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作者:鵲上心頭      更新:2022-07-05 15:23      字數:6862
  第77章

    薑令窈晚上並未在娘家用飯,待她回了段家,段南軻正在星煌苑的前庭等她。

    夏日時節的燕京白日裏很是炎熱,但到了晚間時分,穿堂風徐徐吹拂之後,白日的燥熱便消減幾分,變得涼爽許多。

    段南軻一看到薑令窈笑容滿麵進了院中,便也仰頭看她笑。

    “嶽父如何說?”

    薑令窈看他雖是眉目含笑,卻多少有些緊張,不由輕聲笑道:“我看你倒是真怕我爹,卻怎麽不怕我?”

    段南軻輕咳一聲,道:“娘子有所不知,朝堂上怕嶽父的人不少,至於娘子,你怎知我不怕?”

    薑令窈彎眼笑了,坐到他身邊,取了早就冰鎮好的茉莉花茶來吃,待解渴才把薑之省的話娓娓道來。

    待聽到薑之省對他的囑托,段南軻難免有些動容,他深吸口氣,末了道:“多謝嶽父指點,小婿一定好好當差,不叫他老人家丟臉。”

    薑令窈瞥他一眼,笑道:“我今日弄到了請帖,咱們後日就去正陽伯府,怎麽樣,我厲害吧?”

    段南軻點頭,頗為誠懇:“娘子著實厲害。”

    之後,段南軻又同她說了會兒順天府的事,薑令窈才道:“祖父祖母可回來了?咱們從宛平歸來,得要去拜見長輩。”

    “祖父母明日才歸,晚上擺了家宴,明日再去拜見便可。”

    如此一來,兩人便不著急,一起用過晚食,又議論了一番正陽伯府的事,才各自去歇。

    待得次日清晨,薑令窈早早便醒來,她重新把自己打扮成燕京最招搖的牡丹花,進宮求見貴妃娘娘去也。

    貴妃娘娘整日都在後宮待著,膝下空空,無聊得緊,薑令窈一進宮去,貴妃娘娘便很高興,拉著她的手叫她一起吃荔枝。

    這時節嶺南荔枝剛下,快馬加鞭隻得了這一筐,除了孝順太後娘娘的,其餘皆在貴妃這裏。

    皇帝陛下常年吃,到沒那麽喜歡,緊著貴妃先挑。

    薑令窈隻吃了兩個,就不再吃了,笑著看向謝貴妃:“娘娘,我深思熟慮,覺得喬推官的身份必不能長久,你瞧段南軻整日裏建功立業的,我也不能毫無建樹。”

    貴妃娘娘麵容很是銳利,即便已將近知天命的年紀,卻依舊顯得很是年輕,她眉眼一挑,笑著看向薑令窈。

    “嫌棄來回換裝麻煩?我早就說讓你直接就當薑推官,本宮下的旨意誰敢不遵從?”

    薑令窈羞澀一笑,道:“這不是怕做不好給娘娘丟臉?再說,娘娘也是知道的……”

    宮裏人多口雜,薑令窈隻簡單說了半句,貴妃娘娘倒是難得收斂起臉上的鋒芒,也有些悵然。

    “你自己有了斷決,倒也無妨,便重新賜你推官之名,喬推官便另調燕京便可。”

    謝貴妃說著,垂眸看向薑令窈:“丫頭,段南軻此人如何?陛下如此喜歡他,應也有過人之處。”

    薑令窈羞紅了臉,道:“娘娘!”

    謝貴妃便爽朗大笑:“你都成親過一月了,可不算新嫁娘,嬌羞什麽呢!”

    薑令窈陪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又把宛平的案子給她好好講了一遍,謝貴妃這才心滿意足,叫她陪著用過一頓豐盛午食之後,才放她出宮。

    薑令窈手裏拿著嶄新的要拍,鬥誌昂揚出了宮。

    晚上,段家家宴。

    段家的兩位老祖宗常年不在家,薑令窈他們去宛平時,老人家們也去莊子上避暑了,今日才回來。

    距離薑令窈嫁到段家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半月,這四十幾日就沒見過他們幾回,話說的最多的竟是敬茶那一日。

    正因此,薑令窈難得還有些緊張。

    她左換右換,最後才挑了一件水藍色的二月蘭繡紋衫裙,長長的百褶裙搖曳在身側,顯得她身形窈窕,婉轉嬌豔。

    薑令窈今日並未上濃妝,隻做了家常打扮,倒是顯得越發美麗。

    原來的濃妝豔抹,卻掩蓋了她三分美貌,實在俗不可耐。

    今日薑令窈如此打扮一出現,段南軻的目光就被吸引過去,半天未曾開口。

    薑令窈上前兩步,很自然挽住他的手,眉眼帶笑:“如何?”

