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毀容
作者:碉堡堡      更新:2022-07-09 21:09      字數:6183
  第178章 毀容

    容宣和姬凡都不是什麽一板一眼的性子, 平日本來就喜歡互相撩著玩,萬萬沒想到在酒窖裏偷偷親兩下都能遇見老熟人,實在是……

    尷尬。

    他們八目相對, 氣氛一時都陷入了微妙的沉凝中。容宣猜測趙素應該沒看見他和姬凡親在一起的場麵,充其量看見他們兩個抱在一起。回頭解釋起來,就說姬凡路沒走穩自己扶了一把,勉強也能說得過去。

    就是他們一起出現在東臨侯府酒窖裏的這件事,怕是不大好解釋。

    姬凡看見趙素等人, 倒不見驚慌。他見容宣躲的比兔子還快, 一副生怕別人誤會的模樣, 心中生出了幾分淡淡的不虞。故而並不回答趙素的話,而是似笑非笑的出聲反問道:“那敢問太子殿下為何會身受重傷?又為何與軒轅將軍出現在此?”

    這是東臨侯府, 又不是太子府。趙素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都是個迷,自然沒有立場來盤問別人。

    姬凡棄了平日笑臉迎人的溫良模樣,眉眼譏笑,顯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鋒芒。軒轅清察覺到他對趙素的敵意,目光不善地看向他, 卻見容宣伸手把姬凡拉到了自己身後。

    他們兩邊對峙,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趙素左手緊緊攥著一疊紙質書信,也不知是什麽, 似乎重要至極。她右手緊捂著心口,目光如炬地看向姬凡,卻是語出驚人道:“孤為何會受傷, 難道不該問燕太子你嗎?”

    她一字一句問道:“蕭鐸是你的人吧?”

    那日公主府外,姬凡見趙素與軒轅清密謀, 便派了部下蕭鐸去暗中盯梢。恰好趙素與軒轅清深夜潛入戶部尚書長孫德的府中調查災銀一事。

    他們前腳剛剛偷到賬本, 後腳蕭鐸便冒出來搶奪證據, 兩撥人打鬥起來驚動了長孫德府中的護衛,遭到亂箭射殺。趙素和軒轅清慌亂躲避之中掉入了一處地窖,不慎誤觸暗室機關,這才遇到容宣他們——

    長孫德府中的密室和東臨侯府的密室是互通的。

    姬凡麾下的高手統共就那麽幾個,燕鳳臣之下,便是蕭鐸。後者時常在他身旁護衛,勉強算是個熟臉,趙素與蕭鐸打鬥之時趁機揭掉了他的麵罩,這才把他認出來。

    姬凡聞言漫不經心抬眼看向趙素,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一雙眼暗暗沉沉,甚至還笑了笑,明明白白彰顯著一個信息:是他的人又如何?

    容宣知道姬凡派人跟蹤趙素的事,心知這其中怕是起了什麽衝突,等會兒說不定會打起來。心中雖是如此想,卻依舊把姬凡嚴嚴實實擋在身後,不曾讓開半分。

    姬凡在後麵輕輕戳了戳他的腰,壓低聲音在他耳畔勾唇笑道:“這可怎麽辦,咱們的私情怕是瞞不住了。”

    細聽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容宣聞言回頭瞥了他一眼,對姬凡的小心思感到無奈:“瞞不住便瞞不住吧,還能怎麽辦。”

    他們有時間耗,趙素卻不見得有時間耗。未過片刻,她就因為傷勢過重倒在了地上,軒轅清見狀急急驚呼了一句:“太子殿下!”

    他似乎是想幫趙素查看傷勢,但趙素卻死死攥住衣襟,就是不讓他碰。軒轅清人又老實,並不敢僭越犯上,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容宣和姬凡不由得上前,卻見趙素儼然傷勢過重,身上的夜行衣被血浸透了大半。哪怕到了這個地步,右手也還是緊緊攥住衣襟不肯鬆開半分。

    趙素一死,周國必然大亂,可東臨侯也就失去了一個死對頭。姬凡顯然更想除掉後者,他見軒轅清一動不動,心想哪裏來的蠢物:“你家太子都要死了,還不替他治傷?”

