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鬼藤14
作者:黑蕁      更新:2022-07-05 14:15      字數:7557
  第52章 鬼藤14

    替身繼承人X小白花千金

    薑妍一直到淩晨才疲憊睡去, 她睡得很沉,有人抱著自己,是個很熟悉的懷抱, 對方的身體暖融融的,非常舒服。

    但是她覺得抱著自己的人似乎不太舒服, 好像在低聲念著什麽。

    薑妍的睫毛動了動, 然後睜開了雙眼,她稍微抬頭看向抱著自己的人, 果然,他的麵色不太好。

    是做噩夢了嗎?

    係統爆肝掃雷歸來,聽見薑妍的疑惑,打開了自己的能量監控麵板。

    銀色的數據條是零號生物原本的波動值,與薑妍的精神力一樣, 被壓製在一個較小的範圍之內, 綠色的是鬼藤的波動值,原本,這兩股不同的力量,是綠色數值占了上風的,但是隨著薑妍的到來, 銀色上漲,兩邊隱隱有了齊平的趨勢。

    而在兩個顏色之間, 薑妍忽然看見了一個從前沒見過的黑色讀條,那東西與銀綠兩色相比,渺小得幾乎看不見,要不是係統標注出來, 她根本不會發現。

    係統把那黑色數值圈出來, 然後說【原本我也沒有發現這個東西, 它藏得很深,是我昨天晚上才檢測到的】

    【鬼藤和秦禦自己的力量達到了一種平衡,兩者在慢慢融合,所以才把這東西給逼出來了,有個東西你應該會很眼熟】

    係統給她投射了幾個字符,薑妍果然眼熟,這不就是她在深林井口看見的字符嗎,秦禦給她看過的陳舊圖紙上,也有這種字符。

    【這是我解析它的時候發現的東西,這股力量與榮宵的殘魂性質相同,應該來自榮厲】

    係統根據存檔的榮宵記憶給出結論【這是他們世界中的一種魂咒,它在阻止秦禦與鬼藤徹底融合,但是秦禦的靈魂越來越強壯,它快要阻止不了了,它在秦禦的體內被吞噬,隻是時間的問題】

    【榮厲的殘魂一旦被吞噬,秦禦就能看見他的所有記憶】

    到了這一步,幾乎就可以肯定,榮厲就是秦宗林,他費盡心機,從秦禦尚未有判斷能力的時候就在利用他。

    薑妍伸手,撫平了他皺起的眉,因為她的動作,秦禦終於從沉重的夢魘中睜開了眼。

    他腦中有點空,那些紛至湧來的碎片終於拚湊出完整的一角,但是他卻有些茫然。

    直到看見薑妍,那種鮮活的感覺才重新歸於心髒,他捧著女孩的臉,低頭吻了下去。

    薑妍好心叫人,結果被摁住親了個結實,她推開男人的臉,然後問他:“做噩夢了?”

    秦禦抱著她的肩膀,埋下頭,聲音有些低:“好像不是夢。”

    好像是真的……

    “那你夢到我了嗎?”薑妍抱著他問。

    “沒有……”

    那種恐怖的夢,怎麽會有薑妍?

    她隻是現實中的,在他懷裏的……秦禦忽然怔住,然後抱著她的力氣愈發收緊。

    是啊,他還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人,她不是來騙自己的。

    那些關於一個叫“榮厲”的人的記憶,越來越完整,也越來越貼近他的世界,貼近到……他看見了還是嬰兒時期的自己。

    一個被遺棄的虛弱嬰兒。

    薑妍拍了拍他:“幾點了?”

    透過窗簾的縫隙已經看不見太陽了,現在都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吧?

    就算被拍了,秦禦也不想起來,他心中充斥著巨大的不安,生怕自己一鬆手,懷中的人就不見。

    薑妍覺得這隻大狗又開始黏人了,她知道對方可能想起了一些東西,不管是那些不可思議的異世界靈魂,還是那些毒辣的詭計,他一時半會兒可能都無法接受,她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起來多少。

    她無奈的又拍拍人,然後在他的側臉親了一下,“起來,我餓了。”

    昨天晚上就沒吃東西,她醒來有一大半的原因是餓的。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秦家住下了,對麵的客房中有她的衣服,薑妍的身體有些酸疼,剛起來一下就又倒了回去,正好被男人撈個正著。

    秦禦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他把被子給女孩蓋好,然後說:“等著我。”

    於是薑妍鹹魚一樣軟趴趴的倒了回去,打開手機,看見了蘇夢給她的留言。

    果然,因為蘇立華的事情,蔣玉柏也找過她了,明天,蔣家一定很熱鬧。

    蘇夢還說:“謝謝你,你的思路很對,我壓著我爸去檢查了,他就是不行,東西質量不行了。”

