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提前覺醒
作者:碉堡堡      更新:2022-07-09 21:09      字數:8068
  第93章 提前覺醒

    唐琰不喜歡打架。自從來到蟲族的第一天開始, 他就告訴自己,一定要爭做文明有禮地球人。但事與願違,這裏的每隻雄蟲都讓他控製不住的想野蠻——

    例如隔壁桌坐著的那個白癡。

    唐琰捏了捏拳頭, 骨骼哢哢作響,聲音令人牙酸。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收拾托帕茲一頓時, 餐廳門忽然叮的一聲自動打開,走進了一名戴著銀邊眼鏡, 麵容斯文儒雅的軍雌。

    唐琰見狀不由得一頓,伊爾維薩上將?對方怎麽會在這裏?!

    雄蟲保護協會給每名相親對象都派發了一枚菱形的水晶勳章, 用來別在領帶上, 這樣見麵的時候就能互相認出。

    托帕茲不知唐琰內心的詫異。他眼見一名軍雌朝著自己迎麵走來, 且領帶上別著一枚菱形水晶, 心想應該就是自己今天的相親對象了, 拉開椅子起身, 並拿起了桌上一束包裝淡雅精致的水晶白蘭。

    此時托帕茲所做的一切流程都是嚴格按照唐琰昨天教的來做。

    那名異常清秀斯文的軍雌對著托帕茲笑了笑,隻是眼神被鏡片白芒擋住, 看不大清楚:“請問是托帕茲閣下嗎?”

    “是我,初次見麵, 很高興認識你, ”托帕茲略微頷首, 行了一個堪稱優雅的紳士禮, 然後把手裏的花送給了對麵那名軍雌, “今天的花開得很漂亮, 所以買了一束, 希望你能喜歡。”

    等做完這一切, 他不著痕跡往唐琰的方向看了一眼, 心裏有些緊張, 應該是這麽做的沒錯吧?

    唐琰坐在隔壁桌,總感覺事情有哪裏不對勁,想阻止,又不知道該怎麽阻止。

    伊爾維薩今天穿著一套極其普通的軍裝,甚至連軍銜都沒有。他下意識接過托帕茲送來的花,見是一束清新淡雅的水晶蘭,不由得怔了一瞬:“這是給我的麽?”

    托帕茲小雞啄米點頭:“是的。”

    唐琰坐在隔壁,欲言又止,想讓托帕茲趕緊別瞎撩了,那是第一軍的總指揮官。但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隻能悶頭灌了口咖啡。

    嘖,真苦,

    啞巴吃黃連的那種苦。

    伊爾維薩看了托帕茲一眼,又低頭看向懷裏這束異常漂亮的水晶白蘭,指尖輕輕拂過枝葉,笑意莫名:“謝謝您的禮物,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水晶蘭。”

    托帕茲聞言淺碧色的眼眸亮了亮,隨即低下頭去,又害羞,又得意,又不好意思。

    伊爾維薩正準備落座,托帕茲又眼疾手快上前替他拉開了椅子:“請。”

    伊爾維薩又是一愣,反應過來,慢半拍落座。嘴角微微上揚:“謝謝您,閣下。”

    托帕茲彬彬有禮的在對麵落座:“應該的。”

    他做完這一切,又非常紳士的把菜單遞給伊爾維薩,示意他來點餐:“你想吃些什麽,先點餐吧,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從目前來看,托帕茲完美貫徹了唐琰的指導方針,在細節方麵做到了極致,力求把競爭對手碾壓成渣!

    唐琰心想真是該使勁的時候不使勁,不該使勁的時候瞎使勁。他扶了扶耳麥,聽著隔壁桌的交談聲,不難看出他們相談甚歡。隻是伊爾維薩上將為什麽會過來跟便宜爹相親,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唐琰心裏的疑惑怎麽也下不去。他裝模作樣翻了一頁雜誌,看似聚精會神,實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隔壁桌那邊。

    伊爾維薩說話的聲音不急不緩,非常令人舒服。雖然已經不比那些年輕漂亮的軍雌,但身上自有一股歲月沉澱的韻味:“托帕茲閣下,請問您對未來的伴侶有什麽要求嗎?”

