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習慣了每日下班回來, 男人抱著飛飛傻笑的臉龐, 吳桐都快要忘記秦戈是一個有著PTSD後遺症的人了。

  乍一見男人大汗淋漓, 渾身戾氣的樣子，吳桐怔愣了片刻，而後轉身關上大門, 慢慢的往秦戈的方向走去, 期間順手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挺遠的餓木桌上。

  “我回來了。”吳桐站在男人身邊表情溫柔的笑著, 聲音一如往常的輕快。

  男人其實早已經注意到了吳桐的歸來，隻是心中的怒氣還沒有發泄完畢, 他怕自己會嚇著媳婦，於是更用力的擊打著沙包。

  吳桐看著男人滿身的汗珠，拳頭隱隱發紅, 就知道男人已經這樣擊打沙包持續了很久了。吳桐眼裏透著心疼, 心頭也有些悶悶的：“今天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可以告訴我嗎？”

  “你不用管我。”男人的聲音透著不耐。

  “你拳頭都破了。”吳桐望著沙袋上越來越明顯的血跡，語氣也著急起來。

  “沒事。”

  吳桐看著男人一拳一拳連續不停的擊打在沙包, 一點一點的紅越來越明顯，終於忍耐不住衝上去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胳膊，因為男人的力氣太大, 吳桐被帶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地上。

  “你幹什麽？”秦戈氣的忍不住吼了一聲。

  吳桐根本不去理會男人的怒吼, 一穩住身子就去查看男人的拳頭, 看著上麵的紅腫和血絲心疼道：“我們進屋去上藥。”

  “不是讓你別管我。”秦戈一把甩開吳桐的手。

  “先上藥。”吳桐怡然不懼，重新拉住秦戈的胳膊。

  “我不是早就提醒過你，我發病的時候不要靠近我！”秦戈臉色陰沉的警告道。

  “我們先上藥，等上完藥, 不管是做俯臥撐還是跑步我都不攔著你。”隻要你不傷害自己的身體，吳桐望著秦戈的眼裏帶著隱隱淚光。

  “你自找的。”

  秦戈反握住吳桐的胳膊，一把把人按在牆上，低頭就啃，凶橫的模樣嚇的吳桐渾身一顫，卻強忍著沒有推開男人。

  男人的啃噬從鎖骨一路往下，而後被衣服擋住，男人不耐煩的一把崩開了吳桐胸口的扣子，細小的紐扣劈劈啪啪的掉了一地。

  “回屋裏。”吳桐抓著男人的肩膀艱難的提醒道。

  秦戈的動作一頓，過了好一會才從吳桐的懷裏抬起頭，吳桐發現男人眼裏的紅色正在一點一點的退去，箍住自己腰肢的胳膊力道也鬆了一些。

  “你沒事了？”吳桐小心翼翼的問道。

  “剛剛為什麽不躲開？”秦戈望著吳桐敞開的衣領裏，被自己啃出血絲的印記，心裏滿是對自己的自我厭棄。

  “你是不是沒事了？”吳桐執著的求證著。

  “嗯。”男人的聲音悶悶的，顯然心情並不是很好。

  吳桐從男人的表情動作就可以猜出男人肯定是又開始自責了，於是捧起男人的臉，注視著對方的眼睛，笑的溫柔：“早知道給你親一下就能撫平你的暴躁，我就早點回來了。”

  “你……”秦戈的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以後要是還有這種情況，給我打電話，我一定第一時間趕回來。”吳桐心疼的說道，“別再弄傷自己了。”

  “媳婦……”

  “我們先進去上點藥。”吳桐拉著傻愣愣的秦大少進了屋，而後翻出醫藥箱，用碘酒一點一點的消毒。

  秦大少全程傻愣愣的注視著自家媳婦，覺的自家媳婦哪怕是眉毛動一下都可愛的要死。

  “好了。”吳桐上好藥之後囑咐道，“最近兩天不要碰水。”

  幾乎是一說完，吳桐就憂愁的皺起眉，男人這一身的汗怎麽可能不洗澡，於是又補充了一句：“一會洗澡的時候小心一點，等洗完澡我再給你上一遍藥。”

  “媳婦……”