    薑妍:“……”

    蘇夢這說幹就幹的性格實在是太猛了,她都不敢想蘇立華的臉色。

    她趴在軟枕頭上捏著自己手機回消息,秦禦進門的時候手裏有個白色的棉質睡裙,裙子上麵是一個有些搞怪的小熊,看上去有點奇怪還有點可愛。

    薑妍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後給秦禦看蘇夢的消息。

    秦禦也沒什麽特別的表示,就深藏功與名。

    最後,薑妍這個小鹹魚都沒下床,而是直接在臥室接受了秦禦的投喂。

    秦家今天的早飯是番茄雞蛋麵和煎餃,這都不能算是早飯了,說是下午茶還更貼切了些。

    薑妍咬著餃子的時候還觀察了一下秦禦的狀態,他藏的很好,但是眼底還是暴露了些心事。

    薑妍不知道依照係統所說的,秦禦現在消化了多少殘魂的信息,她不知道對方想起了多少。

    薑妍想了一下,決定直接雷點蹦迪來試探:“秦旌之前跟我提過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秦禦沒想到薑妍會問這個,他是坐在薑妍對麵的沙發上的,聽見她的問話,有點驚訝的看了薑妍一眼,然後點了一下頭,笑笑說:“他還跟你說這個了?”

    他的表情完美無缺,但是握著咖啡杯的手卻在收緊。

    生日嗎?

    腦中那些碎片中,秦宗林的夫人生產的那天,榮厲撿回自己那天,他已經躺在一個陳舊的繈褓中了,他都睜開眼了,明顯不是那天出生的。

    他不知道自己過了27次的生日,是不是真的是他的生日。

    “想要什麽禮物嗎?”薑妍細細的看著他的表情,心中微微歎氣。

    秦禦咧了咧嘴角,不知道要說什麽,他現在腦子現在很亂,心髒的鈍痛從進入睡夢之後就一直沒有停止,一直安靜的盤虯在心髒一處的怪物突然沿著他體內的神經生長,那縷躲躲藏藏的咒魂慢慢變得清晰。

    他就算想騙自己都做不到。

    他好像……

    真的不是秦宗林的孩子。

    而且,榮厲明顯是為了……

    他壓住情緒,剛要開口,房門被敲響了,是老管家的聲音。

    “先生,老董事長醒了,一直念著您的名字。”

    老管家的聲音有些急切,這來得太突然了,還是被進房間打掃的保姆發現的,但是老管家覺得秦宗林的眼神不對勁,他隻當對方是病了,醫生還在給他檢查身體,他就來通知秦禦了。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秦禦衝出了房間。

    薑妍沒有立刻追上去,她又打開了係統。此時,係統麵板中,銀色讀條還在慢慢變長,因為她的出現和親近,秦禦自己的力量還在覺醒,相對的,榮厲的力量越來越孱弱,加之真正的秦宗林的爭奪,榮厲幾乎快要湮滅在意識之海。

    管家將秦禦的急迫當做了對父親的關心,他正要跟過去,以防主人家有什麽需要,就聽秦禦忽然回頭說:“給家裏的人發點獎金,然後放幾天假,辛苦一下,送大家離開。”

    老管家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但是秦禦吩咐完就轉頭直奔二樓秦宗林的房間而去,老管家是及其有素養的,這麽多年,他聽從秦禦的吩咐也習慣了,心裏知道秦禦這是在讓所有人回避,雖不明白原因,還是轉頭就去辦了。

    秦家的人根本不多,所以遣散很容易。

    老管家站在院子裏的時候,還看見了三樓窗戶後麵的女孩,她穿著一件白裙子站在那裏,看著離開的人,再往後,後院似乎有什麽動靜,他聽到了狗的吠叫和貓受驚的叫聲。

    他心中有種奇怪而詭異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平常一直住著的這座宅邸忽然就變得陰氣森森的。

    或許……隻是陰天有雨的緣故吧。

    今天一早太陽就不暖,天空一直是陰沉的,現在,灰色的雲越來越多,說不定一會兒真有一場大雨。

    薑妍也是拉開窗簾之後才發現天氣這麽昏沉的,房間中還開著燈,所以一開始她根本看不出來。

    同時,秦禦離開的時候沒關上臥室的門,所以薑妍也聽見了那些不安的叫聲。

    為什麽大家都走了?是秦禦說了什麽嗎?

