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血鮫(完)
作者:
黑蕁 更新:2022-07-05 14:15 字數:11518
第38章 血鮫(完)
神秘學神X戀愛腦校花
薑妍悄悄回到房間的小動作被秦禦發現了, 秦禦跟上來,問她:“怎麽了,不舒服?”
“不是, ”薑妍拉了他一下,然後關上了臥室的門, 這艘遊艇一共有四間臥室, 兩個人一間,還能空出一間, 這是薑妍跟齊思思要一起睡的房間,她的包就放在這裏。
薑妍說著,就把自己的包給拉開了,然後拿出那個快遞包裹:“我要先看看這個。”
“這到底是什麽?”秦禦有些好奇的看著這東西,從他拿到這個包裹開始, 他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隱隱約約的,並不明晰,他還以為是自己沒休息好。
可到了海上,又看見這東西,那股消失下去的感覺就又上來了。
薑妍直接撕開了包裹, 薑媽媽把東西包得非常仔細,那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相框, 相框上麵是一副手工貝殼畫,貝殼拚成了一個“妍”字,背景的白色紙殼背景板已經泛黃了,足見這東西的年頭。
“媽媽說懷我的時候家裏窮, 幾乎沒怎麽出門玩過, 懷孕之後難受得厲害, 想看大海,所以爸爸就休假帶她去海邊了,你說的那個東西,應該就是這樣被撿到的。”
薑妍一邊撕開包裹,打開盒子,一邊跟秦禦解釋。
相框被一層一層軟綿的布包著,一點損傷都沒有,那橫橫豎豎整齊排列的小貝殼正中間,有一枚異常顯眼。
它仿佛是珍珠粉碾碎,然後精細捏造而成的藝術品,雪白雪白的,可愛的紋路橫著,在燈下折射出碎鑽一般的光。
秦禦的感覺愈發強烈,他有些好奇的問:“這個跟你的名字有關係嗎?”
薑妍很耿直的告訴他:“沒關係,他們就是度假的時候想到了我的名字,據說是喝粥的時候想到的。”
不能說相差甚遠,隻能說毫無關係。
弟弟薑昊的名字,也是這麽隨隨便便就取了,並無任何寓意和深意,薑媽媽的邏輯很簡單:好聽好寫就行了。
至於這副貝殼畫,是薑媽媽回程的路上無聊親手做的紀念品,當時隻是覺得這枚貝殼怪好看的,要是揣在兜裏,說不定哪天就弄丟了,所以才有了這麽個主意。
【能量波動異常,檢測到目標身體磁場紊亂,請宿主時刻注意】
秦禦想要立刻把那副相框推遠,但似乎晚了。
“怎麽回事?”薑妍驚訝。
係統開始根據已掌握的資料冷靜分析現狀:【貝殼蘊含的特殊磁場與目標身體中的……】
“你說人話。”
【藥吃多了,太補】
薑妍:“……”
係統盡量清晰【就像他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樣】
【你的身體隻蘊含稍許特殊元素,但貝殼內含元素濃度過高,不會影響普通人,可目標現在並不是人類】
【你是很好用的媒介,若濃度太高,目標無法在短時間內消化】
係統也並不如薑妍所說卵用沒有,一旦它掌握相關信息,它就能迅速分析出情況,這種靈敏的能量感知還是很好用的。
【他會在短時間內因為能量衝撞變得神誌不清,但這不是退化】
【是治愈】
薑妍還來不及高興,就見一直扶著牆後退的男人艱難抬頭,斑駁的鱗片從皮膚中片片生長,他的眼中裹挾著風暴,神誌已然快要消失殆盡。
那雙野蠻的眸緊鎖麵前的少女,再容不下周身萬物。
薑妍的腦子被現在的情況弄得嗡嗡的,偏偏外麵就像在提醒她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一般,還有人來敲門:“小妍,快點呀,大家都等你們呢。”
“你別催他們,秦哥也在裏麵呢,說不定兩個人……嘿嘿嘿……”
薑妍:“……”
“啊,這樣啊,”江婭語帶後悔,又給自己找補,隔著門對她喊“小妍,別著急!”
