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完電影快十一點半了。

  　　程悅要請大家去附近的火鍋店吃火鍋：“咱們一起考進一中，我媽很高興，早上給了我一千塊錢，叫咱們好好慶祝。”

  　　馮小雨：“阿姨真好，那我們就不客氣啦！”

  　　程悅：“不客氣不客氣，咱們誰跟誰，出發吧，走過去要十分鍾左右。”

  　　女孩子們走在前麵，謝景淵、林熙排在最後，一個清冷一個安靜，倒也沒有什麽可尷尬的。

  　　到了火鍋店，程悅要了一個包廂。

  　　包廂裏開著空調，在空調房裏吃火鍋最爽了。

  　　圓桌旁擺了八張座椅，服務員移開了兩把。

  　　蘇妙妙還是第一個挑了張椅子，其實也沒有挑，就是隨隨便便坐下的。

  　　謝景淵第二個坐，坐在蘇妙妙左邊。

  　　馮小雨照舊占了蘇妙妙右邊的位置。

  　　程悅若無其事地坐在謝景淵另一側。

  　　林熙、周瑤都不挑，剩下兩個位置也都差不多。

  　　服務員送了三份菜單來，蘇妙妙、馮小雨湊在一起點，周瑤、林熙共用一份。

  　　程悅將菜單往謝景淵那邊放了放，剛要叫謝景淵點，謝景淵漠然道：“蘇妙妙會幫我點。”

  　　小女生的心思他明白，但謝景淵不希望對方在這條注定無果的錯路上越走越遠。

  　　十五六歲的年紀，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該分心戀愛，更不該喜歡上他。

  　　謝景淵甚至都沒有看程悅，清冷的臉微微偏向蘇妙妙那邊。

  　　被點名的蘇妙妙看過來，就見到了程悅那副熱臉貼了冷屁股的尷尬模樣。

  　　蘇妙妙太熟悉這種尷尬了。

  　　想當年她剛被謝景淵抓去清虛觀，為了向謝景淵表忠心，證明自己是一隻改過自新的貓妖，蘇妙妙特意手抄了一本經書拿去獻給謝景淵。結果謝景淵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盯著她問：“不是說過，在觀裏不許你幻化成人形？”

  　　蘇妙妙委屈地辯解：“我是為了抄經……”

  　　謝景淵：“抄經也不行。”

  　　所以啊，根據蘇妙妙的經驗，任何人都不用想著奉承討好謝景淵，他根本不會領情的，而且也沒有必要去討好，謝景淵是個麵冷心善的人，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直接開口就是，隻要他能幫，這人基本不會拒絕。當然，外人所求的也不能太過分，譬如一個窮人求謝景淵施舍一頓飯，謝景淵會給，窮人要求謝景淵送他百兩銀子，那就是做夢了。

  　　“他吃素，給他點幾樣蔬菜就行了，什麽菠菜、生菜、蓬蒿、土豆都可以，他不挑。”

  　　蘇妙妙隨口說完，歪過頭繼續與馮小雨選葷菜。

  　　程悅低著頭，臉色仍然有些發白，臉皮再薄點的，被人如此掃麵子，肯定要哭一場。

  　　程悅喜歡謝景淵，可謝景淵一點都不喜歡她。

  　　她一直幻想能做謝景淵愛情裏的女主，可她越來越覺得，她更像偶像劇裏的可憐癡情女配，隻能眼睜睜看著冷漠的男主對女主做出各種特殊舉動，對她卻視若空氣。

  　　哎，輸給別人還會不甘心，偏偏那個人是蘇妙妙。

  　　蘇妙妙比她漂亮，學習也比她好，與謝景淵更是青梅竹馬形影不離，她根本沒希望啊。

  　　程悅有點傷心，好在十五歲的女孩子的感情也沒有那麽刻骨銘心，程悅很快就將悲憤化為了食欲。

  　　服務員：“那個，你們點的是不是太多了？可以去掉幾樣先吃著，不夠了再加菜。”

