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奶狗
作者:
三日成晶 更新:2022-07-10 16:14 字數:5242
第3章 、小奶狗
顧蜜如把人嚇唬完了,司獻春確實是不敢動了。
但是他閉著眼睛,眼淚一直順著眼角朝下流。
終究還是要死了。可他一點都不想死。
好久沒有這麽舒服過了,可是他要死了。
司獻春心裏全都是恨,他死死閉著眼睛,身體的溫暖讓他的理智和疼痛,都一起回歸。
他真得好恨。
人怎麽可以這麽壞呢?
【檢測到任務對象自毀值飆升。】係統的提示音,突然間在顧蜜如的腦中響起。
顧蜜如給司獻春擦頭發的動作一頓。
然後伸手去抹了一下司獻春臉上的眼淚。
真誠發問:“你這幾天都沒喝水,這水都是從哪兒流出來的呢?”
司獻春睜開了眼睛。他的臉型偏圓,眼角下垂,看上去就有一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是一雙很標準的狗狗眼。
但是此刻他的眼中全都是仇恨。他瞪著一雙湛藍色為底,邊緣為紅的眼睛,仇恨地看著他名義上的妻子。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你如此惡毒……早晚會遭報應的!”他啞著聲音詛咒了一句。
然後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顧蜜如挑了挑眉。
就這?
怪不得被欺負成這樣。
顧蜜如見過太多的壞人,她穿梭在各個世界當中,也扮演過很多壞人。
但沒有一個壞人,像司獻春這樣。他很顯然根本不知道去怎麽恨一個人。
從顧蜜如穿越過來,在給他弄鎖鏈的那個時候。司獻春醒過來偷偷地把她弄倒了。
那個時候顧蜜如以為,她要被任務對象給攻擊。
但等了一會兒,司獻春就隻是跟她要吃的。
現在他心中的自毀值正在飆升,看著她的眼神也充滿仇恨。
但這種仇恨,特別的單薄,單薄得簡直看不到惡意。
剛才自己的手在他嘴邊上轉,給他擦臉,顧蜜如防備著他。他卻也沒上來咬一口……
連罵一句狠話髒話都不會,就隻會這種不痛不癢的詛咒。還真是個養在後宅無人問的單純貴公子。
顧蜜如覺得他的眼睛,他整個人都是透明的。
像漂浮在藍色大海中,無害的水母。
“我沒有把你的妹妹抓起來,我讓她走了。”顧蜜如伸手給司獻春擦了一下眼淚。
司獻春把頭偏開,不相信顧蜜如說的話。也不想再看她一眼。
顧蜜如把手指送到唇邊,吮掉了那滴眼淚。
然後又對司獻春說:“但是你應該也聽到了,你妹妹要嫁給寧親王。”
“寧親王,嗯,是一個內心陰暗的廢物。最喜歡折磨女孩子。”
顧蜜如說的是實話。
因為這個世界,是早古救贖文。小白花配病.嬌。
女主角司靖柔嫁給被廢了,又中了毒的男主角。然後一點一點地用愛治愈男主角。
通常來說這種劇情,最後確實是圓滿大結局。但過程當中女主角都會很慘的。
顧蜜如給司獻春擦完了頭發,就在他耳邊說:“你妹妹嫁給他的話,還不如被我賣給老頭子換點錢花。”
“你怎麽……如此惡毒?”司獻春睜開眼睛,用他能夠做出來的,最惡狠狠的表情,瞪向顧蜜如。
他的麵色激動得都湧上了一點血色,看上去肢體回暖的狀況不錯。
顧蜜如伸手到被子裏,摸了一下他的手臂。
人已經暖起來了。
還好,他這麽有活力,肢體回溫良好。不至於是那種被凍傷後必須截肢的。
司獻春察覺到顧蜜如的動作,猛地向後閃了一下。
雖然他現在沒有什麽力氣,卻還是因為這一下,差點從凳子上翻下去。
“你做什麽?”司獻春滿眼戒備地看著顧蜜如。
顧蜜如扶住他沒讓他掉下去,然後壓著他肩膀,不讓他亂動,說:“你覺得我要做什麽?”