    薑妍想不通。

    她站了一會兒,轉身,也離開了房間。

    二樓的房間中,秦宗林的臉色是灰白的,或許是因為剛剛蘇醒,他沒什麽力氣的佝僂著靠在床邊,還掛著吊瓶。

    旁邊的儀器連接著他的身體,安靜的房間中,隻有“滴滴”的機器響動之聲。

    秦禦站在房間門口對上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腦中的碎片再一次次紛飛,然後在雜亂之中拚出了更加完整的形狀。

    經過這麽多天的猜忌、恐慌、不解與迷茫,就算再不可思議,他也幾乎將這件事情消化了……秦宗林,他的父親,他的身體中住著兩個靈魂。

    他的容顏愈發蒼老,臉上的皺紋仿佛都多了好幾條,可那雙眼睛卻矍鑠得有些反常,瞳仁撐得有些大,其中暗含迷人心智的雜亂。

    秦禦一瞬間就確定了,這是他夢中的榮厲,是那個陰毒的修真者。

    “小禦,過來。”

    那老人開口,目光死鎖門口的男人,他想要用以前的眼神、以前的語氣對自己養大的孩子講話,但是一開口,他的聲音卻比平時更加嘶啞,眼神也比平時更加陰沉。

    他想不明白,是哪裏出了錯。

    一切都好好的,這個孩子馬上就要過28歲生日了,那顆種子經過28年的孕養,馬上就可以大豐收了。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一切都變了?

    為什麽秦禦體內那種平衡被打破了?這隻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他甚至意識不到自己體內有與神明比肩的力量,他知道什麽?他怎麽配?

    榮厲等了太久,這種辛勤付出的等待早已積累成數不清的負麵執念壓在心頭,出現這種他不想看見的結果時,他接受不了的。

    更何況,秦禦正在加速與種子融合也就罷了,他的魂咒居然就此因為融合被打散了!!

    秦禦聽秦宗林這樣叫自己的名字,就像小時候一樣,就像以前的每一天一樣——

    可他的胃中忽然翻江倒海。

    與這樣的秦宗林靠得越近,他腦中的陌生記憶就越完整。

    那種現實與謊言的巨大反差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撕裂開來。

    他看見榮厲占據了秦宗林的身體,殺死了秦夫人,抱起奄奄一息的自己。

    看見榮厲與秦宗林爭奪身體的控製權,看見榮厲親手將那粒惡種埋進他的身體,看見這個男人滿意的笑……

    秦禦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心中有種幾乎爆裂開來的情緒。

    秦宗林見自己沒讓秦禦聽話,又重複了一遍:“小禦,過來。”

    “我是你父親,你不聽我的話了?”

    秦宗林的表情漸漸扭曲,他撐著自己宛若枯柴的胳膊,似乎想要從床上起來,但是他這具身體卻怎麽也撐不起來。

    榮厲還是難以接受這副垂老的身軀,他渴望變回原來那個自己,他眼中閃過憎惡,連語氣都重了幾分,再也裝不下去了。

    “雜種,你敢不聽我的話!!”

    秦禦扶在門框上的手指尖泛白,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不似榮厲,將一切驚恐和狂躁都擺在臉上,他勉強消化掉了所有血淋淋的情緒,然後朝秦宗林扯出一個蒼白卻猙獰的笑:“小心我殺了你。”

    既然你騙了我快二十八年,既然你利用我這麽久,既然你毫無悔意,小心我殺了你。

    秦宗林,或者說是控製著這具身體的榮厲,突然被對方變得有些怨毒的眼神給震懾住了。

    待他意識到自己居然被一個孱弱的普通人給嚇出一身冷汗,便愈發羞憤,他蒼老的麵皮之下仿佛有黑色的毒蟲在爬動,殘存的力量變得愈發不可控製。

    隨著秦禦一步一步走進,他愈發感覺到了那股暴漲的力量,就算他再不想承認,直白而深刻的感受也告訴著他,一切都失控了,他根本把握不住這個孩子。

    或許曾經,他可以利用對方的無知和養育之恩來控製他。

    但是,當他發現了自己身懷何種不俗之時,僅憑自己的殘魄,是絕對沒勝算的。

    不對……

    就算發現了,他也不該是這樣的……

    他處心積慮,苦苦經營這麽多年,他該是秦禦最親近的人、最親近的依靠才對,他早晚要讓秦禦知道真相的,但在他的設想之中,對方會因為這種殘酷的謊言而心智崩潰,再加之惡種的負麵影響,他才能乘虛而入。

    可是現在,他確實有些難過,可卻遠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痛苦。

    想到最近秦禦的巨大變化,想到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秦家的小姐,秦宗林就止不住心中的戾氣。

