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作者:小舟遙遙      更新:2022-07-08 12:28      字數:6262
  第133章

    得知昭康帝吐血的消息,陶緹心裏咯噔一下。

    盧氏也覺得不妙,張氏前腳就去興慶宮,後腳太上皇就吐血了,莫不是她把太上皇氣吐血了?

    盧氏絲毫不懷疑張氏的嘴炮能力。

    “阿緹,我隨你一道去瞧瞧。”

    “好。”陶緹應了聲,有個長輩在旁邊,她心裏也能安定幾分。

    再看那個報信的小太監,她問,“陛下那邊可有人去通知了?”

    小太監答,“陛下聽到消息,已往興慶宮去了。”

    陶緹點了點頭,略作整理,便披上天青色繡玉蘭花大氅,與盧氏一道往外去。

    張氏站在外間徘徊,忽的聽到一聲“陛下駕到”的通稟,腳步停住,略整衣冠,有些尷尬的上前相迎。

    裴延一襲玄色暗金雲紋錦袍,剪裁合宜,越發顯得他身形挺拔高大,器宇軒昂。他將身上墨色大氅取下,溫聲對張氏道,“嶽母不必多禮。”

    張氏緩緩站直身子,幹巴巴道,“太上皇在裏頭躺著呢,禦醫已經在診治了。”

    李貴聽到動靜,也掀簾迎了出來。

    裴延沒與張氏多說,先進屋看了昭康帝。

    床榻之上,昭康帝正閉著雙眼,端正的眉宇微微皺著,臉色白中透著灰,安靜的躺著。

    他身上已經換了幹淨的衣袍,染血的衣袍和手帕放在一側的黑木托盤裏,根據染血的麵積,看得出吐了不少血。

    禦醫已經給昭康帝看過,見裴延來了,垂著眸請裴延去外間說話。

    裴延看了眼榻上形容憔悴的昭康帝,沉著嗓子吩咐李貴,“好生照看著太上皇。”

    他隨著禦醫走到外間,禦醫道,“陛下,太上皇這是肝氣鬱結,急火攻心之症。”

    張氏在旁邊聽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的問,“有無大礙?”

    禦醫道,“目前並無大礙。肝氣鬱結是心事所累,若是心事難解,不利於身體康複……所以還是得找到太上皇煩憂的緣由,才能從根本上治療。”

    裴延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淡聲對禦醫道,“你先去抓些對症的藥材,給太上皇調理著。”

    禦醫應道,忙下去寫方子抓藥。

    裴延清雋的臉龐始終淡淡的,他看向張氏,聲音沉金冷玉般,“不知嶽母大人可知父皇為何急火攻心?”

    他的態度是客氣的,挑不出半點錯,但周身散發出的凜冽氣勢,簡直比昭康帝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氏心道之前也沒發現裴延有這般迫人的氣勢,果然當了皇帝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有些不自在道,“我、我與太上皇提了些往事。”

    裴延挑眉,“不知是何事?”

    還不等張氏答,就見陶緹與盧氏的身影出現在庭前,兩人匆匆趕了過來。

    一見到陶緹,裴延的目光就柔了不少,像是刺蝟收起了全部的刺,隻對她露出柔軟的一麵。

    “陛下,太上皇怎麽樣了?好端端的怎麽吐血了,可有大礙?”陶緹問道。

    “並無大礙。”裴延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語調低了幾分,“至於原因,朕正在問嶽母。”

    一時間,裴延、陶緹和盧氏的目光齊聚在張氏身上。

    張氏,“……”

    她抿了抿唇,解釋道,“我就與太上皇說了大皇子的身世,說完我就出來了……是他自己接受不了真相,才氣到吐血。”

    說著,她還將開始的對話與場景活靈活現的複述了一遍。

    陶緹明顯感覺裴延握著她的那隻手在使勁,她眉心微動,抬眼看向身側之人。

    隻見他下頜線條分明,纖濃長睫下的深邃黑眸如潭水,他所有的情緒都遮掩得滴水不漏。

    陶緹心想,乍一聽到這個真相,他的心情也很複雜吧。

    她往他身邊靠了一步,輕聲喚了句“陛下”。

    裴延回過神,垂下眼看她,“嗯?”