    這個問題唐琰曾經演練過,於是托帕茲搖了搖頭:“沒有。”

    確實沒有,托帕茲活的非常鹹魚。這個世界的軍雌基本上都非常優秀,挑不出任何錯處。非要說的話,那就是他們婚後對於雄主都太過盲目服從,以至於喪失了判斷力。

    伊爾維薩就像一隻老狐狸,他聞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笑問道:“哦?真的沒有嗎?”

    別回答,持保留意見!

    唐琰皺眉按住耳麥,正準備說話,然而還沒來得及出聲,托帕茲就已經先一步回答道:“是的,沒有。”

    擲地有聲,斬釘截鐵,都不用耳麥竊聽,唐琰坐隔壁桌都聽得清清楚楚:“……”

    很好,底牌全部被掀沒了。

    伊爾維薩用鑷子夾住方糖,往托帕茲麵前的咖啡杯裏輕輕放了兩顆,狀似不經意的問道:“這麽說來,您不介意我離過婚,對嗎?”

    托帕茲撓了撓頭,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仔細看信息表:“你離過婚?”

    “是的,”伊爾維薩雙手交疊,靜靜擱在桌上,讓人很難看清他鏡片後的眼睛藏著怎樣的情緒,“我們家族的雌蟲體質基因普遍不好,導致蟲崽等級較低。我是特例,覺醒後成為了A級,但我的蟲崽隻有C級,所以我的前任雄主並不喜歡他,經常打罵……”

    伊爾維薩說至此處,微不可察頓了頓,他抬眼看向托帕茲,笑了笑:“所以我向星際法庭提出了離婚訴求。”

    托帕茲心想原來是這樣,真可憐。鑒於唐琰那邊一直靜悄悄的,沒有給出任何提示,他隻能自由發揮,尬笑著道:“好巧,我的蟲崽也是C級。”

    唐琰在隔壁躺著也挨刀:“……”

    伊爾維薩注視著托帕茲:“您如此溫柔體貼,應該沒有打蟲崽的習慣,對嗎?”

    托帕茲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下意識搖頭:“打蟲崽?不,我不打蟲崽……”

    他在家裏都是被蟲崽打的那一個。

    說話間,一名服務員剛好將他們剛才點的餐品送了上來。好巧不巧,就是被托帕茲罵白癡的那名亞雌服務員。

    他見托帕茲對伊爾維薩關懷備至,還以為是什麽漂亮雌蟲,在旁邊聽了半天,原來是個離婚帶蟲崽的,心中難免輕蔑不屑。

    “您的蛋糕。”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亞雌服務員將蛋糕端給伊爾維薩的時候,忽然手一滑,不小心撞到了他胳膊,那件軍服外套頓時被奶油糊上了一大片痕跡。

    “哎呀,”亞雌服務員捂著嘴驚訝出聲,連忙用紙巾給他擦了擦,但最後的結果隻能是越擦越髒,“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伊爾維薩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沒關係,你可以下去了。”

    亞雌服務員被他溫和的目光看得後背一涼,莫名有一種自己的小動作被看穿的感覺。連忙收拾好桌子,轉身退下去了。

    托帕茲看著伊爾維薩被弄髒的外套眨了眨眼:“你的衣服好像被弄髒了。”

    伊爾維薩解開外套,直接脫了下來:“沒關係,回去洗洗就可以了。”

    唐琰雖然沒教過托帕茲遇上這種情況該怎麽辦,但他盯著看了半晌,忽然福至心靈的get到了什麽。三兩下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了伊爾維薩:“你穿我的吧。”

    托帕茲非常大方。

    唐琰早在三分鍾前已經放棄掙紮了。聽見托帕茲說的話,他掀了掀眼皮,暗自納悶這個榆木腦袋居然也會開竅?

    伊爾維薩聞言動作一頓,他抬眼,見托帕茲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慢慢伸手接了過來:“謝謝,不過我真的非常擔心您會著涼,對麵不遠就是星際商場,不如我們去那邊逛逛挑幾件衣服怎麽樣?”

    托帕茲聞言頓時陷入了天蟲交戰。蟲神在上,他最喜歡逛街購物了,但是唐琰沒有給他多餘的錢QAQ。

    去?還是不去?

    伊爾維薩見托帕茲一臉糾結,拿起了桌上的一束水晶白蘭,指尖輕拂潔白的花瓣,身上儒雅的氣息與白蘭極其相似:“禮尚往來,請給我一個機會,也送您一個禮物好嗎?”

