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處置
作者:寂寂如雪      更新:2022-07-08 16:01      字數:7038
  第12章 處置

    正常的舅甥第一次見麵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沐蘇城不知道,不過他預想中兩人見麵的場景,應該是客氣生疏的, 小心翼翼的。

    想想看,一個四歲多的孩子,因為他們的疏忽被外人抱走幾年,剛被親人找回來,他的態度應該是戒備、小心、試探的, 心裏說不準還有些許怨恨, 這才是正常的。

    所以沐蘇城還在想著該怎麽和這個孩子相處,才能讓他放下戒心, 讓他有安全感,可他萬萬沒想到, 自己一打開房門,還沒看清外甥長什麽模樣,就被人撲到懷裏了。

    那孩子看了他一眼,隻挑眉問了一句:“我舅舅?”也沒等人回答,就直接張開手臂撲了過去。

    沐蘇城趕緊伸手抱住他, 整個人顯得有點懵。

    萬萬沒想到這孩子是個這樣的性子,怎麽一點兒不認生呢。

    認什麽生啊, 在六皇子心裏,舅舅是幹什麽的, 當然是給他當牛做馬的, 累了抱他,餓了喂他, 玩的時候陪他, 平常要誇他寵他, 就跟以前丞相府的舅舅一樣。

    他一個小胖子,以前就愛逮著自己舅舅一個文人欺負,每次去玩都賴在人家身上,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重。

    現在換了一個舅舅,還是之前的那套做法,見了麵,先抱著吧。

    撅著小屁股,腦袋搭在人家肩上,一副累極了的模樣。

    沐顏拿著給兒子新買的衣服走進屋,看著自家哥哥懷裏抱著孩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噗嗤一聲笑了。

    沒辦法,這小子就是這樣的性子。

    “哥,嘟嘟性子比較活潑,來的時候我跟他說過你了,他知道你是他舅舅。”

    這叫活潑嗎?一個從沒見過麵的生人,就算是舅舅,也不該這麽自來熟吧。

    “這孩子叫嘟嘟?”倒是挺可愛的。

    沐顏點頭:“他大名叫熙聞,熙熙攘攘的熙,聞名天下的聞。”

    沐蘇城點頭,也不問名字怎麽來的,是剛起的還是以前那家人起的,他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隻要孩子回來了就好。

    所以是叫沐熙聞了,這名字不錯,挺好聽的。

    這就有點小誤會了,六皇子知道自己是姓鬱的,叫鬱熙聞,可沐蘇城不知道啊,孩子找回來了,自然而然該跟著妹妹姓沐才對,這就有了偏差了,一個認為自己姓鬱,一個認為外甥姓沐,所以兩人後來跟外人說起名字的時候,才恍然發現怎麽對方把姓氏搞錯了,當然,這都是後話。

    沐蘇城這會兒還沉浸在找回外甥的喜悅中,他剛要仔細問問妹妹,是怎麽找到孩子把他帶回來的,就被一個理直氣壯的聲音打斷了。

    六皇子揚起頭,很理所當然的:“舅舅,快給我洗澡,洗完澡我要換衣服睡覺。”

    媽媽給他說過舅舅耳朵聽不見,所以說話要讓舅舅看到他的嘴型,他記住了的。

    “啊?”沐蘇城這剛上任的新手舅舅有點反應不過來。

    六皇子卻想的很清楚,給他洗澡是個累人的活兒,所以媽媽還是歇著吧,讓舅舅來!

    他指指媽媽放在床上的新衣服,表示自己洗完澡要換新衣服的。

    以前養尊處優,都是一大群太監嬤嬤圍著伺候他洗澡的,他每天舒舒服服躺在浴盆裏,渾身上下被洗得香噴噴的,可在梁家的那幾天,真是太煎熬了,他一次澡都沒洗過,身上都快餿掉了,覺得自己真和路邊的小乞丐一樣髒兮兮了。

    所以回到媽媽身邊,剛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指揮人給他洗澡。

    “快點兒啊舅舅,別磨蹭了。”

