臉讚同又帶著一些對長姐的依戀, 說:“還是翠翠姐厲害,幸虧有翠翠姐在。”

    顧蜜如知道徐攬翠想要聽什麽,徐攬翠對她那麽好, 顧蜜如當然是她喜歡聽什麽就說什麽。

    結果她這一番話說完之後,大概是因為顧蜜如笑得太燦爛了,徐攬翠竟然有種被晃了眼睛的感覺。

    顧蜜如表情幅度一直都不太大, 發生什麽事兒都是一副天塌下來有地接著的樣子,平時就算笑也隻是勾勾嘴唇。

    此時此刻的笑意顯得格外開心,她那輕淡霜冷的神色, 這樣一笑起來, 就像春暖花開一樣的明媚。

    連那入鬢的顯得有一些鋒銳的長眉,也微微地彎了起來, 整個人都柔和了。

    “哎喲可別這麽瞧著我, ”徐攬翠捂了一下臉, 揶揄顧蜜如說:“我可不是你們家那位白發夫君。”

    顧蜜如愣了一下, 笑得更燦爛。

    “翠翠姐就會開我的玩笑,等到我們正式搬家了之後,我就讓他給翠翠姐好好打一打招呼,他今天被突然間到院子裏麵的人嚇到了。”

    徐攬翠沒有說話,斜著眼睛看了顧蜜如一眼,然後憋著笑用胯骨撞了一下顧蜜如。

    一臉的姐妹都懂。

    顧蜜如又笑了起來,她現在確實是挺開心的,因為司獻春又進步了一大步,自毀值也掉到了百分之六十以下。

    命續上了,距離完成任務也前進了一大步。

    顧蜜如被分配到這個世界當中,開篇就是這樣操蛋的一個人物卡,她還以為事情一定會非常的難辦。

    如果到了壽命倒計時的時間,司獻春還是沒有自己掉下百分之六十自毀值,那顧蜜如隻能用其他的手段。

    顧蜜如會的手段非常多,最簡單的一種……像司獻春這種性格隻需要讓他在外麵凍一個晚上,說上一些他最害怕的話。

    再把他拉回溫暖的被窩裏麵,以後讓他怎樣他就怎樣。

    顧蜜如不想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手段,畢竟這隻是個沒有強製劇情的單純的救贖任務。

    現在這樣是最好了,她怎麽能不開心呢?

    “我們走吧。”顧蜜如看著許林成和顧餘娘說:“這回你們沒有話說了,如果再不清出鋪子的話,我是真的會報官的。”

    一行人又朝著街東頭的那間玉石鋪子走去,結果一到了鋪子外麵顧餘娘直接坐在地上開始嚎。

    “哎呀我的苦命的丈夫啊,你死得真是太慘了,扔下我們孤兒寡母,現在被人欺負到這個地步,馬上就要流落街頭了啊……”

    顧餘娘這些天也已經想清楚了,她丈夫死去的那件事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就算是被翻出來又能怎麽樣?

    當初除了顧蜜如這個小蹄子,也沒有其他的人看到啊,許林成自己更是不可能承認。

    所以顧餘娘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他們家這些玉石又沒能賣得出去,連房子沒有錢都沒能找到。

    他們能往哪兒搬呢?

    顧餘娘這樣坐在地上一哭嚎,這街麵上做生意的左鄰右舍的全都圍了過來。

    指指點點地議論著。

    有人說顧蜜如沒有良心,好歹顧餘娘還把她當童養媳養了那麽多年。

    有人說顧餘娘實在不是人,把人家姑娘賣了占了人家的鋪子現在還想耍賴。

    說什麽的都有一個個全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站著說話不腰疼。

    徐攬翠簡直要操刀砍人了,這娘倆可真跟賴皮狗一樣,沒完沒了了還!

