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昨日23點17分,本市和平區東林街發生了一起爆炸事故……”

  虞千瑤的耳朵微動，細小的新聞女主持播音念稿聲傳入她的耳中。趁著講台上程嘉梁沒注意，虞千瑤轉回頭敲了敲身後的桌子，警告的看了一眼韓東。讓他開小差別開的那麽明目張膽。

  自從虞千瑤成為了程嘉梁的助理，在程嘉梁講課的時候，虞千瑤的位置也從以前蹭課時候的最後幾排換到了靠窗的第一排。

  小胖子韓東之前在虞千瑤蹭課的時候幫她占位置，兩人也算有了革命友誼。作為學渣，最後幾排一直是小胖子韓東的尊嚴所在，但現在為了仙女朋友，他硬著頭皮轉而開始坐到了前排。

  下課鈴響之後,有學生圍著程嘉梁問問題，韓東湊到了虞千瑤的身邊,小聲問道,“學姐，你和程老師進展的怎麽樣了？”

  虞千瑤拍了韓東一巴掌,“胡說什麽呢。”

  “你可別瞞我，我都知道了，而且現在整個學院都傳遍了,他們都在說,你都住到程老師家裏了。”

  說到這兒韓東嘀咕道,“好多人都來問我，你之前蹭課是不是就是為了追程老師。”

  虞千瑤皺著眉看著嘴碎八婆狀的韓東，在這種譴責的目光之下，小胖子韓東連忙伸出兩根手指起誓,“我絕對絕對沒透露一點消息。”

  “所以說……學姐，告訴我點內幕唄。”

  程嘉梁解決完同學們的問題，轉頭就看見虞千瑤在和一個微胖的男孩低頭說著話。

  明亮的窗戶，微風吹動著窗簾，

  窗前的男孩女孩年紀相當，看起來也算青春洋溢，男孩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女孩皺著眉，畫麵純淨的像校園裏純純的初戀。

  年齡的差距感突兀又奇怪的從程嘉梁內心發酵般的冒著泡泡，也說不上心理究竟是什麽滋味。程嘉梁低頭整理了下手中的書本和資料，而後，溫溫和和的對著虞千瑤喊道，“阿瑤，走了。”

  “嗯啊！”

  本來還皺著眉的女孩聞言轉過頭，眉眼笑眯眯的彎成了月牙狀。

  那聲淺淡的“嗯啊”像一片羽毛，輕撓著程嘉梁的心，窗前的女孩小跑著來到他的身邊，從他的手裏接過書本教材和各種資料，放進了隨身帶的包裏，沒有猶豫的跟在他的身邊就離開了教室。

  莫名的情緒瞬間消散，程嘉梁的心情又好了。

  “新聞發的好快，昨夜東林街爆炸這事，今天本地新聞就報道了。”

  上午虞千瑤一直在警局，程嘉梁也向學校請了假，下午沒事了，自然就按照課表繼續上課。

  “那麽多人看見，怎麽能隱瞞不報。”程嘉梁對這個沒覺得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虞千瑤摸了摸手腕上幾乎不見的淤痕，“昨天，謝謝你了。”

  程嘉梁注意到虞千瑤的動作，歉意的笑了下，“昨天情況危急，我力氣不由自主的有點大，你手腕沒事吧？”

  “沒事。要不是你拉著我，我也許早就死在於南的槍下。”

  虞千瑤說的輕描淡寫，但昨天趙坤衝過來中彈的那一幕，再次從程嘉梁的眼前劃過。

  程嘉梁低頭看了下身側的女孩，她……是否在意著這事？

  那個人也救了她，也算是為了她而死……

  “你說……昨天究竟是怎麽回事？”女孩的聲音平平靜靜，沒有傷感，也沒有懷念。

  程嘉梁轉回頭，趙坤……是沒被她放在心上？還是……她又在裝，又在演？

  “我也不清楚，過幾天，想必新聞上會告訴我們答案。”

  程嘉梁帶著虞千瑤回了教職工樓，他永遠也不會主動提那件事。他恨不得虞千瑤永遠也別記得趙坤。

  回家後，程嘉梁看了看冰箱裏的菜，艾倫中午和他們分開前說今天晚飯不回來吃了，菜夠用，兩個人可以做些簡單的。

  “阿瑤，幫我係下圍裙。”

  虞千瑤放下手中的東西，趿著拖鞋跑到廚房，嘟嘟囔囔，“怎麽每次都讓我係。”

  程嘉梁拋了拋手中的西紅柿，“我喜歡讓你給我係。”

