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作者:咪咪蝦條      更新:2022-07-10 16:06      字數:5907
  大結局

  有人隨後迅速閃到她麵前,一抬手便將那湯碗打落在地,燕窩銀耳灑滿了一地。

  夏青望著那一地的殘局,不禁凝起了眉,抬眼望向來人,這是個長相平凡的男子,她從未見過。

  如是想著,越發覺此人可疑,當場訓斥:“哪來的奴才,敢擅闖青鳳宮。”

  那人微微一怔,而後神色清明的看著夏青,沉聲道:“夏大人,是我。”說話間,眸中閃過一道別樣的光色,就像是久別後的欣喜。

  此人的臉夏青確是不認得,然而他的聲音夏青卻熟悉得很,愣了一會兒,她忽然揚聲:“花子瀟?”

  對方微微頷首,“是我。”他從懷裏取出一根銀針,而後蹲下身子在那片灑翻的燕窩銀耳中探了探,隨之瞧了瞧銀針的頂端,果真見其已然發黑,對上夏青的眼,平淡的說:“羹裏有毒,是鶴頂紅。”

  夏青一驚,“你怎麽知道的?”

  花子瀟摘下人皮麵具,莞爾一笑,“因為,我看到那個人下毒了。”

  “李元昊要殺我?”夏青怒道,回身,送食的人已不見蹤影。

  “不,不是他,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查到了許多事,銀月樓的真凶,其實是……”

  花子瀟大叫一聲,忽然迎麵衝上來,一下就把夏青抱得死緊。

  月色下,他張開指掌,鮮血淋淋的向她抓來,令到夏青魂飛魄散,駭然後退。

  花子瀟瞧著她,臉上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他踉蹌前進,一步,又一步,終於腿一軟倒了下去。

  夏青看見,一柄長劍自後穿過他的胸膛,劍柄還在晃來晃去。

  “花子瀟!”夏青如瘋了般衝上前去,頹然跌坐在地,費力的將他拖起,不可置信的望著他胸前的傷口汩汩流出鮮紅的血,如奔騰的小溪般,止也止不住,瞬間便覆蓋了先前的暗紅。

  夏青顫抖的手拚命的按上他的傷口,想要幫他止血,再一指按上了他的人中,大力掐著,如此反反複複,終於,他似緩過了氣般,幽幽睜開眼,蒼白的臉,蒼白的唇,蒼白得幾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

  “告訴我……是誰?誰幹的……”泣不成聲,夏青甚至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字。

  花子瀟微微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個字,緩緩伸出一手,有些顫與蜷曲,如晚風吹過枯殘的落葉,夏青慌忙抓住他的手,掌心粘膩一片,皆是他的血。

  夏青顫聲哭道:“花子瀟……我這就帶你去醫治,你一定要撐住……”

  他擺了擺頭,微微伸出食指,緩緩劃向夏青的掌心,夏青不敢動,全身的知覺都集中在自己的掌心,然後,就這樣,看著他慢慢的閉上了雙眼,緩緩的垂下了手;就這樣,看著他的臉漸漸靠向她的懷中,一動不動;就這樣,感受著他的身體漸漸變涼,再也沒有溫度;就這樣,直到周圍靜得什麽也聽不見,隻能感受到那粘粘濕濕在漸漸凝滯……

  “花子瀟!”夏青失控得大叫:“為什麽,為什麽又是那該死的一橫,為什麽,為什麽不肯再多留下一筆,是誰?是誰如此心狠向你這樣一個不會武功之人,下此毒手,我不會放過他,絕不放過他……”

  閉上眼睛,淚水涔涔而下。。

  濕濕滑滑的淚水,到嘴中皆是鹹澀的苦味。

  現在才知道,那個抱著她的腿將滿臉眼淚鼻涕盡數擦在她身上的人有多可愛,現在才知道,那個一見著美男就走不動路,流著口水的樣子其實一點都不討人嫌。

  隻可惜,那雙黑眸將再也無法睜開……他冒死而來,隻為親口告訴她一個真相……溫熱的臉頰貼向他的側臉,卻再也無法溫暖他一分。

  “青兒,青兒。”身子,不容拒絕地被擁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夏青怔愣著望著來人,那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一襲雪色紡衫,在夜風中,飄搖宛若飛花入夢。

  陌生的麵容,可是,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心跳、熟悉的力道……她卻也一下子頓悟這個“她”究竟是誰!無法相信自己的心告訴自己的答案,不敢將眼前的一切當做真實,她看著他,任憑自己心跳如雷,任憑麵上早已淚如雨下……

