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兔子乖乖

  　　林雪策沒想到，他竟然會見到這樣形態的陳願。

  　　雖然陳願看起來很可愛，但偏偏此時他們置身於漆黑的房屋中。

  　　一個五歲的小朋友，雙眼通紅，身軀保持著半人半妖的形態，臉上表情凶狠猙獰，隨時會對人發起進攻。

  　　此情此景，難免令人還是有些發毛。

  　　林雪策和吳歸不自覺對視了一眼。

  　　吳歸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顯然，當見到陳願真身後，他可以確認，陳願不是鬼，而是收容所中的一員。

  　　隻是不知道這幾百年，他身上發生了什麽變故，現在不僅變成了鍾青靈的兒子，更是完全不記得林雪策和吳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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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雪策的目光停留在了陳願的頭頂上，看向那隻毛茸茸的白色獨耳。

  　　很久以前，林雪策隔壁鄰居家的母兔生了崽崽，其中有隻小兔子天生隻有一隻耳朵。

  　　這種先天殘疾的兔寶寶，一般都很難存活下來，鄰居原本打算把它扔掉的，恰巧林雪策路過，將兔子撿回家養大。

  　　那隻小兔子，通體雪白，雙眼通紅，雖然天生隻有一隻耳朵，但它特別爭氣，每天乖乖吃飯，準點睡覺，在林雪策的飼養下，皮毛油亮順滑，雪雪的一大團，粉嘟嘟的超可愛。

  　　有時它將耳朵豎起來，遠遠地看過去，和別的兔子也沒什麽差別。

  　　林雪策養了它快三年，自然一眼就能認出，此刻眼前的陳願，正是他家的獨耳小兔子。

  　　見陳願呼吸急促，充滿戒備地看著他們，林雪策沒有再往前。

  　　雖然小兔子不認識他們，但沒關係，林雪策有他們之間的記憶，很清楚要怎麽和小兔子相處。

  　　吳歸站在他的身後，隨時防護林雪策的安全。

  　　林雪策則緩緩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陳願齊平，然後看著他道：“你好，我叫林雪策，請問你是陳願嗎？”

  　　陳願沒想到，林雪策看到他的真實模樣後，不僅沒有大吼大叫，衝他怒喝打罵，甚至還蹲下身，就像遇到一個正常的小朋友一樣，柔聲和他打招呼。

  　　他瞪大圓溜溜的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林雪策，好幾秒後，才勉強回過神來。

  　　當意識到自己竟然僅僅因為林雪策的一句話，就走神許久後，陳願心中一緊。

  　　小動物的本能，令陳願往後退了一步，不僅沒對林雪策放鬆警惕，反而更加戒備了！

  　　為了防止被林雪策看穿自己，陳願當即亮出爪子，故意衝林雪策揮了兩下。

  　　以此來警告林雪策，他可不是好惹的！

  　　要是一般人，見到陳願這凶悍的模樣，心中怕是都會有些發怵。

  　　但林雪策開過收養所，養過那麽多隻小動物，對它們自然甚是了解。

  　　這是小動物在恐懼的情況下，出現的應激反應，並不代表陳願真正有攻擊意圖。

  　　於是，林雪策保持著下蹲的姿勢，假裝沒看到陳願的示威，而是將目光移到了陳願的頭上，繼續溫聲道：“你頭上的耳朵好可愛，是戴了小兔子發夾嗎？”

  　　陳願發現林雪策注意自己的耳朵，迅速抬起手，用手將耳朵壓住，想將耳朵藏起來。

  　　可是那隻耳朵毛茸茸的，又大又長，不管怎麽藏，都不可能藏住。

  　　最終陳願隻能用兩隻爪爪按住耳朵，用手將耳朵擋起來，警惕地看著林雪策。

  　　林雪策隻當沒看到他這一係列動作，疑惑地看著陳願道：“難道不是？”

