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薑久久      更新:2022-07-09 16:36      字數:3459
  第30章

    傅嬌真是怕了他了, 迅速地跟他扯開距離。

    他太令人窒息,跟他同處一室她都覺得呼吸不暢。

    她充滿戒備的樣子令他不悅,眉頭輕輕皺了下, 他走過去,將她摟在懷裏抱著,一隻手壓著她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胸膛, 相互偎依著,好似格外親密的樣子。

    傅嬌依偎在他懷中,手腳不知該往何處安放, 僵硬地垂在身側。

    李洵似乎有幾分疲憊, 仰躺靠在床頭, 眼睛微闔。

    傅嬌學乖了, 她的掙紮反抗隻會讓他更瘋癲,違抗他的意願隻會讓自己更受罪。她調整了個姿勢歪在到一邊,扭過頭不看他。

    過了許久, 聽到他綿長均勻的呼吸聲,傅嬌以為他睡著了,漸漸放鬆下來。

    不期然, 纖細的腰忽的被他重重掐了一把, 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就踹了一腳回去。

    李洵眼睛陡然間睜開, 緊接著慢悠悠地說:“傅嬌, 你真是膽大包天,太子你也敢踹。”

    他要折磨自己, 不管怎麽樣都要折磨, 踹一腳賺一腳。

    她心中腹誹, 卻不敢真的這麽說出口, 便哦了聲道:“我隻是腳抽筋了。”

    話音方落,他一把掰過她的頭,緊接著他的唇邊便覆了上來。

    他起心逗弄她,一下一下輕啄著她的櫻唇。她紅著臉不敢出聲,又怕掙紮引來更大的苦楚,隻好瞪著眼睛怒氣衝衝地剜他。

    李洵自然看到了她的眼神,越發起了心要她服軟,抱著她抵著枕頭,一直到她臉憋得通紅,呼吸不暢才抽身起來。

    他抹了抹唇角,對她笑著說:“嘴也不硬啊。”

    傅嬌拳頭都捏緊了,但看著他冷硬的麵容,又緩緩鬆開。

    她的動作都落入他眼中,他很喜歡看她憤恨不甘卻又不得不得壓抑隱忍的神情。

    床頭紗燈橘黃,一層輝光朦朦朧朧地映在她臉上,在她的眼眸裏籠出一層好看的光暈,原本清亮的眸子添了幾絲嫵媚。

    他忽然笑不出來。

    屋子裏一時很安靜,除卻外頭沙沙的風聲,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還是傅嬌小心翼翼問他:“宮門快要下鑰了,殿下還不回去?”

    李洵深深看了她許久,才別過臉:“你怕孤在此留宿?”

    傅嬌心中一驚,急忙往旁邊挪了挪,冷聲道:“你以為我們的這點事能見光?”

    “見不得光又如何?”李洵不以為然:“不都是你自找的嗎?”

    李洵見過許多的女人,但真正能同他說得上的女子不多,有很多人使出渾身解數想靠近他,企圖在他身上討到好處,鑽研經營的表情令他生惡。

    傅嬌不一樣,她生來驕矜貴氣,目中無人,小時候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敢梗著脖子讓他給她撿掉在地上的麵人。她從不曾曲意逢迎誰,沒什麽煩惱,就算有什麽煩心事轉頭就忘了。

    她生為貴胄,心底卻柔軟得不像話,有人冒犯了她,隻是皺著眉罵幾句便了事。

    她常跟他說她十分豔羨父皇和母後的感情,在他耳畔絮絮叨叨說父皇待母後如何地好。他對此雖嗤之以鼻,卻把她的話全都聽了進去,他對她也極好,幾乎無不順從,反正她也是明理之人,不會提出什麽有損江山社稷的無理要求。

    李洵寵著她,讓她無憂無慮地長大,京城的貴女,誰不是過了十二三歲便要開始學習掌持中饋、針織女紅?傅嬌不願學,捏著陣手都在發抖,他便帶她去騎馬打獵賞花遊湖。中書舍人說了許多次,傅嬌若不習掌持中饋,往後恐怕難當中宮大任。

    李洵將中書舍人罵得狗血淋頭,她若不會,總有人會,宮裏的尚宮嬤嬤若非都是擺設?

    因著她的緣故,他看別的女子都入不了眼,看到她們在他麵前顫顫巍巍不敢高聲說話的小心模樣,便覺索然無味。

    他從沒有想過他們會分開。

    從小母後就說天下是他的,天下萬民都是他的。

    嬌嬌也該是他的,年少情至濃時彼此也說過一生一世不分離的諾言,既然如此,就應該說到做到,一生一世也不要離開他。

    既然她生了退意,哪怕是捆、是鎖,她也得在他身邊,不得離開半步。

    所以,他強迫她留下。

    就算是死,她也必須死在他眼前。

    傅嬌低垂著眉眼,手指絞著衣襟,一瞬間酸澀與委屈在心裏翻湧。

    她想起之前有一次和李洵打獵,在山裏碰到一匹紅色的小馬駒,小馬駒生得俊挺漂亮,一身野性桀驁不馴,她去騎的時候,被它摔下馬很多次,她氣得不行,把小馬駒扔給府上的馴獸師。

    過一段時間馴獸師把小馬駒牽來給她,它變得乖順而又溫和,載著她在馬場跑了好多圈。

    她賞了馴獸師,問他如何讓小馬駒這麽聽話。

    馴獸師說餓、打、罰,再野的性子也掰得過來。

    小馬駒有什麽錯,自由自在地在山裏疾馳,就因碰到她,被關進國公府的後院,不聽話換來一頓鞭子,聽話了得賞幾塊肉。

    李洵說她是自找的,她自找什麽了?