    顧蜜如又攔住了徐攬翠,就讓顧餘娘坐在地上哭,對著徐攬翠擠了擠眼睛,徐攬翠頓時也明白了,顧蜜如之前說的那個“宣傳策略”。

    於是徐攬翠索性揣著刀,雙手叉腰看著顧餘娘嚎。

    顧餘娘嚎了一陣子,見到顧蜜如和徐攬翠都沒有反應,就停了一下。

    結果一腳被徐攬翠踹在了屁股上,徐攬翠對她說:“嚎啊,別停啊,你最好是把大腸頭都嚎出來,否則你今天別想從這裏離開。”

    顧蜜如則是進鋪子裏麵轉了一圈,又看了後院的那些根本就賣不出去的玉石。

    許林成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後院來了,撲通一聲就給顧蜜如跪下了。

    “表妹,表妹你放過我們吧,之前都是表哥錯了,你想讓表哥做什麽都行,但是我們真的無處可去啊!”

    “你就看在我從小帶你上山捉兔子下河抓魚的份兒上……”許林成鼻青臉腫地在地上膝行幾步,抱住了顧蜜如一條腿。

    顧蜜如就那麽站著並沒有躲開,居高臨下地看著許林成這一張像打翻的調色盤一樣的臉。

    看著他臉上出現各種卑微,各種低聲下氣,各種諂媚的情緒。

    然後又想到了第一天他那種趾高氣揚故作風流的樣子,兩相對比了一下,顧蜜如隻覺得風水輪流轉。

    “你也看到了這些玉石根本就賣不出去,我總不能帶著你姑姑去住大街吧!”

    許林成這個人他沒有什麽骨氣,爛賭鬼能有什麽骨氣?

    他們為了一點錢,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他甚至都不如司獻春柔軟又堅韌,如果把它置於司獻春的境地,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拯救。不用一個月他的人格就會徹底被寒冷和痛苦粉碎掉,他的靈魂也會徹底地墮落。

    也幸好,是拯救司獻春那樣的人,如果是相許林成這樣的,顧蜜如背在身後的手指搓了搓。

    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什麽來。

    “那些玉石你可以賣給我。”顧蜜如對許林成說:“但是你必須拿著錢,帶著你母親離開新陽鎮,以後都不能出現在我們的麵前。”

    “尤其是不能出現在司獻春的麵前,”顧蜜如伸出手,特別溫柔地撫摸了一下許林成的臉。

    手指在他臉上泛青的地方按了一下,許林成眼中剛燃起的希望,就被顧蜜如給按沒了。

    他疼得縮了一下脖子,對上顧蜜如垂下的眼神,莫名地在她的眸子裏麵看到了某種幽深的霜寒。

    這霜寒讓許林成後頸的汗毛豎立。

    顧蜜如輕柔地對他說:“你如果再像今天一樣嚇到我夫君,就絕對不會隻是鼻青臉腫這麽簡單。”

    “我不是徐攬翠,她拿刀大部分時間都是嚇唬人。”

    顧蜜如對許林成說:“我這個人是行動派,愛之欲其生惡之令其死,你之前應該也見識過了,我是怎麽對待司獻春的。”

    顧蜜如用這樣黏膩濕冷的語氣說著這種話,想到了司獻春從前像狗一樣被拴著,就連許林成也感覺到了毛骨悚然。

    顧蜜如手指給他整理了一下頭發,又抓著他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然後扶著他站好,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顧蜜如笑著對許林成說:“表哥,你這輩子最好都不要再見到我。”

    顧蜜如把今天早上徐攬翠給她的那些租金,分出一大半給了許林成。

    痛打落水狗確實是很痛快的,但是像許林成這種賭狗,這種卑鄙小人,如果不能直接殺掉,是不太適合逼上絕路的。

    他們狗急跳牆什麽破爛事都能幹出來,顧蜜如不想在這個世界當中殺人。

    這個世界上的劇本裏麵並沒有安排讓她殺人,顧蜜如沒必要給自己攬一些不存在的活兒。

    她還挺喜歡這個世界平平靜靜,煙火氣息十分濃厚,還有了一個那麽好的姐姐。

    她不想被一些死老鼠爛老鼠打擾自己的生活。花點錢把他打發走是最好的。

    “好好好!”許林成一看到錢兩眼冒光。

    一疊聲地說:“我一定會帶著你姑姑遠走他鄉!再也不回來了!”

