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七夕
作者:寂寂如雪      更新:2022-07-08 16:01      字數:7766
  第42章 七夕

    很快好戲開場, 整個劇場靜了下來,舞台上的紅色幕布緩緩向兩邊拉開。

    台上孔方元和林婉黎男的瀟灑,女的嬌柔, 兩人一唱一吟,一舉手一抬足都釋放著十足的魅力,連貫優美的英語從他們的唇齒間流逸而出,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視線。

    王雅雅卻是例外,她心神不定地思來想去, 借著打量舞台的空隙四處張望, 想要知道動手的人藏身何處,畢竟一會兒要挨搶子的是她, 總歸是很緊張的。

    直到一聲不明顯的呼哨聲響起,她渾身微微一哆嗦, 旁邊的齊玉生不動聲色地朝她點頭,接著,意外幾乎發生在一瞬間。

    “砰砰砰”有人用搶向前排的觀眾席位射擊,毫無防備之下好些人中槍倒下,驚恐的尖叫聲響徹劇院。

    有人倉皇著跑到出口處試圖打開觀眾席的大燈, 可照明係統明顯在劇目開場後被破壞殆盡,眾人亂作一團, 四散逃命,台上的演員也捂著耳朵瑟瑟躲在道具後麵, 林家夫人邵麗琴被流彈擦傷, 而聶新元這邊最為嚴重,歹徒明顯是衝著他來的, 他的保鏢在後一排還沒來得及反應, 旁邊的王雅雅已經撲在了他身上, 為他擋了好幾搶。

    王雅雅中搶的瞬間簡直痛得發狂,那個該死的男人,不是說隻是擦傷嗎,為什麽她會連中三搶,劇烈的疼痛灼燒著她的神智,她無力地從聶新元的身前滑落。

    聶新元後知後覺地抱緊她,結果在她後背處摸到了滿手黏稠的血,王雅雅果然是經過特訓的,即使身受重傷,卻還在聶新元懷裏綻出了個虛弱蒼白至極的笑,“聶公子,你上次救了我,這次,換我救你了,雅雅好開心。”

    說完這句話她才放心地暈厥過去,聶新元臉色大變,連忙抱著人就往外跑,也顧不上自己嶽父嶽母一家了,就連台上的林婉黎他都沒想起來,畢竟歹徒的搶並沒有朝著台上開火。

    他的保鏢跟上來,動手的人已經逃之夭夭了,害怕再生變故,兩個保鏢連忙守在聶新元身邊不敢再離開寸步。

    大家夥一窩蜂地往外跑,街上的人很快知道劇院發生了搶擊案,有人連忙跑去警察署報案,聶新元則抱著王雅雅上了車,嘴裏急喘著:“快,去最近的醫院!”

    “嘭”地一聲車門被狠狠甩上,聶新元關門的一瞬突然想起林家人,繼而又把一個保鏢趕下車,“阿大你去幫著林家安排處理一下後續事情,阿二陪著我去醫院就行了。”

    那個叫阿大的保鏢還沒應聲就被推下車,車子在他麵前揚長而去,他隻能重回劇場幫著安頓林家眾人。

    林家人其實沒什麽大事,主要是受了驚嚇,唯一一個受了輕傷的就是被流彈擦傷的邵麗琴,等搶聲平息下來,林婉黎蹣跚著步子跑下來,她滿臉淚水,眼睛裏的惶恐還未散去,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媽媽,媽媽你沒事吧,你流血了?”