    難道他是太子,和他有過一段情,便今生今世隻能係於他一身之上了嗎?

    憑什麽?憑什麽他可以要打要殺,她卻不能跑?

    小馬駒脾性上來了,還能尥蹶子,更何況她是活生生的人。

    “你不服氣?”

    “我敢不服?”傅嬌道。

    李洵瞥了她一眼,冷凝的神色終究緩和些許。他扯了下嘴角,譏誚:“別以為孤當真非你不可,之所以留下你,是因為要你好好嚐一嚐後悔的滋味。”

    說著,起身拿起腰帶,竟就轉身走了。

    傅嬌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悔啊,她怎麽不悔。她後悔怎麽沒有早點認清他的麵目,後悔怎麽會少年無知沾染上他這樣冷酷無情的人。

    *

    三月中旬,傅嬌回了一趟國公府。

    傅正和夫婦離京後,府宅暫托傅嬌掌管,府裏一堆瑣事等著她拿主意。

    她歎了口氣,一項一項理過,再從國公府裏回來時間已經不早。

    她昏昏沉沉地坐在馬車裏,忽然車身一陣顫抖,然後停了下來。

    傅嬌一下子驚醒,驚慌地扒拉著床沿,這才沒有摔下去。

    趕車的車夫忙哎喲了一聲,問道:“王妃沒事吧?有個醉漢撞了咱們的車。”

    傅嬌聞言皺眉打起簾子,朝外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一個醉醺醺的人臥在街邊,路上的行人慢慢聚了過來。

    “不是我們撞的,他喝多了自己撞上來的,真不是我們。”王府管事生怕百姓以為他們是仗勢欺人的地痞惡霸,一邊解釋一邊朝他走過去,忽然驚叫:“駙馬!”

    傅嬌聽到他這聲喚,抬眸望過去,那醉漢似乎不滿有人拖他,將人推搡開,倒靠在車軲轆旁,看不清神色,隻瞧著醉得厲害,扶著車軲轆一直在吐,哪還有半分矜貴公子的風度。

    傅嬌大約知道些許李知絮和韓在的事情,韓在乃是韓國公獨子,在國子監時很是光風霽月。之後被李知絮看上,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逼得他鬆口答應娶她為妻。

    上回見麵還是年前李知絮成婚的時候,誰承想短短幾個月時間,他就成了這番模樣。

    “駙馬怎麽醉成這樣?身邊也沒個隨從?”傅嬌皺著眉。

    這位駙馬爺最近可是京城裏上好的談資,韓國公世子此前是何等腹有詩華的男兒,自打跟公主成婚之後,日日吆五喝六找人在酒樓裏喝酒,造飲輒醉,瘋癲時披頭跣足於在街上,什麽世家體麵統統都撕碎了。

    管事也不好多議論公主和駙馬的私事,便小聲道:“或許是小子到哪裏偷懶去了。”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周圍百姓越聚越多,貨郎和其他馬車也被他們堵在後頭,傅嬌怕招人非議,吩咐道:“找兩個人把駙馬送回去吧。”

    管事道好,點了兩名小廝送韓在回府。

    傅嬌回到王府,天已經徹底黑透了,經過門前的時候,傅嬌停下問門房:“最近可有璁州來的信?”

    門子說沒有。

    傅嬌垂下眼,不免憂心擔憂,阿爺和祖母離京已久,照理說應該早到璁州了才對,可他們沿途一封信也沒有送回,讓她牽腸掛肚。既掛念阿爺和祖母路上是否平安,也擔心阿哥的身體狀況。

    一想到這些,心上又泛起酸澀。

    都說禍不單行,這話誠然不欺,今年怎麽這麽倒黴,什麽禍事都讓她給碰上了。

    玉菱見她情緒不好,安慰她說:“姑娘放寬心,或許少將軍身體出現了轉機,國公爺他們一時顧不上京中也未可知。”

    知道她說的都是安慰話,傅嬌垂下眼輕輕嗯了聲就沒再說什麽。

    仲春時節,院子裏的花開得正繁盛,傅嬌回到院子裏,幾個丫鬟正忙著拔掉院子籬笆裏的蘭花。

    傅嬌納悶:“蘭花開得好好的,拔掉做什麽?”

    一個丫鬟福了福身說:“回王妃,太子殿下下令,讓奴婢們把院子裏的蘭花拔了,明日宮裏會送一批海棠花來,到時候要在院子裏種滿海棠花。”

    “為什麽?”傅嬌不解。

    那個丫鬟不敢抬頭,低聲對她說道:“蘭花是瑞王殿下最喜歡的花。”

    傅嬌一聽麵色變得很難看,李洵這點心思昭然若揭。這段時日,他把院子裏的人、物換了幾波,他要把李述的痕跡通通抹去。

    當真是好笑,他能把死物抹去,能把所有人殺了。他卻永遠也沒辦法把他從她腦子裏抹開。

    傅嬌覺得他約摸是瘋了,現在竟然連花花草草都不放過。

    作者有話說:

    男主瘋狗壞種,不要對他抱有任何幻想,以後他大概會越來越瘋越來越狗,前期求求你別離開我,中期求求你求我,後期求求你愛我。不是強取豪奪愛好者不建議花錢買罪受,接受不了男主人設趁早溜,因為他真的很狗,我寫的時候都想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