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神聖紅葡萄酒

  　　走出龍炎酒館的德裏克教授注意到路斯恩的異常表現, 他從吃飯時就一直沉默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路斯恩，你遇到什麽難題了嗎？”德裏克教授望著自己低沉的學生。從路斯恩二年級的一堂公共課上第一次見麵, 那時候青澀的小豆丁已經長成了現在能夠獨擋一麵的少年, 德裏克教授說是把路斯恩當成兒子也不為過。

  　　路斯恩的眼神裏流露出掙紮和痛苦，他滿懷愧疚的說道：“教授, 真的很對不起, 我……我希望轉到魔導機械學……”

  　　德裏克教授表現的很冷靜：“我知道你一直對魔導機械學感興趣, 你真的想好了嗎？如果你轉去魔導機械學的話，在你隻選修過一門課程的條件下，你可能要重新從三年級開始讀起。”

  　　路斯恩在三年級的時候選修了一門和藥劑學風馬牛不相及的魔導機械學, 那個時候德裏克教授就看出了路斯恩的興趣, 所以路斯恩今天震驚於龍炎酒館的機械工蜂，並做出這個決定，德裏克教授並不驚訝。

  　　路斯恩深吸了一口氣, 語氣堅定：“教授，我想好了。在選修魔導機械學的時候，有一節課是關於魔導機械的曆史。我知道曾經有那麽一個時代, 貨船的速度是現在的三倍，條件惡劣到不適合人類的工作有魔偶代勞，平民家中也會有一兩個關於魔法的小玩意兒, 但現在絕大部分魔導機械都消失了, 學院的收藏經過了200年時間的洗禮，也幾乎都鏽腐了。

  　　我在想, 這是一個時代的遺憾。”

  　　德裏克教授看著路斯恩眼睛裏滿滿的雄心壯誌, 並沒有說出能源礦石枯竭, 就算先進的魔導機械發明出來也注定無法推廣這樣的喪氣話。“那麽從現在開始, 你就從藥劑學畢業了。我會給院長寫申請，讓你轉到魔導機械學。”

  　　德裏克教授為他的學生做了最後一件事：讓路斯恩畢業。這樣就算他將來在魔導機械學上得不到認可，他也有群星學院藥劑學畢業生這一個身份，而不是中途轉係最後一事無成的糊塗蛋。

  　　路斯恩的眼眶濕潤了，他低下頭：“我對不起您的教導……”

  　　德裏克教授把他按在懷裏：“沒人能從你的腦子裏奪走曾經學過的知識，你永遠都是我最優秀的學生。”

  　　————

  　　海倫娜是群星學院的院長，也是白銀帝國傳奇大法師阿茲佩希亞的學生之一，不過她的魔法天賦並不是十分出眾，不過有了阿茲佩希亞的學生這個名號，在白銀帝國也是頗有名望，所以她被邀請擔任群星學院的院長，如今已經有四十多年了。

  　　海倫娜現在正在學院邊上的那條開滿了各種店鋪的街上遊蕩，抓那些違反校規的學生，未滿十六歲喝酒的、購買違規魔法道具的、還有因為理念不同出來約架的……

  　　她有些惡趣味，最喜歡看學生被抓到時驚慌失措的臉龐，並樂此不疲。

  　　這裏有家新開的酒館，讓她進去看看有沒有親愛的學生們出沒。

  　　現在是晚上九點鍾，不是個吃晚飯的時間點，卻適合小酌一番。海倫娜走進龍炎酒館，酒館客人很少，最裏麵坐著一個怎麽看都不像是侍者的女孩。

  　　看到她進來，女孩抬頭招呼海倫娜：“晚上好女士，想吃點什麽？菜單在那邊的牆上。”

  　　海倫娜抬頭望去，先看到的是牆上的一個木質畫框，畫上描繪著一幅蒼茫雪原的壯麗景色，沒過幾秒，竟然緩緩又變成了海邊落日圖，最後一次變化，畫框裏出現了一隻紅色眼睛的雋秀黑貓，它一臉鬱悶地微微仰頭，頭頂壓著一隻素白的手，把黑貓的耳朵壓得向兩邊倒去。

  　　會變換內容的畫框，有點意思。

  　　海倫娜移開視線，看到了女孩所說的菜單。

  　　更有趣了。會展示食物烹飪過程的動態菜單，海倫娜敢說找遍全帝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如果她有這種魔法道具，大概會用來向學生反複播放課程，一直到他們對課程的內容倒背如流。

  　　不過她倒是沒有冒犯的詢問有關這種魔法道具的事，而是點了個檸檬蛋糕，然後問女孩：“有酒嗎？”

  　　伊娜拿出一個紅酒杯：“剛釀好的葡萄酒，要嚐嚐嗎？”

  　　海倫娜欣然答應。

  　　伊娜先端來了精致小巧的檸檬蛋糕，一邊為海倫娜倒酒一邊不無遺憾地說道：“您選擇了合適的甜點，但我們這裏卻沒有與之搭配的甜白葡萄酒，不過您下次來的時候選擇可能會多一點。”

  　　海倫娜的注意力卻不在紅葡萄酒上，她看著檸檬蛋糕說道：“哦，這裏上餐的速度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伊娜模棱兩可地回答：“感謝實用魔法主義者的發明。”

  　　自從第三個分店開業，伊娜多半時間都在帝都分店，杜西已經不再具體負責某一個分店，而是負責各個店鋪的資源調配，小安蒂和她在村莊裏的小夥伴萊斯莉成為了迷霧小鎮的龍炎酒館的侍者，有澤維爾和守衛型魔偶【當頭一棒】坐鎮，他們的安全也有保障。

