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騷動
作者:寂寂如雪      更新:2022-07-08 16:01      字數:6308
  第40章 騷動

    警務處的副處長譚勇和鬱自安熟識, 他女兒譚七七跟嘟嘟一個幼稚園的,小小的幼稚園自發形成了一個家長圈子。

    譚勇那天吃飯的時候抱怨說他在副職上呆了好幾年了,鬱自安正好要辦戒煙館, 索性給他借力扶他一把,配合他打擊上海的煙土走私,以便為他積攢功勞,早日升職。

    而譚勇得了好處,後麵自然會站在鬱自安一邊, 這就是聰明人間的你來我往了。

    這事一出, 鬱自安和譚勇不但彼此互惠互利,而且還在底層民眾間贏得了口碑, 早年間各地吞雲吐霧的大煙館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政府管也管不利落, 富人還好些,窮人一旦沾染上這個東西,那真是害了一家的性命了。

    沒錢買大煙了怎麽辦?典妻當女唄,把自己的老婆女兒賣給別人,心腸好些的賣去給人當下人, 心腸不好的為了賣個好價錢把妻女送到髒地方去,那一輩子就毀了。

    別說妻女, 一旦染上毒癮,就連家裏的老父老母也跟著遭殃, 上海這地界抽大煙的著實不少, 所以鬱自安的戒煙館一辦起來,立刻就門庭若市了。

    尤其是窮人家有煙癮的, 不管這戒煙館有用沒用, 反正就把人用架子車給拉來了, 瞧把家裏人逼的,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李叔林聽說鬱自安辦了戒煙館,對他也是大加讚賞,甚至在公開場合讚他“雖出身幫派,卻有愛民救國之心”,這可叫人驚掉了下巴,誰不知道李市長向來厭惡幫派團夥,隻是為了上海內務穩定,才沒有對幫派出手,所以他對鬱自安的稱讚,當真叫人匪夷所思。

    不止如此,李叔林還親自帶隊,叫政務廳組織了底下警署和禁煙辦的人一起去勵誌戒煙館參觀,爭取仿著這個在上海多建幾家戒煙館。

    早上十點多,三四輛吉普車在勵誌戒煙館門口停下,鬱自安帶著常平幾人在門口迎上去,李叔林下車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向鬱自安,雖是夏天,他還是穿著一身中山裝,看著精氣神極好。

    “自安啊,你做事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走吧,帶我看看你辦的戒煙館。”李叔林走過去徑直拍了拍鬱自安的肩膀,語氣欣慰又和善,一副拿他當自家小輩的意思。

    後麵跟著的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楚興幫和李老爺子關係會這麽親厚,這瞞得真夠好的,看起來楚興幫這是黑白通吃啊,怪不得發展這麽快。

    鬱自安叫常平過來給大家介紹戒煙館的情況,這個戒煙館是他一手經辦的,其中機巧布置他最是清楚。

    常平帶眾人進去向他們介紹:“我們戒毒館的戒毒流程分為三步,第一步是入館,有煙癮的人需要淨身入館,防止他們攜帶煙土和其他危險物品,基本的生活物品和換洗衣物館裏會提前備好,進來什麽都不需要準備。

    第二步是入所適應和脫癮期,我們請了專門的醫生給這些成癮人員準備了吊瓶和藥品,還有專門的戒斷餐,確保他們能相對安全平穩地戒斷煙土,同時我們還請了幾個說書先生時不時給大家表演幾段,讓他們放鬆一下,這樣張弛有度的安排,戒斷的效率會提高不少。

    第三步是常規矯治和回歸適應,主要是做些教育矯治和體能心理康複治療,最後培養大家回歸適應社會生活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教他們不要複吸,好好生活。”

    常平說話的時候,館裏請來的醫生正在給給一個戒煙的男人吊水,男人麵色灰白,眼下發青,雙腿時不時地猛蹬幾下,顯然極為難受,醫生就在一邊說些別的轉移他的注意力。

    見大家都看著這邊,常平解釋道:“這位先生前天才入館,如今正處在快速戒斷期,所以比較難受,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這哪是難受啊,這分明是死一般的痛苦,那男人聽見常平的話還想反駁兩句,可惜他渾身沒力氣,醫生在他的藥水裏加了安定的成分,所以他就那麽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其他相鄰的幾個病床前也都是差不多的樣子,第一批進來的人基本都在快速戒斷期,大家都一起熬著,反而心裏舒服一點。

    等送走李叔林一行,常平向鬱自安匯報了巨龍幫最近的一些異動。

    “五爺,國府和江浙那邊打起來之後,巨龍幫收了很多外地來的青壯,現在他們的幫眾基本快要到咱們的兩倍了,我看盧大虎那老匹夫最近跟其他幫派的頭目走得越發近了,估摸他再忍不了我們多久了。”