    陶緹露出一抹笑意,聲音放得很柔很輕,“我們進去看看太上皇吧?”

    說著,她又看向稍有不安的張氏和盧氏,溫聲道,“母親,盧姨,這會兒時辰不早了,你們先出宮吧。”

    一聽這話,張氏和盧氏如釋重負般,忙不迭應下。

    裴延也沒多說,隻讓付喜瑞送她們出門。

    等張氏和盧氏一走,陶緹也不裝端莊淡定了,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委委屈屈的看向裴延,“你捏疼我了。”

    說著,還舉起右手到他眼前。

    裴延垂下眼,看著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上果然有一道捏出的紅痕,眸中閃過一抹自責,低聲道,“怪朕。”

    陶緹朝他眨了眨眼,小作精附體般,撒嬌道,“親親就不疼了。”

    如果說撒嬌的女人最好命,那心上人的撒嬌,簡直勾魂致命。

    裴延盯著她水靈靈的眼眸,喉結上下滾了滾。須臾,他虔誠又鄭重的捧起她的手,輕輕落了個吻。

    這個吻很輕,他的唇柔軟且微涼。

    但在他抬眼那一刻,陶緹的臉頰卻“唰”得一下熱了起來。

    糟糕,想要撩人反被撩。

    縱然她有再多的戀愛小心機,都抵不過裴延的一個“美色殺人”眼神。

    “還疼麽?”他一本正經的問。

    “不、不疼了。”

    她丟盔棄甲般抽回了手,扯了下他的衣袖,“走吧,咱們去看太上皇。”

    一進內殿,昭康帝已經醒了,這會兒正由李貴伺候著喝水。

    見著兒子兒媳,他神色淡淡,“朕身子無礙,你們不用擔心。”

    陶緹說了幾句關心的話,之後就坐在裴延身邊,乖乖地當鋸嘴葫蘆。

    父子之間也沒多少話講,幹巴巴的聊了兩句。

    不多時,昭康帝道,“後日便是封後大典,你們應當還有許多事要忙,就先去忙吧。朕這邊無礙,吐血之事也不要對外傳,免得禦史台那邊又吃飽了撐著,來挑你們倆的錯處。哼,那些家夥最是纏人。”

    裴延恭敬的應了聲,便知趣的帶著陶緹先行告退。

    至於大皇子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沒提。

    提了又有什麽用呢?除了讓昭康帝多吐幾口血。

    從興慶宮出來,天光微微暗,料峭寒風吹拂著光禿禿的枝椏,殘雪從枝椏上簌簌落下。

    裴延直接陪陶緹回了未央宮,晚膳是禦膳房準備的,陶緹的小廚房隻做了一道羊肉餡餅,是中午煮羊肉火鍋剩下的一些肉,做一碟子餡餅剛剛好。

    餡餅做法很簡單,羊肉、青蔥、洋蔥、胡蘿卜丁、香蕈等一起剁碎成餡料,適當調味,用麵包好,壓成巴掌大小、薄厚適宜的圓餅,再放到油鍋上烙。白花花的豬油在熱鍋上化開,與柔軟的麵皮接觸,不一會兒,白嫩柔軟的麵皮就煎炸成漂亮誘人的焦黃色。

    兩麵換著烙,起鍋前,再撒上一層白芝麻,增香又好看。

    “陛下,這羊肉餡餅要趁熱乎吃,冷了就膻了。”陶緹拿起熱乎乎的餡餅就往嘴裏送。

    裴延頷首,拿起一塊煎得焦脆的餡餅,讚道,“這餡餅煎得真香,羊肉的香味和麵香撲鼻而來。”

    陶緹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那肯定,你可別小瞧烙餡餅,這也是要技巧的。”