    她發現,兩人之間竟不用多說什麽,有時一個眼神,段南軻便知她的意思。

    而她也能明白段南軻的深意。

    果然她隻說了兩個字,段南軻便輕咳一聲,不自覺紅了耳畔。

    “甚好。”

    薑令窈輕聲笑了,不過笑過之後,她還是正色道:“之前敬茶那一次,我……我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夫君見諒,我當時就是想試探一下,並未有詆毀之意。”

    她在燕京城勳貴們麵前,本就是那般張揚性子,進了段家自然也不能立即有所改變,第一日兩人沒圓房,她便想著借機試探段南軻,看段南軻作何反應。

    當時在場都是段家人,他們整日跟段南軻相處,自是知曉段南軻為人,便隻覺得她在作妖,並不覺段南軻是否有疾,不過後來段家人都退下,隻剩祖父祖母兩位老人家後,薑令窈才表現得越發激進。

    但她也借此明白了段南軻的意思,知道了兩人以後要如何相處。

    不過畢竟有點故意唱念做打,還是要同段南軻道歉。

    段南軻很是意外,不過轉念一想,薑令窈那些不好的傳聞皆是故意而為,她本人性子直爽又誠懇,且心思細膩,聰慧過人,此時道歉,倒也在情理之中。

    段南軻作為男人,自是不會在乎這些小事,不過還是逗了她一句:“我倒是不太在乎這些,就是以後千萬別同嶽父嶽母說此事,萬一嶽父嶽母以為我真的不成……把我換了怎麽辦?”

    段南軻桃花眼眸帶著笑意,眉宇之間的情意便落到薑令窈眼睛裏。

    “畢竟,娘子也不想換了我吧?”段南軻笑著說。

    這一回,換薑令窈麵紅耳赤了。

    她輕輕捏了段南軻一下,低聲道:“莫要胡鬧。”

    段南軻大笑出聲,兩人一邊說笑,一邊來到了榮恩堂。

    兩人的笑聲遠遠便能傳來,待得臨近,他們親昵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隻這一眼,就差點把段南轍的眼睛驚得掉到地上。

    “三哥,三嫂……你們……你們被妖魔附體了?”

    段四少這話剛一出口,就被母親一巴掌拍在了後腦勺,段家三夫人狠狠瞪了兒子一眼,無聲訓斥:“就你話多。”

    此時除了侯爺夫婦和世子夫婦,段家人悉數到場,薑令窈跟段南軻親親蜜蜜落了坐,還主動給段南軻倒了一杯茶。

    段佳寧湊在薑令窈身邊,衝她擠眉弄眼:“三嫂,這一趟宛平沒白去呀。”

    薑令窈便羞澀一笑,伸手捏了她一把。

    大少夫人瞧見他們兩個恩愛和睦,到底放了心,此刻便笑道:“看來宛平是寶地,以後咱們也去遊玩一番。”

    薑令窈這才小聲說:“大嫂,怎麽你也跟著一起打趣。”

    一家人便都笑了。

    待到家裏的兩代家主都到場,整個膳廳便是這一片和樂融融,席間薑令窈主動道敬茶那日是心中不舍娘家,故意惹事,結果沒想到祖父祖母都很和藹可親,她如今已同段南軻和和美美,自要讓祖父母放心。

    這一番話說得頗為誠懇,侯爺夫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待到一頓飯用完,眾人都走了,老太太卻把薑令窈獨自留下,拉著她的手去了花園中散步。

    黃昏時分,白晝將盡。

    花園中的海棠繽紛搖曳,顯露出一派勃勃生機。

    老太太麵容慈愛,拉著她走了一會兒,才道:“聖上賜婚,兩家皆是猝不及防,你又是女兒家,突然嫁到陌生人家,自是害怕,這我都知道。”