“我要把你洗幹淨了,和你妹妹一起,打包,然後賣掉。”
顧蜜如說著臉上露出一點笑意。
司獻春才紅起來一些的臉色,霎時間又變得慘白。
還真有活力,情緒起伏也不錯。
顧蜜如心想,看來沒把腦子給凍壞。
她並沒有說什麽“我以後會對你好”這種屁話。
不是顧蜜如害怕崩人設,而是那聽起來實在太扯了。
顧蜜如穿越的這個人物,不存在人物ooc。也不用擔心被燒死。
顧蜜如簽的係統協議,並沒有要遵循世界人物性格的這一條。
不管顧蜜如怎麽崩人設,係統都要隨時根據她的行為,去修複劇情進度甚至是人物記憶。
這要得益於顧蜜如做任務,從來不用係統輔助開掛。
她簽的還是快穿世界的第一版測試合同。這一版合同當中,連主係統都不能隨意將她抹殺。
因此她搞重啟了好幾個世界,也隻是被遣送到救贖組。或者遭受一點電擊。
其餘非常的自由。
而她之所以手上做著好事,卻對任務對象司獻春沒一句好話。
是想激起他的正常思維,讓他好好調動一下自己的身體。
畢竟憤怒和痛恨,比舒服和安心更容易激起生命力和求生欲。
“你說像你這樣的樣貌,要賣給一個什麽樣的人好呢?”顧蜜如還在說。
“你會伺候人嗎?”顧蜜如認真地詢問司獻春。
司獻春本來被凍僵的臉,連哭都沒有什麽太大變化的麵部,慢慢地有些抽搐。
顧蜜如也不需要他回答一樣,還在說:“做苦工你肯定做不了,畢竟你之前是一位大少爺呢。”
“那不做苦工的話,就隻能賣色.相。”顧蜜如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司獻春渾身僵硬了一下,偏開頭躲開,開始在長凳上麵掙紮。
“你放開我!”他說話越來越流暢。
那張臉上血色再次彌漫。
那雙眼睛也更加的靈動,他像一個凍僵的雪人。突然間來到四季如春的地方,化了。
他甚至還在滴滴嗒嗒地淌水。因為他剛剛被擦洗完。
“激動什麽?”顧蜜如又按住他。
按住他很容易,司獻春現在根本沒有什麽抵抗能力。
他惡狠狠地瞪著顧蜜如。
可他那雙眼睛清澈見底,仿佛隻是知道恨這件事的本身,不知道怎麽去實踐。
“雖然你長得有些奇怪,但也總有人會喜歡你這種長相。畢竟妖精嘛,誰不想看看?”
司獻春聞言,額角有很細小的青筋凸起,他的眼中再次透出了絕望。
係統再次出聲警告【任務對象自毀值持續上升,突破臨界值一百,則任務判定失敗。】
【現在自毀值為89%,請宿主做出應對。】
顧蜜如連眼皮都沒掀一下,繼續語調不緊不慢地刺激司獻春。
“說不定到時候,你會被很多人喜歡。”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司獻春再次出聲詛咒,他的嗓音更啞了。
像一個老舊的門軸,吱吱嘎嘎。
“你不會有好下場!”
他翻來覆去,就隻會說這麽一句狠話。
顧蜜如甚至有點想笑。
順勢裝作沒能按住他,讓司獻春從長凳上坐了起來。
他身上還裹著被卷,整個人都纏在裏麵。雙臂也拿不出來。
氣急了,終於知道用額頭來磕顧蜜如。
他用一種腐朽的老臣死諫的氣勢,狠狠撞向顧蜜如。
但其實他三天,就隻吃了司靖柔送去的那幾口餅。
又凍又餓的,現在身體回暖,沒讓他好一些,反倒讓他更無力。還被顧蜜如故意激得氣血上湧,他哪有力氣?
