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作者:五點零九      更新:2022-07-09 16:00      字數:3519
  第四十一章

    “江鋒, 上次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燭火映照在李彥逐的臉上,忽明忽暗,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

    江鋒稟告:“那晚跟著沈姑娘的, 乃是京兆府尹的獨子,聽聞被人廢了……廢了那裏,京兆府尹已派人調查十多天了。”

    李彥逐冷笑, “早知那日就不該留他性命。子不教父之過,兒子如此混賬,老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去查查京兆府尹上任這幾個月以來可有徇私枉法之事, 若他真是為民謀福的好官則罷了, 若不是……”

    他看向江鋒, “你知道怎麽做吧?”

    江鋒躬身抱拳,“屬下明白。”

    “你退下吧。”

    “是。”

    初綠見江鋒退下,站到李彥逐麵前, “殿下。”

    李彥逐雙臂搭載太師椅的扶手上,從上到下審視了一遍初綠。

    “你一向不自作主張,我對你很放心, 今日為何未提前有示意, 就在酒中兌水?”

    “且你對沈亦槿,是不是太過照顧了?”

    初綠馬上跪下, “奴婢以為殿下很想贏過陳言時, 且沈姑娘說起來,也算是殿下的救命恩人……”

    李彥逐靠在太師椅一側, 偏頭看著初綠, “初綠啊, 我知道你有猜人心思的本事, 隻是,這次你猜錯了,所以今後別再如此了。”

    自她是小宮女險些被宮裏的老嬤嬤打死,得了李彥逐相救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服侍,這麽多年以來,幾乎從來沒有猜錯過主子的心思。

    這次又怎麽會錯呢?

    但,主子說錯了,那就是錯了,她俯著身子道:“奴婢知道了。”

    “起來吧,你經營無憂齋辛苦了,今日之事,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退下吧。”

    初綠起身福禮,“是。”

    門被關上的一刻,李彥逐仰頭靠在椅背上,想起方才沈亦槿問他想要什麽樣的回答,不由苦笑了起來。

    是啊,他究竟想要什麽樣的回答呢?

    一深入思索,就覺得頭痛欲裂,好像方才消散的酒勁又上來了,他勉強從太師椅上起身,蹣跚著步子走到床前,重重躺了下去。

    這酒呀,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

    沈亦槿躺在床榻上,輾轉難眠,她總覺得今天的李彥逐有些奇怪,答應同陳言時鬥酒很奇怪,問他是不是還愛慕自己也很奇怪,還讓江鋒送她回府更奇怪。

    看來李彥逐醉了之後,倒是比清醒時容易相處些。

    隻是今日在無憂齋所發生的一切,恐怕明日兩人就都忘了,喝醉了都是這般,兄長是如此,陳言時也是如此,李彥逐應該也是如此。

    所以今日她沒回答李彥逐的問話,最後還說不敢愛慕之言,恐怕李彥逐也是不記得的。

    那就一切照常,湯藥送著,拜帖發著,反正也不費事,等她拿到玉寒蘭草……

    對!玉寒蘭草,她明天定然要問陳言時要到玉寒蘭草。

    一想到此事,她整夜未好眠,夢連著夢,不是上元佳節李彥逐拒絕自己,就是在宣平侯府陳言時拒絕自己。

    還真是可憐,為什麽被拒絕的人總是她呢。

    芷寧看著坐在銅鏡前打嗬欠的沈亦槿,停下了手裏梳發的動作,“姑娘昨夜可是沒睡好?要不要再去躺一會?”

    沈亦槿又打了一個哈欠,“不用,今日還有重要的事,我要出趟門,你別跟著我了。”

    “可……”

    “芷寧呀——”沈亦槿回頭溫和看著芷寧,“不要擔心,我昨天不是好端端回來了嘛,再說了,之前我出門玩樂哪一次出過事,好啦。”

    芷寧撅著嘴,不再說話,繼續給沈亦槿梳發。

    “小妹,昨夜聽芷寧說你突然來了癸水早早歇下了,你也真是的,百花宴上你走的時候也不給兄長說明白,若我知道你不舒服,就先陪你回來了。”

    沈常鬆剛邁進門,就接連說了好些話。

    沈亦槿很讚賞的看了芷寧一眼,這丫頭也被她教壞了,總是為了她欺瞞父兄。

    她站起身,故作委屈撇了一眼沈常鬆,“哥,你那時候一雙眼呀都在二公主身上,我怎麽好意思打擾。”

    沈常鬆的臉“唰——”一下就紅了,帶著羞澀,“小妹昨日可有中意的公子?”

    沈亦槿本想調侃他,但想到前世哥哥和二公主有情人卻生離死別,不自覺就酸了鼻頭,那些調侃的話瞬間說不出口了。

    她抿嘴搖頭,“自然是沒有。哥,如今,你能理解小妹了嗎?若此時陛下賜婚,對方不是二公主你會如何?”