    所以兩位老人對她多有寬容,即便敬茶當日鬧了那麽一遭,她也並未訓斥,甚至還安慰了薑令窈。

    “你同軻兒畢竟已經成婚,又是皇上賜婚,若是日子過得和和美美,才是一樁良緣,”老太太拍了拍薑令窈的手,慈愛地看向她,“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軻兒也是,所以你們能過好。”

    薑令窈不由有些動容,她低下頭,有些慚愧:“是我一開始太過鬧騰,讓祖父和祖母操心了。”

    老太太便笑了:“哪裏有年輕人不鬧騰的?你瞧瞧老四老五他們,都是一個性子,年輕人若不鬧騰才壞了事。”

    她垂下眼眸,看向薑令窈的秀美麵容,能看出她確實有心道歉,便道:“窈窈,軻兒從小沒了爹娘,即便有我們兩老,有他伯父伯母,畢竟不是親爹娘,不過好在這孩子養得好,沒長歪,長得也俊秀,我便想著你們慢慢相處,能組成一個新家。”

    “前些時候我還是有些擔心的,但如今看來,倒是不用我再擔心了。”

    老太太看著薑令窈的目光帶著笑意。

    “你們都是聰明孩子,也都通透,不需要長輩們多說什麽,自己就能把日子過好。”

    “我可放心著呢。”

    薑令窈被老太太這般慈愛地看著,臉上越發紅潤,但她卻很是乖巧,細細把老太太的話都聽進心裏去。

    “軻兒那邊,我倒是會說說他,他啊,一門心思都是差事,很不解風情。”老太太無奈地說。

    薑令窈忙道:“不用,不用,夫君很好了。”

    老太太這便笑出聲:“好好好,我不說他,窈窈莫要著急。”

    薑令窈又陪著她說了會兒話,才回了星煌苑。

    一晃便到了正陽伯五十大壽那一日,薑令窈早晨早早醒來,在床上坐著發了會兒呆,便起身洗漱。

    待她收回好妝容,便簡單穿了一件家常的短衫,踩著寢鞋去了膳廳。

    段南軻正在膳廳外的小花園裏舞劍,他刀劍都使得,且身形靈活有力,一套劍招舞起來獵獵生風,很是利落。

    薑令窈在庭中看了一會兒,待他即將收回長劍,便又忙轉過身,隻看著麵前的膳桌。

    段南軻把劍放回劍鞘中,抬頭望膳廳看了一眼。

    夏日晴好,雲淡風輕,朵朵薔薇花叢前,是一道窈窕倩影。

    真好啊。

    段南軻心中感歎。

    ————

    兩人用過早食,段南軻便選了一身青藍的滾邊長衫,配了一頂白玉冠,英姿颯爽地上了馬。

    薑令窈今日恰好穿的碧竹衫裙配碧玉簪,夫妻兩個站在一起,頗有些俊秀飄搖,當真是一對璧人。

    兩人剛從宛平歸來,卷宗還在整理,宛平案子的賞賜還沒下來,不過段南軻在宛平又破大案的消息已經傳遍了燕京。

    夫妻二人抵達正陽伯府時,梧桐巷中已是車水馬龍,正陽伯府的管家跟大少爺薛耀祖一起站在門口,笑迎每一位來客。

    正陽伯同薑家和段家都不熟悉,薑之省同薛定山幾乎不走動,段南軻的大伯也不同他往來,因此兩家人裏,隻有薑令窈和段南軻是被薛家少夫人孟欣月下了帖子,特地過來賀壽。

    其餘人家,大多都是熟麵孔,隻是有些更熟悉一些,見了麵能說上幾句話,有的便很生分,點頭見禮都無。

    待到段家的馬車在門口停下時,前後幾個等候的人都隱隱約約瞧了過來。

    他們在看的自然是段南軻。

    無論以前他如何,但現在他是陛下麵前的紅人,剛當上錦衣衛鎮撫使便連破數案,這以後的前程絕對薄不了。

    正因如此,有些人便想過來攀談幾句。

    不過段南軻以前頗為玩世不恭,許多瞧不上他的世家子弟便總是出言譏諷,以前段南軻皆是懶得搭理。

    現在見他改頭換麵,一個個又想來巴結,又礙著麵子想讓段南軻先問好,簡直是可笑至極。

    段南軻不去管那些人嫉妒的目光,他翻身下馬,來到馬車邊,笑著衝馬車裏伸出手。

    下一刻,一道綺麗出塵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薑令窈今日並未上濃妝,臉上一片素白,隻在腮上和唇心點了些許胭脂,卻更襯得她膚白貌美,冰肌玉骨。