他的以死相撞,顧蜜如稍稍偏開頭就躲開了。
他一頭磕在顧蜜如的肩膀上,用盡了所有力氣,人就開始朝前傾。
顧蜜如順勢接住了他,兩個人的姿勢像交頸的鴛鴦,過於親密。
這不應該是屬於他們之間的姿勢,他們分明就是橫亙著血海深仇的仇人。
司獻春記憶當中,他們連成婚的時候喝合巹酒,都沒有過這麽親密。
他感覺到顧蜜如細膩的側臉皮膚,溫溫的滑滑的,卻生出了一股惡寒。
他還想要掙動,卻是真的沒了力氣。
顧蜜如感覺到他不動了,除了有些重的喘息,連狠話也不說了。
這才一手勾著他的後背,一手從被子卷下麵伸進去,雙手一兜。
不怎麽太費力,就把他從長凳上抱了起來。
他太消瘦了,縱使身量還挺長的,粗略估計得有1米8左右。長凳都放不下,他的小腿都是懸在外頭的。
可消瘦讓他早已經脫離了一個正常人的體重範圍。
因此還殘存著一些武術的顧蜜如,就算是連帶著被子一起,也能輕易將他抱起來。
司獻春感覺到顧蜜如的動作,抽了一口氣。
他渾身緊繃,想象著自己下一刻就會被扔在地上狠狠地摔。
但是一直到顧蜜如抱著他走到床邊,想象當中的疼痛也沒有到來。
把鎖鏈拖長在地上,稀裏嘩啦地響了一路。
顧蜜如把他放在床上,這床是新鋪的,裏麵還用熱水灌了一個湯婆子。
翠蓮雖然是個山野丫頭,做事情還算利落。
顧蜜如把司獻春放在了床上,什麽也沒解釋。更沒把他放開,轉身就走。
司獻春在床上躺了片刻,積蓄了一些力氣,就試圖起來。
費了好半天的力氣才伸出一隻手。
然後他望著自己赤.裸的手臂,愣住了。
他又仔細感覺了一下,這才悚然發現,他被子下什麽都沒有穿。
司獻春一時之間,被這個事實給震住。不知道作何反應。
他甚至已經相信了那個惡毒女人說的話,把他洗刷得這麽幹淨,看來是真的要將他賣掉了。
意識到這件事,司獻春急了。
他又急得滿臉通紅,血液上湧,又恥辱又害怕。
之前無論這個女人怎麽惡毒,至少不會隨便碰他。
司獻春無法接受除了他母親,還有他小妹之外,任何女人觸碰他。
他們之間從成婚以來,連新婚夜那晚,都沒有在一個屋子裏睡過。
司獻春一想到自己剛才昏迷的時候,像一個畜生一樣被人洗刷。他就恥辱得簡直要哭出聲。
他越著急,被子就因為胡亂撕扯,纏得越緊。
越是著急,就越血液朝頭頂衝。而他的身體當中,已經沒有多少可以往頭上衝的血液了。
很快他感覺到了一陣頭暈目眩,然後在他終於掙開兩條手臂的時候——他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司獻春的心中,再次彌漫上絕望。
他被凍成那樣,餓得恨不得吃了自己,都沒有想過死掉。
可現在他是真的想死。
他能忍受痛苦。卻沒有辦法忍受恥辱。
他雖然長在司家的後宅,比他的妹妹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可司獻春從小跟在母親身邊,母親把他教養得很好。
他知道禮義廉恥,雖然沒有讀過幾本書,也知道士可殺,不可辱。
因此就在顧蜜如端著熱粥,往回走的時候,聽到腦中係統再次播報。
【任務對象自毀值上升為97%!】係統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個度。
顧蜜如端著碗的腳步連頓都沒頓一下,仿佛沒聽到,四平八穩邁進了院門。