    言外之意,他來付賬。

    托帕茲眼睛一亮:“真的嗎?”

    唐琰隔著耳麥拒絕道:“不可以。”

    托帕茲聽不見他的話,滿腦子都是購物購物,語氣雀躍的問伊爾維薩:“真的嗎?”

    他不知道帝都最大的星際商場就是伊爾維薩開的。

    “當然是真的,”伊爾維薩被托帕茲逗得笑了笑,“您想買什麽都可以,畢竟這束花實在美麗,也實在無價。”

    唐琰壓低聲音對托帕茲道:“不可以!”

    兒子是什麽?耳麥是什麽?拒絕又是什麽?

    托帕茲已經不知道了,他收拾好東西高高興興的和伊爾維薩離開了餐廳。離開之前還沒忘記跑去前台把賬給付了。

    外麵靜靜停著一輛飛行器,低調中透著奢華。伊爾維薩打開駕駛艙,隻見裏麵坐著一名瘦瘦小小,眼睛很大的蟲崽。

    伊爾維薩俯身將他抱了出來,摸了摸他的頭,對托帕茲介紹道:“閣下,這是我的蟲崽,喬安。”

    他重複道:“喬安伊爾維薩。”

    在克裏斯帝國,蟲崽普遍跟雌蟲姓,因為高位者大多是雌蟲。

    托帕茲的腦袋不記事,早就忘記自己曾在甜品店門口見過這隻蟲崽。他伸手摸了摸喬安的臉,真心實意誇讚道:“哦,他真是可愛,跟我的蟲崽……”

    跟我的蟲崽一點也不一樣……

    托帕茲慢半拍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伊爾維薩注意到他的舉動,眼神柔和了一瞬:“真高興您能喜歡他。”

    唐琰坐在餐廳裏麵,眼睜睜看著他們三個上了飛行器,莫名感覺便宜爹就像掉進狼窩的大白羊,而自己則是多餘的,皺眉按著耳麥道:“快回來。”

    回來?什麽回來?

    托帕茲討厭一切阻止自己去購物的雜音,他降下車窗,摘下耳麥丟到了馬路上。一名騎著腳踏車的蟲崽剛好經過,直接碾了個粉碎。

    “刺啦——”

    唐琰耳朵被炸麻了,他摘下耳麥,低著頭好半天才緩過來,然後無聲飆了一句國罵。

    **。

    唐琰緩緩吐出一口氣,最後決定回去再收拾托帕茲。他看了眼腕上的時間,拿著花起身離開了餐廳,朝著軍部趕去。

    林賽部長今天值班。他正坐在醫務室裏喝咖啡,享受這片刻的清閑時光。自從唐琰到了醫務室工作,他每天的病患量簡直翻了幾倍不止,今天好不容易唐琰休假,這才能忙裏偷閑。

    於是當他看見唐琰去而複返時,直接嗆了一口咖啡:“咳咳咳……你……你怎麽回來了……不是放了你兩天假嗎?”

    唐琰把外套隨手搭在椅子上,然後整理了一下懷裏鮮豔欲滴的玫瑰,擱在桌子一角,這才道:“待在家裏沒什麽事,所以就過來了。”

    這個理由可真夠糟糕的。

    林賽部長還沒來得及吐槽,目光就被桌角那束濃烈如火的玫瑰吸引了視線,詫異道:“有雌蟲送你的嗎?我的意思是,它非常漂亮。”

    唐琰:“謝謝,我自己買的。”

    好吧。

    林賽部長心想這隻雄蟲的眼光意外的還可以。他重新坐回位置上,正準備抽出紙巾擦一擦身上的咖啡汙漬,結果就聽唐琰道:“今晚我來值班吧。”

    林賽部長看了他一眼:“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唐琰的性格一直幹脆利落,他語氣淡淡:“抱歉,不可以。”

    “如果今天由你值夜,那麽我就可以休息了,為什麽不呢。”

    林賽部長已經不知道現在的年輕雄蟲都在想些什麽了,隻覺得唐琰是個怪胎。他擱下咖啡杯,又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離開醫務室下班了。

