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作者:五點零九      更新:2022-07-09 16:00      字數:3711
  第三十五章

    陳言時一臉懵, 他不知道祖父為何這般生氣,祖父對待下人都是一副慈祥模樣,他看了看靜靜站立的沈亦槿, 瞧著也是乖巧懂事的樣子,理應是討祖父歡心的呀。

    他上前道:“祖父,沈姑娘是孫兒拜了把子的義妹, 今後是要時常出入宣平侯府的。”

    “什麽!”宣平侯一臉震驚,和沈譽的女兒做義兄妹真是越來越不懂分寸了,沈家是太子一黨, 自己的孫兒和沈家女兒拜把子, 外人怕不是要誤會他要支持太子了。

    自己已是花甲之年, 早年打仗受了傷, 隻想讓全家安穩度日,不想參與朝堂之爭。

    “胡鬧!”他看著沈亦槿道:“沈姑娘,言時做事向來沒分寸, 義妹一事你就當沒有這回事吧,也請沈將軍別在意。”

    沈亦槿馬上明白宣平侯的想法,他是不想讓宣平侯府卷進黨爭之中來。

    “侯爺放心, 我和陳公子的交情隻是我們兩個人的交情。不是陳家的陳言時, 和沈家的沈亦槿的交情,而是誌趣相投的兩個普通人之間的情誼罷了。陳家和沈家也會和之前一樣, 素不往來。”

    宣平侯目光中少了一些不滿, 多了一些讚賞,雖說這女子驕縱了些, 但卻是個聰慧的。

    “你明白就好。”

    宣平侯正要離開, 就見一小廝從門外跑了進來, “侯爺, 飛騎營的宋將軍派人來傳話,說今日傍晚會前來拜訪。”

    “宋辰遠?”宣平侯看了沈亦槿一眼,“今日還真是和沈譽有緣。”

    沈譽的女兒和沈譽的副將今日都要到他這方地界來,還真是難得。

    宣平侯撇了一眼沈亦槿,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徑直往書房走去。

    看著祖父走遠,陳言時一把拽住沈亦槿,“這下你別想跑了,你說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你還不知道嗎?玉寒蘭草,給我。”沈亦槿沒好氣地伸出手。

    陳言時真的被氣笑了,他打一下沈亦槿手掌,“問別人要東西,怎麽這樣理直氣壯?我給你說,我不會給你的。”

    沈亦槿想了想,她對待陳言時似乎是隨意了一些,但在她心裏他們可不是認識幾天的朋友,而是相交三年無話不說的摯友,可不得是隨便的。

    “反正侯爺也不喜我和你交朋友,拜把子那件事幹脆不做數了!”

    對付陳言時激將法一向最管用,前世,隻要她一說要斷決關係,陳言時一定依著她。

    陳言時明顯被氣到了,來來回回在原地走了三圈,指著沈亦槿要說話卻又說不出來,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不做數就不做數,我可不要和一個沒幾日可活的人做朋友,與其日後在你墳頭吊唁,不如現在就斷了關係,免得傷心。”

    沈亦槿一臉不可置信。對,是她失算了,他們可不是前世兩三年的交情,隻不過才認識了幾天,此時對陳言時用這種激將法不見得管用。

    她正想著如何服軟,就聽陳言時又道:“五皇子和太子不論誰坐上皇位都不會讓六殿下活命的,沈亦錦,你可長點心吧。”

    沈亦槿瞧著他,這人用嚴厲的語氣說著關心的話,她又不是傻子,怎會不知陳言時是擔心自己。

    “若我說,要玉寒蘭草不是為了六殿下,你是不是也不會相信?”

    “你自己都知道,還問我,自然是不信的。”陳言時拉著沈亦槿往房間走去,“別站在這了,我這次去塞北,得了些碧口龍井,去品品?”

    沈亦槿心裏雖惦記著玉寒蘭草,但也知不能再和陳言時爭辯,她點點頭,很順從的跟著他進了房間。

    她不喜茶,碧口龍井聽過,卻沒品過,陳言時斟好一杯遞給她,“這碧口龍井香氣清高,滋味濃爽,還耐衝泡,倒很是像你,有那麽一番不管不顧的倔強。”

    沈亦槿看著漂浮的茶葉,想著該如何說服陳言時。

    “其實,你猜的沒錯,這玉寒蘭草是用來救六殿下命的,你也知道他如今病弱,太醫都醫不好,我從他身邊的小廝口中得知,他應是中了奇毒,我想用玉寒蘭草試一試。”

    不能說林惜的身份,就隻好把中毒一事安在李彥住身上了,反正他對外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果然,陳言時表現出一副想要繼續聽下去的樣子。

    沈亦槿繼續道:“不管他能活多久,我都想讓他活久一點,這也不行嗎?陳言時,你當真見死不救?”

    “反正他活不久,早死早解脫。”陳言時立刻接話,偏頭不看沈亦槿,端起茶的同時往窗外瞧去。

    沈亦槿被噎住,也不知該如何說了,兩個人誰也不再言語,默默品著茶,突然陳言時放下茶杯,沒好氣道:“你當真愛慕六殿下愛慕得不得了?玉寒蘭草當真能讓六殿下身子好起來?如果我不給你,你是不是會記恨我?”