  “嗯？”吳桐總算抬頭理了理期期艾艾的秦大少。

  “你對我真好。”

  吳桐眨了眨眼睛，而後粲然一笑。

  隔著一個茶幾的距離，秦大少俯下身吻住了剛才被遺忘的嘴唇，動作溫柔的讓吳桐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也喜歡上我了？”秦大少的情商忽然上線。

  吳桐被男人直白的話問的一下蒙住，這種事情哪有人問的這麽直白的。

  “是不是。”男人望著媳婦漸漸發紅的臉龐，不依不饒的問著。

  “我去看看飛飛。”吳桐不自在的起身，試圖逃離男人的追問。

  秦大少眼疾手快的拉住媳婦還來不及離開桌麵的左手，眼裏滿是期待，聲音異常執拗：“是不是。”

  “哪有你這樣一直問的，心裏知道不就好了。”吳桐跺了跺腳甩開男人的手，躲進了飛飛的房間。

  留秦大少一個人坐在客廳，望著還來不及收拾好的醫藥箱傻乎乎的笑。

  哄睡了飛飛，幫洗漱好的秦戈又上了一遍藥，吳桐才有機會問男人為什麽會忽然發病。如果是以前的吳桐，發現秦戈發病，他會如李醫生交代的那樣，讓他自己靜靜的發泄完。

  但是如今的吳桐怕是做不到了，對著自己喜歡的人，你是不會忍心看他那個樣子的。所以她嚐試參與到男人的內心世界裏。

  秦戈告訴她，是因為今天意外見到了以前的戰友，想到了一些事情，受了一些刺激，所以才忽然發病的。

  吳桐沒有問他想到了什麽事情，因為她感覺得出來秦戈還不是很想說，隻是靜靜的躺在男人的懷裏，輕聲的說著：“我會一直陪著你。”

  就這樣過了兩日，男人又恢複到了以前的樣子，就在吳桐放心的時候，忽然接到了李雲景醫生的電話。

  “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見一麵。”

  吳桐請了假，打了車直奔藍海心理治療工作室。

  “李醫生，是秦戈的病情有什麽變化嗎？”吳桐一見到李雲景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別緊張，先喝口水。”李雲景見到吳桐這副緊張擔心的神情，心裏是為秦大少開心的，看來這段權益的聯姻，開出了美麗的花朵。

  “我不渴。”吳桐坐下說道。

  李雲景笑了笑，知道吳桐心裏焦急，於是話題很快切入正題：“秦戈最近見過他以前的戰友，你知道嗎？”

  “我知道。”吳桐點了點頭，“他那天還心情不好，練了好久的沙包。”

  “之前治療的時候，我是建議他盡量避免接觸一些會讓他想起以前事情的人和物。”李雲景說道，“畢竟他的病因是和他以前的經曆有關的。”

  “您的意思是讓我避免讓他和他的戰友見麵？”吳桐皺眉問道。

  “不是。”李雲景醫生搖了搖頭，“我說了，那是以前。”

  對上吳桐不解的目光，李醫生繼續解釋道：“昨天秦戈來找我，他說他見到戰友之後發病了，但是很快被你安撫下來。”

  吳桐不知道秦戈有沒有跟李大夫說過安撫的細節，不過她自己還是忍不住悄悄紅了臉。

  “所以他打算從接觸戰友開始，一點一點嚐試著接受那些他想要遺忘的記憶，他說隻有這樣才能徹底好起來。”李雲景說道，“然後……我同意了。”

  聽到秦戈有痊愈的可能，吳桐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不過，這也有可能導致他頻繁發病，經常莫名狂躁。”李雲景繼續說道。

  “那麽，我需要怎麽做？”吳桐明白了李大夫讓自己過來的原因。

  李雲景望著吳桐堅定的眼神，笑的很欣慰：“陪著他，別離開他。”

  “謝謝你李大夫。”吳桐站起來向李雲景道謝。

  “這是我該做的。”李雲景說道，“不過你也不用太過緊張，我說的是最壞的情況，這些也有可能不會發生，總之有事情可以隨時找我。”

  “謝謝。”

