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虞千瑤看向林雅的目光充滿了探究。

  林雅有些慌張的轉身就離開,任憑虞千瑤在背後叫她，她也不理。

  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隻有虞千瑤的呼吸聲與鍾表指針擺動的“嗒嗒”聲。

  林雅的話也很有問題。

  虞千瑤撥了撥有些淩亂的劉海，其實，程嘉梁與黑鯨的事無關，她也沒必要去追根溯源他的過去。

  她的精力隻要全部放在找貨，交易方式，還有工廠究竟在哪才對。

  但莫名的直覺，或者說是第六感讓她覺得，程嘉梁和趙坤撲朔迷離的關係,很有用。

  隻要探尋清楚，就一定會有用,但有什麽用,她現在又想不到。

  虞千瑤走到另一麵牆，那裏立著書架,透過玻璃櫃門，她能清楚的看見裏麵的書籍。

  市麵上心理學方麵的書籍，幾乎包含了大部分。

  《艾瑞克森催眠治療理論》

  《催眠術與催眠治療》

  ……

  一排排催眠方麵的書籍,虞千瑤忍不住回頭,不遠處大小不同的沙漏擺在置物架上,

  水晶球……

  懷表……

  銅製棍棒……

  ……

  虞千瑤的目光在這些物品上緩緩掃過……

  這是……催眠方麵的工具？

  程嘉梁不止是個社會心理學方麵的老師，不止是個心理谘詢室的心理醫生，他很有可能是催眠方麵的專家。

  怪不得這麽有錢……

  警校那時候，她聽當時的老師講過國外的一起案例。

  有心理醫生用植入夢境的方法進行詐騙。

  她還記得老師當時說過,“那位醫生錯就錯在他是自己研究催眠，沒有係統的學習過。或者是被當今的影視作品給忽悠了。他很輕鬆的就學會了催眠，他可能是認為這並不是什麽高深的技術。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天賦有多麽卓絕。在整個世界上，能真正將人催眠，製造記憶的大師，十根手指頭都數的過來。這些人，他們的年薪超過千萬美金，還會看上區區幾十萬美金的心理治療費？”

  影視作品中的催眠都帶有誇張的成分。

  真正能達到那種神乎其技的人，寥寥無幾。

  虞千瑤不知道程嘉梁能不能達到，但結合韓東說的，有外國人經常找他，很有可能，他真的是這方麵的大師。

  腳步聲由遠及近，虞千瑤的思考猛地被打斷。

  再次不自覺的理了理額前的劉海，虞千瑤眼睛轉了轉，她打開書櫃，從裏麵隨便抽出一本書，拿到沙發處就開始翻看。

  門開了，程嘉梁進來的瞬間他微微一笑，那種文雅幹淨的氣息，再加上顏值，虞千瑤抬頭的那一刹那，有種被暴擊的感覺，他那雙如水的雙眸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她，仿佛她就是他眼中最重要的存在。

  他是故意在勾引她嗎……

  虞千瑤忍不住在內心捂臉，顏控沒的治了……

  哦，想想警校裏，老師舉的那個震驚世界的變態殺人狂，理查德，臉好的讓無數粉絲都相信他是無罪的，甚至跑到監獄去找他結婚。

  當時老師又拿了許多凶神惡煞的照片給他們，讓他們猜測，究竟哪個人罪惡滔滔。

  幾乎所有人都選了那些凶惡之徒。

  實際上，那些人中有人甚至隻是小偷而已。

  當時的老師就說，永遠也不要以貌取人。

  虞千瑤匆忙的低頭開始翻書，

  不要被他的顏吸引……不要被他的顏吸引……

  程嘉梁看見虞千瑤有些慌亂的動作，嘴角微挑。他走到虞千瑤的對麵，雙手拄在沙發前的茶幾上，他躬身向前，嘴角含笑，“等久了吧。”

  虞千瑤放在書頁上的手微微一頓，她努力平複剛剛見到那一幕時加速跳動的心髒。

  越是想忘記，越是清晰。

  她以為她已經對程嘉梁的相貌免疫了。

  她偷偷聽了那麽多堂課，暗中觀察著他。

  她以為她習慣了，但在某一瞬間，某一角度，她還是會有一種啊啊啊他為什麽這麽好看的呐喊。

  不要以貌取人……不要以貌取人……

  虞千瑤竭盡全力的讓自己的表情平靜，“程老師忙完了？”

  她將手裏的書合上，“程老師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晚上還要上班。”

  程嘉梁直起身，笑了，“沒道理隻有你問我問題，我卻什麽也沒問。你說是不是？”