    林婉黎看著邵麗琴肩膀上的血跡瞪大了眼睛,她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邵麗琴忍著疼安撫女兒:“婉黎,媽媽沒事,隻是擦傷而已,去醫院包紮一下就好了。”

    林一雄和林澄海麵色沉鬱,嚴歌在一旁攙扶著婆婆,一行人快步隨著人流往外麵走去,旁邊還有人倒在血泊裏人事不省,隻有他的親朋嚎哭著求人救命。

    林家人走到一半正好和進來的阿大撞個正著,阿大連忙迎上去:“林先生,車子已經在外麵等著了,尚華醫院離這不遠,先送夫人過去處理一下傷口再做打算。”

    林一雄衝他略一點頭表示謝意,而林婉黎這才想起了聶新元,於是急切地上前兩步:“新元呢?他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阿大回道:“林小姐,我們少爺好好的,他沒受傷,隻是送傷者去醫院了。”

    林婉黎聞言頓時鬆了口氣,可同時她心裏又莫名湧出來了絲疑惑和怨怪,既然沒有受傷,還有空送別人去醫院,怎麽就不先幫著照顧一下她的父母家人呢,反而隻留下一個阿大幫忙,難道送人去醫院非要他親自去嗎?阿大不是也可以嗎?

    “婉黎,快過來,扶著媽媽。”

    邵麗琴一眼就看出女兒的心思,婉黎剛在台上什麽也沒看見,可她剛在旁邊看得清楚,那個舞國皇後王小姐是為了替聶新元擋搶才受傷的,所以聶新元送她去醫院無可厚非。

    婉黎在對事情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最好不要在聶家保鏢麵前說出不得體的話來。

    好在林婉黎當下最掛念的還是自己母親的傷勢,她沒有多問,林家一行很快上車趕往尚華醫院。

    尚華醫院急救室外,聶新元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發呆,出乎意料地,他被一個女人救了,要不是剛才撲在他身前的王雅雅,這會兒躺在裏麵進行急救的就是他了。

    他試圖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可唯一記憶深刻的就是子彈朝他射來時撲到他身前的那副嬌軟身軀,那個叫王雅雅的女子,她一共中了三搶,好在送來的及時,傷口又都不在要害處,所以隻是失血過多,有極大的可能能夠搶救回來。

    他現在心裏滿是慶幸,幸好她沒有傷到要害,幸好他沒有耽擱就送她來了醫院,醫生說再遲上一會兒,她失血到了警戒線,那就真的很危險了。

    樓上聶新元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樓下林家眾人陪著邵麗琴處理傷口,阿大見左右無事便上樓到聶新元身邊跟他匯報情況。

    聶新元心不在焉地聽完他的匯報,隻點點頭:“林家沒事就好,婉黎應該也是受了驚嚇,你這幾天幫我照看著林家那邊。”

    樓下邵麗琴處理完傷口,攔住要上樓去找聶新元的女兒,“婉黎,你先跟我回家,媽媽有話要跟你說,新元那裏不用你擔心,他自有分寸的。”

    林婉黎聞言有些一頭霧水的,她隻是想去看看聶新元而已,媽媽這是什麽意思?

    回到林家,邵麗琴才把剛才王雅雅為聶新元擋搶一事告訴女兒。

    林婉黎愣愣的,她還穿著剛才表演時的那套華麗戲服,臉上的妝容被淚水衝刷得斑駁狼狽,她看著自己母親,喃喃道:“所以是那個叫王雅雅的女人救了新元一命?”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他會丟下林家送那樣一個女人去醫院了。

    邵麗琴點頭,她倒不是擔心這個,她更擔心的是聶新元會不會跟那個王雅雅之間有私情,要不然一個女人怎麽會那樣奮不顧身為一個男人擋搶呢,要是那樣的話,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風塵場所出來的女子,手段不是她女兒這樣的正經閨秀對付得了的,不過現在談這些還為時尚早,一切還得等醫院那邊的消息。

    如果那位王小姐運氣差一點,能徹底在這個世界消失,那就是皆大歡喜的事了。

    不過王雅雅可沒她想的那麽背運,四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燈光終於熄了,聶新元連忙站起身迎上走出來的主刀醫生。

    “醫生,怎麽樣,王小姐她有沒有事?”

