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死生一念

  　　“我不敢。”蘇煙微老老實實的說道，在海市蜃樓裏她完全就是有恃無恐，仗著幻境裏沒有靈氣口嗨而已。

  　　紫衣華發的元一道尊笑看她，“也有你不敢的事情。”

  　　蘇煙微低頭，老老實實不吭聲。

  　　“準備一下吧。”元一道尊說道。

  　　蘇煙微有些懵，“準備什麽？”

  　　“離開這裏。”元一道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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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泉水鎮最近新搬來了一對父女，父親長得俊美不凡，女兒聰明漂亮，一來到泉水鎮便引起了小鎮轟動。在這個蔽塞沒什麽

  　　人口流動的小鎮，突然搬來這麽一對年輕出色的父女，難免令人好奇。

  　　這對父女自然便是蘇煙微和元一道尊，那日元一道尊帶著她悄無聲息離開了道一門，恐怕除了顧懷玉無人知道元一道尊已

  　　不在道一門。顧懷玉會知道，則是因為蘇煙微的關係，之前在蘇煙微在道一門是由他來照顧的，如今蘇煙微不在道一門，自然

  　　會惹得顧懷玉懷疑。

  　　按照蘇煙微對顧懷玉的了解，他定然會替元一道尊遮掩他的行蹤，隱瞞他不在道一門的事情，然後趁機去搞事。這可是個

  　　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沒了元一道尊，道一門內就屬顧懷玉最大了，他想做些什麽也方便。

  　　希望他能給力點！

  　　多搞點事情，搞個大新聞出來，蘇煙微估摸著顧懷玉最大的目的應該就是解救出當初被他關入絕靈地牢房的他的師父師伯

  　　師叔和同門師兄們，元一道尊不在，他就應該抓住時機動手了，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最後如果真和元一道尊對上，要打他這個最終大BOSS，少不了這群頂端大能。蘇煙微暗搓搓的小蜃龍去給紅雀送消息，讓

  　　紅雀帶人去道一門救鳳王、龍皇。

  　　至於她，暫時就先拖住元一道尊吧。

  　　給他們爭取時間。

  　　泉水鎮。

  　　蘇煙微也不明白為何元一道尊會突然離開道一門，隱藏了一身修為法力，隱居在這個平凡普通的人間小鎮。

  　　她感到疑惑不解便去詢問他，結果得到了一句，“剝奪了此界靈氣，當所有修士淪為普通凡人，吾亦應一視同仁，作為普

  　　通人去生存。”

  　　蘇煙微聽後，臉上表情頓時微妙。

  　　大約是海市蜃樓裏的那段經曆，給元一道尊帶來了某種感悟，讓他萌生了想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體驗生活。

  　　元一道尊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說要作為一個普通人去生活，那就真的是將自己當做是一個人。普通人是怎麽生活的？柴

  　　米油鹽醬醋茶，生活少不了錢。

  　　首先第一條，就是賺錢。

  　　當蘇煙微聽說元一道尊為了賺錢養家，去應聘成為了鎮上一間私塾的教書先生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未免、未免也太接地氣了點吧！

  　　元一道尊做起人，還真挺像個人的。

  　　因為長得好看，為人儒雅隨和，知識淵博，很快的，元一道尊變成為了鎮上最受歡迎的先生。

  　　當蘇煙微得知這個事情之後：？？？？

  　　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長得好看就算了，知識淵博也理所當然，但儒雅隨和？

  　　你說的是我認識的那個毀天滅地一言不合斷絕靈氣滅了整個仙道的元一道尊嗎？

  　　在修界人人敬畏恐懼的元一道尊，在人界意外的受歡迎。

  　　——

  　　私塾每日隻上半天課，元一道尊的日常就是早上起來，給閨女做早飯，和閨女一起用完早膳之後，看著閨女收拾桌子將碗

  　　筷洗了，然後摸摸閨女的腦袋，叮囑她在家，“乖點，別亂跑。”

  　　得到了閨女一句“嗯！”的保證回答之後，再安心的出門去私塾教書。

  　　到了中午放學之後，他便回家給閨女做飯，下午的時間就陪閨女，和教閨女學習。

  　　“你說你想成為一個劍修？”元一道尊看著蘇煙微說道。

  　　蘇煙微玩著手腕上係著的那根紅繩，紅繩上喘著一塊翡翠的玉石，正是這塊玉石提供給了她源源不斷的靈氣，讓她得以維

  　　持人形，她暗自猜測這塊玉石是什麽，一邊漫不經心回他道，“對啊！”

  　　“從今日起，吾教你劍道。”元一道尊說道。

  　　“……”

  　　蘇煙微聞言頓時愣住，她抬起頭，目光驚訝意外的看著他，“你要教我劍道？”