薑妍:“……”
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江婭的聲音隨著第一聲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秦禦就瞬間警惕了起來,他看向那道門,胳膊上的肌肉都用力到凹出了鮮明流暢的肌理,一副隨時會拆掉門的模樣,薑妍試探性朝前走了一步,見他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來,於是又試探性的朝前邁步,像是在一點一點試探一匹失去理智的野獸。
隨著對方的靠近,秦禦感覺到一股令人舒適放鬆的氣息,他快要散去所有清明的瞳孔稍滯。
薑妍已經站在他的麵前,細細的看著他的反應,然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秦禦垂眼,努力戰勝著來自生理上的暴虐本能,看著那蓋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抿緊薄唇,連牙關都死死咬著。
薑妍見他這努力壓抑著痛苦的模樣,心軟得一塌糊塗,她傾身,抱住了麵前的人。
就在這一刻,她的身體也被人回抱住了,有些窒息的懷抱在這閉惻的空間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情愫。
外麵的風似乎更大了一些,海浪拍擊著船體,空間開始變得不穩。
薑妍的手搭在他的腰上,隔著一層T恤,可以明顯感覺到,他腰下的皮膚慢慢長出了堅硬的鱗片。
薑妍鬆開了手中的力道,然後想要退開對方的懷抱,察覺了對方意圖的鮫馬上危險的眯起眼眸,上身用力,將人反撲在地麵。
薑妍被人護著,撞在地上也沒疼,她的手抓著對方的肩膀,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偷襲,她一改剛才溫和的神情,眉頭一豎,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等一下,我去跟外麵的人解釋清楚。”
這情況發生得太突然了,他們兩個久久不從房間出來,外麵的人會起疑心的,更何況,齊思思的包還在裏麵。
鮫人身體上的變化越來越明顯,薑妍的額角突突的跳起青筋,她撐著身體,雙手抵住對方的胸膛,唇幾乎貼上對方的唇瓣。
鮫人盯著那雙殷紅的唇,垂頭,遵從自己的本能,吻住了嬌花般的嫩紅。
薑妍可以拒絕的,但是她沒有,對方像是在沙漠中品嚐到了一個甜美的蜜桃一般,美好的甜蜜滋味一瞬間讓人無法自拔的著迷、上癮,令人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
薑妍的手抓著對方胸口的衣料,一種撫慰靈魂的舒暢之感湧來,就在她快要陷入這種感覺時,外麵一聲巨響讓她變得清醒。
薑妍忽然大力推開雙眼變紅的鮫人,對方眼底的濃重情緒已被勾出,手下用力到地板出現龜裂。
女孩一隻手指抵住對方的唇,然後壓低聲音說:“等我回來。”
他果真就不動了,像一隻被主人恐嚇了的野獸,待在那裏,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腦中的暴虐與理智互相拉扯著,難受的皺起眉,看著自己要逃跑的解藥,喉嚨上下滑動,吐出一串優美的文字。
她聽不懂,但是她大概能理解對方的意思。
“等一下,如果被人發現,就糟糕了。”薑妍試圖讓他理解,有點凶的瞪了對方一眼,“不許動,待在這裏。”
秦禦就這樣看著她,腦中隻能蹦出“妍妍”兩個字,甚至想不起小貝殼。
妍妍說不可以動,那就不能動。
薑妍靈活的站起身,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隨著對方的離去,那股難受的感覺再次襲來,秦禦覺得自己的血管在根根爆裂,那種鋪天蓋地、透過皮膚和肌肉、刺穿一切的密集疼痛叫他的理智再也經不住任何挽留。
他紅著眼,艱難抬手,撕開了腰間的衣服,手放在那條利落優美的人魚線上,如玉的皮膚咬合著堅硬的黑色鱗片,銜接的地方透出點脆弱的紅,看上去渾然一體,像精美的藝術品。
他冒著冷汗,手指掀起那塊堅硬的鱗片,毫不留情的將它扯了下來。
十指鑽心般的疼尖銳衝進大腦,令他的神誌再次清醒,蒼白皮膚留下刺目的紅色鮮血,鱗片根部還被帶出的點點模糊血肉,傷口淋漓又猙獰。
冷汗滴在地板上,他勉強撐起身體,絲毫不在乎身下流成一灘的血,還是盯著那道門。
暴虐短暫消減,秦禦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他捕捉到一個熟悉的氣息,越來越近……
*
薑妍關上門,疾步跑到頂層,大家圍在一起,正在享受星空大海與美食,看見薑妍出來,陳煜泉有些奇怪的問:“秦禦呢,不是跟你走了嗎?”
