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該入寢了
作者:
閔江 更新:2022-07-05 15:37 字數:4221
第23章 該入寢了
陸斐斐呼吸一滯, 不自覺的後退一步,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的她幾乎能聞見從他身上傳來的草木的淺香。
“你記錯了, 我不是。”
葉醞溫的手指輕輕拂過她脖頸的血管,低頭嗅了嗅:“你身上有我的氣息。”
她被脖頸處的冰冷觸感激的汗毛直豎, 硬著頭皮反駁, “我在你屋裏待了這麽久, 沒有才奇怪吧。”
她話音未落, 就見葉醞溫彎腰抵著她的額頭, 鴉羽般的眼睫又長又密。
“你我之間,有共生。”
陸斐斐驀地瞪大眼。
共生, 顧名思義,是一種可以讓兩人同生共死的咒術,多用在道侶之間。
但即使是道侶之間也隻有不到萬分之一的願意結下這個咒術,它深刻於靈魂,哪怕輪回轉世後依舊存在, 無法解除, 而結下共生的道侶往往不得善終。
比起深愛彼此的象征,它更像是一種詛咒,生生世世糾纏不休的詛咒。
可她一個異世之人, 結個屁共生啊!
葉醞溫似是知道她不信,牽起她的右手摸上他耳後的皮膚, 微微偏了偏頭,能讓她看清那裏的全貌。
在他耳後的皮膚上有著一個金色五瓣花的印記, 微微發亮。
而她的手腕處, 不知何時出現的金色水滴形狀印記也回應似的一閃一閃。
陸斐斐呼吸一滯。
葉醞溫輕輕撫摸她腕間的印記, “它很適合你。”
“不適合!”
陸斐斐煩躁的抽回手, 這是結下共生之後留下的印記,葉醞溫沒有騙她,可她壓根不記得她什麽時候和葉醞溫結下了共生。
“我們什麽時候結下的?”
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剛剛怎麽說我們之間有共生?”
“這種咒法的很特殊,易察覺。”
陸斐斐盯著他看了半響,葉醞溫的神情不似作偽,看來他是真不知道。
可共生隻能在兩人清醒的情況下結成。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如果原主沒有沉睡就好了,說不定她會知道。
陸斐斐想到這裏更煩躁了,她抓了抓頭發對葉醞溫說:“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和你結下的共生,但我們確實不是道侶。你是玄衍宗長老,我是掌門門下大弟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關係。”
葉醞溫搖頭,神情篤定,“不是。”
陸斐斐剛想再說什麽,就見葉醞溫指尖一動,把她戴著的玉石項鏈勾了出來。
“這絲線是以金絲花編織而成,是數年前我從蚩獸那裏取得的,這枚紅玉,是我當初煉製法器餘下的,你腰側的儲物袋裏,是我不久前贈予你的令牌。”
“即便如此,你也要說我們毫無關係嗎?”
“令牌是因為我前一段時日頻繁經常出入落靈峰,你暫時借我的。這紅玉是……你隻是讓我暫時帶著,這絲線是、是為了方便戴著。”
當陸斐斐想要解釋的時候才發現她根本無從解釋。
葉醞溫當初把紅玉給她的時候就沒跟她說過為什麽要讓她帶著,她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沒多問。
畢竟他們兩個修為相差那麽多,葉醞溫要是想害她根本用不著繞這麽大的圈子。
可她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人竟然會問她當初為什麽要讓她戴著。
她這磕磕巴巴的解釋自然不能讓葉醞溫信服。
他歎了一口氣,勾起她的小拇指蹭了蹭,軟聲道:“之前是我的錯,不要鬧了好不好?”
陸斐斐一副見鬼的表情,大哥,您這道歉我受不起啊!
“不是、我、你聽我……”
解釋個毛啊!她啥都不知道!
陸斐斐被他抱在懷裏掙脫不開,隻得恨恨的咬了咬後牙槽。
至少要先知道他記憶混亂到什麽程度,才能思考怎麽解決。
“咳、咳咳,既然你說我們是道侶,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
葉醞溫埋在她的頸肩的頭搖了搖,細碎的頭發掃過她的皮膚有些癢癢的。
“很久之前,我沉睡後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你。”
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後文,忍不住問:“然後呢?”