    他的語氣急切而慌張,因為醫生的麵容有些嚴肅和遺憾。

    “聶公子,王小姐體內的三顆子彈都取出來了,她的傷勢雖重,可都不在要害,不過她腹部中的那搶有些麻煩,有極大的可能,她今後再也做不了母親了,不過身中三搶,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幸運了。”

    做不了母親是什麽意思,聶新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反複咀嚼著這句話,終於臉色拉了下來。

    他不知道怎麽跟她說,一個女人如果沒有孩子,她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麽過呢,她將來老了怎麽辦呢,而且造成這一切的緣由還是他。

    王雅雅手術後第二天就醒了過來,看著在她病床前守著的聶新元,唇角勾出一個得意的笑,她終於覺得自己這幾搶好歹沒白挨,雖然這和她預想中的苦肉計不太一樣,可效果卻出奇的好。

    而她也根本就沒有喪失生育能力,主治醫生早就被跟她接頭的男人買通了,不過這一切聶新元並不知道,他隻是不許任何人跟王雅雅說起她不會有孩子這件事,當務之急是讓她先養好傷。

    他小心翼翼地隱瞞著,叮囑她要好好養傷,王雅雅自然也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在他麵前表現得一派純然,還時不時讓他去看望林婉黎,說林小姐當時一定也被嚇得不輕。

    至於以後的事,他們默契地都沒有提,可顯然地,王雅雅這次穩穩占了上風。

    進入八月,外地越來越多的人進入上海,十裏洋場的燈紅酒綠和蘇州河上的浮屍遍布既魔幻又現實,連綿的戰事逼得更多人背井離鄉,因為人口的急劇增多,在上海謀生變得更加困難。

    很多人求助勞務公司,可上海的勞務公司大多分屬幫派名下,即便幫人找到了工作,可工資的大頭都被幫派克扣了去,拿實行額定薪資的人力車公司來說,每天的工資是4毛錢,可真正到工人手裏的不過1.5毛錢,微薄的薪水養活一個人都難,更別說養活一家老小了。

    所以大街小巷各種治安事件層出不窮,在這種亂象之中,幫派勢力的調動布排就顯得不是那麽明顯了。

    八月的上海不僅天氣燥熱,人心也躁動不已,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平靜的水麵之下實則暗流湧動。

    不過最近臨近七夕,南京路上的各家百貨公司爭奇鬥豔地搞起了情景式布置,新安公司在沿路的玻璃櫥窗裏安置著一輪巨大的明月,牛郎織女隔著月亮遙遙遠望,其他幾家公司也不甘示弱,紛紛奇招迭出,把七夕這個傳統情人節搞得有聲有色。

    即使是晚上,自帶照明的櫥窗依然向過路的行人販賣著種種誘惑,現在社會上盛行著各種西方思潮,年輕人追求所謂的羅曼蒂克,商家也緊緊抓住了他們的心思,各種精美靈巧的禮物就在櫥窗邊閃閃發亮。

    鬱自安幾次路過南京路難免注意到了百貨公司櫥窗裏的布置,更何況“願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標語條旗就在空中迎風招展著。

    “七夕就要到了?”他問前麵開車的司機。

    司機啊了一聲,隨後連忙應聲:“是啊鬱先生,明天就是七夕了,最近南京路上各家百貨公司都在搞活動,您看這來來往往熱鬧的。”

    鬱自安以往腦子裏從沒有什麽浪漫細胞的,可跟沐顏結婚之後,他在這方麵好像無師自通了,就像在美國那場婚禮一樣,一切都是他自己找人打聽布置起來的。

    現在也一樣,看著空中漂浮的七夕條旗,他陡然意識到應該給沐顏準備個七夕禮物的。

    “車停在路邊等我,我進去轉轉。”

    鬱自安說完邁著長腿下車走進最近的新安公司,沐顏喜歡珠寶首飾,尤其喜歡耳環耳飾,所以他進門直奔有名的珠寶專櫃。

    珠寶專櫃隻有零散幾個人閑逛,這裏的東西價格高昂,一般人等閑買不起的,所以店員基本都是一對一服務,鬱自安剛跨進來,就有一位男店員笑著迎上來。

    “帶我看看你們店裏的耳飾,最好別致漂亮一點的。”

    “您跟我來,這邊請。”

    店員強壓著興奮在前麵帶路,在這樣的奢侈品店待久了,他的眼力自然也鍛煉出來了,這男人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兒,這單生意要是成了,提成能頂他接下來幾個月的工資。