  　　“嗯。”元一道尊應聲道。

  　　“可以嗎？”蘇煙微問道。

  　　“為何不可？”元一道尊說道。

  　　“我是妖族啊！”蘇煙微看著他，認真說道。

  　　“妖族又如何？”元一道尊說道，“人族妖族，在吾這裏，一視同仁。”

  　　這時候，蘇煙微還未理解他此話的意思，隻當他沒有物種歧視。既然元一道祖都這般說了，她也就沒有再繼續拒絕，反正

  　　他都覺得可以，那就可以吧！

  　　“那我要學！“她語氣興奮說道。

  　　元一道尊看了她一眼，“不許喊累。”

  　　“不會的！”蘇煙微拍著胸脯保證道，“我很能吃苦耐勞的，信我。”

  　　用完午膳之後，等蘇煙微洗完碗筷，稍作休憩。

  　　元一道尊便教蘇煙微練劍，二人在屋外院子中。

  　　“你可有劍？”他問蘇煙微道。

  　　“有的，有的！”蘇煙微說道，然後取出了墜星劍，墜星劍是她的本命劍，她在劍在。

  　　元一道尊看了眼墜星劍，目光微動，誇了句道：“此劍不凡。”

  　　再多的便不肯再說了。

  　　這就沒了？

  　　還等著他多誇幾句的蘇煙微，頓時臉上神色有些失望。

  　　隨後，元一道尊也取出了一柄劍，握在手中，銀白輕薄的劍刃閃著冰冷寒光，“仔細看！”

  　　他朝蘇煙微演練了一套劍招，行雲流水，劍出迅疾，殺氣凜冽，劈山碎石。

  　　站在一旁的蘇煙微，看得目不轉睛，不敢眨眼。默默地將所有劍招都給記下，在腦海裏揣摩排練了數遍，生怕忘記。

  　　一套劍招下來。

  　　元一道尊收了劍，看她問道：“可都記下了？”

  　　“嗯。”蘇煙微點頭，說道：“都記下了。”

  　　“演示一遍與吾看。”元一道尊說道。

  　　當即，蘇煙微走上前去，拔出腰間墜星劍，抬手起劍，將方才他所演練的劍招完整不落的全給重現演示了一遍。

  　　看完之後。

  　　元一道尊頷首，說道：“你在劍道上卻有天賦。”

  　　聞言，蘇煙微朝他得意的翹起了嘴角，“那是當然！”

  　　“畢竟我可是天才！”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臉上表情理所當然，自信又張揚。

  　　元一道尊看著如此神采飛揚明媚張揚的少女，不由微微笑了，“一百遍。”他說道。

  　　“什麽？”蘇煙微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套劍法，每日練一百遍。”元一道尊看著她好心重複了一遍。

  　　蘇煙微：……

  　　你是魔鬼嗎！

  　　可能真的是魔鬼吧。

  　　元一道尊在劍道上十分嚴格，有時候蘇煙微一個劍招出錯，他能一遍遍糾正她，直到她改正為止。

  　　“快了！”他對蘇煙微說道，“你的劍太追求速度，失了重量。”

  　　“太快了！”

  　　“快了！”

  　　“將力集中在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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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煙微在他的嚴格教導下，劍道水平飛速提高。

  　　轉眼，他們在這個小鎮已經呆了一個月了。

  　　元一道尊似乎對這樣平凡普通的凡人生活安之若素，沒有絲毫的不耐和厭倦，用著教書先生的微薄薪水養家養孩子。每日

  　　粗茶淡飯，還得上班做家務養孩子，他沒有一句抱怨的話。

  　　連蘇煙微都很佩服他這一點，安於平淡。

  　　“晚上多做兩個菜。”午膳的時候，蘇煙微對元一道尊說道，“隔壁張嬸晚上要外出有事，將她家孩子放我們家吃一頓晚

  　　飯。”

  　　元一道尊頷首，表示知曉了。

  　　“我晚上要吃肉！”蘇煙微說道。

  　　元一道尊神色未變，說道：“嗯。”