“他身體不太舒服,好像有點發燒,我要去照顧他。”
薑妍的語速比平時要快一些,腦中全是對方痛苦的模樣,一向從容的她經難得生出一些焦急的情緒。
一聽到秦禦不舒服,陳煜泉皺起了眉:“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我去看看……”
薑妍趕緊往左邁一大步,擋在了陳煜泉前麵,然後說:“我照顧他就行了,大家就留在這繼續玩吧。”
她隻是想給這些人打個預防針,以防大家覺得兩個人關在屋中久久不出門的舉動奇怪。
齊思思趕緊說:“咱們那間最寬敞了,你讓秦學長住那裏吧,你在那個房間看著他,我把東西拿出來!”
薑妍:“……”
薑妍轉頭跑上樓,跑走之前還不忘拿走自己剛才放在餐桌上的手機,然後說:“我幫你拿出來,別被他過到病氣。”
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秦禦已經感冒得病入膏肓了。
大家覺得有點奇怪,但隻將它歸咎於薑妍關心則亂。
陳煜銘看著薑妍離開的背影,拍了一下自己聰明的小腦瓜,然後說:“妍妍跟秦哥還沒吃飯呢,給他們送點吃的吧。”
陳煜泉放下手機,然後說:“我剛才問清藥的位置了,我去找感冒藥。”
江婭感慨:“大家真好。”
齊思思跟著點頭,一邊以示讚同,一邊幫陳煜銘騰出一個裝食物的盤子。
薑妍一打開門,就被抱入一個冰冷的懷抱,她還來不及伸手把門給關上,就看見地上一大灘的血,和自己在對方身體上摸到的冰冷鮮血。
薑妍急忙把人給推開,就見對方雙目緊閉,完全是憑借一口氣撐著,才能清醒著等她回來的。
她皺起眉,開始不舒服起來,秦禦昏昏沉沉的,就被人給推開了。
模糊睜開眼,他的傷口已經止住血了,可他的體溫正急速下降著。
薑妍捂著自己的心口,悶悶的,將人扶到床邊,然後把掛在櫃子中的浴巾扔在地板上,蓋住了那大灘的血跡,正想找什麽東西給秦禦包紮傷口,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秦禦原本已經被對方推著坐在了床邊,聽到這突然而來的敲門聲,他立馬警惕的抓住了薑妍的手腕,那染上戾氣的眼神後麵藏著一點極其不易察覺的脆弱,顯然是不想再讓對方離開。
薑妍拍了拍他的胳膊,揚著聲音問:“怎麽了?”
門外的陳煜泉說:“我找到醫藥箱了,裏麵有感冒藥!”
薑妍打開門,陳煜泉下意識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男人被一床白色的薄被卷起來,隻露了一張蒼白的臉,看樣子是真病了,陳煜泉挺驚訝的,但是不得不信。
秦禦的身體一向好,這怎麽一眨眼就這樣了?
薑妍接過藥箱,跑上來的陳煜銘說:“我給你端進去,你騰不出手了……”
薑妍利索的用另一隻手穩穩接住托盤,然後“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開玩笑,地上還有一個被血染透的浴巾,兄妹倆進來還不嚇飛了?
陳煜銘傻傻的站在那裏,手裏還有被薑妍塞來的包,這是齊思思的。
她呆兮兮的轉頭問辣雞哥哥:“她……剛才……好快……”
陳煜泉撓撓頭:“總覺得有點奇怪啊……”
“哥你別管了,”陳煜銘伸手,拉陳煜泉下樓,然後捂著自己脆弱的小心髒感慨:“小妍占有欲好強啊……”
陳煜泉:“?”
不是這種奇怪吧??
薑妍一邊匆忙將沉甸甸的托盤放在桌子上,一邊將藥箱子甩在床邊,忙到飛起。
“統子,雖然我現在跟目標處出了感情,有自願的因素在,但你也看見了,這是不是得加錢?”