    將人帶到一處耳飾專櫃,“您隨便看,這裏的所有耳飾都是有專門的鑒定證書的,保證質量上乘,您看看這樣式也很好看,您是要給家裏太太買七夕禮物嗎?這些都是頂頂好看的。”

    鬱自安看著櫥櫃裏閃閃發亮的各色耳飾,隻覺得快挑花了眼,最後多番比較下讓店員拿出了一對很有設計感的耳環,這款耳環由鉑金色的鏈條組成不規則的形狀,正中間點綴了一顆淡紫色翡翠,鏈條交接處還搭配了小小的深紫色和淺藍色寶石,枝梢部分發散開來,十分別致優雅。

    選定之後沒有過多猶豫,他立刻讓店員包好付款離開。

    目送著鬱自安離開時的瀟灑背影,店員手上拿著兩千塊的支票單笑得開懷,這一單生意就是兩千塊啊,賺了,賺大了。

    旁邊招待另一對母女的女店員都快眼紅死了,她早就有些不耐煩了,她接待的這對母女看打扮也是有錢人家的太太小姐,可買個首飾要不要這麽磨磨蹭蹭的,稍便宜的看不上,稍貴的又猶疑著嫌價太高,可真是難伺候死了。

    “媽,那就是沐顏的丈夫,楚興幫的鬱先生。”

    陳愛芳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女兒,沐媛媛朝她點頭,沒錯,就連她當初也沒想到,掌管著上海一大幫派的鬱先生竟然這麽年輕,這麽俊美。

    在她原本的預想中,鬱自安應該是跟巨龍幫盧大虎差不多的,其貌不揚,雖然有人說他才二十幾歲,可她萬萬沒想到他竟是這樣一副人中龍鳳的樣子,聽說兩人還有個五歲的兒子,沐顏鬱太太的位子坐得穩穩的,鬱家連一個姨太太都沒有。

    可真是好事都讓她占去了,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

    偶遇鬱自安後,這對母女也沒心思逛首飾店了,沐家家底本就不厚,她們也買不起太貴的首飾,便宜的又嫌不上檔次,於是沒過一會兒便離開了,走的時候心裏還酸著鬱自安出手大方,花了兩千大洋就買了一對耳環。

    白忙一場的女店員氣得低聲叱罵:“什麽窮鬼還來裝有錢人,真是晦氣!”

    鬱自安完全不知道自己跟沐家人打了個照麵,沐顏之前跟他說過沐家的事情,可隻是向他要了人手,具體的事情並沒有讓他插手,他也隨她去,反正後麵有他給她兜底。

    所以他隻知道有這樣一家人來了上海,卻並不認識對方。

    回家路上經過一家花店,他還專門下車去買了玫瑰花,這副陣仗看得司機咂舌不已,心想著他是不是也應該給孩兒他媽準備個驚喜,可這麽一想,又覺得怪難為情的,都老夫老妻了。

    沐顏完全不知道鬱自安給自己準備了驚喜,她這會兒還在化妝品公司忙活呢,因為防曬霜在上海的火爆,陸續有外地的化妝代理公司來她們公司進貨,她的美顏牌防曬霜算是已經打出了名聲。

    光是貨款就已經積攢了二十來萬了,為了保險,她在中央銀行辦了張儲蓄存款折,折子內頁還貼著鬱自安一張黑白照片。

    沒錯,這些錢都是她準備給鬱自安的,他幫派下的賭場,碼頭和舞廳生意雖好,但還遠遠擔負不了他最近好幾筆大額支出,所以她公司賬上隻留下了些周轉資金,其餘的全在要給他的這張存折上了。

    傍晚天將將黑的時候,沐顏從公司走出來,後麵跟著羅二和唐酒,唐酒現在學會了開車,一般沐顏出門他兼著司機和保鏢的身份。

    車子就停靠在公司門口,沐顏剛準備上車就聽見對麵傳來幾聲喇叭響聲,視線看過去,原來那裏不知何時也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車窗緩緩落下來,駕駛位上赫然坐著鬱自安,他穿著一件寶藍色襯衫,雙手撐在方向盤上,對著沐顏這邊喊了聲“過來!”

