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9章 又是一年中元節

  　　8月10日。

  　　一架私人飛機從巴黎起飛，落在南山行省國際機場。

  　　秦昆給塗庸打了電話，公子哥專程派來了一輛卡車來接泊。

  　　車裏，秦昆、聶胡子有說有笑。旁邊蹲著一頭暈機的熊，抱著大桶狂吐。聶雨玄現在是太陽王第二親近的朋友，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若不是艾色裏汗體格太大，他們也不至於坐卡車回去。

  　　機場檢察人員看了看他們的通行文件，又疑惑地掃著裏麵的熊。

  　　“你們是臨江市白湖鎮動物園的員工？”

  　　秦昆一笑：“是。”

  　　“這熊安全嗎？”

  　　“當然，防疫證什麽的文件有人都遞交了吧？”

  　　文件倒是沒什麽問題，安檢人員看了看車裏其他人：“他們怎麽了？”

  　　“暈機。”

  　　“哦，路上慢點～”

  　　卡車開走。

  　　車廂裏，坐著揉腦袋的徐法承、妙善、莫無忌、崔鴻鵠等人。

  　　還有大腦放空的李崇、大小姐、胖子、柴子悅等等一眾……

  　　一直到臨江市後，一群人才懵逼地散去。

  　　說起來也奇怪，大小姐他們做了一個共同的夢，諸神的黃昏。

  　　夢裏好多人都死了……包括他們。

  　　但細節淡忘了，而且愈發記不清，甚至快忘了自己為何去了巴黎。

  　　看樣子肯定是經過了一場大戰。

  　　不過……起碼複活了。

  　　朋友們的因果線被秦昆接上，秦昆現在對因果線的理解非常的深，他發現那些線會成長，如植物嫩芽，掐去壞死的尖梢，會從別的地方繼續生長出新的。

  　　相關巴黎的事秦昆為他們一一掐去，看到他們意識模糊，秦昆輕輕一笑，不記得也好。

  　　……

  　　巴黎也是如此。

  　　赫爾女王複活了。

  　　卡特複活了。

  　　範海辛複活了，其他人也相繼複活了，但沒有先知、大祭司、聖騎士長。

  　　也沒有流浪騎士西西弗裏。

  　　流浪騎士似乎原本的因果已經快油盡燈枯了，大戰後隻剩下短短的因果線，秦昆其實複活了他，告訴他我們贏了。

  　　西西弗裏於是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我活不了了。”

  　　這是一個老人的遺言。

  　　秦昆有些傷感，不過還是想到了好的一點：“不過你原本陽氣太重，死後化不了陰魂，但現在經過浸染，死後能變成鬼了，你可以繼續流浪在歐羅巴大陸。不過你如果想當聖靈，我也能幫你把陰穢之氣拔出來。我能做到。”

  　　秦昆說的很篤定，西西弗裏卻婉拒：“不了，不被認可的聖靈，也沒什麽用。我就當一個普通的鬼魂，也挺好。”

  　　除了西西弗裏之外，大戰後幾乎所有人都複活了，巴黎城裏的人花不了秦昆太大功夫，因為有教廷結界的護持，自動複活。

  　　那些並肩戰鬥的夥伴，卻讓他掐線頭掐了好長一段時間。

  　　赫爾女王渾身舒暢，偷偷摸了摸桑楊沙的屁股，也不理會桑楊沙的窘態，對卡特道：“你說的送他當我的情人，不要反悔。”

