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艾倫見虞千瑤和程嘉梁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他做了一個“他懂得”的表情，回了次臥就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來了，就一起吃飯吧。”程嘉梁將隨身的包放下，輕車熟路的去廚房翻翻有什麽菜，很快就決定好了接下來的菜單。

  “阿瑤，幫我係下圍裙。”

  虞千瑤一下子有些發愣，一年多前那短暫的同居時光仿佛是昨日。

  她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將圍裙的帶子在程嘉梁的腰部係上,勁瘦有力的腰肢，寬闊又挺直的背部,清新的皂角氣息縈繞在鼻端,隻是係了一個結，她覺得每一秒鍾都拉的無限綿長。

  係好後,虞千瑤不自在的退了一步，理了理額前散落的碎發，

  “艾倫他怎麽來了？旅遊嗎？打算去哪玩？”

  程嘉梁挑著蔬菜的手一頓,他轉過身,漆黑的眸子平靜無波的注視著身後的女孩,一步、兩步、步步逼近。

  虞千瑤莫名的一退再退，心有些慌，這樣的程嘉梁讓她汗毛倒豎，直至後背貼在牆上。

  這……這是想幹嘛？他又在發什麽瘋？

  程嘉梁微微彎下腰,一隻手撐在牆上，他將自己的頭部低到了與虞千瑤身高相近的水平線上。

  他們是離的那樣的近，近到他可以看到她眼眸中的慌亂，不自在，還有……警惕。

  “我可以告訴你任何事。”程嘉梁的聲音低沉，恰似呢喃自語，又一字一頓的清晰的傳入虞千瑤的耳中。“任何你想知道的。”

  所以，親愛的，不要再用套話的手段對他。

  程嘉梁直起身，這麽近的距離，這麽狹小的空間，這讓虞千瑤從來沒像今天一樣覺得她和程嘉梁的身高差有那麽多。

  一米六六的她在一米八三的他的麵前，瞬間好像嬌小了一般。

  程嘉梁轉回身重新開始準備晚飯。

  他一邊摘菜，一邊把虞千瑤剛剛話語中未盡的疑問提出來，

  “你是在問艾倫來這裏是不是因為工作。”

  虞千瑤還背靠在牆壁處，沒有說話。

  程嘉梁自問自答一般說道，“沒錯。是工作。”

  他扭過頭，對牆邊的虞千瑤淺淺的笑了一下，轉回頭繼續說道，“他一直在追查一個叫做‘方舟’的暗網。”

  暗網？

  這個東西虞千瑤在警校的時候聽老師講過。

  有一種名叫冰山理論的說法來形容當今整個網絡世界。

  我們平時能看見的網絡僅僅占整個網絡世界的百分之四到百分之五左右，這部分網絡被稱為明網。

  而超過95%的互聯網數據都隱藏在冰山之下，這些數據無法通過標準搜索引擎訪問。

  它們其中雖然絕大部分都是些無用的信息，但摻雜在那群無用信息中，大量見不得光的非法交易橫行於其中。

  毒品、人口販賣、洗錢、謀殺、器官交易……

  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裏麵做不到的。

  虞千瑤不可思議的問道，“那他來華夏國，來永寧市做什麽？”

  華夏國因為技術保護等種種原因，對自己國家的網絡設置了“牆”。

  這堵牆雖然並不複雜，許多華夏國的民眾樂此不疲的通過各種翻牆軟件去牆的另一端浪。

  但這堵牆對許許多多不了解這方麵的普通民眾來說，可以過濾許多影響身心健康和反動言論。

  也正是因為這堵牆，暗網的大本營不可能選擇在華夏國。

  所以，調查“方舟”的艾倫，來華夏國做什麽？

  “你知道暗網的交易貨幣是什麽嗎？”程嘉梁淡定的反問。

  “比特幣？”這個老師也講過。

  “沒錯。”程嘉梁邊炒菜邊說道，“比特幣是暗網的主要交易貨幣之一。今年年初，比特幣出現了瘋長現象，由之前的3000美金短短幾個月間瘋長到了一萬之上，而且，現在它還在繼續漲。”

  “有跡象表明，有人或者組織在瘋狂囤積比特幣。”

  “艾倫他們懷疑，‘方舟’可能要有大動作。”

  “目前，比特幣最大的買家就在華夏國。”

  虞千瑤還是覺得這事處處是疑問：“可……華夏國那麽大，人口那麽多……”

  艾倫怎麽就偏偏就來了永寧市？

  程嘉梁沉默了一會兒，但他手裏的動作也沒停，將燃氣關上後，炒鍋裏的菜盛到了盤子裏。

  這種居家煙火氣使得程嘉梁那俊秀的外表變的柔和，讓人莫名的覺得平靜，光影之下，就像一本溫柔繾綣的書。

  虞千瑤一時有些晃神。

  他要是一直是這個樣子該多好啊。

  可惜，虞千瑤又理智的知道，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程嘉梁將準備好的另一份菜的食材倒入鍋中，繼續翻炒。“一年多前，艾倫追查‘方舟’的一件案子，線索是一條航運線。這條航運線始發地在我們華夏國。”

  “當時艾倫的同事漢森追查之下，查到了永寧市的海關。”

  “……”

  這種事虞千瑤從來都不知道。

  她甚至可以確信，連譚凱都未必知道。

  “漢森因為這個，在我們永寧市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艾倫一年多前來這裏，為的就是這事。”

  “後來他走了，是調查清楚了嗎？”虞千瑤想起了當時匆匆離去的艾倫。

  程嘉梁笑了一下，“怎麽可能。”

  “一年多前‘迷夢’工廠案把所有的疑點全攬到自己身上了。海關那條自然也是推到了迷夢走私上。”

  “案件徹底結案，他當然就走了。”