    而此時,薑妍正將所有後院的小客人都放進安全的屋子中。

    外麵的烏雲越來越沉,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薑妍望著那一片愈發漆黑的烏雲,總覺得裏麵有什麽東西在湧動。

    這顆紮根於主人心頭的惡種正在隨著主人的躁動而感到不安。

    綠色的瘋子在深林處瘋狂抽動著,粗大軀幹的表皮之下,根根神經都充滿暴虐之氣,傾盆大雨隨著一聲悶雷落在地上的時候,隔著瓢潑的水幕和被大雨激起的水霧,深林中隱約抽動出無數綠到近乎發黑的觸手,在暴雨中狂舞著,朝這座宅邸而來。

    與此同時,屋中的牆上、地上、天花板上,彩繪爬出冰冷的牆麵,鋪滿了房子內部。

    薑妍站在屋簷下,蹲下身,伸手,握住條扭曲著的藤,她的手被上麵的尖刺刺破,流出鮮紅的血,血染在墨綠的葉子上,令萬千條同根同源的瘋子同時顫抖。

    她受傷了!

    無數失控的藤愈發扭曲,但卻又變得小心翼翼。

    薑妍握起手中那條稍細的藤枝,它似乎想逃跑,但是動作卻有些笨拙,其他正在發瘋的怪物感受到了那股溫柔的觸碰,在悶雷與暴雨中慢慢變得安靜、乖順。

    白裙子女孩被張牙舞爪的怪物圍在中間,其中一根細枝的尖刺已經退去,它慢慢繞在薑妍的手腕上,冰涼的感覺搭在薑妍的手腕,她感覺到了它那股無助的情緒。

    它在求助,但卻依然像個讓人恐懼的怪物。

    “不要怕,”薑妍輕撫它的枝葉,暴雨之中,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但是它聽見了。

    *

    隨著秦禦的逼近,秦宗林愈發感覺到那股恐怖的氣息。

    與此同時,牆上爬滿了墨綠色的怪物,那瘋狂又充沛蓬勃的力量超越往常,秦宗林原本還不甘脹滿的怒氣瞬間塌陷了一腳,染上了一絲恐懼。

    他試圖收住眼中的恨,姿態醜陋的祈求:“秦禦,你不能殺我,我是你父親,是我陪你長大的,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秦禦卻麵無表情的冷眼看著這一切,任由扭動著的怪物從天花板、牆壁和地麵鑽出,然後爬上冰冷的儀器,爬上病床。

    “我會報恩的,”秦禦的麵容開始變得蒼白,但是他卻開始一步一步走近,“你想要它,我就給你,父親。”

    他的聲音有點輕,似乎真的在報答自己敬愛的父親。

    無休止侵蝕著他心血的惡種慢慢爬上秦宗林的床,它竟不需要一個完整的28年,現在就提前成熟了。

    那股貪婪的力量盤繞而上,榮厲的殘魂又聽到了那恐怖的桀桀私語,沒受過傷的他都沒辦法在它的手下活命,更何況苟延殘喘的他。

    秦宗林的眼珠暴突,凝出密布的紅血絲,衰老麵皮下的恐怖鼓動愈發明顯,他想要不甘的嘶喊,但是卻喊不出聲。

    他看著秦禦的眼神充滿怨毒和凶狠,一副恨不得吸他的血、吃他肉的模樣,一副恨不得從沒養過他的模樣,一副痛苦得想要從沒來過這個世界的模樣。

    無數貪婪的惡魔吸食掉他的殘魂,尚不滿足的扭動著,想要將角落那真正的秦宗林也吞噬。

    但秦禦卻忽然開口阻止了它:“可以了。”

    邪物扭曲著,不怎麽甘心的模樣,但是它已快要完成與秦禦融合,它無法反抗自己的主人。

    而且,它又聽男人這樣說——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你想殺了這個世界的人,讓她害怕嗎?”

    它聽懂了,所以隻能窸窣的不甘退開。

    室內重歸於一片安靜,隻餘下雙眼緊閉的秦宗林。

    *

    外麵的雨愈發的大,可是薑妍察覺到某種變化,抬頭往樓上看去。

    她一步一步朝樓上走去,終於來到了二樓的房間門口。

    狼藉的房間中,蒼老的秦宗林雙眼緊閉,躺在床上,而秦禦則雙目空洞的站在床邊,眼垂著,但眼中卻沒有這個老人的影子。

    薑妍從背後抱住了看上去可憐又無助的男人。

    “妍妍……”秦禦有些茫然。

    他能感覺到那棵怪物在樓下對她的傾訴和求助,她全都知道的,薑妍什麽都知道了,可是她還在這裏。

    “我早該死了,是嗎……我到底是誰……”

    他弄明白了自己的並不是秦家的孩子,然後呢,他是誰?