  　　黑魂教四殿下，被赫爾女王擄走了。

  　　卡特非常無奈，又有些後怕。

  　　他不是怕赫爾，是怕秦昆。

  　　他是終極之戰法則的書寫者，他最明白法則是有漏洞的，如果大戰勝利，己方的人全部能複活。

  　　但己方的人怎麽判定，是勝利者說了算，最後那一刻，他實在是被迫下注到秦昆身上，好在……這家夥還算有點道義。

  　　卡特、安士白回了丹麥。他要寫自己的新書了，這次的童話故事一定更加精彩。

  　　範海辛、黑茲利特、墨諾提俄斯一眾有種劫後餘生的感慨，但除範海辛之外，其他人對於大戰的記憶也在一點點的消失。

  　　那些死的越早的人，記憶就越模糊。

  　　範海辛深吸一口氣，起碼勝利了，這就夠了。

  　　……

  　　大和陰陽師，東南亞、北美等實力微弱的幫手，大多都沒撐過前7天，不過有教廷結界的護持，他們也複活了。

  　　秦昆其實想順手除掉一些邪棍，可用出大逍遙陣之前死的那些家夥受到教廷結界的護持，因果線沒能出現在最後的戰場裏，有些惋惜。

  　　……

  　　臨江市，白湖老街旁，靈異小鎮。

  　　秦昆的別墅門口。

  　　秦小汪站在塗蓉蓉旁邊，看見遠處的秦昆走來，撲了上去。

  　　“老漢兒——”

  　　“說普通話！”

  　　“爸爸——”

  　　秦昆摸了摸孩子腦袋，把他扛在肩上，他看向二樓窗戶，杜清寒朝他微微一笑，退了回去。旁邊的塗庸一身休閑大褲衩，領著閨女也走了過來。

  　　“怎麽出差這麽久？”

  　　塗庸也不知道秦昆去了哪，不過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他把妹夫韓垚都帶上了。

  　　塗庸以出差的名義來打聽，秦昆一笑：“我去打妖怪了。”

  　　塗庸聽懂了。

  　　兩個孩子沒聽懂，但很激動。

  　　爸爸（秦叔叔）能打妖怪？！簡直太厲害了！

  　　秦昆找了個借口去拐角，看到沒人，從彈性空間摸出兩個大行李箱，又拎了過來。

  　　“給你們帶了禮物，蓉蓉也有哦～”

  　　別墅一層，院子裏樹蔭遮擋，也不知道這裏的風水好還是土地好，原本兩三年才掛果的葡萄藤今年就結了很多葡萄。

  　　客廳裏的禮物，有奢侈品，也有小孩的玩具。都是VK大廈的掌門人，他的老朋友梅瑟琳送的。

  　　老太太也複活了，告別秦昆之際，似乎忘了之前遇到的恐怖的怪事，但朋友間的熱情扔在，給秦昆硬塞了很多東西。還有一些小孩的玩具。

  　　……

  　　接連三天，秦昆都窩在家裏。

  　　每天都是吃飯、睡覺、看孩子挖地窖。

  　　杜清寒將秦昆伺候的很好。

  　　秦昆要同房，她沒同意，秦昆直接用上了最近鬼臨身後才悟到的大招——霸王硬上弓！

  　　順利拿下。然後似乎給杜清寒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似乎嚐到了甜頭，從第一天晚上第四次開始，霸王硬上弓變成了杜爺硬上弓。

  　　三天啊……

  　　第四天傍晚，8月中下旬，農曆7月15，中元節。

  　　秦昆扶著腰，提著一杯枸杞茶出了門。

  　　“早點回來。”杜清寒在二樓窗口甜甜呼喚。

  　　“哦。”秦昆頭一次不想搭理這個女人。

  　　靈異小鎮又迎來了第二次大型節目。

  　　遊客人山人海，廣告招貼從白湖鎮風景區入口一直到小鎮。小鎮裏，道路上的噴霧、AR效果、COS方陣，全都是和鬼怪有關。

  　　“烤串——猛鬼烤串——”

  　　武森然的烤串院子，噴香四溢，坐落在地理位置最好的十字路口，巨大的客流量讓生意無比火爆。

  　　“炸雞——有需要炸雞的嗎？”

  　　僵屍扮相的金六子和顧大姐，早就是這裏的風景線了，今晚小攤生意不輸武森然的鋪子。

  　　“肥貓甜筒——肥貓冰粉——肥貓清補涼——快來啊！”