    事情成功解決。許林成很快拿著錢跑到了前麵,然後從地上拉起了已經把嗓子都哭啞了哭不出來了,卻還被徐攬翠逼著在哭的顧餘娘,兩個人很快擠出了人群跑掉了。

    “翠翠姐,事情已經解決了。”徐攬翠還以為顧餘娘和許林成是因為實在沒辦法才跑掉的,喜笑顏開地站在了顧蜜如身邊。

    然後顧蜜如對著看熱鬧還沒有散去的眾人,拍了拍手,說:“店鋪我已經要回來了,謝謝各位鄉裏鄉親這些日子的關心。”

    “明天這裏豬肉鋪開業,買一斤豬肉送半斤鹵下水,先到先得,送完截止哦!”

    鄉親們還算是挺捧場的,當場就有很多人表示,明天就要來買肉。

    甚至還有兩家酒樓,當場就和徐攬翠定下了豬肉。

    這個位置做什麽生意都很難虧的,而且有徐攬翠的名聲撐著,這店鋪的生意做起來就格外的容易。

    顧蜜如和徐攬翠下午的時候,都在布置店裏,為明天的開張籌備著。

    但是徐攬翠知道了顧蜜如給了許林成許多錢才把人打發走的時候,一臉的不讚成。

    “他到了這份兒上還敢跟你坑錢,你怎麽不告訴我啊!我讓他一個大子也拿不到,屁滾尿流的滾蛋!”

    徐攬翠說著,拍著大腿,許林成祖宗十八代的都要讓她口頭挖出來了。

    這些天她的菜刀都沒能用得上,顧蜜如就真的隻是用她震場子,完全不需要她跟著摻和。

    徐攬翠一腔熱血沒能撒得出來,也沒能為自己這妹子做點什麽事,心裏總覺得不舒服。

    顧蜜如先等她罵了一圈,這才開口說:“翠翠姐,寧同君子結仇,不與小人結怨。許林成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小人,我家夫君身體不好,若是那許林成起了壞心思,等到搬到街麵上來,來找麻煩的話會嚇著我家夫君。”

    “給了他錢如果他還敢來,我會把他送進大牢裏。”顧蜜如說:“而且有翠翠姐在我旁邊,想必他也知道翠翠姐的厲害,不敢再來找麻煩了。”

    “要我說你就是心眼太好使,是不是還記掛著他們家對你的那點養育之恩?”徐攬翠一臉的我懂你。

    顧蜜如沉默著沒吭聲,算作默認。

    但其實並沒有。

    原角色的那些養育之恩原角色自己都已經報了,跟她顧蜜如有什麽關係。

    顧蜜如隻是不想沾染上狗屎一樣的麻煩,許林成那樣的人如果真因為無處安身,因為一點錢纏上來的話,顧蜜如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弄死他。

    “唉我就說你是我妹妹,你天生就應該是我妹妹。”徐攬翠拉著顧蜜如的手說:“你就是跟我一樣啊。無論怎樣都是記掛著最初的那點恩情。”

    徐攬翠不止一次對著顧蜜如掏心掏肺,但卻是第一次提起她逃荒的時候的那些事兒。

    “當年我一家都快餓死了,我也要餓死了。來到這新陽鎮,被攔在城外根本不讓進。”

    徐攬翠抽了抽鼻子皺著眉說:“當初張文言其實沒看上我,我是逃荒來的長得又不好看,他想討一房漂亮的媳婦兒,想討一個溫柔小意的,但最後也娶了我。”

    “我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歡我,就隻是看我可憐,所以這些年他在外麵無論怎樣胡來,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念著他當年給我家人一口飯的恩情。”

    “可惜我家人還是命薄,活下來的就隻有我一個,我的命也薄……”

    徐攬翠說著說著,環視了一圈這個新裝修好的店鋪,眼中竟然有些含著淚。

    “我生不出孩子啊,無論生意做得多好,我沒能像當年答應的一樣,給那時候給我一家人吃飯的恩公生出一個健壯的孩子。”

    “他對不起我,”徐攬翠嘟嘟囔囔地說:“張文言他對不起我,他又對得起我。”

    徐攬翠問顧蜜如:“妹子你懂不懂我說的意思呀?”