  　　月末了，他那點教書先生的薪水花的差不多了，下次發錢還要再過幾天呢。

  　　不過蘇煙微並不擔心真的吃不起飯，畢竟那可是元一道尊，就算他偽裝的再像個凡人，那也不是真正凡人。

  　　最近，蘇煙微就熱衷於挑戰他，致力於剝下他那張普通平凡的麵具。

  　　元一道尊安之若素甘於平凡，蘇煙微卻沒有那個耐心再陪他過家家玩下去了。

  　　晚上。

  　　隔壁的小孩過來吃飯，“先生。”小孩見了元一道尊靦腆的叫道，他也是私塾裏的學生，小鎮就這麽大，就那麽一間私塾

  　　。

  　　元一道尊淡淡應了聲，然後將飯菜端到桌上，招呼蘇煙微吃飯了。

  　　蘇煙微收了劍，噔噔噔從外麵跑了進來，她看了眼桌子上的飯菜，晚上多了一道紅燒雞塊和蒸魚。

  　　“去洗手。”元一道尊看她說道。

  　　蘇煙微便轉身去洗手了。

  　　等到她回來，坐在飯桌前的時候，麵前已經擺放著一碗盛好的白米飯。

  　　隔壁的小孩有些靦腆害羞，吃飯不說話，隻顧著扒碗裏的飯。

  　　礙著有外人在，蘇煙微也沒和平時一樣和元一道尊說話，三人食不言用完了整頓飯。

  　　等吃完飯，收拾桌子時，小孩主動來幫忙。

  　　蘇煙微也沒拒絕，兩人收了桌子，然後一起去廚房洗碗。

  　　進了廚房之後，元一道尊不在場。

  　　小孩明顯鬆了口氣，他悄悄的問蘇煙微說道：“先生是天上下來的仙人嗎？”

  　　聞言，蘇煙微看了他一眼，問道：“為何如此說？”

  　　“因為先生看著不像是普通人，他就跟傳說中的仙人一樣，神秘不凡。”小孩說道。

  　　蘇煙微故意問道：“你見過仙人嗎？”

  　　聞言，小孩神色沮喪，“沒有。”

  　　“不過以前鎮上出現過仙人，每個四年仙人就會來鎮上挑選有靈根的孩子去修仙。”他說道，“但是仙人已經很多年沒出

  　　現過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當然是因為他們自身都難保了啊！

  　　罪魁禍首就在外頭站著呢！

  　　“你想修仙嗎？”蘇煙微看著他問道。

  　　“想！”小孩毫不猶豫說道。

  　　“即便會死嗎？”

  　　元一道尊冷淡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他出現在廚房門口，高冷如仙的臉龐沒有絲毫表情的盯著他看。

  　　小孩渾身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就算會死，我也要修仙。”

  　　“為何？”元一道尊看著他問道。

  　　“因為我想像仙人一樣，上天入地，長生不老，鋤強扶弱，行俠仗義！”他稚嫩年輕的臉上一臉的崇敬和向往，“我想成

  　　為仙人，經曆不平凡的人生！”

  　　“修仙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美好，爭鬥不休，陰謀算計，稍有不慎便丟了性命，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元一道尊冷漠

  　　說道。

  　　“我不怕！”小孩臉上笑容燦爛說道，“先生教過我們，朝聞道夕可死。”

  　　“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隻要死得其所便可！”他看著元一道尊說道，“這不是先生你說的嗎？”

  　　元一道尊看著他冷冷道：“我沒說過。”

  　　然後轉身走了。

  　　小孩站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沒有。”蘇煙微朝他比了個大拇指，“幹得好！”

  　　小孩不明所以，但是見她在誇他，也跟著露出燦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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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早膳時分。

  　　蘇煙微和元一道尊坐在飯桌前，她漫不經心的咬著塊燒餅，忽地聽見麵前元一道尊說道，“吾辭去了私塾的工作。”

  　　“？？？？”蘇煙微抬眸看他。

  　　他看著蘇煙微，笑了。

  　　那張高冷如仙的臉龐上，露出了如雲雪過後天空放晴的笑容，“吾決定聽取你的意見，人與妖的命運便由他們自己去決定

  　　。”

  　　“！！！！”

  　　蘇煙微聞言頓時心下一驚，她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

  　　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她猛地怔住。

  　　四周，空氣裏，驟然爆發出一股強盛的靈力。

  　　隨之，這股靈力擴散開來，分流四周。

  　　靈力……

  　　恢複了。

  　　被元一道尊所斷絕的靈力，重現恢複了！

  　　能夠做到這點的唯有——

  　　“你想做什麽？”蘇煙微抬眸目光看向麵前元一道尊，沉聲問道。

  　　元一道尊對著她笑著說道，“這不是你一直以來所期待的嗎？”

  　　“……”

  　　蘇煙微的心瞬間沉下。

  　　她忽地意識到——

  　　事情，失控了。

  　　*****

  　　此刻，整個修界都沸騰了。

  　　“靈力恢複了！”

  　　“是靈力啊！！”

  　　“靈力，靈力，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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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感覺到這股久違的重新再一次出現的靈力的修界修士們，人族也好妖族也罷，無一例外，都瘋狂了。

  　　“有人告訴吾，生靈的命運當由他們自身去選擇。”這時候，一道清越冰冷的聲音響徹整個修界，傳入所有人族妖族的耳

  　　中，“死生一念，皆在爾等掌中。”

  　　“吾，元一，於道一門恭候諸位。”

  　　“殺死吾，便可奪回靈氣。”

  　　——整個修界，因此陷入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