  　　8月天熱，抓住了遊客剛需的高影和搭檔肥貓也是靈異小鎮的商業鬼才，他們不再賣盒飯了，而是賣起了消暑飲品，相當火爆。

  　　秦昆沒想到自己小小的捉鬼客棧能同時出現‘臥龍’‘鳳雛’兩位高手，和武森然一起三分天下，瓜分著這裏的市場份額。

  　　霍大夫很酸地看著其他人的生意，琢磨著自己的心理診所是不是也可以騰出一片地方賣點吃的，這特麽太賺了啊。

  　　十字路的大槐樹下，秦昆坐在花壇歇腳。

  　　COS方陣裏，猛然看見徐法承一身道袍，打扮的人模狗樣走在其中。

  　　“啊啊啊啊啊——道長好帥啊——”

  　　“道士小哥哥，你們能結婚嗎？”

  　　“道長是哪裏人啊？”

  　　“貧道茅山徐法承。”徐法承笑的溫文爾雅，賣力地為茅山在做宣傳。

  　　無比正派的人如果再配上這張斬女臉，簡直滿足了一些懵懂少女對古風出塵小哥哥的一切幻想。

  　　秦昆旁邊，妙善坐下，撇撇嘴道：“這家夥竟然想靠著COS圈打響民間名氣，是不是犯忌了？”

  　　妙善明顯在嫉妒。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傳統鬼節裏，遊客喜歡道士多過於和尚。

  　　秦昆道：“反正生死道的規矩是不在人前顯露秘法，這種靠臉刷知名度的……好像沒什麽吧？話說你怎麽還在這？不想你師父嗎？”

  　　“腦子渾渾噩噩的，回去師父問起，又不知道給他老人家怎麽交代，我都快忘了自己幹了什麽事了，恢複一陣再說。另外……莫無忌不是也沒走嗎？”

  　　妙善和秦昆並行人群中，和尚月白僧衣，看起來寶相佛光，但沒多少遊客關注，二人順著十字路口行去，快到東洋風情街時，一個茶樓中，正有人表演著變臉。

  　　“你說他也是閑的。”妙善看向莫無忌賣力地表演，這位酆都觀真傳回來的幾天，都待在這裏，天天給人表演，和尚不知道為什麽，而且不主動找他的話，他也不主動找別人。

  　　“這不挺好嗎？這幾天我兒子經常過來找他師父。”秦昆三天待在家裏，雖然不出門，但也有耳目。有時候小汪會出去，回來告訴他去找了莫無忌玩，他也知道莫無忌一直待在茶樓中。

  　　“我當然見到你兒子了，話說你兒子在茶樓裏免費打工，給莫無忌賺錢，你不管他討要點因果賬？”

  　　妙善說完秦昆一愣：“茶樓是莫無忌的？”

  　　“是晁前輩盤下的。”

  　　我靠……這是晁震的產業？

  　　秦昆皺眉：“聽葛大爺說，晁大爺但凡賺到點錢，都用在酆都觀的裝修上了，他哪來的錢買茶樓？”

  　　這地段不便宜啊。

  　　“嗨，老裁縫和裁縫婆給的。裁縫婆是晁前輩的女兒，論輩分，是莫無忌的師姐。這二人手裏有的是錢。戲服都是他們提供的。”

  　　哦——

  　　秦昆恍然大悟，那他們應該不是為了莫無忌，而是為了自己兒子。

  　　刨除自己這根奇怪的因果線，論輩分，秦破軍得管裁縫婆夫婦叫太姥、太姥爺。

  　　一想起劉恬，秦昆就有些感慨。

  　　自己那時候要是有現在的本事，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那是第一個對他非常要好的女人。

  　　懷念之時，秦昆又被妙善肘了一下，打斷思緒。

  　　“又怎麽了？”

  　　“你看第一排坐的是誰？”