  他走到一旁的咖啡機，手法純熟的製作兩杯咖啡。

  端過來的時候，虞千瑤甚至能看見，上麵拉著愛心的圖案。

  “我隻會拉心，因為這個最簡單，不介意吧。”

  程嘉梁將一杯咖啡放在虞千瑤的麵前，他走到了另一側，坐下，輕抿一口。

  “說起來，我們也算朋友了吧。在黑鯨，我聽她們都叫你虞姐。你叫什麽？”

  虞千瑤盯著眼前咖啡杯中的愛心，說道，“虞千瑤。”

  “哦，瑤瑤啊。”

  這聲瑤瑤舌尖繾綣，曖昧的仿佛羽毛輕觸心尖。

  虞千瑤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不自在的說道，“叫我虞千瑤。”

  停了一下，反客為主的說道，“你有什麽問的，盡快問，我真的需要回去了。”

  “瑤瑤，你……”程嘉梁話剛開口，還沒說出來就被虞千瑤大聲打斷。

  “叫我虞千瑤！”語氣堅決堅定。

  程嘉梁笑著安撫，“好好好。”

  他看的出眼前的姑娘有些太緊張了，釣魚一向講究要鬆緊有致。

  他其實也沒太多和女人打交道的經驗，早年忙於求生，忙於學業，後來又忙於工作。

  是有數不清的女人向他告白，但他真的沒有時間去經營所謂的感情。

  艾倫曾說，程嘉梁你根本不需要花時間和她們經營感情，你隻要和她們上床就好。

  她們會發瘋的。

  當時程嘉梁隻是給了他一個冰冷的眼神。

  艾倫立刻投降，“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來自那個傳統的華夏國。”，隨後，又遺憾的搖了搖頭，“程，你會後悔的，你還是個大男孩，等你成為真正的男人你就知道了，你究竟錯過了多少！”

  程嘉梁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不得不承認，她長的很符合他的審美。

  上個月，艾倫從美國過來，還為他的終身大事催過，在得知他這些年一直單身，甚至有些驚恐，問他性取向沒問題吧？是不是喜歡男人？

  那位有些高大的美國人糾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程，如果你真的喜歡男人，我也可以。”

  回給他的是程嘉梁一個肘擊。

  艾倫是個標準的美式花花公子，性取向一直為女，他當然知道，那隻是艾倫的一個玩笑。

  但不得不說，他確實該考慮這些問題了。

  “你在黑鯨工作多久了？”

  “三個多月。”

  “看你年紀不大，不念書嗎？”

  話題回歸正常，甚至頗有些長輩問話的意味，虞千瑤放鬆了些，她抬頭，“你又不是我老子，你管我念不念書？”像個叛逆少女一樣。

  程嘉梁再次笑了笑，“別誤會，隻是隨便聊聊，夜店不是好地方，女孩子在那種環境也不安全。”

  虞千瑤沒說話。

  “你有沒有考慮過重回學校念書，我是永寧大學的老師，雖然無法左右招生辦那邊，但成人教育學院那邊還是可以操作下……”

  “不需要，我在黑鯨很好。”虞千瑤打斷了程嘉梁的滔滔不絕，“你到底想做什麽？拯救失足少女？你們文人是不是都喜歡這麽幹？高高在上的道德感？”

  這火|藥味嗆了程嘉梁一臉。

  虞千瑤再次說到：“你我非親非故，少管我。”看了眼時鍾的方向，“我要走了！”

  程嘉梁雙手做了個安撫的動作，“好，我送你！”

  他有點弄不懂現在的小姑娘了，剛剛明明她還緊張的有些害羞，怎麽讓她離開那個夜店就像吃炸|藥了似得。

  一路無話的將虞千瑤送回到租住的地方。

  虞千瑤打開車門即將下車的時候，突然反應了過來，她猛的扭過頭，厲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程嘉梁輕敲方向盤的手指一頓，有些尷尬了。

  虞千瑤回想起和這個人第一次見麵那夜。

  他和她搭訕，她拒絕了，下班後，察覺有人跟蹤，沒想到就是他。

  “你後來又跟蹤我了？”

  虞千瑤咬了咬唇，她的反追蹤課可是優秀，她怎麽沒發現他？

  這種不可控讓她有些毛骨悚然。

  看著不回話就不打算放過他的虞千瑤，程嘉梁歉意的笑了笑，“隻是想和你做個朋友而已。你在黑鯨又不理我，我就想著，要是能經常偶遇，你熟悉我後，就可能沒那麽拒之千裏之外。”