    裴延喜歡看她小得意翹尾巴的樣子,彎起眼角,溫聲道,“我可不敢小瞧我家皇後。”

    陶緹被他這稱呼喚得愣了一瞬,等反應過來,聳肩道,“習慣被叫太子妃,突然改口叫皇後還有些怪不適應的。”

    “多聽聽就習慣了。”

    裴延說罷,咬了一口餡餅。餡餅的麵皮煎得焦脆,一咬還哢嚓作響,油香和餡料的湯汁充分浸潤到麵皮裏,讓口感變得豐富。再吃裏頭的肉餡,真是鹹香鮮美又汁水充沛,胡蘿卜洋蔥香蕈的配料的口感,完全除掉了羊肉的膻味,反而醞釀出淡淡的鮮甜。

    這味道實在不錯。

    忙碌了一下午的繁瑣政務,裴延也餓了,吃過一個後,又拿起另一個。

    原本美滋滋吃餅的陶緹突然停下咀嚼的動作,蹙起了眉頭。

    裴延注意到她的異樣,兩道濃眉也擰起,關心道,“阿緹,怎麽了?”

    陶緹抿了抿唇,將嘴裏那口餅咽了下去,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來,“沒事,大概是吃得太急了,有些反胃。”

    “那就不吃了,這餡餅油膩,你喝點豆腐魚丸湯壓一壓。”他拿帕子擦了擦手,親自給陶緹舀湯。

    陶緹看著手中啃了一大半的餡餅,道,“還剩這麽點,吃了得了,也不好浪費。”

    說罷,就往嘴裏送。

    可這回,才敢咬一口那肉餡,她頓時就變了臉色,將餅一放,身子朝一旁傾去,“嘔——”

    她張開嘴,一副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樣子。

    裴延也驚了,趕緊走到她身旁,一隻手替她拍背順氣,“怎麽了?哪裏覺得不適?”

    陶緹心頭是滿滿的疑惑:那種嘔吐的感覺怎麽突然又沒有了,真是奇怪了,自己不過才吃兩塊餅而已,不至於撐到吐吧?難道是自己在人類身體待久了,胃口也跟著退化了?

    “阿緹?”

    “啊。”陶緹回過神來,對上裴延擔憂的黑眸,輕聲道,“陛下別擔心,我沒事,就是剛才有點想吐,大概是吃撐到了。”

    “想吐?”

    裴延黑眸微動,若有所思,“朕傳禦醫來給你看看。”

    陶緹搖了搖頭,“這大晚上的,外麵又黑又冷的,不用折騰了。我真的沒事,待會兒吃點山楂片去去膩就好了。”

    裴延抿唇不語,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見她捧著杯子慢慢喝,他問道,“除了想吐,你最近有沒有嗜睡、乏力的情況?”

    “大冬天的,肯定在被子裏窩著最舒服嘛。”

    “那你上回來癸水是什麽時候?”

    陶緹,“……?”

    裴延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眉宇間滿是專注與認真。

    陶緹窘迫的幹笑一聲,腦子裏也算起了日子,小聲咕噥道,“好像是……臘月中旬?”

    一側的玲瓏實在忍不住,提醒道,“皇後娘娘,是臘月十三。”

    陶緹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圈,“對,好像是這天。”

    她話音剛落,就見裴延的眼睛像是被擦亮的夜明珠般,蹭的一下冒出光來。

    裴延一把握住她的手,麵上情緒不顯,語氣卻帶著幾分催促,“玲瓏,去太醫院請禦醫來。”

    玲瓏眉眼間也是難掩喜色,忙不迭應下,興衝衝的往外去了。

    還沉浸在“自己的食量竟然退化到這般田地”失落中的陶緹,隻覺得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堂堂饕餮,竟然淪落到兩塊餡餅就能撐到吐,這是何等的丟人!