  　　浪費糧食可恥，火鍋店裏的店員們也經過培訓，要適當地提醒顧客們減菜。

  　　周瑤也勸程悅：“少點幾樣吧，謝景淵不吃肉，這就少了一個男生，咱們五個哪裏吃得了這麽多。”

  　　程悅這才去掉幾樣重複的。

  　　服務員拿著菜單走了。

  　　馮小雨看了一圈，歎氣道：“雖然咱們六個都考進了一中，可我聽說，上屆一中高一就分了二十四個班，咱們多半也要分散開了。”

  　　程悅：“分就分唄，初中三年咱們也沒有都在一個班。”

  　　這話說完，大家都看向謝景淵、蘇妙妙。

  　　馮小雨也很好奇：“為什麽你們倆就一直在一個班呢？從幼兒園到初三，還都是同桌！”

  　　蘇妙妙有些心虛。

  　　一直在一起，當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爸爸認為她隻有與謝景淵同班才會好好學習，於是特別請了學校的熟人幫忙安排一下。

  　　不過，爸爸媽媽說這種做法不合適，如果每個家長都去找老師提分班要求，老師們會很頭疼，所以不許她往外麵說。

  　　爸爸隻能幹涉到分班，同桌則是謝景淵的要求，這家夥，要盯著她不許她在課堂睡懶覺。

  　　“大概是緣法吧。”蘇妙妙老氣橫秋地道。

  　　她的緣法是指貓妖迷惑凡人被道士所抓然後不得不一輩子都乖乖聽話。

  　　程悅、林熙四人卻自動理解成了“緣分”。

  　　馮小雨差點噴出一口可樂，難以置信地看向蘇妙妙：“你不說你們沒有談戀愛嗎，現在又肯承認了？”

  　　蘇妙妙：“你不懂，跟戀愛沒關係。”

  　　馮小雨：“那緣法是什麽意思？”

  　　蘇妙妙想了想，盡量通俗地解釋道：“就是上輩子我做錯事得罪了他，所以這輩子要一直被他管著。”

  　　太深奧太複雜了，馮小雨確實不懂。

  　　程悅偷偷觀察謝景淵，見謝景淵始終冷著一張臉，心裏的小火苗又跳躍了幾下。

  　　別說，謝景淵對蘇妙妙的確也不像是喜歡，更像個嚴肅的哥哥，既要照顧蘇妙妙，又各種批評管教。

  　　火鍋配菜來了。

  　　十五六歲的學生們，哪怕心裏有些幼稚淺薄的情愫，吃飯時也不會糾結那些。

  　　四格火鍋冒著騰騰的熱氣，程悅一邊跟蘇妙妙、馮小雨搶肉，一邊還要照顧內向的周瑤，忙得不亦樂乎。

  　　林熙安靜地吃著自己的，葷素搭配，動作優雅。

  　　他是優雅，謝景淵就是超凡脫俗仙風道骨了，自己用一個清湯鍋，不時放幾片青菜進去。

  　　程悅都忍不住問：“你在家裏也不吃肉？”

  　　不吃肉還能長這麽高？

  　　謝景淵默默地涮著菜。

  　　蘇妙妙替他回答：“小時候他還吃過，長大了脾氣越來越固執，奶奶都管不了他，牛奶、雞蛋算是他肯吃的最葷的東西了。”

  　　馮小雨：“所以你管他叫道長？”

  　　蘇妙妙：“……嗯。”

  　　她放了幾片肥牛進去，對謝景淵道：“道長幫我看著點，別讓他們搶了。”

  　　程悅：“過分了吧，大家都是各憑本事搶菜，憑什麽你可以請外援？”

