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結局
作者:餘生懷      更新:2022-07-06 17:04      字數:5855
  第94章 大結局

    裴子渠目不轉睛地瞧著薛浥, 等他從身側走過時,她的目光便粘住了,略一思索,她偷偷跟了上去。

    這頭, 裴知逸與霍酒詞一道上了馬車, 楚兼做馬夫。

    兩人緊挨著,裴知逸道:“怎麽樣, 我算得準不準?”

    他一臉得意, 嘴角上揚,那樣子就好像在說, “快誇誇我”。

    霍酒詞哭笑不得,他在人前和在她麵前確實是兩個樣。但他方才在公堂上的表現也確實厲害, 算得太準了。她還聽見百姓中有人說他是活神仙,下凡渡劫來了。

    “你好生厲害啊。”

    聽得她的誇獎, 裴知逸的笑頓時扯得更開, 開得即將滿出來,“那是自然,我的算法本事在道觀裏可是一等一的,你要不要試試,報個生辰八字給我。”

    霍酒詞遲疑, 搖頭道:“不用,我並不想知道自己往後的命運,那樣就沒驚喜了。”如今的日子, 她過得很開心, 日後是日後的事。

    “嗯, 聽你的。”裴知逸深深地看著霍酒詞, 她不想算, 他也不會強迫。其實他還挺想算她的命,想知道她何時會生病,何時會有災,有的話,他可以替她擋。

    自然,沒有最好。

    霍酒詞想起裴知臨和薛浥便道:“接下來的事你不管了?”

    “我可是太子,什麽事都要我做,那還養他們做什麽,吃幹飯麽。”裴知逸伸手將她帶入懷中,沉聲道:“再者,那晚的事距今天太久了,要驗那酒也沒的驗,想證明是二哥下的手很難,他隻會摘得幹幹淨淨,但殺人凶手應該能找到。”

    霍酒詞安靜地伏在裴知逸懷中,暗暗擔心夕鷺,裴知臨這般陰險,夕鷺嫁過去之後真的過得好麽。快一月了,她不來瞧她,也沒個信給她。

    她想,再過幾日,夕鷺還不來信,她便主動去王府看她。

    “你覺得薛浥這人如何,我看錦靈對他有點意思。”

    “錦靈對他有意思?”裴知逸接了一句,言語間似乎有些詫異,“薛浥人品不錯,為人也正派,就是有點子清高。偶爾說話也不好聽,容易得罪人。”

    “他年輕,又是寒門子弟,如此性子JSG也說得過去。”霍酒詞思量著,裴子渠看畫像也看了幾百張了,要是真心喜歡倒是可以一試,若是一時興起,那還是算了,薛浥絕不會同她過家家。

    霍酒詞自顧自想著,裴知逸卻說:“今日我救了他,往後他縱然不站隊也會記得我的恩情,十分忠心不說,八分一定拿得出手。”

    聞言,霍酒詞錯愕地眨了眨眼。兩人成親這麽久,裴知逸還從未與她說過官場上的事,她抬頭看他,忽覺陌生,又覺得他該是這樣的。能當上太子的,將來要做皇帝的,哪個會是白紙。

    如此,也沒什麽不好,起碼不會被裴知臨設計陷害。

    “原來你也會算計人啊。”霍酒詞扒拉著裴知逸的衣衫玩弄,扯開又合上,扯開又合上,“那鄭大人是二哥的人吧,所以你讓他去找父皇,想讓父皇貶他,是不是?”

    “小醫仙真聰明。”裴知逸沉吟,溫柔地摸著她的腦袋,“我發誓,算計誰都不會算計你,不過……”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事,啞聲道:“有一件事上除外。”

    霍酒詞一瞧他的眸子便曉得他在說什麽,她紅著臉捶他,罵道:“登徒子。”

    “我不止算法厲害,劍法道法也厲害,還有……”他抬起她的下巴,低聲道:“其他地方也厲害。”

    沒等霍酒詞開口再罵,他飛快封住了她的唇。

    “唔。”

    ……

    楚兼:“……”自覺拿出塞子塞進耳朵。

    *

    夕陽西下,馬車緩緩駛過,碾碎一地金光。

    楚兼獨自趕著馬車,目視前方,默然欣賞前頭的落日。

    約莫一個時辰後,馬車在宮門口停住。楚兼耳中還帶著耳塞,沒取下,他人是帶了耳塞,但感覺沒丟,裏頭的情況,他還是曉得的。

    有時候,他也會想,男女之情究竟孫牟東西,為何會叫人情不自禁。

    可惜,他這輩子沒機會經曆,這輩子,他隻為保護裴知逸而活。

    “吱呀。”