    加之她神情淡漠,隻看向段南軻的時候才有些暖意,竟是一下子讓人認不出來。

    薑令窈下了馬車,同段南軻一般毫不理會那些閑雜人等,兩人直接來到薛耀祖和聞管家麵前,段南軻便把請帖和壽禮遞送上前。

    “薛兄,恭喜恭喜。”段南軻笑道。

    薛耀祖生了一張方方正正的臉,他長相敦厚,為人也還算客氣周到,他是錦衣衛帶俸千戶,跟段南軻在官場一點交集都無。

    即便如此,在薛耀祖尚未冊封世子之位時,段南軻也算是薛耀祖的上官。

    此番段南軻能笑著來賀壽,算是給他和孟欣月麵子,薛耀祖睜著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憨厚笑道:“多謝段兄,少夫人,兩位裏邊請,欣月一早就等少夫人了。”

    薑令窈兩人同他見過禮,便被小廝引著快步往裏走。

    正陽伯府同薑家的安定伯府規製相似,皆是前庭後院的格局,前麵有待客的前廳,廂房和書房,後院則是一棟棟子嗣家眷住的宅院,宅院中間還有小花園。

    花園邊有亭台水榭,夏日時節的宴會多舉辦於此。

    薑令窈跟段南軻剛一露麵,便被同婆母一起待客的孟欣月瞧見,孟欣月當即便朝著薑令窈走來。

    “你倒是來的早。”孟欣月說道。

    “今日正陽伯大壽,我們夫妻受了少夫人相邀,自要早早前來賀壽,怎能遲到?”

    薑令窈衝她溫和一笑,頗有些不願與之相爭的開闊,反而顯得孟欣月有些小家子氣了。

    今日是公爹大壽,孟欣月倒也知道注意場合,並未同薑令窈爭執,隻是狠狠瞪她一眼,才同等候在一邊的丫鬟道:“還不快請段家三少夫人去蘭馨苑。”

    這般宴席,一般男女分席而坐,女客在蘭馨苑,男客則在曲水亭,互不幹擾。

    薑令窈回頭看了看段南軻,這才鬆開手,道:“那我便去了,夫君少吃些酒,仔細回去頭疼。”

    段南軻垂眸看向她,眼眸裏也有著依依不舍。

    “你也是,待得宴席結束,我來接你歸家。”

    這兩人倒是在這你儂我儂起來,看得孟欣月越發不愉,直接上前請了薑令窈往蘭馨苑走去。

    薑令窈瞥了她一眼,溫柔詢問:“欣月,你公爹呢?正陽伯怎麽沒在曲水亭待客?”

    正陽伯今日是大壽星,按理應當在曲水亭待客,但他此時卻不見蹤影,隻剩正陽伯夫人以及少夫人孟欣月在後院迎客。

    孟欣月猛地聽到薑令窈問她正事,不由瞥她一眼,不過今日許多賓客都問了公爹去哪裏,孟欣月便直接回答:“公爹信佛,這兩日為了自己的生辰,一直在書房齋戒,到了今日午時齋戒才會結束,介時他才會出來迎客。”

    薑令窈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

    孟欣月把她送進蘭馨苑,讓裏麵的管事嬤嬤伺候她落座,這才趕緊退了出來。

    薑令窈也不管她如何想,自己便選了個人少的位置落座,邊上還有以前相熟的姑娘夫人,便自去說話去了。

    正陽伯要午時方才能到,但賓客卻不好一直在此處白等,因此花園中的小戲台上搭了一場戲,蘭馨苑的膳桌上也擺了不少冷碟果盤。

    夫人們或是嗑瓜子,或是吃橘子,一邊看戲一邊說著閑話。

    薑令窈邊上有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是輔國公家中的五小姐,她同薑令窈脾氣相投,今日也是穿的富麗堂皇,襯得很是出眾。

    鄭五小姐便湊到了薑令窈身邊,低聲道:“這正陽伯也不知是如何想的,怎麽還要到午時,午時便罷了,早些擺飯也好,我都有些餓了。”

    薑令窈來得其實不算早,她心中微動,問:“我也是好奇正陽伯為何不在,孟欣月可有解釋?”

