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氣冷，但陽光夠好，湖濱遊人還是挺多的。

  　　三個男生停自行車的時候，蘇妙妙發現一個賣糖葫蘆的流動攤子。

  　　“道長，你看。”蘇妙妙扯扯謝景淵的袖子，往那邊指。

  　　謝景淵就帶她去挑糖葫蘆了。

  　　顧嘉淩也跟過來，選了第二漂亮的那串，至於第一漂亮的，早被蘇妙妙搶走了。

  　　“你不喜歡？”謝景淵問徐守。

  　　徐守搖搖頭，烤紅薯可以，這種又酸又甜的零食他受不了。

  　　四人沿著湖邊慢慢走。

  　　周圍有學生年紀的情侶，有年輕的夫妻帶孩子玩耍，也有老年人在打太極，充滿了人類世界的生活氣息。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突然停止追逐，巴巴地盯著顧嘉淩、蘇妙妙手裏的糖葫蘆。

  　　蘇妙妙馬上繞到謝景淵另一側。

  　　顧嘉淩：“瞧你那小氣樣。”

  　　蘇妙妙：“你不小氣，你把糖葫蘆送她。”

  　　顧嘉淩哼了哼。

  　　謝景淵想起他與蘇妙妙探討過的問題，同樣問徐守、顧嘉淩：“你們以後會考慮結婚嗎？”

  　　徐守立即搖頭，他是妖，怎麽能娶人類女人，就算道長允許，他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顧嘉淩對人類的女孩子沒有興趣，對結婚生孩子更沒有興趣，一本正經地給他們科普：“我們山雀都很能生的，一窩少說有五六個蛋，多了能有十幾個，萬一我保留了這種生育能力，娶個老婆一次懷七八胞胎，我還要不要活了，人類養娃的方式比照顧鳥更辛苦。”

  　　謝景淵：……

  　　蘇妙妙受到啟發，回憶道：“我見過的貓好像都生三五個，我媽媽不太厲害，隻生了我跟哥哥。”

  　　顧嘉淩：“你還有哥哥？”

  　　蘇妙妙：“嗯，他特別能吃，長得比我壯，才兩個月就被人抱走了，後麵再也沒有見過。”

  　　哥哥好像挺笨的，幫人抓抓老鼠還行，應該開不了靈智，肯定早就死了。

  　　徐守同情地問：“你會想他嗎？”

  　　蘇妙妙搖搖頭：“一點都不想，他總跟我搶吃的，他走了我才能吃飽。”

  　　顧嘉淩很得意：“我是我十三個兄弟姐妹裏最強壯的，也是最聰明的，隻有我一個人修成了妖。”

  　　徐守沒有太多值得回憶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媽媽也隻生了他一個孩子，母子倆一直留在那個村子裏看家，平平淡淡，後來媽媽壽終正寢，走得很安詳。

  　　三妖聊過各自的家庭，突然齊刷刷地看向謝景淵。

  　　謝景淵淡淡道：“忘了，我從記事起就在清虛觀。”

  　　這是謊言，不過糊弄三妖足夠了。

  　　四人邊聊邊逛，等糖葫蘆吃完了，他們也來到了一處空曠的無人地段。

  　　顧嘉淩跑去丟垃圾，回來問蘇妙妙：“如果那天道長不在，你能打過那兩個小混混嗎？”

  　　蘇妙妙：“當然。”

  　　顧嘉淩：“你可別小瞧男人，過來，咱們倆試試。”

  　　他先脫了羽絨服，交給徐守拿著。

  　　蘇妙妙便也把自己的白色羽絨服交給謝景淵。

  　　謝景淵皺眉道：“點到即止。”

  　　他還沒說完，蘇妙妙已經跟顧嘉淩打起來了。

  　　做妖的時候，兩人打架全靠妖術與獸性本能，能飛就飛，能跳就跳，爪子、牙齒都是武器。

  　　投胎轉世，他們也隻是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按部就班地上學，沒有特別練過什麽。

  　　顧嘉淩至少還跟男孩子們打過架，蘇妙妙的經驗就少得可憐。

  　　蘇妙妙跳起來要去抓顧嘉淩的臉。

  　　玩鬧時顧嘉淩隻會躲著她，現在顧嘉淩直接抓住蘇妙妙的兩條胳膊，將她反扭過去。

  　　蘇妙妙雙手被困，敏捷地往後一抬腳。

  　　“要命啊！”顧嘉淩不得不鬆開她往後跳，險險避過。

  　　也就是他，換成普通人，絕對躲不過蘇妙妙的速度。

  　　“好了。”謝景淵及時打斷了這場毫無章法的切磋。

  　　顧嘉淩心有餘悸地走到徐守身邊，蘇妙妙意猶未盡地嘟囔：“還沒分出勝負呢。”

  　　謝景淵：“你們這種打法都不行，暑假我會教你們格鬥。”

  　　顧嘉淩震驚臉：“道長，你怎麽好像什麽都會？”

  　　蘇妙妙就一點都不意外了，畢竟謝景淵從兩歲開始就喜歡看書，幼兒園期間已經學會了使用電腦。

  　　正月初七，高三生們最先返回校園。

  　　蘇妙妙他們四個因為成績好，且已經是全年級有名的學霸小團體，去年高三分班時仍然都被分到了九班。

  　　對於蘇妙妙、謝景淵來說，九班還有一位他們的好朋友——林熙。

  　　林熙在初中時就是學霸，升入高中後他的學霸水平竟然又提了一個等級，已經連續兩次超過徐守，穩坐年級第二的寶座。

  　　換成顧嘉淩，多半要嫉妒，徐守不會嫉妒別人，隻會繼續努力地學習。

  　　林熙的個子也有一米八了，他還不近視，座位就排在了後麵。

  　　教室裏都是兩人一桌，每一周要沿著水平方向調整一次，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同學們的視力。