“我們就結為道侶了。”
……
過程呢?
“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經曆了什麽後才結成道侶的?”
葉醞溫的脊背僵了一瞬,先是迷茫的呢喃,隨後悶哼一聲,聲音顫抖。
“我們是道侶……是道侶……”
他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手臂也逐漸收緊,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痛苦而急切。
他周身的靈力開始暴動,以他為中心毀壞著周圍的一切,瓷杯碎裂,屏風四分五裂,廢紙化為齏粉,四散飛揚。
可在風暴最中心的陸斐斐卻安然無恙,那些暴動的靈力都刻意繞過了她。
“嘶!”陸斐斐被驟然加重的力道疼得低吟一聲,葉醞溫抱著他的手臂輕輕發抖,好像陷入了一個痛苦的幻境。
她勉強掙出右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脊背,向他輸送靈力。
或許是她的安撫起了作用,或許是她輸送的靈力起了作用,暴動的靈力逐漸平息下來,他的身體也不再發顫。
她沒敢再提起之前的問題,隻是摸了摸他的頭發問:“感覺怎麽樣?”
話音剛落,陸斐斐驀地一愣,這是她第三次這樣問葉醞溫了。
“嗯。”葉醞溫低低的應了一聲,尾音有些迷茫。
“對不起。”
如果她一開始不要求留在這裏,那葉醞溫最多就是昏迷一個晚上,第二日便能恢複正常。
出現如今這種情況,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陸斐斐想到這裏心裏有些愧疚,語氣也柔和了幾分,她指了指屋內雜亂的景象說:“我們把它收拾一下好不好?”
葉醞溫沒有動作,可屋內的東西卻在一瞬間恢複原樣,連茶杯都完好無損。
陸斐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不對,少的有東西。
“你先鬆手好不好?我要去找一個東西。”
葉醞溫直勾勾的盯著她,並沒有鬆開手。
陸斐斐被盯的頭皮發麻,“怎麽了?”
葉醞溫看著眼前晃動的白嫩脖頸和指尖柔軟的觸感,喉結動了一下。
想咬。
陸斐斐下意識的捂住她的脖子,驚恐的看著他。
不至於吧,剛剛還說是他道侶呢,現在就想弄死她?!
葉醞溫聲音沙啞:“想咬。”
“你想要什麽?”陸斐斐疑惑道。
“想咬。”
你倒是說你想要什麽啊!
“咬了,就鬆手。”葉醞溫這次多說了三個字。
陸斐斐直覺告訴她不應該答應,可能讓葉醞溫放開她的誘惑力太大。
大不了到時候直接把他砸暈,陸斐斐這般想道。
她點了點頭。
幾乎在一瞬間,葉醞溫鉗製住她的手按在門板上,低頭狠狠的咬在她脖頸上。
“嘶!”她疼的痛呼一聲,抬腿就要踹過去,卻被靈力壓製無法動彈。
“你丫的屬狗——”
陸斐斐驀地瞪大眼,脖頸處的痛感逐漸減輕,取而代之的柔軟濕潤的觸感。
微涼的舌尖緩慢的舔去從傷口溢出的血滴,帶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葉醞溫抬頭來看她,蒼白的嘴唇因為方才的舔,吮,被染上了豔麗的紅色。
他低頭在她眼簾印上一吻,饜足的眯起了眼,就像得到覬覦已久的寶物的野獸,但為了不嚇跑他的獵物,他必須學會在適當的時候放手。
譬如現在。
他鬆開了手退到一邊。
陸斐斐愣愣看著他的動作,反應過來之後鋪天蓋地的怒氣席卷而來,舉起劍鞘狠狠的砸在他身上。
剛想拿出畢生的髒話對他一頓輸出,卻見葉醞溫突然吐出一口血來,臉色又白了一分。
“我做錯什麽了嗎?”他說完又吐了一口血。
——和示弱。
……
陸斐斐隻感覺髒話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怎麽都吐不出來。
“算我倒黴!”她看著葉醞溫吐出的鮮血恨恨的偏過頭,向之前擺放的廢紙位置走去。
那裏空白的廢紙都化為粉末,可還殘留著兩張留有字跡的紙。
其中一張是之前看過的記載有關於堯的故事的那張,另一張上這隻有短短一行字,筆墨也很新。
她看著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過來的朝葉醞溫,別扭道:“你看看,這上麵寫的什麽?”