偏院的下人房,好幾個丫鬟還在朝著這邊張望。
她們都在打賭,賭這位明明從來沒有嫁進過司家大宅的門,卻自稱少奶奶的主子。
會不會讓司家的少爺活到明天。
她們的視線充滿了好奇、鄙夷、唾棄。
她們猜測著,這位少奶奶又要像上次給這位少爺灌開水一樣,用熱粥把他的口腔都燙壞。
要知道熱粥可是比開水燙得更厲害呢。
隻不過她們無論在想什麽,無論朝著顧蜜如投去了怎樣的視線,都沒有讓顧蜜如側目。哪怕一下。
顧蜜如走起路來脊背筆挺。手裏端著一碗粥,卻根本不需要故意去保持平衡。
腦中聽著係統大驚小怪的警告音,也依舊閑庭信步。
每一步都像是被尺子量過一樣,如果她的頭上戴著朱翠,肯定連晃動的幅度都非常小。
她的儀態,能比得過皇城當中的公主。卻又有一種大開大合的氣勢。
等顧蜜如端著粥碗邁進屋門,司獻春的自毀值,已經達到了99%。
顧蜜如把她特地用水打涼的米粥,放在桌子上。
然後直接走到了床邊,把腦袋朝下的人轉了過來。都不用看他怎麽回事,直接掐住了他的兩腮。
除了咬舌自盡,他沒有其他自毀的辦法。
司獻春確實正在咬自己的舌頭。
他在自.殺。
要不是因為他的力氣實在不足,顧蜜如取粥這一會兒的工夫,他舌頭都已經咬掉了。
任務對象如果這樣死去,那一定是判定任務失敗。
顧蜜如現在如果再失敗一個任務,她也活不成了。她本就為數不多的積分,已經被主係統給罰光了。
沒有積分兌換壽命,就算她的合同再怎麽優越,主係統不能親自抹殺,她也會因為壽命耗盡而死。
可到了這種情況,她還是沒有絲毫的慌亂。
係統雖然跟了她很多世界,習慣了她玩心跳。卻也還是被她嚇得不輕。
顧蜜如捏住了司獻春的兩腮,迫使他張開嘴,然後伸手把他咬住舌頭的牙關撬開。
拉出舌頭看了看,隻是有一點出血。
傷口不嚴重。不會影響吃東西。
係統一個勁兒地提示,要顧蜜如趕緊想辦法。
顧蜜如對上司獻春灰敗的眼睛和神色,覺得他現在像一截枯木。
這樣可不好。她還是喜歡他又清澈又充滿生機的模樣。
於是她想了想,張口沒一個字是真的。
顧蜜如用她那一把像大提琴一樣好聽的嗓子,哄騙她的任務對象說:“我確實聯係了人想把你賣掉,最近我手頭很緊。”
“但是你家裏派人來傳話,說司老夫人快過大壽了。想見你一麵。”
“算你命大。”顧蜜如拍了拍司獻春的臉,並沒有做出任何惡毒的表情。
但她的麵無表情,也足以讓人齒冷信服。
她居高臨下,說:“我沒想到司家竟然還惦記著你。”
“別尋死覓活了。這一次回司家,多要一些銀錢回來,我以後就不讓你挨凍受餓。”
顧蜜如說完之後,放開了司獻春。
司獻春聞言愣了,還真得沒有再咬舌頭。
顧蜜如又說:“你總不能現在這個鬼樣子回去。”
她走到桌邊上把那碗米粥端過來。粥的溫度因為被涼水打過,溫溫的正適合入口。
她坐到床邊上,用勺子攪了攪米粥,舀了一勺子,送到司獻春的嘴邊。
很快,他大概是想通了,眼中明亮和清透都恢複了。並且比他剛醒過來還要亮一些。
顧蜜如挑了挑長眉,嘴角微勾。
幾句刺激,讓司獻春被凍僵的身體和思想活躍。
幾句謊言,不光讓他重新活過來,還重新燃起了希望。
甚至連顧蜜如給他喂粥,他都老實的張嘴喝了。沒有做任何無謂的抵抗。
乖得不像話。
係統在腦中播報【任務對象自毀值下降為77%!宿主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