    沒一會兒,車門被打開,裴知逸抱著霍酒詞走下馬車。

    霍酒詞將臉埋在裴知逸懷中,丁點也不敢往外頭瞧,尤其是楚兼的臉。她都不曉得他是憋久了還是生性孟浪,竟在馬車裏調戲她。楚兼在外頭,她自然不敢出聲,誰知他越來越過火。

    念及方才的荒唐,她又羞又起,張嘴咬了他的耳朵一口。

    這個厚臉皮的混蛋。

    “嘶!”裴知逸倒吸一口冷氣,裝出一副求饒的模樣道:“輕點輕點,耳朵要被你咬斷了。”

    “你下次再亂來,我就餓你半年。”霍酒詞使勁揪著裴知逸的衣領,狠狠瞪他。奈何她嗓子軟,說出來的話毫無威懾力,更像是在撒嬌。

    裴知逸掀唇笑開,俏皮道:“再餓我半年,吃苦的肯定是你。”

    “你再說!”霍酒詞咬牙,每回這事上她總吃虧,惱人。“今晚去別地睡!”

    見她是真生氣了,裴知逸急忙閉嘴。“不說了不說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娘子莫氣,為夫下回再也不敢了。”

    他嘴上在認錯,麵上卻毫無認錯的樣子。

    霍酒詞在心裏謀劃,非要叫他吃點敗仗才行。

    *

    近來,歸雲布莊的生意愈發紅火,寧七娘忙著做那十件玉雪踏梅,整個繡坊的繡娘和布莊裏的裁縫師傅都在配合她。

    這一弄,寧七娘的名頭也算是打響了,往後即便不在歸雲布莊也有地方去。

    桃夭布莊的人流全被吸來了這裏,王約素氣得一天沒吃飯,逮著機會就罵畫眉沒用,畫眉不敢還最,隻能任她罵。

    這天,霍酒詞來了歸雲布莊,獨自一人在屋內算賬。

    算著算著,她腦子浮出一句話。裴知逸同她說過,薛浥是個人才,裴知臨得不到便想毀了他。

    她想,自己該幫他。朝中許多大臣都還未站隊,而這些人便是他們的機會。

    “小姐在想什麽?”張別樓進門。

    “啊?”被張別樓一喊,霍酒詞便回了神,“我在想薛探花的案子。”不知為何,在張別樓麵前,她向來是有什麽說什麽。

    “薛探花的案子,老朽聽過。這幾日街坊鄰居都在談,殿下不是已經破案了麽,小姐還擔心什麽?”

    霍酒詞放下手中的毫筆,低聲道:“我在想,究竟是誰殺了連翹姑娘,當晚王府裏帶扳指的有三個,其次,王府裏的人一定有問題,起碼那杯酒肯定有問題。”

    張別樓若有所思地瞧著霍酒詞,提醒道:“小姐忘了一件事,少主這輩子幫助過的人很多,說不定,其中就有二皇子親近的人。”

    經他提醒,霍酒詞倒是記起一件事來。“那是哥哥的東西,我怎麽能用他的恩情來辦自己的事。”

    張別樓上前,對著霍酒詞道:“不管小姐做什麽,少主都會同意。當初,他將衛家的產業和賬本交給小姐,就是希望小姐能隨心所欲地活著,想做什麽做什麽。”

    霍酒詞垂下眸子,心滿覆滿愧疚。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欠哥哥的。

    張別樓在霍酒詞身旁坐下身,語重心長道:“小姐記住一句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心中切忌想太多。往後,小姐當上皇後亦該如此。”

    霍酒詞默念著張別樓的話,沒出聲。她接手賬本的那天便曉得,有它,裴知逸的路會好走許多,但她從未想過用它。

    一來,她不想欠人情,哪怕他是衛焚朝;二來,不是自己的東西,她總覺得不該用。

    張別樓站起身,主動拿了機關牆後的冊子放在霍酒詞麵前。“其實少主一直都覺得自己對不住小姐,那個時候,小姐在侯府裏的事他都知曉,卻隻管看小姐的笑話。小姐就當,這是少主對你的虧欠吧。”說罷,他起身離開。

    “哐當”,房門合上,屋內靜悄悄的。

    霍酒詞訥訥地盯著麵前的冊子。

    思量一番。

    終於,她翻開了賬本,上頭都是名字,來龍去脈都有,其中還有不少朝中大臣。

    *

    隔日,霍酒詞找了王府的管家。

    那管家看到衛焚朝的印鑒,恍然想起自己初來帝都時的落魄,餓得快要死了,是衛焚朝救了他。

    念起恩情,他便當晚發生的事告訴了霍酒詞,但他早已經將證據處理了。

    夜裏,霍酒詞回到東宮,裴知逸還在刑部。

    剛一進門,她就瞧見夕鷺坐在正廳裏。比起之前,夕鷺的臉要圓潤些,看樣子,她過得還不錯。

    “姐姐。”夕鷺笑著喊人。

    “夕鷺,好久不見。”霍酒詞坐下身,直直望著夕鷺,“我本來想著,你再不來找我,我就去王府找你,沒想你今日來了。可是有事?”