    趙素聞言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白著臉一把推開軒轅清,沙啞著嗓子低聲斥責道:“你們誰也不許碰孤!”

    容宣知曉她是不願被人發現自己的女子之身,可性命攸關,顯然顧不上這麽多,思慮一番開口道:“軒轅將軍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自然不會有僭越之舉,不如便讓他替殿下處理傷勢,我等回避如何?”

    趙素仍是不同意。

    欺君之罪非同小可,倘若不慎走漏風聲,不僅她會死,皇後也會死,煙年也會受到厭棄。當年經手此事的人,亦會人頭落地。

    軒轅清心思耿直,藏不住事。容宣與姬凡不知是敵是友。

    趙素不願賭,也賭不起……

    她麵無表情閉眼,隻說了四個字:“孤死不了。”

    容宣聞言正欲說些什麽,腳下卻不慎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卻見是不慎從趙素手中散落的一疊賬本,其間還夾雜著許多各州各縣核驗錢糧的紙張憑據。

    皇帝每每派人賑災之時,為了避免同行官員中飽私囊,都會在銀箱糧箱上貼上封條。他們每途徑一處州縣歇腳,都要交由各地官員查驗封條是否完好,數量是否正確,再簽字畫押做為憑據。

    甄元仲當初押送賑災銀兩,共途經大小州縣六十七個,各地官員的簽收憑據都在。也就是說這一路上錢糧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偏偏到了靖州就不翼而飛了。事後調查起來,靖州官員理所當然成為了替罪羊。

    然而容宣粗略翻看一遍後,卻發現了問題,皺眉出聲道:“原來這批錢糧從一開始就沒有出過京城……”

    姬凡聞言眉頭一皺:“為什麽這麽說?”

    就連趙素和軒轅清都目光驚詫的看了過來,顯然不明白容宣何出此言,一時都忘了把賬本從他手中奪回來。

    容宣借著火折子的微光,仔細複核賬目:“戶部的賬目上說,此次靖州賑災共撥白銀三十萬兩,粟米一萬石。而這六十七個州縣的簽押憑據上都寫著銀車三十輛,糧車五十五輛,數量根本對不上。”

    他一邊在心中飛速計算,一邊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在泥地上打草稿:“三十萬兩白銀共重一萬八千七百五十斤,一萬石米糧共重二十七萬斤,加起來便是二十八萬八千七百五十斤。而一輛馬車最多能運兩千斤的貨物,也就是說這批錢糧最少需要一百四十四輛馬車,八十五輛馬車無論如何也裝不下這麽多錢糧。”

    換言之,

    “那批錢糧從一開始就沒出過京城,也從來沒有到過靖州,靖州官員又該如何侵吞中飽私囊?”

    容宣最後一個字音落下,酒窖不由得靜了片刻,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他們萬萬想不到幕後黑手的膽子竟然這麽大,連明路都不走,直接把錢糧扣在了京城。

    怪不得朝廷當初把靖州那個小地方翻了個底朝天,連一錠銀子、一粒米都沒發現。

    趙素後知後覺發現什麽,抬眼看向容宣:“你和燕太子也在調查此事?”

    她並不詢問這兩個人為何會抱在一起。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容宣與姬凡不清不楚。

    容宣故意模糊言辭:“靖州一案,百人蒙冤。我與燕太子聽聞風聲,心有不忍,便想來探查一二,不曾想在東臨侯府遇見了太子殿下。”

    趙素聞言一驚:“你說什麽,這是東臨侯府?!”

    容宣:“殿下難道不知?”