    鬱自安揉揉眉心:“嗯,繼續盯著那邊,這回他們十有八九是想聯合其他幫派一起對咱們下手,畢竟煙土這塊是我們絕了他們的財路,做好準備,該來的總是要來,聽說盧大虎八月的時候要大辦壽事,這事八月份基本就能塵埃落定了。”

    常平思忖著主子的意思,想著盧大虎八月過壽可真不知是喜事還是喪事。

    他們這邊想著要對付巨龍幫,巨龍幫那邊也覺得楚興幫欺人太甚,甚至一貫行事謹慎周全的盧大虎都忍不下去了。

    他自問從楚興幫成立之日起就從未跟對方直接對上,為了安穩起見一直都是步步退讓,可楚興幫那群兔崽子並不領情,反而步步緊逼讓他不得不下殺手。

    如果他再不出手,楚興幫毫無疑問很快會成為上海第一大幫派,那時候不說有沒有他的立足之地,怕是他的性命也很難保全了。

    其實他心裏很不情願跟楚興幫對上,因為勝負實在相差懸殊,好在那個鬱家小兒太過猖狂,竟然配合警署嚴查上海的煙土走私,這下可算是把上海大大小小的幫派勢力得罪完了,他一個巨龍幫拚不過鬱自安,可若是上海所有幫派加在一起呢,這規模足夠比擬一支軍隊了,他就不信楚興幫的人能以一敵百。

    最關鍵的是,他們選擇的動手時機就在他的壽宴上,這樣一來,主動權在他手裏,他贏麵就更大了些。

    正想著這些,劉四敲門進來,“虎爺,咱們剛靠岸的一批煙土又被警署的人給扣了,再這樣下去,生意沒法做了,還有我打聽到楚興幫買下了北郊靶場那塊地,不知道幹什麽用的,許安山最近已經帶著人在那邊挖地基了,據說還從北平那裏請來了著名的建築大師做規劃。”

    盧大虎眉目緊皺冷哼一聲:“好好一個幫派,非要折騰些其他狗屁倒灶的破爛事兒,不管他們了,你最近好好安排訓練人手,楚興幫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反正接下來大家總要拚個你死我活的。

    對了,找個鄉下隱秘的地方,把家裏人悄悄先送走,不管事情結果怎麽樣,總要以防萬一的。”

    劉四躬身應下,這話說得沒錯,動手前得先把家裏人送走,不知怎麽的,這次他總有股不詳的預感。

    鬱自安從戒煙館出來後本想著和常平直接去趟北郊靶場的,那邊的施工基本全是楚興幫自己的弟兄在幫忙,包括宿舍區,將來有一部分是留給他們自住的,所以大家幹起活來特別賣力。

    可臨走的時候剛好碰見譚勇,譚勇非要拉著他去望川路新開的一家川菜館吃飯,譚家祖籍四川,好麻好辣,請客常選在川菜館。

    “走,兄弟,那家新開的館子味道特別好,你們家夫人孩子不是喜歡吃川菜嗎?你跟我去嚐嚐,覺得不錯的話下次帶弟妹孩子一塊來。”

    鬱自安納悶,他怎麽知道沐顏和嘟嘟喜歡吃川菜的。

    “哎呀,這不是你嫂子回家提起來的,她前幾天跟弟妹她們一起出去逛街吃飯嘛,正好你兒子也跟著一起,她回來就說你們家兒子那口味,前世應該是個四川人才對。”

    席間譚勇邊吃菜邊喝酒,鬱自安一開始以為他有話要說,結果眼看著這人喝上勁了,似乎心情不怎麽好。

    “這是怎麽了,最近你抓獲了那麽多煙土,警署那邊可是風頭正盛呢,怎麽還這麽氣不順啊?”

    譚勇猛灌了一杯酒,說道:“唉,別提了,本來稽查煙土這事辦得好好的,可誰知今天從英租界那邊來了一群印度警員,找茬說是我們警署最近忙著禁煙,疏忽了他們那邊的租界治安,非說我們瀆職,要給他們個交代,你說這事氣不氣人?”

    說著他又解釋:“你是不知道,這租界裏麵人家有自己的警署,平時根本不歸我們管,我們就是進去巡邏都得跟人家打好招呼,尤其是英國佬那邊,警署裏麵一夥子耀武揚威的印度人,成天拿著警棒亂舞亂劃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英國佬的走狗。”

    “就這些人,頭上纏著紅色的頭巾,你在街上應該見過的,走起路來拽得二五八萬的,你說大家平時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可這回那是真心過來找茬,也不聽人解釋,烏裏哇啦一通亂說,直接就喊著要給他們交代,租界治安平時不讓我們插手,現在反而叫嚷著是我們的責任了。”

    說完,他又歎口氣,聲音很是鬱悶:“你說這是在咱們的國土上吧,可咱們自己人反而不敢得罪外國人,得在外國人麵前裝孫子,媽的真是憋火!”