係統裝死。
薑妍也沒多餘的空閑跟它battle,她轉身,然後拿開了秦禦身上的被子,從藥箱裏麵翻出了酒精和繃帶。
秦禦已經因為痛苦,扭曲無力的倒在了床上,薑妍彎腰,一邊給他的傷口消毒一邊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我好像總要幫你包紮,你能不能別讓自己受傷了……”
可惜,意識全然模糊成一團的鮫人已經聽不清她的話了,隻能憑借直覺緊緊握住她的手。
薑妍處理好了傷口,卻被緊緊的抓著,秦禦的腦子一片麻木,“告誡自己保持清醒”似乎已經成了下意識的本能,他腦中拚命壓抑著的暴戾再一次噴薄而出的時候,他終於沒忍住,想要再拔下一片鱗片。
薑妍眼疾手快的握住他的手,皺眉抱緊了他:“不可以,不行。”
秦禦睜開有些茫然的雙眼,鼻間帶著香氣的發勾起了他幾乎停滯的心跳,他的手被人握著,對方的體溫陣陣傳遞到他冰冷的皮膚,讓他逐漸僵麻的身體變得放鬆。
秦禦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了一下,然後鐵臂穿過對方的腰,將人死死的抱進了懷裏。
“你會好的,”薑妍輕聲在他耳邊呢喃,就如同他們每個曾將相愛的夜晚,對方將自己抱在懷裏,溫柔的說著情話那樣。
隻是此時,外麵不是柔美的月光,外麵隻有腥鹹的海風,這也不是讓人感到安心的臥室,這裏隻是有些搖晃著的、還帶著些燥意的不安之地。
外麵的喧鬧和海岸遠處的燈火與他們無關,此時,這個地方,這處小天地之中,就隻有兩個人互相依偎著。
秦禦在與自己對抗,但是擁著懷中這個人,他卻變得寧靜。
他最恨發動戰爭的人們,最恨對權利抱有貪念的人們,最恨使用了終極武器的人,最恨那些膽敢冒犯神聖之地的人們。
他也不覺得自己有錯,是那些人冒犯了最純粹的黑淵,是他們阻礙了他正常的成長與誕生。
他也曾在那些恐懼顫抖的眼神與靈魂中迷失、怨恨。
為什麽偏偏是他呢?
可現在,感受著那柔和安穩的氣息,他突然又釋懷了,或許命運就是這樣——
有剝奪,有贈與。
如果這一切苦難都是為了與懷中之人相遇,都是要將她抱進懷裏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那麽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的目光從來都是從容的、可愛的、冷靜的。她從不恐懼自己,不管是自己變成何種模樣。
秦禦收緊自己的手臂,仿佛就要這樣把人融入自己的骨血,再也不能分開。
可他還是覺得不能滿足。
他支撐著自己睜開雙眼,腦海中突然劃過剛才那個吻。
他目光下移,對方原本靈動漂亮的眼睛此時裝滿了關心之色,秦禦眸色一暗,再次吻住了懷中人的唇。
“妍妍……”
他低低的咬著這個名字,就像是在念一首情詩,難以言明的愛意盡數藏在其中。
“秦禦……”薑妍捧著他的臉,對方已被暴漲的力量半異化回了鮫人的模樣,他的耳鰭變長,身形也變得更健碩,相比之下,被他攏在懷裏的自己愈發嬌小。
(審核好,這裏隻是男主在受傷,沒有別的意思)“疼嗎?”她知道,對方的狀態雖然穩定了下來,但他還是很痛苦。
秦禦沒說話,但卻重新將頭低下,就像是在無聲的撒嬌。
薑妍抱著他,靜靜的這樣陪著他。
秦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和,心中被填得滿滿漲漲的,有些酸澀,但更多的卻是甜蜜,他甚至覺得,這難以讓人忽略的痛苦都不算什麽了。