  一雙幽黑深眸帶著深情的目光,緊緊向她鎖來,幽幽的歎息如朦朧月光嫋然而起,他的長臂一伸,已經將她深深圈進臂彎,纖長手指一翻,掀掉一層薄薄的皮質麵具,露出他的俊逸容顏!隨即,他的唇灼熱卻又溫柔的覆下,含住她的哽咽,含住她的輕顫,含住她的不敢置信的驚詫,更含住她若狂般激動後的驚恐。

  四周很靜,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一隻溫暖的手輕撫上她的麵頰:“你瘦了……見你安然無恙,我便放心了。”

  忍不住苦笑。

  所謂安然無恙,是指什麽呢?如今的她,甚至還被李元昊強暴過,這樣還能算是安然無恙麽?而他,亦也……

  依舊是那樣溫柔的語調,依舊是那樣關切的神情,夏青心中一酸,這人啊,就算是關心人,也學不來甜言蜜語那一套,“怎會是你?”

  話音未及落下,他已經再度將她擁入懷中。

  臉頰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心跳一聲一聲傳入耳中,清晰有力,不知怎的,竟讓她想起了在邙山腳下共處的那夜來。

  同樣寬厚的肩膀,同樣包容的胸膛,還有同樣熟悉的氣息——記憶裏溫和的氣息。

  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未能出口的千言萬語,終化作一聲悠悠的歎息,緩緩消散在氳氤的夜色裏。

  他將燈籠提高了一些,照出俊逸的一張臉來,俊眼眨了兩下,笑道:“別多問了,把這個披上。”

  將一件帶兜帽的鬥篷交她手裏。

  夏青接了鬥篷卻不穿,狂亂的向他喊:“展大哥,花子瀟死了,他死了。”

  男扮女裝的展昭點點頭,“我已經看到了。”

  夏青冷冷的質問:“你為何會著女裝?皇宮守衛森嚴,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你知道我在皇宮?”展昭不答她,急急將鬥篷替她遮上,說:“來不及了,快走。”

  夏青甩開他的手,厲聲道:“花子瀟來的時候,正是一個宮奴給我送來了一碗湯,那碗湯裏有毒,有毒你知不知道,他為了救我,死在了我麵前,你告訴我你為何會穿成個宮奴的樣子?你說啊?”

  展昭幽深的眸子在星月之下閃爍起凜凜的寒光,忽地低聲而笑:“你是在懷疑我,你懷疑是我殺了花子瀟?”

  他雙眼定定的看著她,仿佛要看進她的心裏去。

  “你認為我會殺你麽?”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

  夏青驚惶的望著他,囁嚅著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發生了這麽多事,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們之間,她是可以信誰?又可以不信誰?

  片刻之間,周遭安靜下來,二人之間隻剩清冷明月,隻剩寂寞星光。

  縱然他手中燈火依然閃耀,卻全然再沒有了歡喜之色,隻餘下無邊無際的落寞。

  夏青向後,緩緩靠上身後冰冷的樹幹,任憑冬夜的涼風吹幹她臉頰的淚水,隻望著滿天星月心事寒涼。

  許久,展昭才冷聲問道:“你怎知我被禁在這宮裏?方才是一個西夏的宮奴來放我出去的,還說你就被李元昊關在此處,又說李元昊給遼國下了帖,侯爺與青衣扮成女子混進了耶律夢的宮奴裏才順利進入皇宮,耶律夢在絆著李元昊,青衣適才引開了看守你的侍衛,她又扔給我一套女子的衣裳,我便換了裝,前來尋你,如此回答,你可會信?”

  展昭的眸子裏已經湧起了玄黑的霧靄。

  卻也不等她再答,不再遲疑,他一把扛起她,向外奔去。

  夏青沒有掙紮,或許已是無力再去反抗,最後,她悲戚的看了一眼血泊中的花子瀟,腦中忽的劃過了什麽,卻快得抓不住,隻能狠狠閉上了眼睛。

  那些守衛在四周的侍衛果然都不見了,他帶她走到殿外的那條小路上,四下裏屋簷高聳,更形詭秘。。

  燈火映亮了小徑上的落葉與殘花,以及他藍色衣袍的下擺。

  夏青被一頂鬥篷遮得嚴嚴實實,垂目隻盯著自己的腳麵,恍恍憶起當年夏日年少時,他於漫天塵土中攬過她的腰,怎地,眨眼間到了今日這般田地。

  一種荒唐如夢的感覺籠罩著她,竟有點不知身在何處了。。

  一路往生僻的通道走去,七繞八拐的,忽地停住,稍稍抬頭,一道小小的朱門就在麵前,應是仆役們進出辦事的偏門,便知道隻要出得此門,便是脫了西夏皇宮了。

  昏暗中他緊緊執住她雙手不放,猶如在寒風中死命留戀枝頭的枯葉一般,語氣抖得不成句,過了片刻,方才強作鎮定道:“快跟我走。”

  星月隱去,忽地有幾點黃豆大小的水滴重砸下來,隨即暴雨驟來,地麵騰起濃濃的一陣水氣,這憋了半天的大雨,終是下了起來。

  夏青未動。

  “聽說,西夏的慧倫公主是你殺的?蘇羽也是你殺的?”夏青終於冷冷開口。

  展昭一怔,垂目道:“你信麽?”