  “迷夢”毒品工廠案就像一個深坑，把所有的蛛絲馬跡都扔進去後，填上土，拍嚴實後，又是一片盛世太平。

  虞千瑤想不到，這其中還牽扯了那麽多。

  “這些事……你告訴我，會不會不太好？”虞千瑤沉默片刻後，問的很踟躕。

  這麽機密的事，程嘉梁居然就這麽輕易的告訴了她。

  莫名的，虞千瑤有一種她和程嘉梁一起對不起艾倫的感覺。

  程嘉梁將炒好的菜裝盤後，笑了，賣兄弟賣的毫不留情，“誰讓他處處給我找麻煩。”

  “來，幫我端下盤。”

  虞千瑤聞言聽話的端著程嘉梁炒好的菜，放到客廳的餐桌上。

  將所有的飯菜都擺放好，程嘉梁解下圍裙，洗了洗手，

  “我說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任何事。”

  嘩嘩的流水聲下，程嘉梁的聲音還是那麽平靜。

  虞千瑤的心卻平靜不下來了。

  *

  “艾倫，吃飯了。”

  程嘉梁走到次臥，敲了幾下房門。

  沒多久，頭發淩亂，體毛看起來比一年多前還要茂盛的美國人出現在了客廳。

  坐下後更是狼吞虎咽的扒了起飯來。

  “怎麽樣？順利嗎？”程嘉梁是用中文問的艾倫。

  艾倫的筷子一頓，看了一眼在旁邊安靜吃飯的虞千瑤，又低頭繼續飛快的吃了起來，因為口中都是食物，說話含糊不清，“就那樣吧。”

  程嘉梁明白艾倫的意思，是不想在虞千瑤的麵前討論那些事。

  但艾倫卻不知道，程嘉梁早就把他賣了個幹幹淨淨，虞千瑤對他現在所做的事，可以說知道了七八成。

  程嘉梁也沒勉強，今天的事夠虞千瑤回去消化一番了。合作之類的也沒必要非得今天來談。

  他轉而問起了虞千瑤，“你今天找我什麽事？”

  程嘉梁難得有自知之明，這姑娘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找他，肯定是有事。

  “就是想做回老本行唄。”鑒於程嘉梁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虞千瑤覺得投桃報李，她也沒必要掖著藏著，這事本身也需要程嘉梁的配合，“我想接近楊林，你是他的主治醫生，我想做回你的助理。”

  “楊林？那是誰？”艾倫一臉八卦，笑著調笑程嘉梁道，“程，虞在你的麵前親自和你說，她要接近其他的男人，程，你忍得了嗎？”

  程嘉梁一臉受不了，他沒好氣的對艾倫說，“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嗎？”

  等吃完飯後，虞千瑤條件反射的收拾起碗筷，就像之前同居時候那樣，程嘉梁做飯，迷瞪瞪的就要去洗碗。

  下一刻，程嘉梁攔下了，“我新裝了洗碗機。”

  他從虞千瑤的手中拿過碗筷，把剩菜殘羹倒掉，碗筷什麽的都放進了洗碗機裏，設置好時間，“叮”的一聲後，機器運行。

  看著正常運轉的洗碗機，程嘉梁沒頭沒尾的說了句“好”。

  虞千裏愣了一下，不怎麽確定的問道，“你是說……重新當回你助理這件事，好？”

  程嘉梁“嗯”了一聲。

  虞千瑤笑了，“那我明天早上過來。”

  既然事情程嘉梁已經答應，虞千瑤也就沒別的什麽事了，她此行的目的達到，正要走的時候，她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弟弟。

  “姐，今晚我有應酬，晚上十點多我要是還沒回去，你就來接我。”

  “應酬？要不要我陪你去？”就虞千裏那酒量，一杯不到就倒，應酬什麽啊。

  “不行。今天沒有女同事，怎麽能讓姐姐你一個過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要玩什麽。”

  “……”虞千瑤頓時無語，“不能推了嗎？就你那酒量，他們都知道。既然不是什麽好局，你非往裏湊做什麽？”

  “你就當弟弟我好奇不行嗎？”電話裏，虞千裏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找死勁兒。

  “那你還叫我去接你？”虞千瑤冷笑一聲，“直接住下唄。”

  “姐~~~”虞千裏的這聲姐，叫的九曲十八轉，堪稱撒嬌到了極點。

  虞千瑤不為所動，“好好說話。”

  “我的酒量他們都知道，叫我過去總不會是為了用一杯酒灌倒我。”虞千裏這時候說話正經了不少，“隻要我不醉，醉的是他們，那到時候有沒有什麽酒後吐真言，就不知道了。”

  歸根結底，虞千裏秉承著同流合汙的做法，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天的聚會明顯不是什麽正經的聚會，眼看著這可能是個知道什麽的絕佳機會，他哪能放過。

  “別忘了，你才20歲。”

  虞千裏的膽大到可以包天，十八歲的時候就摸北城那邊的防火牆，攻擊自己公安係統，這個大男孩明顯也是個不安分的。

  不知天高和地厚。

  老天的太過偏愛，讓他一路順風順水，從來沒有遇見什麽真正的劫難。

  虞千瑤知道她無法左右虞千裏的想法，隻能做好善後準備。

  “好吧，隨你。不過你說，十點多你要是沒回來，就接你，我是去哪接你啊。”

  虞千裏眉飛色舞興致勃勃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了過來，隻有四個字。

  “愛樂之城。”

  “……”

  虞千瑤皺眉，她忍不住的問道，“上次不就是在愛樂之城。”

  那次沒什麽問題啊。

  虞千裏神神秘秘的說道，“這次可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讀者“簡凝”投的地雷，感謝讀者“榴芒兔”灌溉的營養液，

  愛你們(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