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風起

  　　十二月初四, 這天，宜嬪在翊坤宮生下了一個阿哥，排行五阿哥。

  　　宮裏因地震低迷的氣氛, 總算被衝淡了不少，看著有了些喜氣。

  　　翊坤宮的宮人也都高興極了，主子娘娘大喜，她們也有賞銀拿，怎能不叫人開心。

  　　“娘娘, 這下了好了，您也是有阿哥的人了。”竹書看著剛出生的小阿哥, 臉上滿是激動的神色。

  　　“本宮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咱們的小阿哥真可愛。”宜嬪滿臉汗水的躺在床上, 看著旁邊繈褓裏麵的小阿哥，心裏無比滿足。

  　　宜嬪就這樣麵容慈愛的看著小阿哥, 直到小阿哥突然大哭起來。

  　　“他這是怎麽了？！”宜嬪看到小阿哥大哭，頓時有些手腳無措。

  　　“啟稟娘娘，小阿哥這是餓了，奴婢這就抱下去喂奶。”奶嬤嬤上前, 輕手輕腳的抱起阿哥，檢查了一番，然後向宜嬪解釋道。

  　　“快快去, 別餓著小阿哥。”宜嬪眼睛盯著繈褓，滿是不舍。

  　　“娘娘，您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子, 阿哥您以後有的是時間看, 月子裏可不許這般。”竹書皺了皺眉, 看向主子的目光裏滿是不讚同。

  　　“本宮知道了, 本宮隻是看著他就有些情不自禁。”宜嬪也明白月子的重要性，可是看著小阿哥，她就什麽都忘了。

  　　這可是她盼了多少年才有的阿哥，怎麽能不讓她憐愛珍惜。

  　　“記得照看好阿哥，別讓人鑽了空子。”

  　　“桑玉那邊也生了許久了，把竹靈叫回來，放到五阿哥身邊去。”在宜嬪心裏，相比妹妹，自然是她的五阿哥更為重要。

  　　“是，娘娘。”竹書無不答應，同樣對於她來說，主子生的阿哥更為重要。

  　　“但四公主那裏，也不能放鬆警惕，先把竹喜換過去。”宜嬪想了想，覺得四公主那裏也不能沒人，不然妹妹到時候恐怕會埋怨她了。

  　　“奴婢知道了，娘娘，您該休息了。”竹書點頭答應，然後給主子掖好了被角。

  　　……

  　　“姑母，你覺得宜嬪的五阿哥如何？”這日，皇太後難得主動的過來慈寧宮找太皇太後。

  　　“你想要？”太皇太後看著眼裏都是亮光的瑪奇朵，心裏發酸。

  　　“我就覺得五阿哥正合適！額娘出身大族，五阿哥的身子也健康！”皇太後點頭，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太皇太後略沉思一會兒，便同意了，然後對著瑪奇朵說道：“你先回去，哀家去跟皇上說。”

  　　“姑母可要幫幫我。”皇太後拉著太皇太後的手，眼中都是祈求之色。

  　　“放心，當初皇上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

  　　“再說了，一個庶出阿哥而已，想必皇帝也不會舍不得！”太皇太後拍著瑪奇朵的手安慰道。

  　　“那侄女就先謝謝姑母了。”皇太後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後帶著宮女回宮去了。

  　　“蘇麻，哀家好久沒看到如此鮮活的瑪奇朵了！”太皇太後看著遠去的皇太後，微微出神。

  　　“娘娘放心，等皇太後娘娘有了阿哥後，您就可以放心了！”

  　　“瑪奇朵是放心了，可是厄音珠又要怎麽辦才好？”太皇太後又想起了後宮的慧嬪，麵色不佳的歎了口氣。

  　　“您就少操心一些吧！想必慧嬪會明白的！”蘇麻喇姑擰著眉頭，勸誡著主子。

  　　“但願如此吧！”太皇太後喃喃自語道。

  　　“等五阿哥過了洗三，咱們再去找皇帝，也給宜嬪留些餘地。”

  　　“是，娘娘！”

  　　……

  　　就在宜嬪生下阿哥第二日，長春宮的戴佳答應突然爆出懷孕兩月。

  　　“娘娘，您要不要幫幫戴佳答應？”禾初看著眼神平靜無波的主子，眼裏閃過心疼。

  　　想當年，她主子也是得寵的人，就因為那個沒能出生的孩子，結果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幫什麽？除非皇上能給阿哥更改玉牒，不然養大後都不知道是誰的，何必自找麻煩。”端嬪可不傻，她可不想為別人做了嫁衣！