  　　冰箱櫥櫃被伊娜搬到帝都分店來了，她無聊的時候做菜刷廚師職業熟練度，做好了菜就順手塞到櫥櫃裏。有客人點單的時候取出來，就和剛放進去時一模一樣。

  　　她回答的隱晦，海倫娜卻一語道破：“是永恒銘文嗎？”

  　　伊娜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雖然說高等級的職業者對魔力波動反應敏銳，但是永恒銘文怎麽說也是神國裏的財富，不至於這麽容易辨認吧？

  　　海倫娜笑著解釋道：“放置銘文的是不是一個巨大的櫥櫃？那是我老師的作品，當年這個櫥櫃做好時我們還曾經討論過，到底是在裏麵放上成品藥劑還是魔法材料，來最大程度的發揮永恒銘文的作用。但老師卻說，她要打破魔法道具隻能應用於魔法領域的潛規則，櫥櫃就應該用來保存食物，一切輝煌的實驗成果都要建立在一個前提上——不餓肚子。”

  　　海倫娜追問道：“我聽說這個櫥櫃是埃爾維斯公爵所有，交給了傭兵工會保管。您和他們認識嗎？”

  　　伊娜想到自己在傭兵工會的30點聲望值，確實算得上認識，她淡淡的說道：“隻是點頭之交。”

  　　這一定是謙遜之詞，海倫娜感受到伊娜身上的魔力比自己要強大的多，恍然有一種老師站在麵前的感覺，澎湃的魔力波動像是要把她淹沒。

  　　伊娜看上去對阿茲佩希亞很感興趣，主動問道：“我聽說您的老師一直在推行將魔導機械應用到日常生活中，她成功了嗎？”

  　　海倫娜將一塊檸檬蛋糕送進嘴裏，搖了搖頭：“失敗了，老師有很正當的理由，也不乏有法師認可，大陸上也經曆過魔導機械大範圍普及的時代，但擺在麵前的問題是，整個大陸現在魔力能源極其匱乏，幾乎所有能為魔導機械提供動力的礦石都在那次神國之行中消耗殆盡。恐怕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前，魔法的隻能歸魔法，平民難以承擔高昂的能源成本。”

  　　伊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您似乎和我的老師是同一種理念？”這間小小的酒館裏，與魔法相關的道具或機械就不下五種，海倫娜深刻的懷疑酒館日常的盈利夠不夠成本的零頭。

  　　伊娜笑得有些微妙，她確實希望能夠為酒館帶來便利的魔導機械越來越多，但她可沒有付出什麽成本，如果非要說付出的話，大概……付出的是抽獎的歐氣？

  　　“可能是我總覺得自己還活在那個舊時代裏，養成的習慣很難改變。”伊娜笑了笑。

  　　海倫娜看著伊娜的背影，推斷她可能是年紀比自己的老師還要大的前輩，可能她因為某種原因沉睡很久，醒來卻發現這世界已經麵目全非，所以懷舊地開了這麽一家到處都是魔導機械的酒館。

  　　她淺淺抿了一口已經醒好的葡萄酒，雖然伊娜說這是新釀好的葡萄酒，但海倫娜卻品嚐到了陳年的葡萄酒柔順的口感，尖銳和酸澀變得柔和，複雜且帶有層次感的香味呈現出來，既有著桃幹、香草、蜂蠟的濃鬱香氣，也有著焦糖和咖啡的醇厚，最後是仿佛橘子皮的清脆回味。

  　　一杯酒下肚，海倫娜還有了新的發現。她隻覺得自己的今天因為忙於學校事務帶來的疲憊一掃而空，身上輕鬆地可以繞著學校跑上三圈。

  　　果然，不尋常的酒館裏售賣的酒水，也會讓人驚喜。

  　　伊娜還沒來得及喝上自己釀造的葡萄酒，她一開始還不明白海倫娜喝完了葡萄酒以後意味深長的眼神，但自己也喝光一杯後她就懂了。

  　　【神聖紅葡萄酒：在非同一般的容器裏釀造的紅葡萄酒，飲用劑量超過50ML時，體力值立刻回複50%，此效果不可疊加，24小時內重複使用無效。】

  　　伊娜立刻把葡萄酒從酒館菜單裏除名，加成這麽猛的葡萄酒簡直堪比一些珍貴的藥劑了，她還是先留著吧。

  　　體力值在遊戲裏是戰士專用的數據，就像法師的魔力值一樣，打鬥、奔跑、跳躍都會消耗體力值。就算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玩家，但體力值仍然是一種隱藏設定。

  　　同樣等級和戰鬥力的戰士對戰，一個能揮刀100次，跑出20公裏，一個因為有了神聖紅葡萄酒，體力耗盡時可以瞬間恢複一半，不必說還能多出50次揮刀的力氣，就是隻多上一次，也足以讓敵人斃命。逃命的時候來上一口，續航能力平白增加50%，生存的幾率能多上好幾倍。

  　　可以說，如果伊娜把神聖紅葡萄酒的效果放出去，所有與戰士相關的職業者會把龍炎酒館的門檻踏平。

  　　這樣難免影響到酒館的正常營業。伊娜把葡萄酒下架，不打算在酒館裏售賣神聖紅葡萄酒，等法蒂爾酒莊的普通葡萄酒釀製完成以後，再在酒館裏出售這些普通的餐酒吧。

  　　至於這些已經釀好的神聖紅葡萄酒，伊娜把他們封裝在酒莊裏品質最好的橡木桶中，也許她可以考慮單獨開一個【藥劑店】出售神聖紅葡萄酒。伊娜相信，不管神聖紅葡萄酒的口感多麽醇厚絲滑，將來爭搶它的人也不會注意到這一點的，它作為藥品的意義遠大於酒水。

  　　可惜了這樣的好酒，伊娜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神聖紅葡萄酒，那就讓她多品味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