  從李雲景的辦公室出來，吳桐腦子裏一直想著秦戈的事情，恍恍惚惚的坐上電梯，一不注意跟著其他人坐到了地下一樓，等反應過來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到了停車場，而電梯門口正站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好久不見。”沈西銘率先打破沉默。

  三樓咖啡廳，兩人對麵而坐，沈西銘點了一杯拿鐵和一杯橙汁然後問道：“我記得你不喜歡喝咖啡，卻又喜歡咖啡廳的環境，所以每次來都點橙汁。”

  “也許我現在喜歡喝了呢？”吳桐見男人問也不問自己自作主張的樣子有些煩躁。

  “抱歉。”沈西銘愣了一下，“我現在讓他們換。”

  “不用，我還是不喝咖啡。”

  “……”

  氣氛有片刻的尷尬，好在服務員很快把東西送了過來，氣氛重新活躍起來，沈西銘猶豫了一下說道：“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我過來見一個朋友，你公司在這裏？”

  “是。”沈西銘說道，“我半個月前回來的，分公司就在28層。”

  “嗯。”吳桐嗯了一聲之後沒有繼續追問。

  “聽說你結婚了。”沈西銘望著吳桐右手上的戒指，簡單大方，是吳桐喜歡的款式。

  吳桐看了對方一眼，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是不是讓人找過我二叔。”

  “是。”沈西銘早就料到吳桐會問，回答的很是幹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沈西銘難得的猶豫了，隻能說道，“我希望你過的好。”

  “以什麽身份？”吳桐的這個問題問的非常平靜，完全沒有最開始自己以為的諷刺。

  “就當是……為我們的過去做一個告別。”

  “我的告別三年前在M國就已經做過了。”吳桐望著沈西銘，這個自己曾經喜歡過的男人說道，“我一個人靜靜的告別完沒有打擾你，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打擾我。”

  “你去過M國？”沈西銘疑惑的問道，“什麽時候？”

  “你宣布訂婚的那天，整個M國都是你的新聞。”吳桐早已沒了當初的悲傷和苦澀，隻是想起來還有些諷刺。

  “你……”沈西銘顯然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他一直以為兩人是因為分隔兩地，而後聯係漸少，自然分手的。

  完全沒想到，自己當初為了保住公司，舉辦的那場權宜的訂婚宴會被吳桐發現。

  所以在吳桐的心裏，是自己拋棄了她嗎？

  “當時是因為……”沈西銘試圖解釋。

  “你不用解釋。”吳桐抬手製止了男人，而後釋然的笑了笑，“其實已經過了很久的事情，再提也沒有意思了。不管原因怎麽樣，我們的結局已經無法改變，而且我現在過的也很好。”

  沈西銘皺著眉不讚同道：“你是指你被迫嫁給秦家大少的事情？”

  “不管是因為什麽，最起碼我現在過的很好。”吳桐強調道。

  “你們的婚姻是不平等的。”沈西銘以一個商人的角度，很容易就能猜出來秦氏會在合同裏做什麽要求，“最起碼讓我幫你解決掉這個桎梏。”

  “然後這個桎梏變成你嗎？”吳桐反問道。

  “你明知道我會的。”

  “但是我會。”吳桐說道，“如果你了解我的話。”

  以前的沈西銘了解這樣的吳桐，但是現在的沈西銘卻覺得有些陌生了，在追名逐利的社會裏，是我變的太多，還是你沒有跟上社會的步伐。

  “我很清楚在這次婚姻裏我需要付出什麽，我也知道秦家不會讓我隨意離婚，但是……我現在已經不介意了，反而有些慶幸。”吳桐笑了笑，在沈西銘不解的目光中說道，“我先生的脾氣不大好，一開始總是惹我是生氣，要不是有這些桎梏，我想我早就和他離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愛上了他？

  吳桐看了看表，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快要六點了，於是有些焦急的站了起來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

  沈西銘也跟著站了起來問道：“需要我找人送你嗎？”

  “不用了，再見。”吳桐拿起包，留給對方一個清淺禮貌的笑意，轉身快步離開了。

  沈西銘望著吳桐離開的背影，想著剛剛那抹清淺的笑意，和吳桐轉身時蕩起的發梢，那是自己初次心動的畫麵。

  你還是當初的你，卻已經不再喜歡我了，難道變化的隻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