  　　孩子的親生額娘都在，長大後，他是認養母？還是認生母？

  　　不管認那個，對那個孩子來說，都是一個世人對他攻擊點。除非皇上能同意更改玉牒，否則，端嬪自己是不會自討苦吃。

  　　“而且，戴佳答應說不定也不需要我們的幫助呢。”戴佳一族本來就跟董氏一族差不多，隻不過沒董氏一族那麽勢大，但要保護一個沒出生的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奴婢知道了，娘娘。”

  　　……

  　　“紅嬌，你說同是嬪妃，本小主比她身份更高貴，也比她更得寵，為什麽本小主就懷不上呢？”和貴人看著西偏殿，有些微微出神。

  　　“小主，即便戴佳答應有孩子又如何？她永遠也越不過您去。”紅嬌看著小主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心疼。

  　　“比不比的上又如何？在這後宮，什麽東西都比不上有一個孩子來得好。”和貴人神色有些自嘲，又有一些不甘心。

  　　“娘娘，您放寬心，孩子自然也就來了。”紅嬌臉色著急，不知道如何安慰主子才好。

  　　“算了，不說了，你一會兒給戴佳答應送些賀禮去，記著，別拿容易動手腳的東西。”和貴人也就傷心了小會兒，就不去在再多想。

  　　宮裏的日子本就難過，沒必要再給自己增添煩惱。

  　　“是，小主。”

  　　西偏殿

  　　“小主，這下您可是終於盼到了。”藍桐看著小主，滿臉都是歡喜的表情。

  　　“是啊，本小主和烏雅姐姐同時受寵，她都生了一個，又懷了一個了，本小主遠不及她啊。”戴佳氏臉上又帶著愁苦之色。

  　　雖說她現在是懷有身孕，可是皇上如今都快把她忘在腦後了，也不知道這個孩子能不能讓皇上憐惜她一二？

  　　“小主，您不要怪奴婢多嘴，烏雅答應那人不是個良善之人，您還是少與她來往才好。”藍桐看著小主的眼睛，一臉認真的勸誡道。

  　　“藍桐，本小主如何能不知道！”

  　　“可是這後宮之中，就本小主和她是宮女出身的嬪妃，本小主如果不與她來往，難道別的嬪妃就願意跟本小主來往嗎？”

  　　“這滿宮的貴女，哪個不是嘴上說的好聽，但心裏卻看不起我們，恐怕與她們相處，還不如和烏雅答應來的要好一些。”戴佳氏不是不知道烏雅答應利用她的事，可她也是沒辦法，誰叫這宮中，就她們兩個宮女出身的包衣嬪妃呢！

  　　“但本小主也不是可以任她烏雅欺負之人，你且看著吧，等本小主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再來與她好好算算賬。”

  　　……

  　　“娘娘，您歇會兒吧。”清菊看著跪在佛像前撿佛豆的主子，表情有點心酸。

  　　“沒事，本宮把這兒撿完。”敬嬪如今除了撿佛豆消磨時光，她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娘娘可要顧惜好身子，眼下戴佳答應不是懷孕了嗎？咱們到時候可以去求求皇上啊！”清菊比誰都清楚，主子有多麽渴望一個孩子。

  　　當年主子被害得落胎以後，就再也不能有孕。這些年來，主子安安靜靜地活著，一點也沒了鬥爭的意思。

  　　“戴佳答應在端嬪的宮裏，本宮可不去伸那個手！”敬嬪看時辰差不多了，便起身站了起來，卻不想腿有些發麻，踉蹌了兩步。

  　　一旁的清菊連忙將主子扶住，才避免了主子摔倒。

  　　“唉！人老了，才跪這麽一會兒就不行了！想當初，本宮可是在赫舍裏皇後那跪過三個時辰呢！”敬嬪眼裏帶著一絲暗光，看著桌上的佛像出神。

  　　“娘娘……”清菊欲言又止，不知道說什麽，她當然知道主子說的那次，就是因為那次罰跪，主子沒了孩子，這件事叫主子怎麽能釋懷！

  　　“烏雅答應那裏如何了？”敬嬪走出了佛室，坐到外麵椅子上，伸手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然後抬手輕輕擦了擦嘴角。

  　　“烏雅答應那裏一切都好。”清菊將午膳擺到了桌子上，把茶水撤了下去。

  　　“看來內務府烏雅一族的能量不小呢。”敬嬪吃了午膳，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那主子可要動一動？”清菊站在一旁，伺候著主子用膳。