    顧蜜如伸手給她抹了抹眼淚,點頭說道:“我當然懂。”

    “牽涉到生死,感情之上的那些糾葛就都是小事。”

    “翠翠姐雖然沒有給他生出一兒半女,但是給他創了這麽大的家業下來,他也該知足了。”

    徐攬翠搖頭抹著眼淚說:“可是我生不出孩子呀……我們兩個的年紀都已經大了,他們家是幾代單傳,雖然家族的人都死了差不多了,但是如果我再生不出孩子的話……哎,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麽。”

    徐攬翠的脆弱就暴露了那麽一會兒,很快就重新抹了抹臉,扯著嘴又笑了起來,說:“今天的訂單有很多呢,明天估計把豬肉才送來,就會被哄搶一空,還是妹子你的計策好呀,現在這條街上沒人不知道這裏要開個豬肉鋪子了。”

    徐攬翠都已經這把年紀了,真的要孩子的話,孩子活不活顧蜜如不知道,徐攬翠的命搞不好是要扔進去的。

    顧蜜如也跟著笑,並沒有刨根問底,每個人有每一個人的活法,每一家也有每一家的難處。

    當天晚上鋪子收拾得差不多,他們就把鋪子給鎖上了,然後各自回各自的家。

    顧蜜如回到家之後,章錢和徐四都回來了,而且他們並沒有把司獻春的妹妹司靖柔給送回去。

    顧蜜如一回到家裏,司靖柔就跟翠蓮在一起,洗那些梅花的花瓣,順便套翠蓮的話。

    她今天本來是可以回去的,是司靖柔自己要留下的,她覺得一切都太過詭異了。

    這會兒她哥哥吃過了晚飯,喝了湯藥之後就連連犯困。說了大半天的話,她哥哥精力耗盡了,現在已經睡下了。

    而司靖柔在司獻春都睡著了還不回去,就是為了等顧蜜如回來。

    她在這個丫鬟的嘴裏竟撬不出東西,這丫鬟也不知道眼光怎麽那麽高,給她一個銀簪子她都看不上,什麽都不肯說。

    那兩個下人也是三緘其口,司靖柔都有一些惱羞成怒。

    見到顧蜜如回來了,司靖柔立刻就不圍著翠蓮轉了,從門廊的地方迎了上來,開口就是質問道:“你為什麽非讓我騙我哥哥?”

    顧蜜如朝著司獻春的房間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今天穿著一身火紅色衣衫的司靖柔。

    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壓著一些聲音說:“小聲一點,來我屋裏聊吧。”

    顧蜜如不意外司靖柔會留在這。

    這本書司靖柔是女主角,她是一個救贖文裏麵的女主角,這種角色要麽就是小太陽,要麽就是性子格外的好,要麽就是一個小傻子。

    很顯然司靖柔是最後一種,這種人通常一根腸子通到底,你不跟她把事情掰開了揉碎了,她是很難意會到什麽的。

    兩個人進到了屋裏,顧蜜如親自給司靖柔倒了一杯茶,然後讓她坐下。

    司靖柔對顧蜜如還是非常的戒備,奓著一身的毛慢慢在桌邊上坐下了。

    她可太了解顧蜜如是什麽嘴臉了,雖然跟哥哥聊了一下午了,也明顯看到了她哥哥現在越來越好。

    但是司靖柔竟然和司獻春一樣,根本想不通顧蜜如為什麽會突然間這樣。

    這轉變未免太大,而且相比於司獻春,司靖柔更是知道其中真相,顧蜜如根本完全無利可圖。

    因為司家根本就沒有讓司獻春回去。

    還是去接司靖柔的人,就那兩個粗使的在馬車上再三叮囑司靖柔,不要把這個謊話給說破了。

    章錢和徐四自然是顧蜜如交代的,但就是因為這樣,司靖柔卻更加的懷疑顧蜜如到底有什麽目的。

    不會是想要把她哥哥養好了,然後賣掉她哥哥吧?

    “喝點水吧。”顧蜜如把茶杯推到了司靖柔的麵前,並不急著說什麽。

    司靖柔記憶中顧蜜如向來尖酸刻薄。

    這會兒被她這平和的態度給震驚到,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麵前的杯子裏的水,不敢相信這是顧蜜如給她倒的。

    會不會下毒啊?