就這樣,屋中的氣氛慢慢變得溫馨寧靜。
在這一片溫馨之中,薑妍終於開口——
“秦禦,我餓了。”
還有,你個大壞魚有多重,自己心裏沒逼數嗎:)。
但是秦禦卻假裝沒聽見一樣,不但沒起來,還懶洋洋的在她的臉蛋蹭了一下。
薑妍因為癢意縮了縮脖子,伸手把人給推開。
“疼……”大魚理直氣壯的賣慘。
薑妍心中那點心疼被對方耍無賴去了一大半,再次推人。
秦禦撐著自己的胳膊,再次低頭看身下人的臉。
薑妍一邊坐起身,一邊推他,秦禦的一隻大手捧住她的臉,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鼻尖。
薑妍臉上的粉紅還沒退下去,抬起眼皮開始瞪人,秦禦看著她,唇角微彎,越看越可愛,又低頭,文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
然後,在對方要抬手打人之前終於讓開了,身體隻動了一下,還是脫力的靠在了床頭。
扯過一旁的白色薄毯,蓋住了自己有些狼狽的衣服。
小貝殼果然是他最好的藥,難受的時候親一親抱一抱,馬上就能清醒不少。
薑妍撐著不遠處的桌子,跳了一下,手摁在托盤旁邊。
陳煜銘非常貼心把她喜歡的全都挑了一遍,她端起那杯已經撒了一半的果汁,把剩下的一半給喝光了,然後,放下杯子,用一旁的餐叉叉起一塊肉,放進嘴裏,味道還是不錯的。
就是已經有點涼了。
薑妍轉頭,剛要問那微闔著眼,麵容依舊蒼白的男人要不要也吃一點的時候,平靜的船忽然開始劇烈搖晃。
薑妍趕緊伸手,想要抓住桌子,但是卻被身後人更快的護住了身體。
外麵的風暴似乎更加劇烈了,海浪越過他們的窗口,築起一道水牆,剛剛躍起,下落的時候再次凶狠的砸在船身上。
“怎麽回事!”她在秦禦的懷中抬頭,卻聽見了外麵傳來的驚呼。
“小銘他們!”薑妍急忙出口,然後就要出門救人。
“別動。”秦禦皺眉,目光望向窗外湧動的海水,然後帶著人飛快出門。
薑妍隻覺眼前一花,自己就到了三層,秦禦在水中,救下了意外掉入海中的江婭。
剛才還無風的天空突然巨變,大風推起層層海浪,開始撞擊船身。
薑妍隻覺眼前一花,遊艇被大力推動,朝著航向相反的方向而去,躲過了忽然卷起的漩渦。
她心底一驚,朝前看去,露天娛樂室中的人統統陷入昏迷,就在她疑惑之時,身後忽然伸出一雙手,她回頭,飛快彎腰躲過對方的偷襲,然後順手抄起桌子上麵的餐刀毫不留情的刺了過去。
對方被她敏捷的身手給震驚了,顯然是沒想到,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會如此敏捷的反抗他。
眨眼間,他的手就被餐刀釘在了桌子上,鮮血流出,刺骨的疼。
但是卓無卻沒發出任何慘叫聲,他眼睛死鎖對方,忽然,浪起,船體愈發搖晃,眼看著昏迷倒地的陳煜泉就要被抖落海中,薑妍分神拉人,一不留神,就被對方拽進了大海之中。
狠狠嗆了一口水的薑妍睜開雙眼,她還是被對方反剪住了雙手,迅速朝深海而去。
穩住了遊艇的秦禦很快就發現了她,那苦苦被壓抑著的殘暴之氣瞬間傾瀉,他如最快的箭一般刺破厚重的海水,朝他們的方向直追而來。
薑妍不是水下生物,她不熟悉這條路線,但是從那熟悉的入口就知道,卓無要把她綁回老巢。
“他本來快要死了,”一向冷靜沒有情緒的男人攥著她,難得泄露了自己的情緒,藏著恨,“都是你出來攪局!”