  　　“動什麽？內務府那幫人精子，本宮可不是端嬪，手伸不了那麽長。”端嬪那人，本就是包衣出身，在內務府行事，可要比她容易的多。

  　　可惜端嬪那人，現在是什麽事都漠不關心，整個人跟個死水似的。

  　　她不想著戴佳答應那個孩子，但是烏雅答應那裏，倒是可以操作一番。

  　　“好了，撤下去吧，本宮待會午睡一會兒。”敬嬪放下手裏的銀筷，起身進了內室。

  　　“是，娘娘。”

  　　……

  　　“小主，淑嬪娘娘果然像傳言那般溫柔啊。”如佳的臉上帶著笑意。

  　　“禁聲！主位娘娘，那也是你能隨意評論的？”烏雅氏眼神嚴厲的的看向自己的宮女。

  　　說完又輕聲安慰道：“她是嬪位娘娘，本小主隻是個末等答應，宮中行事要萬分小心才是。”

  　　“您是四阿哥生母，去看四阿哥那不是人之常情？”

  　　“淑嬪娘娘無子，生母不生母的，自然也沒那麽重要。”烏雅氏當初生下四阿哥時，就知道這個孩子以後不會跟她有什麽關係的。

  　　所以現在淑嬪雖然不製止她去看四阿哥，但她自己不能沒了分寸，以免讓淑嬪覺得她野心勃勃。

  　　至於肚子裏麵的這個孩子，雖然她也不能自己撫養，但如果這個孩子皇上也要給別人撫養的話，那皇上應該也會給她些補償。

  　　“對了，內務府那的人，將東西送到戴佳氏手裏了嗎？”烏雅氏眼裏閃過一道暗光，神情有些詭異。

  　　“小主，送過去了，戴佳答應保證發現不了。”如佳輕聲回答。

  　　“那就好。”送東西的那人，本就是戴佳一族的釘子，戴佳氏當然不會防備了。

  　　到時候孩子生下來，戴佳氏差不多也廢了。哼！這宮裏，隻能有她一個宮女出身的出頭就夠了。

  　　……

  　　“藍桐，這次熏香味道怎麽有些不同？”戴佳氏自懷孕後有些失眠，太醫說是藥三分毒，不如試試安眠的熏香。

  　　所以，戴佳氏專門找人從家裏配了一款對孕婦沒有影響的熏香，叫人送進宮來。

  　　但這次的熏香，似乎味道跟上次的有些差別。

  　　“小主，奴婢還是找小木子拿的，沒有經過他人之手。”藍桐聽著也有些緊張，

  　　“確定中間沒什麽碰過？”

  　　“奴婢很確定。”藍桐一臉的堅定。

  　　“那你下次問問小木子，這熏香，家裏是不是換材料了。”戴佳氏聽到明確的回答後，稍稍放了心，但她心裏不知怎麽還是有些不安。

  　　“算了，這香你先撤下去。”戴佳氏有些心煩意亂，幹脆讓藍桐把香撤了。

  　　“小主，可是這香昨晚就點上了，會不會有什麽問題？”藍桐聽著小主的話，心裏也有些不安。

  　　“本小主現在沒有不適，你先把香撤了，然後讓人去請太醫，就說本小主肚子有些不舒服。”戴佳氏現在覺得沒什麽不妥，但她心裏就是有些不安。

  　　“是，小主。”藍桐端起一杯茶水，上前把熏香澆滅，然後連香帶爐一起端了下去。

  　　過了有兩刻鍾，太監小路子帶來了夏太醫。

  　　夏太醫上前請安後，給戴佳答應把了把脈，過了一會兒，夏太醫放下了手，向戴佳答應說道：“小主肚子裏麵的孩子沒什麽不妥。”

  　　“可能是因為小主經常失眠，導致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才感覺有些腹痛。”

  　　“待臣給小主開些安胎藥並安神藥給您，不過這安神藥不能吃多，否則對胎兒不好，小主請酌情使用。”

  　　待太醫診完脈，戴佳氏總算放下心來，肯定是她整日失眠，導致有些多疑了。

  　　“藍桐，去跟夏太醫拿藥。”戴佳氏對著太醫點點頭，示意一旁的藍桐。

  　　“是，小主。”藍桐跟著夏太醫離開了。

  　　雖然沒什麽問題，但戴佳氏也不打算再用熏香，肚子裏的孩子比什麽都重要，夜裏失眠，忍一忍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