  虞千瑤係著繩結的手一頓，程嘉梁是越來越放的開自己了，但她……她的接近卻充滿了別有用心。

  係完圍裙，虞千瑤頭也不回的狼狽而逃。

  晚飯的時候，因為艾倫不在，沒有那個豪放話多的美國人，整個飯桌上隻有筷子和碗碰撞的聲音。

  虞千瑤偶爾抬頭，看著程嘉梁斯斯文文雋秀的居家好男人的樣子，再想到那句，喜歡讓她係圍裙，更加尷尬到臉都有些發熱。

  說實話，如果他們一開始的相識不是那麽的充滿了算計，她應該會喜歡上他吧。

  畢竟，他外表上的所有的樣子都是她最喜歡的樣子。

  斯斯文文，溫潤如玉。

  清風明月，如琢如磨。

  但是……虞千瑤的筷子停下，但是……這一切都是假象。

  溫柔的大學老師不是真正的程嘉梁。

  當初她在黑鯨為什麽那麽煩，除了程嘉梁的到來讓趙坤脫離了控製，更多的是程嘉梁這個人亂了她的心。

  明明長了那麽對她胃口的一張臉，偏偏做的事，又充滿了利用和算計。

  程嘉梁後來說，他不會再那麽做，他是真的想交她這個朋友。

  她不信，她總認為這是程嘉梁又一場為了報複趙坤而設的局。

  但昨天發生的一切，

  程嘉梁從頭到尾都在護著她，他甚至放棄了和趙坤針鋒相對。

  他最憎恨的趙坤和於南都死了，

  他本沒有必要繼續討好她。

  她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用了。

  但那正午炙熱而又耀眼的陽光之下，他來了，對她仍然如舊。

  原來，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虞千瑤放下碗筷。

  安靜的看著程嘉梁吃著晚飯，目光中有著絲絲纏綿。

  程嘉梁有所察覺，抬頭就是一笑，生動又純粹，“怎麽了，你？”

  “沒，沒什麽。”

  虞千瑤低頭，她覺得，她配不上這份純粹。

  程嘉梁吃完後，想要收拾碗筷，虞千瑤攔住了他的手，“不是說好了，你做飯，我洗碗。”

  虞千瑤端著碗筷來到廚房，擼起了袖子，嘩嘩的流水衝刷著她的手指。

  手臂上之前的傷隻留下淺淺的疤痕，程嘉梁靠在廚房的門框處，默默的看著虞千瑤低頭洗碗的動作。

  他總覺得，他的女孩，今天有些不對勁。

  但是，程嘉梁什麽也不想問。

  他怕問了任何一個問題，最後都會轉到趙坤的身上。

  他後悔催眠了趙坤嗎？

  並不。

  要不是當初催眠了趙坤，那天一早，想必他根本接不到雙臂全是傷口，鮮血淋漓的虞千瑤。

  等待到的也許是留給他的永遠的遺憾。

  但是昨晚……

  程嘉梁垂下眼眸，昨晚，趙坤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哪怕是沒有他，他也不會讓於南的槍，傷到阿瑤一分一毫。

  四槍。

  之前的三槍，就是最好的證明。

  趙坤果然是他命中的一塊黑泥，黏在腳底就清不掉。

  就連最後還要膈應他這麽一下，他甚至不敢想，趙坤在阿瑤的心中究竟是處在什麽樣的位置。

  他什麽都不能問。

  什麽也不想問。

  以後餘生，他想和他的女孩就像現在一樣，他做飯，她洗碗，平平安安，歲月靜好。

  *

  “黑鯨的工作人員都聲稱不知道‘迷夢’是什麽。對於水晶葡萄，他們的口供一致，都說那東西是趙坤找來的，之前也有不同的東西，說是那飲料兌酒會讓酒的口感更好，讓黑鯨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大廳裏的那個服務生陳安說了，凡是用特殊暗語購買水晶葡萄的，他都會上那種特殊的水晶葡萄。暗語是趙坤每隔一段時間更換告訴他，反正趙坤是老板，老板說什麽，他當然就得做什麽，否則就沒飯吃了。”

  “趙坤那個叫孟凡的跟班一直說趙坤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他什麽都不知道。嘴硬的很。”

  大劉總結了在黑鯨工作的員工們的口供。

  話音剛落，塗海就咣當的錘了一下桌子，“感情所有的事都是死人幹的，他們清清白白不得了？”

  禁毒大隊的其他警員對此也是義憤填膺，大劉無奈的把手中的口供往會議室的桌子上一扔，“能怎麽辦，趙坤死了，死無對證。他們就是咬死了聽老板的，他們什麽都不知道，能怎麽辦？就連法律上都規定，不知情不構成犯罪事實。”

  塗海想都沒想的罵道，“誰他媽的知道他們是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

  輪番問口供一無所獲，讓這位有教養的少爺也忍不住飆起了髒話。

  譚凱揮了揮手，黑鯨那邊都是小事，重點在於工廠。

  “鮮樂果汁工廠那邊的口供怎麽樣？”

  大劉拿起另外一份文件夾，“人事那邊所有員工的資料我們都拿到了，在那天請假的也都被召到了警局。鮮樂果汁的員工都很配合。”

  “鮮樂果汁的老板叫張澤奇。就是昨天拿著炸彈後來死無全屍的那個，張澤奇早年和妻子離婚，妻子帶著大兒子去了美國，小兒子張聰和他一起。張聰的屍體昨天在黑鯨被發現了。我們正在嚐試聯絡美國那邊了解情況，不過希望不大，張澤奇和他妻子離婚都有十幾年了，鮮樂果汁工廠才成立六年。他妻子應該不知情。”

  譚凱：“張澤奇建廠之前做什麽的？”

  大劉翻了翻手中關於張澤奇的資料：“是中環化工產業園中的職工，在一家化學香料廠做車間主任。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辭職創業去了，加盟了那個鮮樂果汁，在我們永寧市投資建立了永寧分廠。我們的人已經在聯絡鮮樂果汁台灣總廠，詢問當初永寧分廠的投建有沒有其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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