  　　“是。”陳願聞言壓著耳朵，迅速回答道。

  　　可能是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緣故，他的聲音十分沙啞，佯裝鎮定地道：“沒錯，這耳朵是假的。我是人，不是怪物。”

  　　說完後，他有些忐忑地看著林雪策和吳歸，深怕他們戳穿笑話自己。

  　　然而讓陳願意外的是，林雪策卻是不再看他了，而是轉頭看向他身後的吳歸。

  　　陳願目光不自覺跟著林雪策移動，也看向後麵的吳歸。

  　　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和林雪策的身上，吳歸站在黑暗中，陳願根本來不及細看他。

  　　此時目光落在吳歸身上，當看清吳歸的模樣後，陳願頓時一呆。

  　　隻見吳歸身上掛著個碩大的龜殼，搭配它的五短身材，宛如一隻千年老鱉成精。

  　　同樣是半人半妖的形態，哪怕陳願不過是個五歲的小朋友，也一眼能看得出來，吳歸的模樣，可比自己要醜陋多了！

  　　麵對這樣醜陋的烏龜精，林雪策不僅沒有絲毫害怕，甚至還直接起身，走到烏龜精身旁，對烏龜精伸出手。

  　　看到林雪策把手遞過來，吳歸就猜出他要做什麽了，當即也將龜掌遞了出去。

  　　兩人手交握的那一瞬間，一道白光從林雪策的手上發出，緊接著，吳歸身上的龜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從一隻醜陋的烏龜精，變成了個普通的中年男人。

  　　陳願這回不僅是瞪大眼睛，連嘴巴都無疑是長得老大。

  　　“這是魔法嗎……”陳願喃喃道。

  　　沒有人回應他。

  　　吳歸恢複人形後，轉身就準備和林雪策一起離開。

  　　他們要是對陳願發出邀請，陳願可能還會警惕，但當他們頭也不回地準備要走，陳願頓時按捺不住了。

  　　他迅速追了上去，攔在了林雪策和吳歸的麵前，抬起頭望向他們：“你們剛剛，是在變魔術嗎？”

  　　林雪策和吳歸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心中暗笑。

  　　畢竟隻是個五歲的小盆友，還是太單純啦。

  　　陳願終於上鉤，林雪策彎下腰，將手遞到了陳願的麵前，對他道：“對啊，你要試試這個魔法嗎？”

  　　陳願看著林雪策的手，陷入了猶豫中。

  　　小動物的警戒心，提醒他不能把手伸出去。

  　　但內心的本能又不斷告訴他，眼前這個人，可以信任。

  　　雖然是第一次麵前，但林雪策總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有點像是媽媽，但又不一樣的那種依賴感。

  　　陳願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擋住誘惑，怯怯地將小小的獸爪，放到了林雪策的掌心。

  　　林雪策手指微攏，輕柔地握住他的爪爪。

  　　一道白光，從林雪策的手心蔓延而出，一點點移到了陳願的身上。

  　　不僅陳願瞪大眼睛，林雪策內心其實也甚是驚訝。

  　　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是普通人，雖然看到了吳歸身上的神奇現象，但當自己身上也能產生奇異現象的時候，還是很新奇的。

  　　白光籠罩著陳願，一股溫暖的力量慢慢傳遞給他。

  　　在這股能量的浸養下，陳願不自覺閉上眼睛，本能地修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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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等陳願再睜開眼睛時，原本昏暗的四周，變得一片明亮。

  　　整個家恢複了最初的模樣，吳歸將緊閉的窗簾一一拉開，室外的陽光照進來。

  　　林雪策坐在旁邊，而陳願的手，正放在林雪策的手上，手指頭緊緊抓著林雪策的大拇指。

  　　因為太用力的緣故，甚至抓出了印子。

  　　陳願臉一紅，趕緊把手放開。

  　　不過下一秒，他頓時反應過來。

  　　有手指頭，他的手……恢複了人手的模樣！

  　　陳願迅速摸向自己的頭頂，當發現兔耳朵不見了後，陳願立刻跳了起來，驚喜地對林雪策道：“你沒有騙人！”