    不大不小的醫務室頓時隻剩下了唐琰一個人。

    那些軍雌隻知道唐琰今天休息,並不知道他半路又折返了回來。於是一天也沒有什麽病患,清清冷冷,顯得很安靜。

    唐琰坐在桌前清理著病曆本,時不時看一下時間,然而從晚霞漫天一直等到夜幕漆黑,時針已經指向了半夜12點整,還是不見謝萊恩的身影。

    桌角的玫瑰花依舊鮮豔,隻是露水已經幹了。

    唐琰摩挲著手腕上的通訊器,若有所思,最後拉開椅子起身,準備去樓下的保衛處問問情況。然而剛剛走出醫務室的門,一抹黑影便忽然踉蹌著倒進了他懷裏——

    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唐琰瞳孔微縮,本能接住了對方,借著月色看清了他的模樣,卻發現竟然是謝萊恩,心髒不由得咯噔了一瞬:“謝萊恩?”

    謝萊恩甚少……不,他從來沒有如此狼狽的出現在唐琰麵前。此刻卻好似剛剛經曆過一場血戰,軍裝破損,滿身都是血痕,臉頰也沾著斑駁血跡,實在與以往優雅高貴的模樣大相徑庭。

    謝萊恩借著唐琰的攙扶勉強站穩身形,麵色蒼白,透著虛弱。隨即對他扯了扯嘴角,帶著幾分歉意:“閣下,很抱歉,我們歸營的時候遇到了獸潮襲擊……真希望我沒有遲到……”

    唐琰注意到謝萊恩的右臂好似被野獸的利爪抓過,留下了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膝蓋處也有擦傷。皺了皺眉,忽然將他一把打橫抱起,走向了病床。

    謝萊恩略驚了一瞬,下意識攥緊他的肩膀:“閣下?”

    唐琰沒有說話,俯身將他放在病床上,隨即轉身打開了照明燈,在儲物架上翻找出了一支藍色藥劑。這是軍部最新研發的特效治愈藥,不過因為產量稀少,所以很少動用,林賽部長一直當寶貝似的護著,誰也不讓碰。

    但藥品如果不能用在病人身上,放著就成了垃圾不是麽。

    唐琰用的心安理得。他用注射器吸入藥劑,然後走到了病床邊落座,微涼的指尖拂過謝萊恩領口,飛快解開了他的襯衣,然後對準臂膀處緩緩注射了進去。

    謝萊恩低低悶哼一聲,沒有動。他抬眼看向唐琰,雖然模樣狼狽,可依舊帶著瑰麗的風情。斑駁的血痕在他的身軀上更像一幅造物主精心創造的畫。

    謝萊恩不滿意自己現在的樣子,聲音沙啞道:“閣下,真糟糕,這和我想象中的見麵一點也不一樣……”

    唐琰找來紗布,替他的傷口包紮消毒,終於說了一句話:“嗯,跟我想象中的也不一樣。”

    他們之間的距離極近,謝萊恩不可抑製嗅到了唐琰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因為血液刺激本就翻騰的精神力愈發躁動起來,瘋狂叫囂著什麽。

    謝萊恩呼吸急促了一瞬,渾身冷汗涔涔。也許他不該在這個時候來找唐琰的,實在太危險了。謝萊恩咬牙撕開了自己的襯衫,線條流暢且富有爆發力的脊背頓時暴露在唐琰眼前,他紫色的眼眸此刻已經趨近於暗紅,勉強維持著理智道:“閣下……請給我注射三針抑製劑……”

    他說完,又覺得實在危險,冰涼的手緊緊攥住了唐琰的衣袖,斷斷續續道:“不……您還是去找保衛處吧……我隨時可能會蟲化……他們有電子鐐銬……”

    唐琰沒想到謝萊恩這麽快就進入了二次精神力暴亂,選擇性忽略最後一句話,立刻起身在藥架上飛快翻找著抑製劑,然而林賽部長總是喜歡亂放東西,病曆如此,藥也是如此,唐琰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不知是不是因為特效藥的催化,謝萊恩隻覺得這次的精神力躁動比以往來得還要猛烈。他不想傷害唐琰,強自忍耐著,然而雙眼卻還是控製不住地變得猩紅一片,蟲紋在後背若隱若現,灼熱滾燙。

    “嘩啦——”