    鬱自安聽完卻覺得不對勁,問他:“那些印度警員是平白無故到你們警署去找茬的嗎?”

    譚勇回道:“那還能因為什麽?最近上海灘也沒發生什麽大事啊,江浙那邊打仗還牽連不到咱們這邊呢。”

    “不對,想想你最近在幹什麽,你在嚴查販賣煙土的事,上海灘大小幫派被你收走的煙土數量不少,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聞,說是煙土商人後麵的大煙販其實是英國人,現在想來這個說法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應該是你嚴查煙土的事影響到了英國人的販煙生意,所以他們才讓印度人到你們警署找茬。”

    譚勇後知後覺的,他根本沒想到這一茬,因為上海這地界本就華洋混處,外國人來找本國人的麻煩是時常發生的事,人家不高興了就來找茬,哪能想到這次後麵還有這個原因。

    他看向鬱自安,鬱自安就繼續跟他解釋:“政府禁煙是明麵上的事,英國人暗地販煙是違法的,他們肯定不能大張旗鼓說你妨害了他們的利益,所以隻能靠這種敲邊鼓的辦法給你個警告,這就有了印度人來找茬的事。”

    譚勇胳膊放在桌子上湊近鬱自安,問道:“那我現在到底是怎麽個章程,繼續查?還是就那麽睜隻眼閉隻眼?”

    鬱自安身子後仰,娓娓說道:“做事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英國人其實也拿你沒法子,不然他們領事館直接出麵不是更好,就是因為這事上不得台麵,所以才想著拿印度人當馬前卒,試探你的態度。

    你要是軟了,就正合了人家的心意了,再說你怕什麽,李市長今天才去了我的戒煙館參觀,還說要在上海其他地方也開設類似的戒煙館,這說明上麵對於煙土的態度是一貫明確的,有人在後麵撐著你都行事畏手畏腳的,以後怎麽叫人家相信你是有魄力能幹大事的人。”

    譚勇本來還雲裏霧裏的,可聽鬱自安這麽一說,思路立馬清晰起來了,他拍腦袋一想,對啊,上麵李市長的態度都那麽明確了,他還怕什麽呢,英國人難不成能直接給他一腦崩兒?別開玩笑了,充其量讓那些印度豬頭三過來找找麻煩,上海的外國勢力又不止英國佬一處,日英和英法之間矛盾大著呢,英國人鬧大了自己也沒好處的。

    終於送走了譚勇,再看看時間,去北郊靶場晚上回來就太晚了,鬱自安索性直接回家了,沒想到家裏老婆和孩子都不在,傭人說是娘倆去電影院看電影去了。

    鬱自安失笑,這娘倆還真挺會享受的。

    他在沙發上坐了沒一會兒,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接通一聽是大舅哥沐蘇城打來的電話。

    “約翰說那批貨大概明天就會到國內了,你看貨輪是在哪個港口卸貨,安排人接應一下。”

    那批軍火是一個多月前訂的,到貨時間倒是挺快的,不過北郊那邊才開始打地基而已,彈藥和武器庫還沒建好,總不能貨回來了就那麽露天放到地裏吧,這樣目標也太大了。

    尤其是現在江浙那邊正在打仗,讓人誤會他想要在戰事中摻和一腳就不好了,所以那批貨最好先不要運回上海。

    想到這裏,鬱自安讓人去找來常平,這事還真得常平這種性子周全的人去辦他才放心。

    沒一會兒,常平急急忙忙從幫裏趕過來,“五爺,您找我?”

    鬱自安站起身跟他說:“我從美國訂的那批軍火回來了,隻是咱們的武器庫還沒建起來,那麽一大批軍火運進上海目標太大了,這樣,你去一趟廣州,不,你去一趟天津,對,去天津港接應那批貨輪,人手你從幫派裏自己挑,需要許安山的話就帶著他一起過去,你在天津找個大庫房給我把東西放到天津,千萬小心著些,別走漏了風聲。”

    不過這麽大一批貨,要想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也不容易,尤其天津不是他們的地盤,所以鬱自安後麵又叮囑了一句。

    “萬一有消息泄露,就立刻把貨轉移到其他地方,或者如果被人盯上了,你就多找幾個地方讓許安山配合你混淆視線,總之這筆貨不能有任何閃失,這段時間你就先呆在天津吧,上海這邊我會叫人先緊著把武器庫建出來。”