    裴延也拿不準會不會是空歡喜一場,見身旁的小姑娘還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也沒與她解釋,隻讓宮人拿了蜜餞盒過來。

    他選了酸甜的話梅,送到她的嘴邊,“張嘴。”

    陶緹張嘴就吃了。

    酸酸甜甜的話梅一下子就把剛才的不適感壓了下去,吃完一個,她又吃一個,嘴裏還兀自嘀咕著,“感覺還不夠酸。”

    裴延的心跳更快了,緊繃著嘴唇,不動聲色。

    不多時,禦醫就冒著寒風趕來了。

    行禮問安,搭帕子把脈。

    禦醫麵露喜色,忙撣了撣衣袍,笑吟吟得朝暖榻上的帝後道賀,“微臣恭賀陛下,恭賀皇後娘娘,娘娘這是喜脈,已有月餘了。”

    喜脈。

    刹那間,滿屋子的宮人都拜倒,齊刷刷的恭賀聲響起。

    裴延的眉眼緩緩舒展開來,眸中笑意愈深,嘴角也是無法掩飾的笑。

    在道賀聲中,他握緊了陶緹的手,目光深邃又極盡溫柔,好聽的嗓音帶著些不易察覺的輕顫,“阿緹,我們要有孩子了。”

    後知後覺的陶緹,“!!!!”

    她深吸了一口氣,瞪大眼睛,震驚的看向裴延。

    裴延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重重點了下頭,算作肯定回答。

    裴延讓付喜瑞給整個未央宮都放了賞,這看診的禦醫更是得了一大筆的賞賜,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一時間,未央宮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

    夜深後,裴延沐浴回來,見陶緹還是呆愣愣得坐在床邊出神,緩步走了過去。

    他修長的手指弓著,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還沒回過神來?”

    陶緹抬起烏黑的眸子看向他,手不自覺撫上自己平坦的腹部,“我真的有小寶寶了?”

    裴延頷首,“是,你要做母親了。”

    聞言,陶緹咬著唇,兩道細而黑的眉蹙起,眸中漸漸地泛起瀲灩的水光。

    裴延笑意一僵,驚慌又擔憂,摟著她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了嗎?”

    陶緹不說話,隻“哇”的一聲撲倒他的懷中,哭了起來。

    裴延瞳孔猛縮,素來沉穩持重的君王,變得前所未有的慌亂無措,抱著她溫柔的哄著,“阿緹乖,不哭,到底怎麽了,你別嚇我……”

    陶緹的臉蹭著他的胸膛,幹嚎了好半晌,漸漸哭得沒勁了,便改為啜泣。

    看著懷中一抽一抽的嬌柔肩膀,裴延隻覺得一顆心也跟著她一抽一抽的。

    他雙手捧起她的小臉,暖黃燭光下,她白淨的小臉哭得有些紅,眸子霧蒙蒙的,睫毛上還沾著晶瑩的淚。

    看到她這可憐樣子,裴延眉頭緊擰著,恨不得將命都給她,隻要她別哭了。

    “怎麽了?是受了委屈,還是哪裏不舒服,都與我說,我替你解決。”

    他動作輕柔的拭去她的淚,“都哭成花臉貓了。”

    哭過一通後,陶緹的情緒也穩定下來,拿著帕子擦了把臉。

    裴延凝視著她,“阿緹,這個孩子到來,你不高興嗎?”

    “高興是高興的。”畢竟這是她和裴延的孩子。

    她之前還想過他們的孩子,長大後一定會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男或者大美女,畢竟裴延的顏值那麽高,自己雖比不過他,但也不賴!

    隻是——

    陶緹抽了抽鼻子,濕漉漉的眸子看向他,帶著哭腔,“除了高興,我還緊張、害怕……”

    未知的,總是令人恐懼的。

    裴延聽到她這話,頓時明白過來。喜悅也漸漸平靜下來。

    他發現他是這般的自私,隻顧著高興孩子的來到,卻忽略了她即將承受的辛苦與恐懼。

    他眸中湧起濃鬱的歉意,擁著她道,“都怪我,讓你受這份苦。”

    沉默片刻,他道,“這樣,懷胎期間,孩子要是折騰得你哪裏不舒服了,你就捏我、打我,讓我與你一起疼。”

    陶緹驚愕,“啊?”