    薑妍將頭埋進他的胸膛,然後悶悶的給了他一個答案:“你是秦禦。”

    沒有身份可以創造身份,回憶都是假的,那就再創造新的回憶,過去的事情沒有辦法重寫,那就創造未來,把未來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秦禦沉默著,收緊手中的力氣,死死抱著這個給了他答案的人,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見,生怕這又是一個謊言。

    薑妍拍了拍他的背,忽然聽見一聲咳嗽。

    不是秦禦的咳嗽聲,是一聲更加蒼老的咳嗽。

    是秦宗林醒了。

    他渾身都疼,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地狼藉,和熟悉又陌生的男女。

    終於重新掌握自己身體的主動權,秦宗林還有一種不適之感。

    秦禦當然也聽見了的秦宗林的咳嗽,他鬆開薑妍,將她護在了自己身後。

    薑妍看看秦宗林,又看看秦禦,後退了一步,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我在門口等你。”

    她覺得這兩個人一定有話要說。

    秦禦不想與薑妍分開。

    但是對上真正的秦宗林,他覺得有些事,還是有必要了結的。

    秦宗林咳嗽著,掙紮著想要起來,秦禦見他那艱難的模樣,就順手扶了他一把,不料秦宗林根本就不領情,直接揮開了秦禦伸過來的手。

    他掙紮了半天,才虛弱的靠在床頭,他的唇都幹裂了,聲音也有些疲憊的沙啞,但出口的話依然字字清晰:“我不是第一次見你,那個怪物偶爾也會撐不住,所以我知道發生了什麽。”

    秦禦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幹脆便不開口。

    秦宗林說:“你也是那個鬼的受害者,我同情你,但你要知道,我也因為他家破人亡,不得不送走自己的親生孩子,眼睜睜看著你享受本該屬於他的一切,所以我不喜歡你。”

    所以在那極少數的、可以控製身體的時候,尤其是在蔣玉柏出現在青市之後,他會做出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他想迫不及待的補償自己的兒子,還順便給這個侵占了秦家的人添堵。

    “我不會拿走秦家一毛錢,你大可放心,至於你兒子,你可以認他回來,這都是你的自由。”

    秦禦對秦家問心無愧,秦宗林說他占了秦家的便宜,但誰都清楚,這麽多年,他給秦家創造出來的利益遠超於他所享受的。

    可秦宗林怎麽想他都好,以前是被欺騙,可一旦知道真相,就算秦宗林願意,他也不會霸占著秦家不放。

    他對自己有信心,他也不是沒了秦氏的支撐就不能活。

    相反,秦氏沒了他,不見得還會這樣。

    秦禦本沒心思考慮這麽多的——倘若他沒有最後的支撐,倘若他沒有以後,變成一抹飄零在人間的孤魂,他現在絕對沒法冷靜的站在這裏與這張曾給予了感情的臉談話。

    他會像那顆惡種一樣,吞噬掉這具軀殼中的所有靈魂。

    他甚至會毀了一切。

    但是他現在不可以做這些,他知道,隔著一道門,有人在等他。

    “這樣最好,”秦宗林緩緩舒了一口氣,似乎因為秦禦的不糾纏而感到輕鬆。

    房間的門被打開,薑妍果真就等在門外。

    薑妍滿腦子都是被她安置起來的全家桶和瑪麗蘇,見秦禦出來,轉身,還沒說話,就被男人握住了手。

    外麵的雨還在凶猛的下,秦禦卻說:“妍妍,我得走了,我要把秦家還回來,你跟我走吧。”

    薑妍指指樓下:“那漢堡它們呢?”

    “這是它的玩具,它有辦法的。”

    秦禦幾乎與惡種完全融合,鬼藤自成一體的空間能容納下這些小東西。

    它們尚未融合之前,秦禦隻能將它放在後院,但一旦融合,它便能紮根於自己的識海,魂咒已經碎裂,沒了幹擾,這樣完全融合的狀態對於這顆種子和他來說,是雙贏的,他的一魂一魄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身體情況也會慢慢好轉,時間會讓一切都回到正軌。

    “那我跟你走,你帶我去哪呀?”薑妍回握著他的手,笑盈盈的。

    秦禦看著她的笑,心中鬱氣消解,身體中都充盈著一股驅走病氣的蓬勃之力,仿佛掙脫束縛,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