“短則三日,長則數月,無解……不必在意,離開便好。”
陸斐斐沉默了,葉長老真是個好人啊,哪怕是這種時候還在為她考慮。
隻是他可能沒想到是思維混亂之後的自己不讓她離開。
不過要是真來幾個月她真的熬不住啊!
她可以讓掌門來幫他!
“要不……”
她話未說完,葉醞溫就在她麵前朝房門加了一道禁製,抬眼看她,“小斐想說什麽?”
“咳、咳咳!”陸斐斐被他這一聲嗆得直咳嗽,不知道是該問他往門上加了什麽禁製,還是先糾正他喊的名字好。
“您喊我陸斐斐就行。”
葉醞溫垂下眼睫一聲不吭。
“呃,算了,你高興就好。”
反正就是一個名字,也沒必要太計較。
她說出之前沒說完的話,“葉長老啊,您能放我出去嗎?我想去找個東西。”
葉醞溫皺眉,語氣不滿,“你叫我什麽?”
“葉、葉長老?”
葉醞溫眉頭緊皺,“不是。”
不是什麽,她不叫葉長老還能叫什麽?
她試探性的開口:“那葉、葉醞溫,您能讓我出去嗎?”
誰知道葉醞溫眉頭皺的更緊了,徹底不理她了。
???
她又說錯什麽了?
陸斐斐好想說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可是她不能,她不確定葉醞溫恢複正常之後還會不會記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唉,那您在躺床上歇會吧,我去外麵待著。”
脖頸方才被葉醞溫咬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她用靈力讓傷口愈合,感到一陣心累。
看來葉醞溫是不可能放她離開了,她隻能再想辦法了。
她來到另一側的茶桌旁,屋子中間隔了一個屏風,也算是離開葉醞溫的視線之內。她捏了一個傳音訣交待了一下情況之後就要給掌門傳過去。
“嗯?”
她看見靈訣在接觸到房門的一瞬間消散了。
葉醞溫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上前兩步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微微低下頭,下垂的眼睫呈現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神情滿是悲傷。
“你厭我了?”
陸斐斐瞳孔劇烈顫動。
這怎麽又變成苦情劇本了!
葉醞溫依舊是那副悲傷的神情,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似乎是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陸斐斐以手捂臉,哀哀低吟一聲。
她還是高估自己了,按葉醞溫現在的變化速度,她連三天都撐不下來。
不過手握苦情劇本的葉醞溫倒是好應付的多,隨便幾句話就把他忽悠走了。
在葉醞溫離開之後,她在儲物空間裏翻找了許久。
她可能沒辦法讓葉醞溫恢複正常,但她可以讓他一覺睡到恢複正常。
儲物空間裏有不少能讓修者昏迷的靈丹靈藥。
陸斐斐拿出裏麵品階最高的一個顛了顛往屏風內走去。
對葉醞溫這種修為的人,陰謀和算計反而是最沒有必要的。
她走到葉醞溫張口就問:“你喜歡我嗎?”
葉醞溫表情依舊如常,可微微睜大的眼睛卻透露出了他的驚訝,片刻後他點了點頭。
“那你把它吃下去。”她把丹藥遞了過去,理所當然道。
葉醞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丹藥上,沒有多問,順從的接過咽了下去。
陸斐斐期待的看著他,可看的眼眶都酸了,葉醞溫卻依舊沒有要昏迷的跡象。
葉醞溫朝她歪了歪頭,眼底一片清明。
陸斐斐皺眉,低頭翻找起丹藥瓶,“不對啊,丹藥難道還會過期嗎?可這才兩個月啊。”
葉醞溫仰頭看她,白玉般的臉上映著蠟燭的暖光,連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了幾分。
他拽了拽她的衣角,聲音很輕。
“該入寢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