    身後陡然響起一陣東西摔落的聲音,唐琰下意識回頭,卻見謝萊恩不知何時倒在地上,痛苦蜷縮成了一團。瞳孔細縮成了針尖大小,與凶狠的動物無異。

    他匆忙間隻找到了兩支抑製劑,見狀也顧不得什麽。上前把謝萊恩扶到懷裏,對準他的脊背注射了進去,然而這似乎並不足以平息什麽。唐琰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反而使謝萊恩更加痛苦。

    他的信息素隻要再濃一點,就可以填平欲壑,但隻有零星一點,隻會讓人食髓知味,貪得無厭。

    謝萊恩的理智已經消失殆盡。他本能順著那個令他食髓知味的源頭靠近,炙熱的吻在唐琰後頸處來回流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渴望什麽:“閣下……唐琰……”

    謝萊恩跨坐在唐琰身上,眼尾熏紅,聲音沙啞破碎。他握住唐琰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怎麽做才能好受一些,隻能努力向他貼近。

    近一點,再近一點……

    謝萊恩在黑暗中尋覓到唐琰的唇,磕磕絆絆吻了上去,便如癮君子找到了那個令他迷戀的東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請把您的信息素給我……”

    謝萊恩胡亂吻著他,胸前摩擦著唐琰的外套,直到紅腫起來。他好似荒漠中饑渴的旅人,不得到水就會立刻渴死,喉間發出低低的嗚咽,隱隱帶著哭腔:“信息素……求您給我好麽……給我……”

    唐琰被謝萊恩一連串的舉動弄懵了,未成年雄蟲哪兒來的信息素。他用力按住謝萊恩的動作,艱難想去尋找第三支抑製劑,然而力氣根本比不過出於暴亂狀態的雌蟲,很快便被反製住了。

    “求您……給我……”

    謝萊恩毫無章法的親吻著唐琰,笨拙而又難耐。身上的玫瑰花香馥鬱惑人,夾雜著淺淺的血腥甜味,形成了致命誘惑。

    唐琰的後頸又開始滾燙起來,大腦一片空白,隻有鼻翼間的玫瑰花香是如此清晰。他好似受了什麽誘惑,喉結滾動,忽然一個翻身將謝萊恩壓在了身下。

    撕碎那朵玫瑰,並吞咽入腹。

    唐琰的大腦給他下達了這樣的指令。他靜默一瞬,忽然毫無預兆吻住謝萊恩的唇瓣,溫柔不失力道的攪弄著,直到對方軟成了一灘水。

    謝萊恩緊緊抱著他,任由唐琰埋首在自己頸間,恍惚間有什麽東西觸碰到了對方溫熱的唇舌。殷紅一點。他眼神渙散的看著天花板,控製不住仰頭,脆弱的喉結暴露在空氣中,猶如瀕死的天鵝。

    不夠,還是不夠……

    他們在地上來回翻滾,抵死親吻,謝萊恩的蟲紋卻依舊灼熱。他在唐琰耳畔嗚咽喘息,難掩痛苦,眼尾紅暈愈深,好似要滴出血來。

    “唐琰……閣下……給我您的信息素好麽……信息素……”

    他要唐琰的信息素……

    隻要,唐琰的……

    屬於唐琰的……

    一陣陣低語呼喚終於讓唐琰回歸了幾分理智,恍惚間他好似從雜亂的地板上看見了一支熟悉的藥劑,艱難伸長手臂撈了過來,找到注射器,對準了謝萊恩的脊背。

    唐琰怕傷了他,用力按住謝萊恩,聲音低沉道:“別動——”

    下一秒,針尖刺破皮膚,藥劑順著被緩緩注射進了體內。

    謝萊恩本能想掙紮,但又依靠著所剩不多的理智勉強忍住了。他痛苦悶哼出聲,身形一陣痙攣顫抖,末了終於泄力似的倒在唐琰懷中,徹底安靜了下來。

    唐琰坐在地上,背靠著牆,緩緩吐出一口氣,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他勉強聚起一絲力氣,踉蹌著把謝萊恩抱到了床上,然而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卻忽然被人攥住了衣領——

    唐琰低頭,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紫色眼眸,眼尾紅暈未退。謝萊恩躺在病床上,氣喘籲籲的看著他,神情難掩認真,忽然聲音沙啞的問道:“閣下,您知道我喜歡您的,對嗎?”