    沐蘇城後知後覺的,被自家外甥催著進浴室,也不用他幫著給脫衣服,人家自己就給自己扒了個精光。

    他們租的旅館算是比較高檔的,每個房間都配有浴室。

    等噴頭裏流出熱水的時候,六皇子驚呆了,這東西好神奇哦,扭一下就有熱水噴出來,可比以前嬤嬤們給他洗澡時不時地加熱水方便多了。

    沐蘇城給外甥把頭發淋濕,打上洗頭膏慢慢揉搓,他這會兒才有空暇仔細打量自己外甥,瘦瘦白白的小身板就不用說了,以後得多給孩子吃肉。

    不過這小臉蛋兒可真會長啊,大大的眼睛,小巧挺直的鼻子,紅紅的嘴巴,簡直無一處不可愛,長得跟他還有幾分相似,都說外甥像舅,這話果然是有幾分道理的。

    六皇子洗澡也不太安生,沐蘇城給他洗頭,他玩著手裏的泡泡,時不時在舅舅臉上抹幾道子,白白軟軟的肚子使勁吸進來凸出去,自娛自樂很有一套了。

    眼見著沐蘇城因為給他洗澡全身都濕了,他就勸舅舅一起洗。

    想著等會兒也不出門了,一路坐火車趕路風塵仆仆的,確實該洗一洗,沐蘇城就真的脫衣服和外甥一起洗澡了。

    反正他渾身都濕了,給眼前這個小祖宗收拾完還是要洗澡的,還不如省點事兒,和他一起洗,洗完還能換身衣服鬆散一下。

    眼見舅舅把衣服脫下來了,六皇子往下瞥了瞥自己的小條兒,再看看舅舅的,心裏有點小嫉妒,猛不丁脫口而出:“舅舅,你那裏和我父皇一樣大!”

    話說出口的一瞬,他趕緊捂住自己的小嘴巴,差點兒忘了,母妃說不能提起父皇的。

    還好還好,舅舅聽不見聲音的。

    浴室裏霧氣挺大,沐蘇城知道外甥剛剛說話了,可他沒看清,以為孩子哪裏不舒服,便彎下腰又問了一遍:“嘟嘟,你剛才說什麽了?”

    六皇子眼睛咕嚕嚕轉了轉,搖頭道:“我說舅舅長得高,長得大。”

    沐蘇城笑了,戳戳外甥的小臉蛋,“你以後好好吃飯,也能長得高高壯壯的。”

    六皇子矜持地點點頭,嗯,我是要好好吃飯的,不然長不大的。

    勞心勞力給外甥從上到下洗得幹幹淨淨,沐蘇城心裏最後一點陌生感也沒了,沒辦法,都坦誠相見了,加上這孩子自來熟的性子,哪還有什麽距離感啊。

    他心裏很高興,覺得自家外甥太招人喜歡了,舅甥倆完全不需要培養感情,一見麵就很合得來,孩子對他那是一點兒也不見外。

    其實很多時候,人與人相處,大家不要都端著,客氣來客氣去,覺得我不要輕易給別人添麻煩,自己能解決的就自己解決,這樣關係反而生疏了,有時候直接開口麻煩別人一下,來往交流多了,人和人之間反而沒有距離感了,關係也更親近了。

    你表現得越客氣,越拘束,人家反而越會覺得你端著架子,生份見外,還看不起人。

    洗完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六皇子鬧著讓沐蘇城抱他去媽媽的房間,沐顏也剛洗了澡換了睡衣,沐蘇城就坐在床邊跟她說起報案的情況。

    “明天大概要去警署看一下審訊的情況,咱們帶的穩婆和當年街坊的證詞也交給他們了,這是可以查證的,就看梁家人明天會不會嘴硬不認了,不過不認也無所謂,證據是鐵板定釘的,不認賬結果隻會更嚴重。”

    沐顏點點頭:“順利的話咱們後天就可以回去了。”

    沐蘇城又問起沐顏去村裏接嘟嘟的情況,沐顏挑揀著組織了一下語言,把來龍去脈大致講清楚。

    “嘟嘟,梁家人有沒有欺負你啊,有沒有打你或者罵你啊?”沐蘇城知道梁家不久前剛生出了小男娃,還沒來的時候就成日擔心外甥受了虐待。

    六皇子本來正捏著舅舅的耳朵玩,聽到問話,他陡然來了精神,於是坐到沐蘇城大腿上吧啦吧啦開始告狀,把自己說成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小可憐兒,反正全世界就他受的委屈最大了。