  　　林雪策的目光落在了陳願的臉上。

  　　兔耳朵消失後，變成了人類的耳朵。

  　　陳願的原型是獨耳兔，恢複成人形後，同樣沒有兩個耳朵。

  　　隻見他左邊耳朵，和普通人一樣，但右邊，卻缺失了一塊。

  　　那本該長耳朵的地方一片平坦，連耳孔都沒有，可能聽力也會因此受影響。

  　　動物的殘缺，顯示在人的身上，變得更加顯眼。

  　　不過見陳願正驚喜地看著自己，林雪策迅速移開目光，假裝沒發現他耳朵的缺失，對陳願道：“你是因為長出耳朵，所以躲在家裏，不肯出去嗎？”

  　　如果是之前，陳願肯定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但剛剛那道溫暖的白光，令他感覺到了林雪策身上溫暖又熟悉的氣息。

  　　再加上林雪策幫他恢複正常人的模樣，此時陳願對林雪策充滿了信任與依賴。

  　　“嗯，我怕媽媽看到我的樣子，會被我嚇到。”陳願點點頭，低聲道，“如果大家知道，我不僅隻有一隻耳朵，而且還是怪物，一定會打媽媽的。”

  　　林雪策聞言，微微一怔。

  　　陳願的話，讓他想到了之前看到的人影。

  　　“沒有人會打她。”林雪策道，“相反，她找不到你，非常著急，特別特別擔心你。”

  　　提及母親，陳願眼眶慢慢紅了。

  　　他天生隻有一隻耳朵，從小在特殊的環境下長大，本就比較敏感。

  　　結果沒想到，身體還出現了一些非自然現象，令他對外界更加排斥。

  　　鍾青靈發現他的情況後，連忙將他帶到了郊區，避開人群休養。

  　　然而喝下符水後，陳願不僅沒有好轉，甚至直接出現了獸化的形態。

  　　到了這一刻，陳願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一隻怪物這個事實。

  　　擔心連唯一愛護自己的母親，都會被自己嚇跑，驚懼之下，陳願最終選擇將自己隱藏在家中，不讓任何人找到他，看到他的真實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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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就皮膚雪白，此時眼眶一紅，雙眼紅彤彤的，哪怕是人形，也和兔子沒什麽差別。

  　　林雪策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又心疼又有些好笑，沒忍住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的媽媽還在外麵等你，要出去見她嗎？”

  　　陳願點了點頭，片刻後又搖了搖頭。

  　　林雪策道：“放心，以後你要是感覺哪裏不舒服，過來找我們就行了，我叫林雪策，他叫吳歸，我們都是你的夥伴。”

  　　“夥伴？”陳願微怔。

  　　林雪策比他大十多歲，吳歸更不用說，光看外表，差點都夠做他的爺爺了。

  　　陳願沒想到，這兩個人，不是以長輩的身份和他相處，而是願意成為他的夥伴。

  　　他有些驚喜地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將笑容壓了下去，看著林雪策，忐忑又期待地問道：“那我可以找你們一起玩嗎？”

  　　“當然可以了。”林雪策道。

  　　吳歸也道：“我家特別大，而且不止我們兩，還有別的小動物也在。”

  　　“別的小動物？”陳願疑惑地看他。

  　　“有小海兔，還有小珍珠。”吳歸道。

  　　陳願今年才五歲，以他的知識儲備量，對於海兔和珍珠鳥這種不常見的動物，並不了解。

  　　但聽到吳歸提起這兩個名字，不知怎麽的，再次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似乎這些人，全都是他認識許久的老朋友。

  　　他看著林雪策和吳歸，最終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雀躍靦腆地道：“好。”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