    裴延卻是一本正經,口吻嚴肅,“我沒辦法代你生,就隻能想到這樣的辦法。孩子是我們倆的孩子,總不能你一個人吃苦受累了,我卻什麽罪都不受,這不公平。”

    陶緹卻是被他這樣逗笑了,“哪有這樣算的。打了你,我的疼痛也不會少呀……”

    裴延陷入無能為力的沉默。

    在這之前,他從未仔細考慮過生育這事,隻覺得懷孩子是件大喜事。

    可如今細想,隻覺得在生育之事上,男子真是占了太多的便宜。

    他越發心疼起他的小姑娘。

    喟歎一聲,裴延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阿緹,你辛苦這一遭,生完這個,咱們再不生了。

    你別怕,也別擔心,我雖無法替你承擔身體上的疼痛,但除此之外,端茶遞水、捶肩捏背,或是其他什麽事,一應我來做,我來伺候你。”

    聽著他這番話,陶緹一顆心漸漸地安定了下來,害怕和緊張感也逐漸消散。

    “陛下,我不怕了。”她仰起頭,伸手摸了摸他緊蹙的眉心,輕聲道,“你也別皺眉了,這是喜事呢。”

    裴延捏住她的手,放唇邊吻了吻,溫和道,“不怕就好,你以後要是怕了,或者心情不好了,都與我說,別憋在心裏,凡事都有我在。”

    陶緹點了點頭,忽然有了無限的勇氣。

    過了那道心坎,她很快就開朗了起來。伸手放在肚子上,忍不住猜起了男女。

    裴延見她重綻笑顏,緊繃的心也放了下來,笑道,“無論男女,隻要是你與我的骨肉,我都歡喜,視作珍寶。”

    倆人又說說笑笑了一番,便上床歇息了。

    黑暗中,陶緹窩在裴延溫暖的懷抱裏,柔聲喚了句,“陛下。”

    裴延輕撫著她的發,“嗯?”

    “其實,母後是愛你的。”她口中的母後,指的是顧皇後。

    裴延撫發的動作停住。

    “盧姨今日與我說了許多,她說母後懷你的時候,除了見到父皇會冷臉,私底下時,會經常摸肚子與你說話,還會親手給你做小衣裳、小帽子……還有,你小時候每次生病,母後都會衣不解帶的守在你身邊,親自照料你。”

    “盧姨還說了,你是母後身下掉下來的一塊肉,母子連心。母後也不是糊塗的,冤有頭債有主,有怨恨也會朝著太上皇撒,怎麽會對你個無辜稚子撒氣。隻是母後那個時候,真的撐不住了,所以隻能忍痛離開你……哦對了,她正是因為記掛你,才會早早的訂下你我之間的婚約……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將你托付給了我母親?讓她能看顧你幾分。”

    說到這裏,陶緹的情緒也變得複雜起來。

    從這個角度來看,她似乎又了解了一些張氏當初為何堅持這門婚事的原因。

    好友的囑托,太重,張氏割舍不了。

    唉,世間的事,不同角度看是不同的呈現。

    有顧皇後和張氏這兩個母親的前車之鑒在,陶緹心想,她一定會努力去當個好母親,就像她爸爸媽媽曾經給她的溫暖與愛護一樣。

    裴延聽完陶緹一番話,眉心微動,眼睛卻始終闔著。

    “過去的事不再說了。”他道。

    過了一會兒,他朝陶緹這邊側身躺著,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挪到她的腹部,覆住,掌心的溫熱傳遞到肌膚,暖暖的,蠻舒服。

    他聞著她身上清甜的香氣,嗓音低沉,“我保證,我們的孩子會在愛裏長大。”

    陶緹揚起嘴角,抱住他的腰,慵懶含笑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