    如果以前還能裝作不知曉,但今夜的一場吻,已經把窗戶紙徹底捅破了。月色靜謐,空氣也因為這句話凝固了一瞬。

    謝萊恩重複道:“閣下,您知道我喜歡您,對嗎?”

    唐琰聞言陡然陷入一陣靜默,他撐在謝萊恩身側,低頭注視著他,良久後才緩緩出聲:“……謝萊恩,我隻是C級,並不足以撫平你的精神力暴亂。”

    謝萊恩忽然笑了笑,在夜色中尤為動人:“閣下,我從來無懼死亡,一支高貴的玫瑰隻需要自由地活著就夠了,如果苟延殘喘,那麽它與雜草無異。”

    他語罷,攥住唐琰衣領的手緊了緊,下巴微抬:“所以,現在請告訴我,您的心意。”

    唐琰喜歡這樣灑脫傲慢的謝萊恩,他想了很久,覺得自己很難拒絕,並且無法拒絕:“……謝萊恩,我想你知道我的答案。”

    唐琰不是猶豫溫吞的性格,因為生命中很多東西都是轉瞬即逝的。他確實有些喜歡謝萊恩,他無法撒謊,也無法否認。隻是他們之間的等級依舊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然而話音剛落,下一秒他後腦便陡然傳來一股壓力,唇上多了一抹溫熱。唐琰沒有拒絕,他扣住謝萊恩的後腦,與對方交換了一個繾綣且溫柔的吻。

    “閣下,希望您不要介意,”謝萊恩呼吸不勻,他看著唐琰,半晌後做出了一個決定:“我回去後,會向雌父告知我們的事。”

    紙是包不住火的。

    而謝萊恩亦不是藏藏掖掖的作風,

    唐琰沒有拒絕,低低嗯了一聲,他無意識看向窗外,卻發現天邊不知何時顯出了一抹魚肚白。而謝萊恩此時終於恢複了一絲氣力,勉強從床上坐起了身。

    醫務室滿地狼藉,他卻注意到了桌角一束熱烈如火的玫瑰,慢慢走過去,修長的指尖碰了碰依舊鮮豔的花瓣,不可思議的問道:“這是送給我的嗎?”

    唐琰脫下自己的外套,從後麵給謝萊恩披上:“你再來晚一點,它也許就枯萎了。”

    謝萊恩聞言唇邊笑意漸深,紫色的眼眸滿是愉悅。他對那束玫瑰愛不釋手,轉身吻了唐琰一下,低聲道:“看來我連夜趕回來的決定是對的,感謝您的禮物,這束玫瑰非常美麗。”

    謝萊恩穿上了唐琰的外套,把扣子一一扣好,手臂雖然有傷,但從外麵看不出來什麽:“雖然很想與您再多待一會兒,但我還有些事要辦,辦完後我會盡快來找您的。”

    他需要去向那個古板而又嚴肅的雌父坦白一些事,這無疑是個大麻煩。謝萊恩隱隱感到棘手,但並不後悔。

    唐琰微微皺眉:“你的傷……”

    “沒關係,軍雌的自愈力一向很強。”

    謝萊恩離開了,並帶走了那束令他鍾愛不已的玫瑰。

    殊不知他前腳剛走,後腳唐琰的身形便晃了一下,險些暈倒。

    唐琰不知是不是受了謝萊恩身上氣息的影響,隻覺得大腦昏昏沉沉,體溫滾燙得有些不正常。他隻當是自己熬夜太過疲累,勉強打起精神收拾好醫務室,離開軍部回到了家中。

    托帕茲剛剛到家沒多久,冷不丁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還以為是樓下管理員。走過去開門一看,卻見是唐琰,嚇了一跳,生怕他因為昨天的事收拾自己,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不是去軍部了嗎?”

    唐琰盯著他,沒說話,看似神色如常,實則渾身都在冒冷汗,腦神經已經趨近麻木。他步伐踉蹌的進屋,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眼前忽然一黑,支撐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托帕茲見狀嚇了一跳:“唐琰?!”

    他衝上前接住唐琰的身體,結果發現唐琰雙目緊閉,身上燙得不像話,而且一直在出冷汗,連忙撥打了急救電話。

    等做完這一切,托帕茲還是有點慌,六神無主之下,本能想尋求靠譜雌蟲的幫助,給伊爾維薩發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