    趙素麵色沉凝地搖頭,竟也沒有隱瞞:“我與軒轅將軍夜探戶部尚書府,誤入密室,順著暗道一路前行至此,卻沒想到竟來了東臨侯的府邸。他們二人暗室相通,果然私下勾結。”

    而姬凡環視四周一圈,忽然發現角落裏堆著幾個銀箱,不動聲色扯了扯容宣。容宣與他對視一眼,走過去查看,卻見裏麵赫然放著一排排整齊發亮的銀錠子,上麵烙著國庫的印跡,與甄和偷出來的那枚一模一樣。

    毫不誇張的講,漆黑的酒窖都因為這些銀子亮堂了幾分。

    容宣思索一瞬,最後還是決定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趙素他們。反正都是要除掉東臨侯,誰來都一樣,他們樂得清閑。

    姬凡和他也是一樣的意思,故意撥動銀兩弄出了幾分動靜,說話的聲音在酒窖裏顯得異常清晰突兀:“嗯?這銀子上麵怎麽會有靖州府的印跡?”

    趙素身上有傷,不便挪動。軒轅清聞言立刻起身走到銀箱邊拿起銀錠查看一番,麵色微變,聲音沉沉道:“這是國庫撥給靖州府的賑災銀,果然在東臨侯府中!”

    容宣粗略數了數:“這裏隻有幾萬兩,餘下的怕是已經被他拿走重新澆鑄了。”

    他語罷又在周圍翻找了一圈,想看看還有沒有剩餘的,然而途經其中一個半人高的酒壇子時,忽然聽見裏麵傳來一陣悶響,不由得嚇了一跳。

    姬凡也敏銳聽見了動靜。他一把將容宣拉到自己身後,慢慢後退了幾步,目光緊盯著那個大酒壇子,眯了眯眼:“裏麵有人。”

    容宣嘶了一聲:“難道是人彘?”

    姬凡懵了一瞬:“人彘是什麽?”

    這個時代沒有這種酷刑。

    容宣解釋道:“就是把一個人的眼睛刺瞎,耳朵注銅,舌頭割掉,再斷其四肢手掌,封於酒壇之中。”

    酒窖本就陰森暗沉,容宣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莫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伴隨著酒缸裏一聲聲的悶響,來個膽小的隻怕腿都嚇軟了。

    姬凡聞言笑睨了他一眼:“這個刑罰倒是有意思。”

    軒轅清與趙素俱都麵色不佳,顯然被容宣的話給驚到了。最後還是軒轅清主動上前,直接用長劍挑開了酒壇封口,卻見裏麵果真有一個渾身被捆的人在劇烈掙紮,不由得大驚失色:“裏麵有人!”

    容宣與姬凡聞言立刻上前查看,並友情貢獻了一個火折子。隻見軒轅清一把將裏麵的人拽出來,借著微弱的火光一看,卻發現對方竟然是納蘭春!

    “嗚嗚嗚嗚!”

    納蘭春被捆成了一個球,嘴裏塞著東西,眼見自己獲救,掙紮得更厲害了。容宣立刻解開他嘴巴上纏著的布條,語氣詫異道:“納蘭春,你怎麽在這裏?!”

    納蘭春缺氧太久,腦子都懵了,過了好半晌才恢複神智。他眼見軒轅清和容宣等人都在這裏,慢半拍問道:“你們是來救我的嗎?”

    容宣愣了一瞬:“……啊對,我們都是來救你的,你怎麽會在這裏?”

    納蘭春想起這個就來氣:“真讓你給猜對了!柳劍來那個烏龜王八蛋不安好心,趁我身邊護衛不在,直接派人把我綁來了這裏,想活活憋死我!”

    他鼻青臉腫,顯然經曆過一場非人虐待。

    容宣替他解開繩索,都不知道該誇納蘭春運氣好,還是該說他倒黴:“柳劍來沒殺你滅口已經是萬幸了。”

    納蘭春從地上爬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不期然發現牆角坐著一名黑影。他疑惑上前查看,這才發現是趙素,不由得大驚失色:“趙素,你怎麽中箭了?!”