    沐顏無語地轉向一旁,有完沒完了,一件事翻來覆去說個沒完,要不是她看過原著,還真以為這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梁家的小兒子才剛滿月,梁家兩口子擔心小兒子養不住,所以這段時間對偷來的大兒子還算可以,雖然比不上以前沒有親生兒子的時候,但好歹還算過得去。

    這孩子真正受委屈,應該是梁家小兒子半歲之後,梁家夫妻覺得自己兒子站住了,就開始嫌棄大兒子花他家的錢,吃他家的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後來大兒子得了病,嫌浪費錢,硬是拖著沒看,最後把孩子拖死了。

    這家人的確不是東西,可問題是現在梁家小兒子才滿月,嘟嘟說的他受的委屈裏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

    這孩子,有一指甲蓋的委屈,恨不得給你比劃出一片天來,就是這麽嬌氣誇張。

    就這還想當皇帝呢,曆史上哪個皇帝受了委屈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就他親老子,當年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登上皇位的。

    低頭,忍耐,拚命,克製……這些能上位的品質自家兒子一個都沒有。

    沐顏剛開始見到兒子還覺得他挺可愛的,可過了這麽小半天,就有點煩他了,一直是這樣,有時候覺得自己兒子真是天下最惹人喜愛的孩子了,有時候又覺得小崽子好煩人啊。

    大概每個當媽的都有這樣的感受,稀罕的時候恨不得親親抱抱舉高高,想把孩子揉進懷裏,煩他的時候,那也是真的煩。

    不過這樣的感受不能輕易表露在外,不然六皇子分分鍾哭給你看。

    沐顏對兒子訴委屈麻木了,沐蘇城倒是一臉心疼的樣子,是真的心疼,就覺得自己外甥吃了很多苦,流落在外,被人欺負,多可憐哪。

    眼見著有人心疼,六皇子來勁兒了,說得更誇張了,舅甥倆跟唱戲聽戲的一樣,一個表演,一個捧場,沐顏無語,索性把他們趕回隔壁,有這功夫,還不如讓她安生睡會兒覺呢。

    第二天上午剛吃完飯,警署的人就找到旅館來請沐蘇城,他昨天臨走的時候給警員留下了暫住的地址。

    梁二柱被抓了,他還在幹活的時候,突然過來幾個巡警,二話不說就問他是不是梁二柱,之後就不由分說把他抓了。

    在一處做工的人們以為他犯了大事兒,都離得遠遠的,有那熱心的,還去他家裏給報了個信兒。

    他媳婦本來也要被抓走的,可是考慮到家裏還有幾個孩子,其中一個才剛出生不久,就讓了一步,隻抓了他一個人。

    等他坐在警署審訊室冰涼的椅子上時,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麽事兒。

    “梁二柱,四年前,你們夫妻是不是在蘇州偷偷抱走了一家人的孩子,就是你家裏之前養著的大兒子,叫栓子的那個。”

    梁二柱心裏一涼,原來是這件事,他戰戰栗栗開口,一副被冤枉的樣子,“這怎麽可能呢,栓子是我婆娘生的,是我的親生兒子啊,是誰?哪個殺千刀的給我潑髒水,警官,您可要查查清楚啊,小人真沒偷人家的孩子,栓子是我們梁家的孩子啊。”

    審訊的警員嗬嗬兩聲:“還嘴硬呢?人家親媽親舅都找上門來了。”

    梁二柱狡辯:“肯定是冒充的,我們栓子舅家已經沒人了。”

    警員聳聳肩,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看著挺老實一個人,花花腸子還挺多。

    “別覺得死不認賬就能賴過去,咱們呢,也不冤枉你,看看吧,這是你們夫妻之前住在蘇州時街坊鄰居的證詞,畫了押的,還有當年接生的穩婆,主家的證據,都在這裏了,我說你們家可真夠缺德的,自家孩子夭折了,竟然把人家寄養的孩子抱走跑了,還挺能耐!”