    夕鷺直截了當道:“姐姐,連翹的事殿下並不知情,那晚他忙著招呼賓客,來的人也多,他不能事事都顧及到。連翹是伺候了他十幾年的婢女,他也是心急為討公道,並沒有執意要害薛探花。如今,太子殿下掌管刑部,應該不會借此,做文章吧?”

    “……”夕鷺一說,霍酒詞的臉立馬暗了幾分。這一下,她真佩服裴知臨,也不知道他給夕鷺灌了什麽迷魂湯,才幾日不見,夕鷺的心就大變樣了。

    之前幾次都是裴知臨先動手,裴知逸反擊,這次也一樣,明明是裴知臨咎由自取。

    “夕鷺,我不會幫你同殿下求情,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殺人有罪,從犯也有罪。”

    聞言,夕鷺低下頭,神色黯然。今日是她自己要來的。她知道那晚的一切,原本事情是成了的,誰料老天有眼,裴知逸為薛浥翻了案。她以為裴知逸要借此對付裴知臨,這才來求霍酒詞。

    霍酒詞歎息一聲,拉著夕鷺的手道:“你別插手他的事,倘若他什麽都沒做,我相信,殿下不會主動對付他的。但他若是主動招惹,殿下也不會放過他。”

    夕鷺抬起浸水的眸子,低聲道:“姐姐,我懷孕了。我求求你,放過他吧。”

    霍酒詞愣住,她沉思良久,無奈道:“你不該來求我,應該回去勸他,不屬於他的東西再怎麽爭都沒用,說不定還會將自己搭進去。”

    “嗯,我知道了。”霍酒詞的話說得清晰明了,態度也堅決,夕鷺便明白了,多說無益,“姐姐,時候不早,我先走了。”

    霍酒詞沒留夕鷺,因為她知道,兩人之間已有隔閡,再不是從前同甘共苦的姐妹。

    *

    翌日。

    霍酒詞約了裴知臨在郊區見麵,張別樓在涼亭外候著,楚兼則是在暗中候著。

    裴知臨神情淡淡的,並不熱絡。“弟妹,你約我可是有事要說?”近日,許多大臣明確拒絕了他,還有,原本站在他這邊的幾位大臣忽然之前成了中立派。

    一來二去的,他身後的人頓時少了大半。

    “我有二哥給薛探花下藥的證據。”霍酒詞直言道。

    裴知臨麵色不變,鎮定地搖著折扇道:“我不明白弟妹的意思,下藥,什麽下藥,我何時下過藥。”

    “二哥,我能這麽說自然是有證據。倘若我將這證據交給刑JSG部,二哥可是從犯,自然,二哥可以將過錯全都推到下人頭上,自己依舊清清白白。不過,這事若是落在父皇耳中,父皇還能同以前一樣對二哥麽?”

    手上動作一停,裴知臨拉平嘴角,眸中神色旋即一深。

    見狀,張別樓進入涼亭,狠厲地盯著裴知臨。

    他一來,裴知臨便收斂了身上的殺氣,淡淡道:“弟妹,你究竟想說什麽,今日讓我過來,應該不是單單為了說這件事吧。”

    “確實,我要說的事不止如此。我還想告訴二哥,太尉大人,丞相大人,還有大將軍等人,他們幾個,永遠都不會站隊二哥。”

    裴知臨不語,眉心緊擰。他並無兵權在手,唯一能與裴知逸抗衡的,便是朝中支持他的大臣。

    倘若連這些都沒有了,他拿什麽跟裴知逸爭。

    見狀,霍酒詞繼續道:“二哥,殿下他不怕跟人爭,因為他是天定的太子。大哥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凡人鬥不過天,不是你的東西,再怎麽爭都不會是你的,最後,你執意要爭,興許會付出性命。”

    “你什麽意思?”裴知臨脫口道,聲音驟冷。

    “二哥覺得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霍酒詞也不明說,起身道:“夕鷺懷孕了,還請二哥多為她著想。”

    語畢,霍酒詞邁著小步子離開了涼亭。

    裴知臨一人坐在涼亭裏,腦中思緒萬千。

    *

    歸雲布莊。

    一進門,霍酒詞便撞上了裴子渠,她氣呼呼的,柳眉倒豎,想來是受了刺激。

    霍酒詞上前,好奇地望著裴子渠。這幾日她極少瞧見她,聽太監宮女們說,錦靈公主轉性了,總往翰林院跑。“你這幾日都在了解那個探花郎?”

