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阿汀和阿竹算著時辰進來，結果發現楚堯竟然已經起身來，阿汀有些好奇的問道：“公子，今日您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睡不著，就早點起來了。”

  　　楚堯哼著小曲兒洗漱完後就蹦躂著走進書房，拿了之前他畫的那張畫像後就往錦墨院去了，臨出門的時候，他還刻意問道：“阿竹，我今天這樣的打扮沒有問題吧？”

  　　阿汀偷著笑，不等自家哥哥說話，就道：“公子生得如珠似玉，俊美無比，這一身海棠紅的衣服更是襯得您麵若桃花，哦不對應該是比院子裏那桃花都還要美上許多，若是那個誰看到您這樣，必然挪不開眼睛的！”

  　　“就你油嘴滑舌！”

  　　楚堯被說得一陣羞鬧，他含羞瞪了眼阿汀後，不等兄弟倆自己就拿著畫跑了。

  　　昨夜被阿汀拖走後，阿竹就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好笑的伸手戳了一下阿汀的額頭：“你啊，就仗著公子今兒心情不錯，平日你要是這樣，你看公子罰不罰你。”

  　　“公子才不會呢，咱們公子人美心善！”

  　　阿汀捂著額頭一溜煙的就追著跑了出去。

  　　*

  　　楚堯一路跑到錦墨院後，正好撞到要出門的楚鈺，楚鈺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眼天兒：“今天的太陽是從東邊升起的吧？”

  　　“姐姐！”

  　　楚堯瞪了眼楚鈺，可話到嘴邊，餘光一瞥看到了一旁的人影，楚堯立馬將話生生的咽了進去，將手中的畫像往楚鈺懷裏一塞。

  　　“這是什……”

  　　話還沒說完呢，楚鈺就看到自家弟弟跟隻花蝴蝶似的撲倒某人身邊。

  　　楚鈺：……

  　　“喲，這是姐姐身邊新來的人麽？長得雖然勉勉強強，不過姐姐啊，我覺得我身邊似乎還缺個打手，不如就把她給我吧！”

  　　楚堯圍繞著女人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她的左手邊，伸手抱住她的手臂，探個腦袋出來看著楚鈺。

  　　易了容的黎初伸手輕輕的捏了捏楚堯的指尖：“阿堯，別鬧。”

  　　“想都別想，你這畫像是怎麽回事兒？”楚鈺將畫展開，裏麵赫然就是那個莫千：“你又和韓家那個小公子跑賭坊去了？”

  　　“這不是最近天氣要熱了麽，我和聽白給善堂送了些銀錢過去，這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堯在第一天和韓聽白去賭坊的時候就被她姐姐給抓到了。

  　　當時楚鈺聽到自家一向乖乖巧巧的弟弟居然出現在賭坊的時候，整個人都呆愣了，若不是她親眼去看到，隻怕她還不相信。

  　　隻是她沒想到，她這一去直接成了這兩個膽兒大的小公子的護身符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賭坊怕是都被他倆逛過了。

  　　楚鈺一臉嚴肅的看著楚堯：“我知道是一回事兒，但是我有沒有說過，我不在京城的時候，你們兩個不能去賭坊。”

  　　楚堯沒說話，隻是扯著黎初的衣袖往她身後躲，兩頰鼓鼓的，小嘴一撇，看起來委委屈屈的：“我又不是沒有帶暗衛出去，你這麽凶的，做什麽嘛！”

  　　楚鈺：？？

  　　她看著躲在黎初後麵，一副嬌嬌弱弱模樣的楚堯，險些一口氣沒提的上來，哪次她說他的時候，他不是一副理不直氣也壯的樣子麽，一張小嘴叭叭的說得她都插不上嘴，接不上話。

  　　如今看到楚堯這幅樣子，繞是沒有體會過談情說愛的楚鈺也明白過來了，她一巴掌捂著自己的臉。

  　　這破弟弟不能要了！

  　　楚堯看著一張陌生的臉露出無奈的表情，楚堯還是覺得怎麽看怎麽別扭，但是又壓不住心裏的好奇：“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楚鈺沒好氣的搶了黎初的話說道：“查案。”

  　　“哦，行吧，對了，畫像上的那個人是玲瓏坊的老板，莫千。”

  　　“莫千？”

  　　楚鈺眉頭微蹙，她再次看了眼手中的畫像，可畫的這個人她很確定絕對沒有見到過，但是這個名字，不知為何楚鈺覺得有幾分耳熟，仿佛在哪兒聽到過似的，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黎初平靜的說道：“這個名字曾在西州出現過，案卷上應該也有這個名字。”

  　　一時間，氣氛似乎沉寂下來了。

  　　關於黎初說的案卷，楚鈺和楚堯都知道，而楚鈺顯然要更加清楚一些，畢竟楚堯隻是覺得那個莫千有些怪怪的，但他並不知道黎家案卷上出現過莫千這個名字。

  　　楚鈺算了算時間，可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衝著莫千這個名字，楚鈺說什麽都要去查一下：“先查了再說，若真是那個莫千，當年的事情也全是有了突破口了。”

  　　“嗯。”黎初依舊十分平靜，聽了楚鈺的話也不過是點了點頭。

  　　從外麵走進來的聽瀾打破了這有些詭異的氣氛：“世女，東宮來人，說太女殿下想見您。”