    梁二柱手微微發顫,接過那遝證詞,他不識字,翻了翻,確實每張都畫了押,看著確實證據確鑿,可他不能認啊,認了就出不去了。

    於是還想狡辯:“當年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不過不是這樣的,您聽我說,那時確實有一戶人家來寄養孩子,我家當時剛出生的孩子跟那個孩子差不多大,可那個孩子在我家養了幾天,就得了急病死了,沒救過來,我們害怕主家追究,於是抱著自家孩子回了祖籍,這事是我們做的不對,應該和主家道歉說清楚的,可當時心裏害怕,怕人家找我們麻煩,所以沒熬住就跑了。”

    他抬頭,表現得有些內疚:“所以栓子確實是我家的孩子,我的親兒子,不是偷別人的,這事搞錯了。”

    警員聽了他的說辭,噗嗤一聲笑了,很諷刺,怎麽就和來報案的沐先生預測的一樣呢。

    當時沐先生就說了,梁家人不會承認他們偷了孩子,如果拿出證據,他們可能會顛倒黑白,說當年夭折的是沐家的孩子,而他們帶走的,是自己的孩子。

    當時兩個孩子差不多大,夭折的事說不清楚的,就算有街坊鄰居作證,他們依然能找到脫罪的借口,說當年怕被人報複才撒謊的。

    現在果然如此,梁二柱狡辯起來還挺像回事的,不過遺憾的是,早就被人料準了。

    警員挑眉看他一眼:“你不知道現在醫院查血型和抗原就能斷定人與人之間有沒有血緣關係嗎?人家孩子媽媽可是做足了準備來的,早就猜到你不會認罪了,所以說了,你要是不承認,那可以啊,大家去醫院化驗一下,就跟古代的滴血認親一樣,不過這個更準確,檢測的費用人家包了。”

    現在親子鑒定當然還沒出現,這隻是沐顏用來詐人的話,提前交待給了警員,梁二柱一個鄉下人,活了半輩子都沒去過一次醫院,他哪裏知道醫院還能查出來是不是親生孩子呢,所以一下子沉默了。

    警員繼續添油加醋:“據說好些富人家都會去醫院查這個的,準確率很高的,你可要想好了,萬一真的查出來孩子不是你的,那你這就罪加一等了,除了原先的偷孩子的罪名,還得加上妨礙公務,欺騙警署,這量刑可就重多了。”

    梁二柱猶豫半天,終究垮下肩膀:“嗯,孩子不是我的,當年我兒子夭折後,大夫說我家婆娘傷了身子,懷不上孩子了,所以就商量著把寄養的那家孩子帶走了,想著能為我家留個香火,將來老了也有個兒子照應。”

    於是這案子就結了,梁二柱認罪了,判了十七年,他老婆是從犯,判了十年,他家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被沒有兒子的遠房親戚抱養了,這也算報應了,他抱走別人的孩子,別人抱走他的。

    梁家的兩個女兒有嫁出去的老大照應著,肯定是沒有以前爹媽在的時候生活得舒服了,可這沒辦法,誰讓她家的大人缺德呢。

    沐顏想到她家小孩兒原本的命運,心裏就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因為有了親生的兒子,所以就任由抱來的孩子活生生病死,這樣惡毒的人家,活該遭報應才對。

    沐蘇城一個人到警署結了案子,沐顏從頭到尾沒進去,她牽著兒子的手在外麵等他,一家子準備去飯館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六皇子那小臉子笑得可高興了,他覺得自己大仇得報,欺負他的壞人被抓走了,一會兒還能去吃好吃的,生活多美好啊。

    值得多笑一笑的。

    可這笑臉看見迎麵氣衝衝走來的幾個人時就頓住了,是梁家的幾個姐姐。

    梁家一夕之間天翻地覆,家裏頂梁柱的父親被警察抓走,緊接著母親也要入獄,梁家幾個孩子一下子慌了,後來找人帶他們來縣城打聽後,才知道問題出現在栓子身上。

    梁家大姐年長一些,嫁人也早,她一早就知道栓子不是她家親生的孩子,所以對這個弟弟很一般了。

    梁家二姐年紀小一些,記事晚,平時又大大咧咧的,她是真不知道弟弟不是她家的孩子,梁家小妹就更不知道了,才七歲而已,她隻是跟這個弟弟不對付,覺得爹娘偏心,好吃的都給弟弟吃,不給她,所以兩人結下了梁子。

    所以這會兒,雙方麵對麵站著,梁家大姐和小三都一臉憤恨地看向六皇子,梁家二姐表情則有些複雜,一方麵覺得自己父親不該偷走人家的孩子,覺得對不住栓子,一方麵又為自家人叫屈,覺得自家人把栓子養得挺好,怎麽還養出仇怨來了,就不能息事寧人,放他們一馬嗎?栓子這不是長得好好的嘛。