    鄭五小姐便道:“我才懶得搭理她,她夫君請封世子,以後便是正陽侯,咱們可高攀不起。”

    薛耀祖這世子請封了好幾個月了,也沒見請封下來,也不知哪裏出了問題。

    鄭五小姐拽了拽薑令窈的胳膊,兩人湊近了些,鄭五小姐才道:“是我娘,同正陽伯夫人說了幾句,才知道他們是請了長樂寺的了空住持,請他親自主持正陽伯的齋戒,聽聞昨夜還同正陽伯府中親眷講經,祈禱闔家平安,正陽伯長命百歲。”

    這長樂寺在京中很是有名,凡是京中有婚喪嫁娶事,皆是求長樂寺出麵打理佛事,不過正陽伯能請動長樂寺的住持了空大師,也確實值得炫耀一番。

    薑令窈點點頭,笑道:“正陽伯倒是很有臉麵,難怪在燕京能有這麽多親朋好友。”

    即便有些人家瞧不上正陽伯,但能來賀壽的也不少,無論是蘭馨苑還是曲水亭,皆是人聲鼎沸,賓客滿門。

    這般的排場,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聽得這話,鄭五小姐嗤笑一聲,同她嘀咕:“當今如此寬仁,一般請封世子皆是立即就下旨,他們家竟壓了半年光景,究竟如何,誰又知道呢。”

    一說此事,薑令窈又是心中一動。

    這正陽伯府藏得極深,下人小廝嘴都很嚴,即便段南軻派遣緹騎,也無法差探出更多消息。為了不打草驚蛇,今日他們兩個身負重任,還是要打探出些許消息的。

    正陽伯府請封世子還是孟欣月到處說的,在孟欣月嫁進來之前,正陽伯府的消息更少。

    除了關於正陽伯的那些事,府中的事皆無聲息,正陽伯夫人也是深居簡出,很少參加燕京的宴席。

    薑令窈想到剛剛那位神色肅穆的正陽伯夫人,決定還是多同孟欣月說說話。

    “這倒是如此,我也好奇呢,”薑令窈笑道,“說來也奇怪,孟欣月這般性子,竟嫁來正陽伯家,怎麽看怎麽不和諧。”

    鄭五小姐便道:“孟家不也是楊閣老的黨羽。”

    這話就有些重了,薑令窈輕輕拍了她一下,兩個人對視一眼,鄭五小姐就上下打量她一番。

    “之前你新婚,少去打擾你,如今看來,你對這段三可還滿意?”鄭五小姐笑眯眯道,“那段三我剛才瞧了一眼,倒是風流倜儻,俊秀非常,如今又有上進心,頗得陛下賞識,我看你要氣死孟欣月。”

    薑令窈忍不住笑了:“我夫君自是極好。”

    她從不是謙虛脾氣,如此一說,逗得鄭五小姐兀自笑出聲來,讓蘭馨苑眾人皆看過來。

    薑令窈又拍了她一下,才拉著她又議論正陽伯家中的閑話來。

    一晃就到了正午時分,賓客們吃了一肚子冷碟瓜果,瓜子都嗑了一桌,今日的壽星正陽伯也未到。

    正陽伯夫人本就是個軟綿性子,瞧著便沉默寡言,這會兒不停有賓客詢問,弄得她神情頗為慌張,已經算是忐忑不安了。

    幸虧薛耀祖在場,他跟孟欣月一麵安撫賓客,一邊催促管家:“禮叔,可否去催一催父親,讓他快些來。”

    薛耀祖同正陽伯夫人一般性子,但他到底要打理家業,還是有些沉穩的,此刻倒也能頂得住。

    正陽伯府的管家聞禮也在不停安撫賓客,此番便忙行禮,快步退了下去。

    蘭馨苑的位置比曲水亭要高一些,薑令窈在窗邊仔細看了片刻,就見曲水亭裏一道青藍身影衝她舉了舉杯。

    薑令窈忍不住笑彎了眼,也回敬他。

    鄭五小姐嘲笑她:“哎呦呦,是誰當時哭著喊著不嫁人,嫌棄段三是個紈絝,如今倒好,你們倒是恩恩愛愛,羨煞旁人。”

    薑令窈紅著臉推了推她,道:“就你煩人。”

    鄭五小姐便笑得倒在了她身上,兩人正待說話,剛要再玩笑幾句,不遠處便傳來一聲震天響的尖叫。

    “啊!!!”

    那尖叫之中,有著清晰的驚慌和害怕。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