    趙素失血過多,視線已然開始恍惚起來。他看見納蘭春,無聲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麽,卻氣力衰竭,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軒轅清亦是焦急萬分:“小郡王,太子殿下身上中了一掌,又挨了一箭,隻怕傷到了內腑。”

    納蘭春聞言挽起袖子,立刻就要撕開趙素的衣服查看傷勢,容宣嚇了一跳,眼疾手快攔住他:“你做什麽?!”

    納蘭春:“當然是替他把箭拔出來,萬一上麵有毒可怎麽好。”

    這裏隻有容宣一個人知道趙素是女兒身,理所當然,他壓力最大。尤其納蘭春是個大嘴巴,讓他知道那還了得:“隔著衣服不能拔嗎?”

    納蘭春一臉茫然:“隔著衣服怎麽拔?”

    他語罷又要去撕趙素的衣服,容宣卻死死按住他的手,猶在垂死掙紮:“要不我們盡快離開此處,給她找個大夫來看吧。”

    納蘭春心想容宣今天怎麽磨磨唧唧的:“那也得先把箭拔出來再說,你放心,我有經驗。”

    他當初屁股中箭的時候大夫就和他說過,冷刃留於體內過久,有化膿之險,不拔不行。

    容宣還是覺得不太好,趙素畢竟是個女人,被這麽多男人看了那還了得,僵持著不肯鬆手。軒轅清見狀不由得心中惱怒,毫無預兆抬劍刺向容宣,沉聲質問道:“姓容的,你三番兩次阻攔殿下治傷,到底意欲何為?!”

    容宣沒料到軒轅清會忽然出手,連忙閃身躲過,隻聽刺啦一聲,袖子竟是被劃破了一塊。姬凡見狀目光一冷,嗖一聲抽出腰間軟劍刺向軒轅清,劍風迅疾,正對著他心口死穴,聲音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你敢傷他,找死!”

    姬凡乃三品臻境,離二品尚且隔著一層窗戶紙。但因敏捷迅疾,殺意森然,與軒轅清對打竟絲毫不落下風,旁人根本插不進去。

    容宣有心上前相幫,卻又幾次被他們過招的劍風擋了回來。

    納蘭春完全不知道這二人怎麽好端端的就打起來了,在旁邊急得不行:“你們別打了!就當給我納蘭某人一個麵子,快快住手!!”

    壓根沒人理他,他的麵子不值錢。就連容宣也因為記掛著姬凡的安危無心顧及旁的。

    納蘭春見狀隻能繼續幫趙素拔箭,然而剛剛刺啦一聲撕開對方的衣領,就瞧見了令人震驚的一幕,不由得慌張跌倒在地:“怎麽會這樣?!”

    他的驚呼聲引來了眾人圍觀,尤以軒轅清更急。他以為趙素出了什麽事,情急之下甩手飛劍,趁姬凡躲避之時來了一個金蟬脫殼,一個輕功縱躍落在了趙素身邊。

    而姬凡沒料到軒轅清會直接棄劍,瞳孔驟縮,一時躲避不急。劍鋒裹挾著冷風,直直擦著他的側臉而過,嗖一聲沒入了牆壁中。

    他隻感覺臉頰一涼,隨即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淌了下來,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刺痛。

    姬凡一愣,下意識抬手摸臉,卻觸到一手濕熱黏膩。他容色殊絕,好似朱閣綺戶外的一輪冷月,又如美玉無瑕。此刻憑空多了一道血痕,就像一件絕世瓷器裂了道碎痕,讓人心中惋惜生歎。

    容宣瞧見這一幕,心髒不由得驟縮一瞬,連忙上前查看姬凡的傷勢,語氣焦急,罕見失了平常的沉穩:“你沒事吧?!”