  “別那麽緊張，你看，即使我知道你的住處，你白天也沒見過我，不是嗎？我有課上，谘詢室那邊也有客人。”

  有這麽和人做朋友的嗎……

  這種方式簡直神經病了吧。

  虞千瑤狐疑的問道，“你怎麽跟著的，我怎麽沒發現？”

  程嘉梁摸了摸鼻子，“我每次記住你即將拐彎的地方，在你下班前提前過去，再看你下一次在哪裏拐彎，幾次之後，自然就知道了。”

  怪不得沒察覺……

  程嘉梁誠懇的道歉，“對不起，這事我做的不對。真的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

  “為什麽這麽想和我交朋友？”

  虞千瑤想不明白。

  “程老師您應該不缺朋友。”

  “別叫我程老師，都把我叫老了。”程嘉梁轉過頭，仿佛自我剖析一樣，“怎麽說呢，我其實也說不上來，那天你不理我，我就覺得，你這姑娘很有意思，我一定要你當我的朋友。”

  這老土的三流偶像劇的劇情簡直讓虞千瑤無從吐槽。

  皺著眉，看著除了這個答案，似乎就沒別的答案的程嘉梁，虞千瑤不自在的下了車。

  連聲再見都不想說。

  *

  等到晚上來到黑鯨，虞千瑤推門而入的時候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

  趙坤坐在門口不遠處，臉色陰沉的看著她。

  叫了聲“坤哥”算是打了招呼，虞千瑤就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站住！”

  趙坤的聲音陰森冰冷。

  虞千瑤站定閉了閉眼，調整好表情，轉身言笑晏晏，“坤哥，什麽事啊？”

  “你和我說，你不認識他。”

  “不認識誰？”虞千瑤一時有些糊塗。隨後就反應過來了，趙坤指的是程嘉梁。

  之前跟蹤她的人因為不能進教學樓，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永寧大學上的是什麽課。

  而今天，她和程嘉梁一起出來，那兩人自然會上報。

  永寧大學老師的照片官網上都有。

  看來派人一直跟蹤她的人，把這事告訴了趙坤。

  “程嘉梁。虞千瑤，你別和我裝傻。”

  虞千瑤“哦”了一聲，有些無辜的說道，“我沒裝傻，我隻是去上課。我之前一直在課堂的最後一排，我是知道他是大學老師，但他又不知道我。我感覺，我們不算認識啊。隻是知道這麽個人而已。知道和互相認識，我感覺不一樣。”

  “你為什麽上了他的車？你們去了哪？”

  “程老師有一家自己的心理谘詢室，我有些問題想問他，他就帶我去那了。”

  “你有什麽好問他的？”

  看著虞千瑤有些猶豫不語，趙坤咄咄逼人道，“說！”

  要實話說嗎？還是找借口？

  實話說是因為你拒絕我和他接觸，我就想找他了解坤哥你過去的事？

  趙坤會什麽反應？

  會把答案告訴她嗎？

  一個女人開始對一個男人的感興趣，不就是從好奇開始的嗎？

  他會以為她開始關注他了，開始慢慢喜歡他了嗎？

  她要實話說嗎？

  “方蘭蘭之前和我說，她不想再用血汗錢填家裏的無底洞，她看我也有弟弟，問我這樣做是不是根本不值得。我看她最近狀態不怎麽好，本來想學心理學，好好安慰她，沒想到，還是沒辦法。我就想找專家問問，怎麽辦？”

  虞千瑤這段說的很穩。

  方蘭蘭確實和她說過家裏的事，時間有點遠了，但最近方蘭蘭的狀態也確實不好。

  這事黑鯨的工作人員都知道。

  趙坤繼續陰沉著臉好像在斟酌虞千瑤的話是不是真話。

  他站起身，走到虞千瑤的麵前。

  他一隻手搭上了虞千瑤的肩膀，低頭在虞千瑤的耳邊說道，“別忘記你說過的話。”

  別忘記，你說過，你不會看上程嘉梁。

  趙坤注視著近在咫尺那個小巧白皙的耳朵，他的咽喉動了動，最後什麽也沒做，轉身離開。

  虞千瑤被搭住肩膀時提起的心落回了肚子。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的來到更衣室。

  和其他員工點頭打過招呼，安靜的換好衣服。

  她如常的走出更衣室，來到衛生間。

  將門關上，打開水龍頭嘩嘩作響。

  她突然失去力氣般的靠在了牆上。

  洗手台的鏡子中，清晰的照映著她的表情。

  好煩啊。

  虞千瑤深深的歎了口氣。

  太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章。

  入V了，以後爭取固定時間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