  　　這次調整後，顧嘉淩、徐守坐在謝景淵的右側，林熙與另一位同學坐在蘇妙妙的左側，中間隻隔了一條狹窄的走道。

  　　蘇妙妙拎著書包走到座位旁，發現自己的桌麵幹幹淨淨的，一點灰塵都沒有。

  　　她驚喜地看向林熙：“你又幫我擦桌子了嗎？”

  　　林熙笑著道：“我來得早，順便幫你們都擦了。”

  　　顧嘉淩伸手一抹自己的桌麵，果然是幹淨的！

  　　“謝啦，你真是好人！”顧嘉淩朝林熙揮揮手。

  　　林熙笑笑，繼續看書。

  　　蘇妙妙坐在凳子上，取出課本習題冊等擺好，看看黑板，蘇妙妙有點困。

  　　雖然寒假很短，暫且脫離了那種高強度的學習，蘇妙妙還是懈怠了下來。

  　　她瞅瞅謝景淵，小聲問：“道長，我可以睡會兒覺嗎？”

  　　謝景淵：“課間再睡。”

  　　蘇妙妙抗議：“我都保送了，為什麽還那麽嚴？”

  　　四人組的高考目標是京大。去年暑假，蘇妙妙拿到國內青少年組網球賽的冠軍後，已經提前被京大錄取，人家還答應她任選專業呢。

  　　謝景淵：“這是課堂紀律。”

  　　蘇妙妙哼了哼，偏頭看向另一側，這一看，就看到了林熙。

  　　離得這麽近，林熙當然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讀初中時，林熙像程悅他們一樣，都默認蘇妙妙與謝景淵在談戀愛，高一、高二大家不在一個班級，蘇妙妙與謝景淵又是常年如一日的形影不離，林熙也繼續保持著那種默認。

  　　直到高三大家再次分到一個班，經過上學期的觀察後，林熙忽然發現了不對。

  　　十七八歲的年紀，大家都不是孩子了，可蘇妙妙看謝景淵的眼神，與看他們並沒有太大的不同，清澈坦蕩。

  　　蘇妙妙會指使謝景淵做各種瑣事，譬如替她打水、做衛生值日，但謝景淵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說話的時候，蘇妙妙也會讓他做同樣的事，就好像，他與謝景淵在她心中是差不多的存在。

  　　這種發現讓林熙心中雀躍。

  　　他甚至在一個夜裏給蘇妙妙發了一條消息，問她與謝景淵是不是戀愛關係。

  　　蘇妙妙回他：不是，你可以誤會，但不要再問我，我會煩的。

  　　這條回複，林熙深深地記在了腦海裏，比背古詩詞背得還熟。

  　　隻是，高考在即，林熙不想分心，如果他不能跟蘇妙妙考進同一所大學，現在想什麽都沒有用。

  　　“昨晚沒睡夠？”

  　　對上蘇妙妙不滿的視線，林熙笑著問。

  　　蘇妙妙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林熙從口袋裏取出一顆糖，遞給她：“這個味道不錯，還能醒神。”

  　　蘇妙妙接過來，糖果的包裝袋上有檸檬的圖案。

  　　她猶豫道：“會不會很酸？”

  　　林熙：“微酸，剛剛好。”

  　　蘇妙妙這才撕開包裝，將糖含到嘴裏。

  　　林熙見她還算滿意，繼續做題了。

  　　蘇妙妙嘴裏有糖，也就不想睡了，拿出一套語文試卷。

  　　她低頭的瞬間，露出謝景淵清冷的側臉，視線在林熙這邊一掃而過。

  　　林熙沒有察覺。

  　　他的同桌是九班的倒數第一名，其實也是個學霸，但可能是倒數幾名總會給學生附加痞氣效果，這位賀姓同學就也有點不正經，悄悄趴到林熙旁邊，利用林熙的腦袋擋住自己，再壓低聲音道：“你喜歡蘇妙妙是不是？人家正牌男朋友就在旁邊坐著，你竟然敢送她糖。”

  　　林熙目不斜視：“不要亂說。”

  　　賀同學：“誰亂說了，我已經觀察了半學期，你簡直就是專業撬牆的，專挑班長不在的時候朝蘇妙妙獻殷勤。”

  　　林熙笑笑：“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跟獻殷勤沒關係。”

  　　賀同學信他才怪。

  　　不過賀同學非常理解林熙的情不自禁，蘇妙妙太好看了，已經不是簡簡單單“校花”兩個字能形容的，不說九班，整個學校三個年級的男生可能都想做蘇妙妙的男朋友。離得遠還能控製得住，如果像他們這樣緊緊挨著蘇妙妙，哪還能管得住自己。

  　　林熙屬於膽大的，他長得痞，其實膽子特小。

  　　賀同學還記得，有一次蘇妙妙跟顧嘉淩玩鬧時弄掉了筆，那筆骨碌骨碌滾到他這邊，賀同學趕緊撿起來，仔細擦了又擦才去還給蘇妙妙。結果就這麽再普通不過的一件小事，謝景淵竟然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犀利，就好像在天空巡邏的鷹，突然發現有不速之客闖進了他的領地。

  　　賀同學徹底被謝景淵的那一眼給震懾住了！

  　　這真的是那個傳說中外冷內熱樂於助人的好班長嗎？

  　　賀同學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從此以後，就算蘇妙妙的筆滾到他腳下，賀同學都裝作不知道，反正用不了多久林熙也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