    幫派裏那麽多人,建一個小型的武器庫大概也就需要四五天時間,常平隻要確保四五天內這批貨是安全的就足夠了。

    其實一開始他還想把貨放在廣州,可廣州那位之前扣押過別地的進口武器,是有前科在的,這麽一來,天津港反倒是最合適的了。

    而且天津目前的當權人物屬於國府任命,行事作風不算強硬,就算其中出了什麽差錯,總還有可以轉圜的餘地。

    常平想著事情緊急就沒有多做耽擱,急匆匆在幫裏找了些好手,順帶去了趟北郊拉著許安山就去了天津。

    鬱自安給沐蘇城那邊回了電話,說是讓貨輪在天津港靠岸,白天先不卸貨,到晚上再說,而且最好能有美國人配合著騙過港口檢查的警員,那些警員一般隻對著國人張牙舞爪,卻是不敢得罪外國人的。

    接下來一連幾天鬱自安都在北郊靶場守著,一來是跟那位從北平請來的建築師商量軍校布局,雙方是簽過保密協議的,二來順帶盯著底下人盡快把武器庫建起來,所以他好幾晚都沒回家休息了。

    這就給了嘟嘟可乘之機了,這孩子之前一個月總有幾天能跟媽媽一起睡的,可自從沐顏和鬱自安在美國結了婚,回國後嘟嘟就再沒機會上自己親媽的床了。

    小孩子總喜歡粘著自己媽媽的。

    這幾天剛好老父親不在,所以嘟嘟晚上洗完澡換上睡衣就溜進沐顏的房間,鬼鬼祟祟地往床邊走去。

    沐顏正躺在床上想著蘇州那邊的事,時機不太湊巧,她派去蘇州的人去了那邊沒幾天就打起仗來了,後來就跟這邊斷了聯係。

    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報紙上說江浙和山西的軍隊聯合起來抵禦國府的北軍和警衛軍,戰事現在還處於白熱化狀態,那邊的交通已經斷了。

    沐家那群族老要是還活著的話該恨死沐拓一家了,明明知道將有戰事發生,卻連吭都不吭一聲就跑了,留下他們傻傻地在蘇州等死。

    還有向家,不光沐顏派去蘇州的人還沒消息,陳愛芳打發去蘇州向家找人的那人也跟她斷了聯係。

    沐顏正走神著,就聽見後麵“啪踏啪踏”的腳步聲,她轉身一看,就看見嘟嘟跟做賊似的悄悄摸到她身後。

    “誒誒誒,這是幹什麽呢兒子,大晚上的不睡覺做賊啊?”

    嘟嘟嘿嘿笑了一下,抱著自己的小枕頭,一副很體貼的樣子給自己台階下:“媽媽,爸爸不在家,你一個人睡覺可能會害怕的,所以我來陪陪你啊。”

    大熱天的你不嫌熱我還嫌熱呢,沐顏嫌棄地揮揮手:“那真的謝謝你了兒子,還這麽想著我,不過我不害怕,你一個人睡去吧。”

    這孝順的好意咱就心領了,□□,那大可不必。

    嘟嘟不是很想走,就蹬蹬蹬跑到沐顏跟前,把自己的胖胳膊放到她麵前。

    沐顏不解,這是做什麽?讓她咬一口嗎?

    嘟嘟歎聲氣:“媽媽,你沒有聞到我胳膊香香的嗎?我剛洗過澡的,全身都香香的,所以要不要我陪你啊?”

    沐顏笑他:“可是我自己也香香的,不用你陪啊。”

    嘟嘟想了想,說道:“那我給你背首詩吧。”

    沐顏大老爺似的端著派頭:“那你背著我先聽聽。”

    嘟嘟就背了在幼稚園學過的憫農,背完了小家夥覺得自己倍兒棒,還給沐顏解釋這首詩的意思,沐顏聽完點點頭,又問了嘟嘟一些簡單的數學問題。

    “兒子,那5加5等於幾啊?”

    “10”

    “10加10呢?”

    “20”

    “50加20加10加5呢?”

    嘟嘟這下沒有一口報出得數了,反而胳膊交叉在胸前,不讚同地道:“我的親媽啊,您這可就過了,多少適可而止一下啊,不帶這麽欺負小孩子的。”

    沐顏被他逗笑了,又忽悠著讓他唱了首世上隻有媽媽好,這孩子揚著嗓子唱完了整首歌,終於抱著自己的小枕頭躺在沐顏身側,他雙手撐著臉,托起自己的胖腦袋,像模像樣地發表了一下感言:“媽媽,做人兒子真的蠻不容易的,您看我這一出彩衣娛親費了多大勁兒啊。”

    沐顏摸摸他的小肚子:“喲,這是新學了一個成語啊?還知道彩衣娛親了?”

    嘟嘟一臉驕傲:“那可不,咱是文化人,學習是必須的,爸爸給我買的繪本裏就有這個成語,我都學會了的。”

    鬱自安不在,嘟嘟就跟沐顏侃大山,沒一會兒還說要哄沐顏睡覺,結果一個故事沒講完,他自己就睡得呼呼的,還時不時砸吧一下嘴,咕噥兩句夢話。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