    顧蜜如本來就是一個毒婦。

    顧蜜如最開始因為司靖柔經常會來看司獻春,虐待司獻春還會有所顧忌,對著司靖柔也有一些好臉。

    但是後來發現司靖柔在司家也不受寵,並且說話根本就沒有分量,也根本管不了司獻春的事情。顧蜜如就對司靖柔越來越惡劣,到最後都不讓她進門,司靖柔想要看自己的哥哥就隻能爬狗洞,還要趁著顧蜜如不在的時候來。

    因為顧蜜如就算不會把她怎樣,也會說特別特別多難聽的話。那些話都是司靖柔這種未出閣,又單純的發傻的姑娘聽了之後會做噩夢的。

    “我不喝,你現在告訴我為什麽你要騙我哥哥?”司靖柔微微揚著下巴,色厲內荏道:“還要我和你一起騙我哥哥,顧蜜如,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能有什麽目的?不就是突然間發現了我表哥的真麵目,然後良心發現了,想讓你哥哥像個人一樣地活著麽。”

    “可是……可是這也太突然了,你跟你那個表哥,不是青梅竹馬嗎?”

    顧蜜如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司靖柔,伸手搓了搓自己的眉心說:“這有什麽好突然,青梅竹馬又怎麽了,反正我讓你幫我騙你哥哥,隻是為了讓他有一點希望。”

    “他有希望了才會變得越來越好,才會想著讓自己的身體恢複,好回到司家。”

    顧蜜如對司靖柔說:“你最好把住口風,因為一旦你哥哥失去了這個精神支撐,可能又變回之前的那個樣子。”

    司靖柔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她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自己的哥哥現在已經好了太多了。

    他甚至臉頰上被養出了一點肉,今天送進屋子裏麵的吃食還有那些湯藥,明顯都不是隨隨便便地粗製東西。

    司靖柔想要懷疑顧蜜如是做給她看的,可是顧蜜如有什麽理由做給她看?

    司靖柔在司家的地位,也比司獻春高不到哪裏去。

    因為是司獻春的親妹妹,還為此被人說早晚也會得怪病,變得和司獻春一樣。所以家裏的姊妹兄弟全部都離他遠遠的。

    就連父親也不願意見她。

    要不然嫁給陰晴不定的王爺這種推不掉的聯姻,也就不會落在司靖柔的頭上。

    這門親事本來對方求娶的是她的二姐,生辰八字都已經合過了,他們家卻偏要把她給推出去。

    去給那個王爺衝喜。

    對方仿佛也根本不在意司家到底嫁哪個女兒,司靖柔特意把對方要換女兒出嫁的消息透露給了那寧親王,可是對方毫無反應。

    司靖柔和司獻春抱怨了一下午,兩個人都沒有什麽辦法。

    司靖柔想到了自己即將迎來的悲慘命運,開始顧影自憐。

    不過她自憐了一會兒,又想起了現在在談論她哥哥。所以司靖柔又故作嚴肅道:“我不管你打著什麽鬼主意,如果你敢對我哥哥不好,我可馬上就要嫁給王爺了。”

    司靖柔還沒等嫁過去就知道狐假虎威:“寧親王你聽說過吧?巡州城中的活閻王。”

    司靖柔挺著胸膛說:“以後你對我哥哥一直這麽好倒也罷了,你如果打著什麽鬼主意,王爺肯定會幫我收拾你!”

    顧蜜如有點想笑。

    因為這本書的劇情,她之前粗略地掃過了一眼,這司靖柔嫁進王府當中之後,過得可不比司獻春之前好到哪去。

    因為老是往出跑也被拴起來了。

    這麽一看她跟她哥哥還真是難兄難妹。

    不過看在她確實是真心真意地關心她親哥哥的份上,顧蜜如對她笑了笑說:“恭喜你馬上就要做王妃了。”

    “我當然是不敢再惹你哥哥和你,你就放心吧。既然你今天要留在這裏的話,就在這屋子裏睡吧,這是我的房間。”

    顧蜜如對司靖柔說:“想要用熱水什麽的就找翠蓮。”

    “沒有其他的房間嗎?”她才不要和毒婦住在一起!