    聞聲,裴子渠麵上一紅,嬌羞道:“五嫂嫂,沒有的事你別亂說,壞我名聲。對了,你上回說,那個,有法子。快教教我吧。”說著,她指了指自己。

    霍酒詞好笑,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兩個法子。

    “啊。”裴子渠瞪大眼,麵上更紅,紅得像是要滴出水來,“這,這,我做不來的,羞死人了。”

    霍酒詞揶揄道:“你做不來,那讓別人做啊。”

    “什麽呀。”裴子渠攪著自己的手指互相戳,跟個四五歲的孩子似的,煞是可愛。

    “你跟他說過話?”霍酒詞來了興致。

    裴子渠點頭,說起薛浥,她麵上登時來了氣,“他這個混賬王八蛋,就會裝清高,嘴上口口聲聲說配不上我,可我看他那樣子,明明是覺得我配不上他。從小到大,還從來沒人敢這麽對我的。”

    霍酒詞忍住笑,柔聲道:“然後呢,你打算怎麽辦?”

    裴子渠深吸幾口氣,果斷道:“我非要逼他娶我,他不娶我就下藥,看他從不從。”

    霍酒詞:“……”

    *

    第二日,夜。

    霍酒詞坐在錦被上思索,今早的事,她聽見了,也是算不到,裴知臨竟主動辭了自己的官職。如此看來,裴知臨對夕鷺還是有真感情在的,那樣也好。

    接下來的日子會空閑些,她打算去貟州看爹娘。

    裴知逸進門,見霍酒詞在想事,不由想嚇她一嚇,他剛剛編了個草蚱蜢,走近時將草蚱蜢猛地扔在了霍酒詞手上。

    “啊!”燭光昏黃,霍酒詞一看手中的東西,登時嚇了一挑,趕忙從床榻上起身,見裴知逸在旁,直接跳到了他身上,“有蟲子!”

    “哈哈哈。”裴知逸朗聲笑開。

    “嗯?”霍酒詞疑惑,見他狡黠地瞧著她,再回頭一看,原來是隻草蚱蜢,她立馬用拳頭捶他,“壞死了。”

    “你認真的模樣特好看,叫人忍不住想逗一逗。”裴知逸抱著她在屋子裏蕩悠,他是覺得,這個姿勢挺有趣的。

    霍酒詞沒將自己去找裴知臨的事告訴裴知逸,但楚兼在,楚兼知道就等於裴知逸知道。

    “你找二哥為何不告訴我?”

    霍酒詞收回手,改為搭在他肩頭,假意揉了兩下,“你忙著整理之前的幾個大案子,我不想你再操心其他事。”

    “你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裴知逸皺眉,瞧著不大高興。

    “我這是關心你。”霍酒詞糾正他,回嘴道,“我看你是不相信楚兼的能力。”

    裴知逸冷著臉,抿嘴凝視霍酒詞,忽地,他笑了,抱著她繼續在寢殿裏走動,“我倒是忘了,我的太子妃是個聰慧的人。”

    “我做事有分寸。你擔心我我明白,但你也要相信我。我若是幫不了你,如何能站在你身邊。”霍酒詞認真道。她並不希望自己隻是被他保護,她也想幫他。

    “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一定不饒你。”裴知逸收緊手,放了狠話。

    “哼。”霍酒詞也知道,他這是讓步了,她望著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夫君,我想去貟州看望爹娘。你有空的時候便陪我一道去吧。”

    “好,過兩日我將手頭的事交給別人。”裴知逸放下霍酒詞,在她鼻子上親了一下,隨後抱著她往床榻上走。

    霍酒詞從裴知逸懷中抬頭,仰起頭去吻他的下巴。

    “怎麽了?”裴知逸低頭,不解。

    她貼近他耳邊,輕聲道:“榨幹你。”

    裴知逸側過臉,貼著她的臉啞聲道:“試試看。”

    ……

    *

    去貟州的那日,張別樓特地來送行。

    望著馬車遠去,漸漸消失在視野中,他抬手撕下了貼在頰上的麵具,露出一張蒼白而俊美的麵龐。

    這下,他是真的該走了。

    ——全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