  　　聽瀾說完後，視線還在黎初身上晃了一眼，顯然，太女想要見的是她們兩個人。

  　　等楚鈺和黎初走了以後，楚堯一個人坐在小花園的涼亭裏，雙手托著下巴，神色懨懨的，和剛出門的楚堯簡直是判若兩人。

  　　阿汀揣摩著楚堯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是出什麽事兒了麽？奴看您似乎心情不太好。”

  　　“沒有，就是有些事情沒想得明白。”

  　　楚堯腦海中想的都是當年黎家的事情。

  　　黎家還在的時候，他們家和黎家關係匪淺，兩家時常走動，可黎家後來突然出了事情，有人查出黎伯母通敵賣國，和朔國有勾結，最直白的證據有兩件。

  　　一件是出事前，朔國的那些人過來挑釁，打死了西州城內數十名老百姓，黎伯母率兵出陣，想討要個說法，可不知為何，那場戰役朔國就像是很清楚黎伯母的每一步是怎麽走的，西州城門險些被迫，最後還是黎伯母破釜沉舟，這才將城門守住。

  　　那場戰役後，就有人說黎伯母通敵賣國，但沒有證據，可很快就有人在黎伯母的書房內找到了她通敵賣國的證據，上麵是黎伯母和朔國某個官員的書信來往，隻有黎伯母的私印在上麵。

  　　這封信來得措不及防，更讓大家沒有準備的是當時先皇直接用這件事情將黎家抄家了，黎伯母和黎伯父被流放北疆，隻是……

  　　北疆路途遙遠，期間還有不少匪寇，黎伯母和黎伯父為了保護黎初姐姐，最終慘死，後來還是他娘親和幾位關係好的老臣向皇上保下了黎初姐姐。

  　　至今楚堯都記得，那日娘親帶著黎初姐姐回來的場景。

  　　原本還會笑，還會和姐姐偷偷摸摸帶著他鑽狗洞出去玩兒的鄰家姐姐眼底沒有了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整個人骨瘦如柴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痕淤青。

  　　那段時間他和姐姐都陪在黎初姐姐身邊，就怕她受不了那種打擊，想不開。

  　　今日，黎初姐姐雖然表麵平靜，可他看到她的手緊緊握住。

  　　隻是對於當年的事情，楚堯知道的也不過是他能知道的，要不是今天他突然想借著那個莫千的畫像來看看黎初姐姐，不然他都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莫千和黎家到底有什麽關聯？

  　　楚堯迫切的想要再去見一下莫千，試探一下都好，可他如今被他爹爹禁足在家不能出去。

  　　“哎……”

  　　楚堯長歎了一口氣，換了個姿勢趴在石桌上，有力無氣的說道：“你們說要是我偷偷溜出去，爹爹會不會還要懲罰我？”

  　　“你說呢？”

  　　“應該不……”楚堯話還沒說完，意識到不對，猛地抬起頭來就看到他家爹爹站在涼亭外，笑得溫溫柔柔的。

  　　命危！

  　　“爹爹，您怎麽過來了！”楚堯連忙站起身來，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家爹爹，慫得跟隻小鵪鶉似的。

  　　“嗬。”

  　　江墨卿冷哼了一聲，走進涼亭坐在楚堯方才的位置上，一隻手搭在桌上，雙腿疊交看著楚堯：“要是我不來，你這個小兔崽子是不是就要偷偷溜出去了？”

  　　“讓我猜猜，翻牆？鑽狗洞？還是讓阿汀給你打掩護，從小門溜出去呢？”

  　　楚堯立馬反駁：“爹爹，怎麽可能！我才不是這種人呢！”

  　　江墨卿沒說話，隻是給了楚堯一個眼神，楚堯立馬乖乖巧巧站在那兒。

  　　果然他爹還是他爹，是全家最不容易被糊弄的一個人。

  　　江墨卿看著他這老老實實的樣子，搭在桌上的手動了一下：“行了，坐吧。”

  　　“好的！”楚堯立馬坐在江墨卿身邊的石凳上，隻是心中依然好奇他爹為何來找他。

  　　很快，江墨卿就說到：“最近幾日沒事兒你就不要出去了，這段時間外麵有些不太平。”

  　　楚堯不解：“爹爹，是出什麽事情了麽？”

  　　江墨卿神色嚴肅的說道：“今日一早，就董家就去大理寺報案了，說她家女兒前日莫名其妙消失了，董家找了一天沒找到，董家老主君眼睛都快哭瞎了。”

  　　“爹爹說的是就巷口那家新貴董家？”

  　　江墨卿點了點頭：“嗯。”

  　　“我一定乖乖的待在家裏，絕不出去！外麵一點都不好玩兒！真的！”楚堯立馬誠懇的看著自家爹爹。

  　　江墨卿懶得和他嘴貧：“反正這事兒我給你說了，還有，黎家的事情，有你姐姐她們去調查，你就不要跟著瞎摻和了。”

  　　“知道啦，爹爹！”

  　　楚堯在心中默默的歎了口氣，果然，他家爹爹還是聽到了，不過楚堯也清楚，他不過是一個男子，能查到的事情有限，還不如直接讓他姐姐去查，指不定還要快點呢！

  　　等到時候黎家翻案，他就能嫁給黎初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