    司靖柔問完了這句話眼神當中都有一些躲閃,她其實以為今天晚上顧蜜如回來了,她肯定就會被趕出門外。

    司靖柔連住客棧的錢都準備好了,客棧裏麵和她一起來的,等她的下人都等在那兒了。

    現在顧蜜如竟然要留她住下,還是跟她一起住……司靖柔根本不習慣跟人這麽親近。

    從小除了母親和哥哥也沒有人跟她親近……

    “這院子雖然挺大的,但是收拾出來的就這兩間屋子,一間是你哥哥的一間是我的。”

    顧蜜如看著司靖柔說:“其他的都沒有燒炭,而且過一段日子我就要把這間宅子賣掉了,沒有收拾的必要。”

    “你如果不在我的房間住,你就隻能去住客棧了。”顧蜜如看著司靖柔,眼神溫和的簡直讓司靖柔覺得恍惚。

    這個毒婦……這個顧蜜如以前是這個樣子的嗎?

    很快司靖柔又奓起了渾身的毛,覺得顧蜜如是在迷惑她。

    顧蜜如幽幽地說道:“新陽鎮當中的客棧就那麽幾家,小姑娘家家的住客棧不安全。”

    “你留在我屋子裏住,”顧蜜如說:“我去你哥哥的屋裏擠一擠。”

    顧蜜如說完之後起身就走,結果走了兩步就被司靖柔給喊住了。

    她反應過來顧蜜如說的話之後,先是一喜,顧蜜如要把房間讓給她。

    然後又是一驚,她剛才說什麽話?!

    “你說你要去哪?你站住!你不許去!”司靖柔一著急上前抓住了顧蜜如的手腕。

    顧蜜如比她整整高了一個頭,挑了挑眉回頭看著她,司靖柔就算把胸膛挺到腦門上,也挺不出什麽氣勢來。

    但是她通紅著臉,瞪著顧蜜如說:“你說你要……”

    “我去你哥哥的屋子裏睡有什麽不對嗎?”

    “我跟他是夫妻你忘了嗎?”顧蜜如把司靖柔的手從自己的手腕上一根一根地掰下去。

    每掰掉一根,司靖柔的臉就更紅一分。

    最後她一著急說:“你不要給我讓房間了!你就住在你自己的房間裏麵,我去住客棧沒什麽不安全的,我帶了下人來的!”

    顧蜜如笑了。

    她今天本來挺累的,沒什麽心情跟司靖柔扯來扯去的。

    但是她現在看著司靖柔這樣子,莫名地想起司獻春耳朵透粉的模樣。

    他們兄妹兩個有的地方真的挺像的,就算是蠢也蠢的不讓人討厭。

    顧蜜如就逗了她一句:“哦,那我叫章錢和徐四送你去客棧。”

    說完之後轉身繼續朝外走,司靖柔連忙又追上來:“我都要去客棧了你還要去哪?!”

    “我去睡你哥哥。”

    顧蜜如一臉平靜地說:“他是我夫君,我怎麽睡他是我的事,這是連家國律法都無法幹涉的事情,你要管我?”

    “章錢徐四!”顧蜜如對著外麵喊道:“送司小姐去客棧!”

    “我不去!我才不去客棧,你也不許去我哥哥那裏……他已經睡著了你不要打擾他。”司靖柔抓住了顧蜜如的胳膊,她本來是有點害怕顧蜜如的,尤其是顧蜜如改變之後。

    但是她現在顧不得害怕了。她覺得顧蜜如要欺負她哥哥。

    “你怎麽能……你不許欺負我哥哥!”

    司靖柔沒有辦法說男女之事,她覺得那些事情都難以啟齒。

    她和司獻春一樣都被母親養得很好,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什麽髒話來,但是她知道顧蜜如有很多很多的男人。

    她覺得顧蜜如就像一隻惡狼一樣,她之前把自己的哥哥折磨得那麽狠,現在還要繼續折磨他!

    如果是那麽折磨……還不如打呢!

    她哥哥怎麽能受那種屈辱?

    “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哥哥!”司靖柔急得眼睛都紅了:“你有那麽多的男人,你為什麽偏偏纏著我哥哥……你跟他雖然是夫妻,但是你們,你們從來沒做過夫妻!”

    “哦?是你哥哥跟你說的?”顧蜜如看著司靖柔,憋不住笑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沒做過夫妻?”