  　　兩個吃瓜漢子賊眼一瞅，臥槽，這不是魔麗莎嗎？

  　　金發碧眼，癡癡地看著台上變臉的莫無忌。莫無忌把變臉和沏茶融為一體，下台沏茶的時候，魔麗莎跟向日葵一樣，目光一點也不離開對方。

  　　“這家夥太賊了……把人範海辛的女人泡了……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妙善看不下去了，搖頭起身。

  　　秦昆發現魔麗莎的眼神很亮，是那種見到心上人後的純粹，那種真摯，就連旁邊的看客，都忍不住默默送上祝福。

  　　其實也挺好，不是嗎？

  　　就說這幾天兒子老抱怨師父不留他一起睡，他還想重溫兒時記憶，但他師父找了各種理由把兒子送了回來。

  　　沒想到莫無忌這家夥是為了晚上和魔麗莎一起搖搖樂啊。

  　　秦昆暗罵了一句無恥，起身離開。

  　　今天牛猛一眾都被放出去了。

  　　七月十五，百鬼夜行。

  　　這本來就是活動主題。

  　　牛猛一眾人相當老練地走在街上，狄仁傑、劉禪是頭一次光明正大走在陽間，覺得哪裏都很新奇。

  　　“呀，是董軍爺來了！”

  　　“快看，網紅猛鬼董軍爺啊！”

  　　牽著白骨馬的董敖，又成了追捧的對象。

  　　董敖笑的非常得意，不斷朝著遊客招手，他太喜歡這個地方了。

  　　“那個被剝皮的麻煩讓一讓，我跟董軍爺合個影……”

  　　剝皮被擠到一邊，氣的鼻子都歪了，他看著牛猛：“牛哥，你得管管！人鬼殊途啊，這像話嗎？”

  　　話沒說完，牛猛也被拉走了，和馬麵一起。

  　　牛猛得意地給了剝皮一個小眼神。

  　　顯然一些遊客也喜歡華夏傳統的牛頭馬麵。

  　　遊客們都以為這些過境猛鬼是扮演的，可直到合影後看不見他們，才嚇了一大跳，這才有經驗老到之人跳出來給他們科普：“不懂了吧？這是身上塗了某些塗層，光譜捕捉不到。我們去年就知道了！你可以請那邊畫室的學生幫你們畫一副速寫，很便宜的！”

  　　偽科學一下子促成了畫室的生意，因為那科普的人就是元興瀚請的人。

  　　一群人連忙叫來元興瀚暑假班的學生，掏了錢乖乖坐在那。

  　　街角，一些遊客好奇之餘，終於對一些新麵孔伸出了魔爪。

  　　“你好，請問你是……狄仁傑大人嗎？”

  　　遊街鬼裏，狄公一怔。

  　　有人竟然認識自己？

  　　他不知道怎麽回答，旁邊的遊客道：“頭戴烏紗硬襆頭，腰係銀銙蹀躞帶，背後別了一根造型古怪的鐵鐧。這不是狄公還能是誰？狄公，我們留一張畫吧……”

  　　他們發現偷拍狄仁傑也沒影子，便拉著狄仁傑到了畫攤旁，請了個學生。

  　　狄仁傑意外之餘，心中蠻高興的，這是華夏後人，時隔千年還能尊敬自己、喜歡自己，那自己生前做的那麽多事，也就變得值得了。

  　　狄仁傑被拉走了。

  　　劉禪失落之餘，忽然也被一群人邀請。

  　　“劉禪！”

  　　“是阿鬥哥哥……”

  　　“什麽哥哥，劉爺爺活的不短呢，這一定是COS年輕時的蜀漢皇帝！”

  　　“管他呢，我好喜歡阿鬥哥哥，陪我們過去畫個畫唄……”

  　　劉禪胖臉一紅，不知所措，心情激動之下連忙問道：“真、真的嗎？你們喜歡我？為何？”

  　　一群漂亮的女孩子，似乎天生喜歡劉禪這種溫和可愛的小胖子。

  　　但女孩子不光漂亮，還比較皮。

  　　“我們幾個閨蜜最喜歡三國裏的猛將哥哥了！”