    沈常鬆心疼地看著沈亦槿,“為兄自然是不願,但陛下賜婚,我不會因為一己私情就讓沈家陷入困境,隻會將二公主好好放在心裏。”

    沈亦槿道:“我也會如此,不會讓你和父兄陷入困境,所以,哥你就放心吧,我隻想在這樣的事發生之前,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隻想在李彥逐登基前,為父兄求下一道免死令。

    “哎呀,都怪我,說這些是幹什麽。我的兄長找到了愛慕之人,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哥,我也好喜歡好喜歡二公主,你們一定會喜結連理,給我生一個可愛的小侄子,歡歡喜喜過一生的。”

    沈亦槿一臉憧憬,“到時候呀,我就可以整天逗著小崽崽玩了。”

    沈常鬆笑的十分不好意思,“我還沒問二公主的心意,也不知道陛下如何想。”

    “兄長下別急著請陛下賜婚,或許可以等……”沈亦槿頓了一頓,“等新帝登基,再請旨意也不遲。”

    讓李彥逐賜婚或許不可能,但是等李彥逐登基,二公主說不定會因為沈常鬆自請放棄公主的身份。

    二公主同李彥逐並沒有利益糾葛,且她記得前世李彥逐登基後,對這位妹妹似是寬待的,若她真的能保住父兄性命,就一家人遠離上京,過簡單的百姓生活。

    “對對,小妹說的對,等太子登基,我再去請旨也不遲。”沈常鬆說完這話突然笑了一下,“看來陛下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就連小妹這樣不關心朝政的人都知道。”

    沈亦槿苦笑,老皇帝能熬著呢,且得熬二三年呢。

    “哥,你快去軍營吧,這幾日父親又沒回來,想必營中軍務繁忙。”

    沈常鬆道:“宋將軍有一套陣法,父親覺得很好,想要操練,宋將軍昨日還去請教了宣平侯,不知如何了。”

    沈亦槿想起昨日在宣平侯府,有小廝稟告了宋將軍拜訪的事,那應該就是因此了。

    “軍務雖忙,但哥哥也別冷落了二公主。”沈亦槿為沈常鬆整整衣領,“我的哥哥,真的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沈常鬆刮一下他的鼻尖,“我的小妹,也越來越會哄人開心了。為兄走了,你自己若無聊讓芷寧陪你去逛一逛。”

    “知道了,快去吧。”

    沈常鬆前腳出門,沈亦槿後腳就去了宣平侯府。

    開門的小廝看見沈亦槿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沈姑娘,你可知道我家主子去了何處?主子一夜未回,還好侯爺昨日和宋將軍研討陣法到深夜,送走宋將軍後也沒過問主子,要不然小的又要替主子扯謊了,要是被侯爺識破,免不了要挨板子。姑娘,若你見了我家主子,一定讓他快些回來,就怕侯爺一會要過問百花宴的事情,可就真的糟了。”

    看著小廝焦急的模樣,想來平日裏因為陳言時沒少挨板子,如此一看,他過得比芷寧還辛苦,遇到像她和陳言時這樣的主子,日子實在是不太好過。

    “你別怕,我這就帶陳言時回來。”

    她想著陳言時許是還沒醒酒呢,應當還在無憂齋睡著,遂交代小廝,“若是侯爺問起來,你就說陳言時一早就被我喊走了,晚上回府向侯爺稟告百花宴的事。”

    小廝十分感激,“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沈亦槿出了宣平侯府又往無憂齋行去。

    清晨的無憂齋沒幾個客人,一樓隻有窗邊坐著兩三位品茶的公子,她邁步往二樓暖閣行去,還未走上階梯,就見陳言時搖搖晃晃往下走。

    “陳言時!”沈亦槿在階梯下喊他。

    “呀,我的好義妹,你怎麽在這裏,為兄正要找你呢。”陳言時快走兩步下了樓梯,一把攬住沈亦槿的肩膀。

    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沈亦槿矮了矮身子,陳言時摟了個空,往前撲去,險些跌倒。

    “沈亦槿,你不夠意思啊。為兄問你,昨日是誰贏了?”

    沈亦槿瞧他那個樣子,心裏擔心今日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問他要到玉寒蘭草。

    “不知道,但是你先醉得不省人事的。”

    話音剛落,就聽後堂的布簾後傳來一個聲音,“昨日兩位公子沒有輸贏,陳公子先醉的,但李公子最後那碗酒也未喝。”初綠掀開簾子邊向這邊走邊說道。

    初綠果然是最公正的,昨日確實也是如此。

    沈亦槿道:“初綠姑娘說得不錯。陳言時,我還有事要和你說,你快跟我走。”

    玉寒蘭草之事,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商討。

    她對初綠頷首,“多謝初綠姑娘昨夜收留陳公子,我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陳言時揉了揉頭,冷哼一了聲,“你別謝她,我剛才是從地上爬起來的,哎呀,我這身子骨要散架了。”

    初綠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做任何解釋。

    沈亦槿也尷尬地笑了笑,拉著陳言時出了無憂齋。

    一直將沈言時拉到一處無人的偏僻巷口,才說道:“那個,嗯,多謝你啊,昨日沒有把玉寒蘭草獻給皇後,你……”

    沈亦槿抿了抿嘴唇,“可不可以把玉寒蘭草給我呀。”

    陳言時翻個白眼,一臉痛惜,好像是私塾先生麵對怎麽教也不開竅的學生一樣。

    “給你給你,都給你,滿意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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