  　　蘇妙妙心想，當然憑她是清虛觀的貓，謝景淵既有管束她的權力，也有照顧她的義務！

  　　謝景淵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女孩子們的嘰嘰喳喳恍若未聞，不過，注意到程悅、馮小雨要把麻辣鍋裏的肥牛夾光了，謝景淵還是拿起公筷，將剩下兩片都夾到了蘇妙妙的碗裏，而此時的蘇妙妙，還在仔細地吃著魚片。

  　　程悅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心中的小火苗又慘淡了幾分。

  　　謝景淵對蘇妙妙的冷淡是真，可照顧起來真的也很自然，好像他們倆天生就是一夥的。

  　　哭，她也想要這樣一個竹馬！

  　　吃完火鍋，這場聚會也要結束了。

  　　程悅直接回別墅就行，林熙從幼兒園附近搬家了，要去另一個公交站等車。

  　　蘇妙妙不想擠公交，朝謝景淵使眼色：“咱們打車吧。”

  　　謝景淵不置可否，揮手招了輛空置的綠皮出租車。

  　　出租車停在路邊，謝景淵坐在了副駕駛位。

  　　蘇妙妙、馮小雨、周瑤坐後麵。

  　　他們都住在幼兒園那一帶，司機問目的地時，謝景淵報了幼兒園的地址。

  　　車開了，馮小雨感慨道：“幼兒園啊，我還記得咱們剛開學的那天呢，一眨眼都要上高中了。對了妙妙，你們什麽時候搬新家？新房應該都裝修好了吧？”

  　　蘇妙妙：“嗯，去年裝修好的，媽媽說趁天熱再通風兩個月，等開學前再搬過去。”

  　　馮小雨：“真羨慕你們，以後上學太方便了，我媽準備給我辦理住宿，省著來回趕路浪費時間。”

  　　周瑤：“我也住宿。”

  　　馮小雨眼睛一亮，拉著她的手道：“咱們能分配到一個宿舍就好了。”

  　　周瑤看著她笑。她還以為馮小雨不喜歡自己，現在頓時不那麽想了。

  　　蘇妙妙見過電視劇裏的宿舍，那些床都太小了，每個宿舍還要住好幾個人，如果爸爸媽媽要她住宿，她肯定會生氣的。

  　　好在她並不是一隻喜歡主動交談的貓，有什麽念頭都是在心裏想想，否則這個時候她插言說討厭宿舍，肯定要被馮小雨批。

  　　馮小雨：“這麽長的假期，你們有什麽計劃嗎？我爸爸讓我在超市裏幫忙，每個月給我一千塊的工資，真是摳門。”

  　　周瑤笑著道：“我們小區有個阿姨知道我考了一中，請我去給他們家升初二的學生補數學，一小時二十塊錢，每天兩小時，一個月下來差不多也一千多。”

  　　馮小雨：“那還是你厲害，我每天要工作八小時呢，不行，我得跟我爸漲價去。”

  　　司機都被她逗笑了：“你們現在多幸福啊，像我們小時候，隻能撿廢鐵廢塑料賣個幾毛幾分錢。”

  　　蘇妙妙聽著，忽然歎了口氣。

  　　這麽一比較，她上輩子真的過得太慘了。

  　　作為一隻野貓，又沒有賺銀子的辦法，她隻能去百姓人家偷魚偷肉吃，沒少被人追著打。

  　　好不容易修煉成人可以在青樓找一份事業包吃包住順便能夠加快修煉，還沒開張，又被謝景淵抓了！

  　　受馮小雨、周瑤的事業心感染，下了出租車並肩往溫馨小區走的路上，蘇妙妙對謝景淵道：“道長，我也想賺錢。”

  　　謝景淵：“怎麽賺？”

  　　蘇妙妙：“不知道，你說，我是去我媽媽的醫院幫忙，還是去我爸爸的公司幫忙？”

  　　謝景淵：“醫院你進不去，叔叔那邊，每天七點起床，白天不能睡覺，你能堅持嗎？”

  　　蘇妙妙不假思索地道：“不能。”

  　　謝景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