    心裏又怨恨栓子,覺得是不是有了有錢的親媽就忘恩負義,不要他們了。

    沐顏今天的穿著打扮一看就和尋常人家不一樣的,淡綠色的蕾絲旗袍,乳白色的手套,金縷高跟鞋,烏黑的長卷發,還化了清新的淡妝,整個人站在哪裏,好看得仿佛在發光一樣,梁家姐妹還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女人。

    所以盡管對六皇子很是憤恨,但看著沐顏的打扮氣質,她們莫名地沒敢出口不遜,隻是在離母子倆不遠的地方惡狠狠盯著她們。

    梁家二姐看著對麵舉手投足優雅美麗的女人,心想原來那就是栓子的親生母親,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原來栓子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那跟著她們家確實是受苦了。

    那個女人對栓子很好,看得出來很喜歡自己兒子,一會兒摸摸腦袋,一會兒微蹲下來跟他說說話,看著很溫柔的樣子,栓子也很依賴那個女人,拉著對方的手臂晃來晃去不說,還淘氣地在女人的鞋上摳來摳去,一點兒也不見生分。

    其實她誤會了,沐顏微蹲下來聽完兒子的話,恨不得把他扔在大馬路上。

    這小子說什麽呢,他說他害怕,說擔心梁家的女兒們打他,鬧著要她抱,開什麽玩笑,沒看梁家那幾個女孩兒站得離她們老遠,人都沒過來,他怕什麽怕,再說等人真衝過來了,還有她這個當媽的衝在前麵呢。

    這小子純粹是犯懶了,所以要人抱,可也不看看你家老母親今天穿的什麽衣服,這一身優雅好看的旗袍,抱個孩子還能看嗎?

    於是沐顏聽完當作沒聽見,又站起身了,等你舅舅出來吧,他力氣大,讓他抱你吧。

    你媽我穿著高跟鞋還腳疼呢,我都沒人抱呢。

    對於對麵幾個女孩惡狠狠的眼神,沐顏無動於衷,罪魁禍首又不是她們母子,把怨恨轉移到她們身上有什麽用呢,安慰安慰自己罷了。

    要怪就怪你們那重男輕女的爹媽吧。

    已經有了三個女兒了,好好養大就好了,這世上享女兒福的人多了,培養好了,誰說女子不如男呢,偏偏非要一個兒子,好像沒了兒子就沒命一樣,自己兒子死了偷也要偷一個兒子出來,都不是你們家的血脈,何必呢,還要委屈自己的女兒。

    真是搞不懂這些人圖什麽。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沐顏就看過一則新聞,說是有一家人生了三個女兒,嫌自己家沒兒子,就通過親戚拐來了一個男孩,從此以後,把男孩當成寶一樣,供他上學,給買東西訂牛奶,捧著寵著,連自己親生女兒都比不上,後來人家親生的爹媽找來了,這下竹籃打水一場空。

    何必呢?這些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自己親生的女兒比不過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怎麽想的呢?一個男孩就那麽重要,寧願犯法也得有一個?

    所以有些人真不值得同情,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拐人家孩子的時候難道會沒想過孩子的父母嗎?不知道丟了孩子的家庭會生不如死嗎?這些他們當然知道,隻不過板子打在別人身上,疼的不是自己罷了。

    在警署外等了沒幾分鍾,沐蘇城就出來了。

    六皇子見狀立刻撲過去,他站得有些累,想找人抱著,可媽媽不肯抱他,那就隻能找舅舅了。

    沐蘇城很配合地抱起外甥,三個人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留下原地的梁家三姐妹麵麵相覷,她們還不知道案子的判決結果。

    “死小孩,沒良心的雜種!”梁小妹惡毒地咒罵道。

    梁二姐連忙捂住她的嘴,“你瘋了是不是,人家收拾我們像捏死隻螞蟻一樣!”

    爹媽已經這樣了,還不收著性子,還這樣口無遮攔,這樣下去,以後說不準要闖大禍的。

    其實除了憤恨之外,梁小妹心裏更多的是嫉妒,嫉妒從小和她不對付的栓子竟然有那樣好的家世,他的媽媽看起來那麽高貴,後麵出來的男人也是一樣,一身體麵的西裝,還一點沒架子地抱著栓子,看著很疼愛他,為什麽抱錯的不是她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