  　　“我……是猛將？”劉禪呆住。

  　　“當然是！三國裏唯有三人在萬軍之中七進七出，一個趙將軍，一個你，還有一個孟獲！”

  　　旁邊喝茶的秦昆都噴出來了，看到劉禪醬紅的臉，笑的差點跌到花園裏。

  　　劉禪被拽走了。

  　　秦昆來到旁邊的集市攤位前，這裏有一隻鬼王孤零零的。

  　　他拿著一遝真鈔，卻不識數，但還是花錢買了很多東西。

  　　有象棋，有連環畫，有小兵器，有仿製的玉璽。也不知道要送給誰。

  　　秦昆沒打擾他。

  　　不遠處，一隊演員走了出來。

  　　集市後方，是小鎮電影院，電影幕布拉上去後，也能變成劇院。今晚有表演。似乎現在表演剛結束，演員們散場，準備去吃點東西。

  　　一個美女最後才出來，衣服也沒換，妝也沒卸。

  　　經過大鬼身邊後忽然軟了一下，崴了腳。

  　　大鬼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發呆，沒有收斂鬼氣，衝撞了對方。

  　　“你……沒事吧？”

  　　那大鬼扶起美女。

  　　美女抬頭，四目相對之下，美女下意識一愣：“霸王……？”

  　　大鬼手一顫，頭轉過去：“你認錯了。”

  　　“不會錯！我演了300場虞姬……你COS的就是霸王！除了這身紫袍，其他的好像啊！”

  　　這其實不是紫袍，是死後自帶的紫氣化形……

  　　大鬼心中道，但沒有解釋。聽到美女的話，他不知道怎麽回答，因為他不懂什麽叫COS，但還是道：“虞姬其實沒你漂亮。她隻是很善解人意……”

  　　美女才不管那些，忽然一把拽住了他。

  　　“姐妹們，快來，我抓住真霸王了！”

  　　大鬼愣神間，發現烏泱泱的美女湧了過來。

  　　全是虞姬？

  　　大鬼臉上醬紅。

  　　“呀，還真像！”

  　　“是啊，霸王，我演了60場虞姬，你看我像嗎？”

  　　“我演了87場！”

  　　“霸王，今日《霸王百別虞姬》，台上的盛景你看了嗎？”

  　　大鬼手足無措。

  　　怎麽一下子這麽多自稱虞姬的人？

  　　忽然，電影院門口的大屏幕放出今天全新改版的舞台戲劇《霸王百別虞姬》的精彩片段。

  　　一個將軍麵孔不清，隻剩重瞳，滿含熱淚。

  　　一百多位虞姬演員，構成了空間流轉變換，每一個人往前一步都重複著上一個演員的動作和神態，似乎在表達虞姬自刎的不舍，和霸王心中的割離。

  　　秦昆看著這些跟因果線一樣的幻燈片表演風格，大為震撼之餘又帶著不解。

  　　因為現在……不管怎麽看，大鬼都不像霸王……

  　　像紂王。

  　　果不其然！

  　　新建好的西楚風景區，鈔能力仿製的西楚故宮雖然不算恢宏大氣，但比鄰白湖也別有一番滋味。

  　　霸王被100多位虞姬拉著輪番飲酒。

  　　五迷三道之下，霸王鬼臉通紅宣布：“今天孤王請客！諸位虞姬與孤王一醉方休……！”

  　　一道道珍饈小菜送上，還有一壇壇低度酒，像極了酒池肉林。

  　　秦昆給承包酒樓的老板默默付了錢，遠離了霸王的圈子。

  　　他鬱鬱千年，發泄一下憤懣，大醉一場……其實也好。

  　　今夜一切安詳。

  　　即便是中元節，這裏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邪之氣。

  　　繞著白湖走了一半圈，返回時，他見到了兩個散步的老頭，直勾勾地望著自己。

  　　“回來了？怎麽這麽久不來找我們。”

  　　左近臣推著葛戰，散步在人少的道路上，見到秦昆後，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