    “我們每一天都在做夫妻。”顧蜜如說:“你如果不去客棧的話就好好休息,如果去就趕緊走,別在這裏跟我拉拉扯扯的不像樣子。”

    “你都馬上要做王妃的人了。”

    顧蜜如說著繼續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司靖柔不可能讓她去,伸手抓著她手腕,整個身體向後傾。

    “我馬上就要做王妃!你不許欺負我哥哥!你不許侮辱我哥哥!”

    司靖柔說:“你這個人怎麽能這麽壞?!你這個毒婦!你把他給折磨成這個樣子還不夠嗎?”

    司靖柔簡直都要氣哭了,她曾經親自見過顧蜜如怎麽虐打自己的哥哥。對她來說,顧蜜如和自己的哥哥躺在一起的畫麵她無法想象。

    顧蜜如如果對她哥哥做什麽,她哥哥那麽虛弱,那麽消瘦,又那麽善良不諳世事。

    他根本就沒有還手的能力,隻能任她……折磨羞辱!

    “你不許去!”司靖柔直接從身後抱住了顧蜜如。

    顧蜜如已經笑得不行,強忍著臉也有些泛紅。

    “好啊我現在知道了!你為什麽會突然間對我哥哥這麽好,你就是……”

    “你這個惡魔!”司靖柔其實是想說你這個色.魔,但是她根本就說不出來。

    顧蜜如索性就站在門口,停住了,順著司靖柔的話說:“哎呀,不好意思,竟然讓你給發現了。”

    “我就是突然間覺得你哥哥秀色可餐,覺得他很特殊很漂亮,所以想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

    顧蜜如回頭笑眯眯地看著司靖柔說:“然後嗷嗚一口,吃掉。”

    “你管不著。”

    “我馬上就做王妃了你看我管不管得著!”司靖柔麵紅耳赤的爭辯。

    顧蜜如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人家夫妻當中的閨房事,就算是皇帝老子也管不著。”

    “而且你哥哥今天有跟你說過我的不好嗎?你怎麽知道你哥哥不願意跟我一起睡呢?”

    “歲始節的時候,外麵放起了鞭炮,半夜子時,還是你哥哥親自來找我要跟我一起睡呢。”

    “那是他害怕鞭炮聲!”司靖柔說:“我哥哥怕響聲,打雷也怕的……”

    “不對,你胡說!我才不信!肯定是你逼他的,他根本就不喜歡你!”司靖柔又扯住了顧蜜如的手腕,死活今天不能讓她羞辱自己的哥哥。

    顧蜜如輕易得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果然司獻春是真的怕鞭炮聲響,還怕打雷?

    “他喜不喜歡我也已經跟我成婚了,”顧蜜如也不掙紮,向後靠著門上,任由司靖柔抓著她一隻手,說:“而且他喜不喜歡我,你又知道了?”

    “沒有人會喜歡被打,被虐待,”司靖柔說:“你以前那麽對他,他現在才剛剛好了一點,你就不能放過他嗎?”

    她突然間認真起來說出了這樣的話,顧蜜如態度也不由得端正起來。

    司獻春當然不可能喜歡她,司獻春又不是斯德哥爾摩,顧蜜如不允許他斯德哥爾摩。

    她站直了以後,眼睛裏麵蕩著的溫柔笑意還沒散,她對司靖柔說:“放過他?”

    “一時半會兒是不行的。等我把他徹底……”救贖好了,自然就會把他放開。

    結果顧蜜如話說了一半,門“吱嘎”開了。

    司獻春披著狐裘,伸手拉開了房門,看向了屋裏的兩個人。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站在門邊上,寒冬臘月的,外麵的回廊上還有風,來來回回開門的時候都刮得人臉疼,司獻春這一會兒鼻尖都凍紅了。

    他清涼涼的淺淡眸子,先是落在了自己妹妹的身上。

    司靖柔就像觸電一樣鬆開了顧蜜如的手。

    然後司獻春那對淺色的眼睛,又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挪到了顧蜜如的臉上。

    顧蜜如站在門口,看了司獻春一眼,心裏就隻想起了一句話——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論鬼。

    司獻春現在就像個殺上門的小吊死鬼,還是新死的那種。

    她也不知道司獻春將這些玩笑話究竟聽去了多少。

    顧蜜如張了張嘴,像一條擱淺的魚,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隻覺得如劍懸頂如芒在背……

    她沒有那個意思,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