    沐顏看到他的一瞬間綻開了笑臉,她回身對著羅二和唐酒吩咐:“你們倆開車回去吧,今天不用你們了。”

    說完便腳步雀躍地上了對麵那輛黑色轎車,羅二嘖嘖兩聲,碰了碰唐酒的肩膀,說道:“兄弟,你說咱們是不是也該找個媳婦了,看看鬱先生這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的,怎麽樣,要不要哥哥給你介紹幾個?”

    唐酒拍開他的手,肅著臉一言不發上了車,羅二連忙打開車門坐進去,他但凡遲一會兒唐酒這小子絕對就開車跑了,上次他就嘴賤了幾句,結果硬生生一個人從公司走回家去,好好的一雙鞋都給走廢了。

    對麵車上沐顏輕快地坐到副駕駛上,關上車門托腮打量鬱自安,雖然心裏歡喜嘴上卻不饒人:“這是太陽打哪邊出來了,我們家鬱先生竟然來接我下班了?”

    鬱自安嘴角勾著,轉頭示意沐顏看向後座。

    沐顏回頭看過去,後座上放著一大束玫瑰花,她探出身子將花束拿過來抱在懷裏,開心道:“這是什麽日子,怎麽還送花給我啊?”

    鬱自安湊過去摸摸她的頭發,感歎道:“明天就是七夕了,你還真是比我都遲鈍啊。”

    “七夕?”沐顏後知後覺地算算日子,好像確實是到七夕了,不過鬱自安可不像是會過七夕的人啊。

    瞧她這話說的,鬱自安看她一眼,難不成在她心裏他就永遠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

    “仔細看看。”

    沐顏疑惑:“看什麽?”

    “花。”鬱自安言簡意賅。

    搞什麽?奇奇怪怪的。

    沐顏仔細看了看手裏嬌豔的玫瑰花,沒看出什麽名堂來啊,難不成是裏麵藏了東西?這樣想著,她撥開花瓣,結果就在裏麵看到了一個藍色的絲絨盒子,上麵還綁著同色的蝴蝶結。

    “七夕禮物?”

    鬱自安矜持地點頭。

    沐顏心裏那個高興啊,她最喜歡收禮物了,而且這包裝一看就是珠寶首飾,抽開綁著的蝴蝶結,打開盒子,一對閃閃亮亮精致美麗的耳環映入眼簾,真真是處處都在她的審美點上,瞧瞧這鉑金色的鏈條,淡紫色的翡翠,星星點點的水鑽和寶石,簡直不要太美麗了。

    “鬱自安,你還真是長進不少啊。”

    這禮物簡直是送到她心上了,沐顏湊過去就在他側臉是嘖嘖嘖親了好幾口,鬱自安壓抑著笑意指責她的感謝沒有誠意。

    沐顏嬌嗔著瞪他一眼:“你還真想在大街上看看我對你的誠意?臉呢?你個老流氓。”

    “這怎麽還帶罵人的,夫人您這可就過了啊。”

    沐顏隨口回他:“打是親罵是愛,你看我多愛你啊。”

    鬱自安聞言一笑,心想她這小腦袋瓜裏歪理還不少。

    “走,請你看電影。”

    “喲,這可了不得,合著您是給我準備了一連串的驚喜啊,這可真是夠給麵兒的。”

    “那可不,自己夫人不得自己寵著嘛,這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偶爾用用敬稱還怪好玩的。

    “對了你是直接過來接我的嗎?兒子呢?還在家裏?”沐顏都到電影院門口了才想起嘟嘟還在家裏。

    鬱自安攬過她買票進電影院,大好時光幹嘛提起那個胖子,人家一個人在家舒服著呢,沒人管著,想吃什麽廚房裏就做什麽,舒服愜意死了。

    他下午其實是先回了一趟家的,當時走到前門的時候問了一聲“夫人在家嗎?”結果門房的人說沐顏不在,隻有小少爺在家,鬱自安當即就沒準備進屋,隻在門口窗戶底下看了看兒子。