  夏青緩緩搖頭。

  展昭苦笑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那日我與青衣對飲到半醉,便隨包大人進宮麵聖去了,正獨自一人在禦書房外候著,突然看到一個銀影掠過,飄向後宮,我心中一緊,便追了過去,誰料那銀影竟飛上了那座鬧鬼的閣樓,躲在窗後,當時我也沒多想,便站在窗外一劍刺了過去,誰料……誰料窗後竟站著慧妃。”

  “之後一陣香氣襲來,我便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已是到了西夏邊境,正百思不得其解間,打聽到你進了西夏皇宮,便索性潛伏下來,找尋機會將你帶走,可是沒想到他們將青鳳宮圍得滴水不漏,我想硬闖,沒想到寡不敵眾,被李元昊囚了起來,這一等便等過了半月,沒想到,竟等到了侯爺他們。”

  夏青略略點頭,的確,夏雨已將他們幾人折騰得幾近瘋狂,在這種情況下展昭誤殺了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隨身佩帶的青光劍呢?”夏青質問道。

  展昭皺眉,“細下想來,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也許,慧妃娘娘根本就不是我殺的,而是在我到來前便已遇害身亡,被人放在了窗後,那人引我去,便是留下我殺了慧妃的證據,可惜那之後我便失去了知覺,醒來後身無一物,哪裏還有劍。”

  展昭的話滴水不露,夏青是真的茫然了,她到底該相信誰?展昭、趙祏、青衣、李元昊……誰是誰?她愛的是誰?傷她的又是誰?

  夏青怔了好久,她已經不知道他們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那奪命的一橫,是屬於趙祏、展昭、還是青衣、李元昊?抑或,全都不是?

  她不要再想,她不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她不要被欺騙,她害怕受傷,她害怕付出那麽多,得到的隻是一個人的虛情假意。。

  抬眼細細打量起他,英氣逼人的臉,修眉入鬢,一別半年,他依然如昔,如果時光能夠倒流……

  他伸手掠了掠她的發,帶著無盡的心疼,小心翼翼的將她攬入溫暖寬厚的懷中,熟悉的溫暖撲麵而來,她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讓她安心的溫暖了?這帶著陽光的溫暖感覺,讓她的唇角輕輕上揚,勾勒出一抹笑顏,在清冷美麗的雨夜裏柔柔綻放。

  而他,隻是長久的,不發一語,好像一尊木雕那般,還是像以前那般悶。

  夏青也靜默著,早已不複當年花癡,也不再有那份調皮心思刻意做些小動作挑引他的注意。

  “青兒,”他鼓起勇氣,緊緊地握著拳,“在感情上,展大哥很笨拙,也不善表達,也有些自以為是,做了很多讓你難堪的事,你能原諒我麽?”

  他心疼而又無限憐惜的看著她,她則是緘默地望著他,胸口劇烈起伏著,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展大哥,感情的事沒有對和錯,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緣份,天注定,誰也強求不了。”

  “真的麽?”展昭俊美的唇勾出一抹苦澀的笑。

  夏青輕輕歎息,雖然她懂的不多,可也知道,感情付出專一,才能得到專一的回報,展昭是她澀澀的初戀,他教會了她怎麽愛人,他帶給她快樂過,也讓她心痛過。

  不管是什麽,都是一份美好的回憶。

  回憶是放在過去,不是時時帶著身邊的。

  現在,她應該珍惜的人是趙祏。

  更何況,如今她與展昭之間也不再是兩個人的事了,這中間,還必將有一個龍晶晶與她一同分享受他的愛。

  良久,展昭才鬆開她,隻是靜默地凝望著夏青,將她每一個神情都收入眼底,心裏雖不願承認,卻還是問出了那個可笑的問題,“你愛他了?”

  聲音一如從前,清冷溫和。

  見夏青猛然抬首,他卻自嘲的勾起唇角,似哭似笑的問她:“他說已與你生死相許,難道,你愛他?”