    陳言時問的這三個問題,在她心裏全都是否定答案,但她卻為了得到玉寒蘭草,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嗯。”

    陳言時呷一口茶,喪著氣道:“玉寒蘭草已經不在府上了,我放在了其他的地方,既然你如此說,我便不獻給皇後了,我會再考慮的。”他站起身,“時辰不早了,我還要換上你送給我的春衣,你先去百花宴等我吧。”

    剛要往外走,他又回頭看沈亦槿,很不滿意的搖搖頭,“你要這樣參加百花宴嗎?怎麽這麽清淡?正巧母親今日去了雲林寺不在府中,我給你選幾樣配你的首飾。”

    說著就要拉沈亦槿起來。

    “我這樣挺好。”沈亦槿並不伸手,往後退著站起身,“我要先回府,和兄長一同去百花宴,既然你答應再考慮,那我明日一早來等你的答複。”

    她知道陳言時看起來帶兒郎當的,但對她一向言而有信,絕不會反悔。現下心裏惦記著兄長的姻緣,片刻不多停留,轉身離開。

    沈亦槿快步走回府,徑直往東廂房行去,剛進了院落,就見沈常鬆推門出來。

    他順順衣領,扯扯衣擺很不習慣的樣子。

    沈亦槿站在原地看著身穿湖藍色長袍的兄長,走上前去,輕撫肩頭,“哥,你如此穿,瞧著一點不像是武將,說是文臣也不違和。”

    “最重要呀,是好看!我的哥哥是天底下最俊朗的男子!”沈亦槿看向一旁的夏木,“去準備入宮的車架吧。”

    她挽著沈常鬆的胳膊,“哥,你帶好請帖了嗎?我們走吧。”

    宴會地點在禦花園的一處寬敞亭榭中,在禦花園外圍,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守衛著羽林軍,控製著眾人的行動範圍。

    她原本不喜歡這些宴會,心裏明明沒什麽喜悅的,還非得表現出一副歡喜的模樣,就像是她十六的生辰宴,她是不想辦的,但按照上大興朝的傳統,但凡有世家女子到了破瓜之年,就要舉辦生日宴,邀其他世家女子參宴。

    是不得不辦的。

    而中宮的百花宴,她亦不想去,但中宮送來了邀請帖,就如同生辰宴一樣。

    是不得不去的。

    前世的她還是第一次出現在眾世家公子麵前,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將軍府的門檻都被媒婆踏破了,由此她也稱病了好長一段時間。

    但現在她無所畏懼,如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對李彥逐的愛慕之情,牽扯到皇族,還有誰敢上門提親。

    亭榭外鋪了很長一段毯子,在毯子的盡頭站在幾名宮女太監,他們手中拿著名錄,來一個人,就指出相應的座位。

    東向坐為皇後,其右手邊是世家公子,左手邊是世家小姐。

    果然,今生,她還是坐在了第二個位置上,可謂是相當尊貴,她的上位就是二公主,人還未到,下位則是薑慧倩,兩人互相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而她對麵的那些男子,基本上都不認識,前世也沒花心思去記憶,今生就更不必了。

    她隻看向了兄長的方向,在眾多世家公子中,她的兄長麵容俊朗,身姿穩重,世家女子這邊已經有不少人都在指著兄長議論紛紛了。

    “你看自己兄長看那麽認真幹什麽?”肩膀上突然有人碰了自己一下,“我如今也算是你兄長了,怎麽不見你這般關注我?”

    沈亦槿回頭,看見陳言時正用折扇點著自己的肩膀。

    一旁的薑慧倩睜著一雙探究的大眼睛看過來。

    沈亦槿立刻看向兄長,見兄長正回頭和另一世家公子攀談,她鬆了一口氣,若讓兄長看見她和陳言時走的如此近,還不得生氣。

    前世因為和陳言時的交情,她可是和沈常鬆冷戰了好幾日呢。

    她馬上起身來到了亭榭之外,雖說宴會還沒開始,皇後、五皇子和二公主還未到,但大家都已落座,陳言時這般對她,也不怕旁人誤會。

    沈亦槿一站定就對身後的陳言時不耐煩道:“你不去自己的座位上,跑到我這邊做什麽?”

    “來找你呀,早上你倒是走得快,都沒看你給我做好的新春衣。”陳言時抬起胳膊,左右轉了轉,“怎麽樣?我就說緋色很適合我吧。”

    沈亦槿看著陳言時點點頭,確實,或許因為府上都是女眷的緣故,他被養得格外白淨,就是怎麽看,都是一副虧損陽氣登徒浪子的模樣。

    她抽抽嘴角,“好看,好看,你最好看了。隻是你名聲在外,恐怕鮮少有世家女子會看上你!”

    “無妨,我又不是取悅她們,我隻取悅我自己。”陳言時頓了一頓,折扇一打,“還有你,我的好妹妹。”

    沈亦槿挑眉搖搖頭,“我現在看過你的新衣了,走吧,皇後怕是馬上就到了。”

    陳言時道:“我來找你還有話想告訴你,以六皇子回朝後這三個月的作派,應當是不會來的,若他來了,有什麽需要我出麵的盡管知會就是,我這個做義兄的,就該在這樣的時候護著妹妹。”

    沈亦槿有些感動,陳言時這個朋友,還是很可靠的,隻是這次應該用不上他。

    她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今日的百花宴,太子和李彥逐雖都收到了邀請帖,但都沒來。

    若不是如此,她的心情怎會這般輕鬆。好在李彥逐不會來,否則經過上元節一遭,眾人非得把他們兩人的臉上盯出窟窿來,好不自在的。

    “六殿下不會……”

    “來”字還沒說出口,就見不遠處走過來一個人,一襲青碧色長袍,身姿如玉,緩緩往亭榭走去。

    不是李彥逐又是誰!

    她低頭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青碧色流仙裙,怎麽看兩人都好似是一對。她不禁有些懵,前世明明不是這樣的,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