    姬凡怔怔看著他,不知為何沒有出聲。

    容宣緊緊握住姬凡的肩膀,上下檢查一番。見他隻有臉上多了一道淺淺的劃痕,於性命無礙,這才微不可察鬆了口氣。

    人沒事就好……

    人沒事就好……

    姬凡如果又死在軒轅清手上,那他也恨不得去死了。

    容宣眼見姬凡臉上血跡斑駁,抬手想替他擦拭。後者卻不知為何,忽然觸電般偏頭避開他的視線,受傷的半張臉落在陰影中,顯得有些晦暗不明,聽不出情緒的道:“無事。”

    他說:“我無事……”

    容宣見狀慢半拍收回手,這才想起來去找軒轅清算賬。然而一扭頭卻見軒轅清和納蘭春俱都倉惶呆滯地跌坐在地,順著看去,卻見趙素的衣服不知何時被人撕開,露出了一片凝白似雪的肌膚以及裹胸用的白布——

    傻子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容宣也愣住了。姬凡察覺不對,順著望去,看見眼前這一幕不由得瞳孔微縮,眯眼驚詫出聲道:“她是女子?!”

    容宣反應過來,立刻抬手捂住姬凡的眼睛低聲叮囑道:“別亂看。”

    語罷快步上前,三兩下解開自己身上的外衫蓋在趙素身上,沒好氣的看向納蘭春:“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給她拔箭!”

    納蘭春人已經傻了:“我……她……”

    軒轅清也是一副陷入打擊中難以回神的樣子,儼然已經開始懷疑人生。

    容宣一把推開軒轅清,心想怪不得趙素看不上他,愣頭愣腦難成大事。直接把納蘭春揪到麵前,皺眉斥道:“快點給她拔箭,萬一被東臨侯府的人發現,我們一個也逃不了!”

    納蘭春聞言如夢初醒,哆哆嗦嗦伸手查看趙素的傷勢,見沒有傷到心脈,這才握住箭杆,一咬牙一狠心,嗖一聲把箭杆拔了出來。鮮血濺出,弄得他滿臉都是。

    趙素悶哼出聲,已然暈了過去。

    納蘭春握著箭杆一臉懵:“怎麽辦,她……她好像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容宣瞪了他一眼:“你怎麽不說她是被你氣暈的?”

    怪不得趙素原著中孤寡一生都不願意婚嫁,看看這都是什麽臭男人,沒一個靠譜的。

    容宣把外衫囫圇打了個結,止住趙素傷口的鮮血,對軒轅清冷冷道:“你背著她!”

    今天情況緊急,暫且不跟他計較。下次再遇見,自己一定要用刀在他臉上刻個大王八。

    容宣語罷轉身收拾好那些散碎賬本塞入懷中,又撿了幾錠碎銀當做證據,這才拉著姬凡走出暗室。

    軒轅清也終於回過神,默不作聲把趙素從地上背了起來,跟著轉身出去。納蘭春左右看了一圈,彎腰把酒壇恢複成原狀,快步跟了上去:“哎哎哎,你們等等我啊!”

    容宣和姬凡已經爬上了梯子。他們側耳靜聽片刻,見外間沒有人走動,這才掀開酒窖板子爬了上去。

    軒轅清用繩索係在自己和趙素腰間,緊隨其後。納蘭春怕趙素掉下來,隻能留在後麵墊底,伸手虛扶著他。

    東臨侯府的人應當都歇下了,四處靜悄悄一片。容宣他們借著夜色的遮掩翻牆而出,離開了此處,隔著一條街的地方就停著馬車。

    容宣與軒轅清他們不順路,自然不用載他們。他坐上馬車,正準備駕車離去,卻忽然發現姬凡今日沉默得有些反常,下意識抬眼,卻見姬凡正盯著自己看:“怎麽了?”

    姬凡聞言默不作聲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沒什麽……”

    他無意識捂著自己受傷的那半邊臉,思及麵前這人最愛美人,眉眼沉沉,莫名蒙上了一層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