    嘿,他兒子躺在沙發上搖頭晃腦的,旁邊的留聲機裏還放著音樂,茶幾上放著一碟炸好的肉丸子,人家就拿肉丸子當零食吃,邊聽著音樂晃晃腦袋,時不時再吃個丸子喝口果汁,那個舒服喲,跟別人家裏養著的老太爺一樣。

    鬱自安定的是影院包廂,電影還未開場,來往的人流絡繹不絕,過了大約十來分鍾,劇場突然暗了下來,這是一部叫做《愛在天涯》的美國片子,看到最後,大屏幕上的男女主交纏翻滾在一起,沐顏才知道影院為什麽會選在七夕之際放映這部片子。

    尺度真的忒大了些,就連她和鬱自安這樣的真夫妻看到最後都忍不住起了點反應,兩人電影還沒看完,衣服就皺巴得不成樣子,沐顏眼睛水汪汪的,領口處紅紅點點的痕跡昭示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幾乎除了最後一步,兩人該做的都做了。

    鬱自安褲子處撐起的痕跡有些明顯,沐顏看著他偷笑,被他一把捉進懷裏揉來揉去,兩人幾乎是最後一批走出影院的。

    看完電影出來還不到晚上八點,鬱自安正好帶著沐顏去了上次譚勇帶他吃過的那家川菜館。

    嘟嘟在家很不高興了,他指揮著廚房幫傭做了一大桌子菜呢,雖然大多都是他愛吃的,可好歹算是孝順了,還惦記著自己親爹親媽呢。

    不過顯然人家那倆可沒惦記他,他小小的人兒就坐在餐桌旁邊,狠狠地給自己小碗裏夾菜吃,自己很可憐自己,這是好心當了驢肝肺了,這麽多菜呢,不吃該浪費了。

    廚房的幫傭年紀五十多了,做飯很有一手,家裏有個和嘟嘟差不多大的小孫子,所以就看著嘟嘟很慈愛了,她覺得主家這孩子也是挺有趣,一邊給自己嘴裏塞飯一邊還在背詩,不知道做的什麽妖。

    “少爺,您這是在背什麽呢?吃飯可不能這樣的,當心卡著喉嚨。”

    嘟嘟跪坐在椅子上回道:“窩在背詩,憫農,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我要好好吃飯的,這麽多菜呢,真是可惜了。”

    幫傭就笑,這孩子可真會作怪,鬱家的飯菜吃不完的基本會撿著幹淨的讓她們這些幫傭打包回去的,裏麵有肉有菜的,油水大著呢,哪裏會浪費。

    嘟嘟吃完飯就在客廳裏玩小汽車,還時不時盯著客廳的擺鍾,從七點盯到八點,然後就看著指針一圈圈地轉動,廚房的幫傭收拾完了就勸他:“小少爺,您是不是該去休息了,時間不早了,先生和夫人可能有事在外麵吃飯了。”

    沐顏和鬱自安可不正在川菜館吃得火辣呢,她和嘟嘟口味一樣,偏鹹偏辣一些,這家店主打的川菜吃進嘴裏那叫一個鮮香麻辣,這會兒忙著飽口福呢。

    而且禮尚往來,鬱自安今天給她安排了這麽一連串的七夕驚喜,她席間將那張存折輕飄飄放在他麵前,一副財大氣粗一擲千金的豪爽模樣,“拿著花吧,看你最近怪不容易的。”

    鬱自安拿起存折打開一看,扉頁上是他的名字他的照片,再往後一翻,嗬,好家夥,二十三萬七千六百元整。

    他一下就笑了,手裏拿著那張存折很有些驚喜,“看來我今天這一出沒白整,夫人您這把可要虧大了呢。”

    沐顏看著他很有些小得意,以往都是鬱自安給她錢,這可是頭一回角色顛倒過來,別說這滋味還挺不錯的,“沒什麽的,你以後伺候好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