  夏青沒有開口,隻是望著展昭的眼神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展昭緊緊地握著夏青的手背,溫柔的親吻著,見她始終不答,便又問道:“青兒,那麽,你還愛我麽?”

  那一句“你還愛我麽”問得何其悲戚,又叫人如何不為之動容?

  愛他,還是不愛他?允了趙祏,就注定負了展昭,這世間本就沒有雙全法,能夠不負如來不負卿,不想傷害他,卻總是事與願違,到底這筆情債,是她欠他,還是他欠她,或隻是,一切都隻能歸結為:情深緣淺,來解釋。

  夏青沉默了許久,方才將自己的手從展昭手中抽出,深深的嗬出一口氣。

  這兩個男子,一個宛如壁玉外剛內柔,一個風流倜儻天下無雙,處事雖然不同,但同為血性男兒。

  “為什……麽?”展昭結結巴巴的問。

  半晌,她搖了搖頭:“你知道,經曆了一些事後,人都是會變的,展大哥,對不起,我不得不辜負你了。”

  展昭無助的向後跌了兩步,雙眸一閉,驀地狠狠抽了口氣,像是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睜開通紅的雙眼,說:“上天給過我兩次機會,是我沒有珍惜,如今,我再也不配了。”

  如果她給他機會,他會用畢生的歲月來嗬護這份愛,珍視她、寵溺她……可是,緣份就像一扇門,當你經過時,它打開了,你隻是愣了一下,俯仰之間,它卻已經關上,如此簡單而已。

  “是我負你良多……”他的目光掠過她的麵容,再不多言。

  夏青看向他,她的目光分外堅決,她說:“你知道我在西夏皇宮裏遇到了誰?你的師妹,龍晶晶,原來那日她孤身行刺黨項王被李元昊抓了,一直被關在這裏,隻可惜我被囚於深宮之中,一直不知道她住在何處,還有,她的雙目已盲,是被李元昊逼的,你一定要尋到她,因為,她一直在等著你,你們……她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展昭大驚,隨後輕咬住唇,點頭說道:“我知道了,等將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會來救她的。”

  夏青緩慢的啟口,像有用盡了全身力氣:“展大哥,人在迷失心智時所做的事並不是你真正的行為,那是意外,就當是一次不慎的摔倒,站起來,把灰土撣去,你還是你,你們……一定要幸福。”

  展昭隻是暗自沉默了許久,有些浮光掠影湧了上來,卻並不分明,抬起臉對上夏青向他投來的堅定目光,淡然的應了一句,“好,聽你的,撣去灰土,我還是我,我知道了。”

  知道了……可是究竟知道些什麽呢?展昭心中自問,竟是不禁苦笑。

  半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知道了他與她再無可能,知道了曾經在對方心裏無可取代的地方,再也不是隻剩一個他,從前、現在、往後,還會有誰這樣珍待他呢?

  是,人都是會變的,賭書消得潑茶香,當初隻道是尋常,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已變,夏青抬起頭來,眼中由迷茫變得清明,是的,她愛他,這種愛,與他的身份無關,哪怕他便是真凶,她依然不會後悔,曾經,對他的愛。

  展昭終於知道了,當時的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會讓他如今追悔莫及,愛情如同一帆急過,岸邊之人向你招手,你卻沒有為她停留,便永遠錯過,就算你逆水而上,再兜回去,然在那一截水上曾經等候你的人,早就不再,有些事情,是一去再不回頭的,無論你如何憑吊哭天搶地都好。

  愛情不是人生的唯一,可一旦失去,便是一生。

  她站在他身邊,明明隻是一臂的距離,卻遠如天邊一般,讓他一顆心如浸在冰水裏又寒又痛。

  是啊,她已經不是初遇時那個青澀魯莽的假少年了,看到這種變化,展昭真不知道應該稱幸,還是稱悲?

  夜色溶溶,他的眸光仍舊清澈澄明,從此後,這樣的夜,再也不會有了,若時間能在此刻停下,不知有多好。

  他鼓起勇氣,緩緩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說:“你也要幸福。”

  展昭清俊的臉上緩緩綻開笑容,如同蓮瓣舒卷,溫暖清澈一如往昔,如同他對她清淡,卻雋久的愛。

  夏青點點頭,露出淡雅的笑容,“展大哥,我會一直尊重你,敬愛你。”

  “敬愛……”展昭落寞的喃喃自語,再也忍不住,夜色中,他淚水傾落如雨,這一刻,他不在意狼狽,也不怕她貽笑,隻想把心裏的痛楚和悔意,淋漓盡致地揮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