對方飄在水中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不知為何,秦禦雖沒給自己度氣,她依然沒感到難以呼吸。
或許是在改變著對方的過程中,連自己的身體也被潛移默化的改變了。
薑妍被帶著,經過繁華的海底之城,這裏又比人類世界還要發達的交通工具,又更加怪異的高大建築,有更多不同模樣的鮫人,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生物。
這是秦禦從沒帶她來過的地方,是他自己都不曾有歸屬感的地方。
他不屬於熱鬧的這裏,這裏的人也恐懼著他,所已將自己遠遠隔離開,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
薑妍被帶入一座大樓之中,頂樓大房間放著一個正在運轉的儀器,儀器上麵,看不懂的藍色數值正在跳動,就像曾經的手環。
“秦家雄是你殺的吧?”薑妍終於問出了心中的懷疑。
卓無獰笑了起來,那神態,顯然是默認了這件事。
秦家雄隻是一顆棋子罷了,眼見事情敗露,他怕秦禦順藤摸瓜懷疑到自己,所以率先處理了對方,所以秦禦才找不到屍體。
“你不該幫他的,”卓無一點點靠近。
薑妍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這個冰冷的中年人。
卓無是主張戰爭的,因為他渴望權力。所以秦禦這樣的人妨礙了他。
可這裏的人對黑淵有種虔誠的信仰,所以盡管那個家夥殘暴,海族也不曾真正拋棄他。可是秦禦呢,他選擇無視手中的權利,就像一個遊離在此世界的外人,還輕而易舉的將這些權利交給他。
這很不公平,這是他拚命想要的東西,但是他得到權利全要靠對方的施舍。
他視若生命的東西,對方卻這樣不放在眼裏。
他本想著,默默監控著對方糟糕的身體狀態,不讓他找到可以治病的“藥”。
過了那麽久,就在他以為,那一線生機永遠不會再出現的時候,秦禦忽然就開始痊愈了。
雖然沒了手環,但他還是在對方那裏做了手腳。
就在剛才,藍色數值前所未有的暴漲,對方的殘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修複著。
沉斂隱忍多年的他還是沒能忍住,出手了。
隻要殺了這個女孩,斬斷他的希望,秦禦就一定會徹底成為一個瘋子。
薑妍已經被一雙手銬銬住了雙手,她的眼睛盯著對方受了刀傷、還在流血的手,麵容狀似染上了恐懼。
但她的腿部肌肉緊繃,隨時準備著,與此同時,腦中也飛快計算著最佳反擊辦法。
就在卓無拿出一把刀,準備割破她的喉嚨那一瞬間,薑妍狠狠撞在他的頭上,趁對方吃痛的空檔,飛起一腳踹掉刀子,然後從地上跳了起來。
卓無又驚又怒,想要再出手,高樓的玻璃卻傳來嘩啦啦的碎裂聲,高大身影野蠻的撞進這處監控室,令卓無的臉血色全無。
秦禦的身上已經被血浸透了,顯然是剛剛經過一場浴血搏殺。
他的手中還拎著一頭海獸剛剛停止跳動的心髒,從那巨大的心髒就足以判斷出,被卓無故意引過來攔路的,是一頭多麽凶猛的怪物。
秦禦一點點走近,護在薑妍的前麵,對西裝革履的男人露出一個死氣沉沉的笑容——
“你以為,我沒有堅持尋找秦家雄的屍體,是因為沒有懷疑你嗎?”
卓無被那從未感受過的驚人威壓之氣駭得雙腿虛軟。
他從未如此直麵過對方的怒火。
他的腦中嗡鳴一片,雖想要催促它運轉起來,尋找救命的辦法,但是它的大腦已然麻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隻能勉強看見、勉強聽見。
勉強看見越來越近的人,勉強聽見他的話。
那個人宛如神祇走近,笑容帶著從容和惡意,一字一頓,如重錘擊打最尖銳的鋼釘,一下一下鑿進他的心裏。
他說——
“果然是你。”
短短四個字,卻突然讓卓無明白了——
他隻是,不怕自己耍花招罷了。
他那點小算計,並不足為奇、並不值得浪費時間。
“轟——”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從未如此直觀感受到對方的強大,理智尚存卻異常強大的他,是不懼怕任何算計的。
但是已經晚了。
那雙忽然詭戾妖冶的雙瞳讓卓無崩潰,他終於恐懼的嘶吼出聲,因為他清晰的感覺到,一雙大手毫不留情的破胸而入,直接捏碎了自己的心髒。
“你不該打她的主意。”
卓無的脖頸也是僵硬的,他的生命定格在那一瞬間,這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他再也沒辦法留下任何遺言了。
薑妍就隻覺麵前身影一閃,自己被一股仿佛有意識的水流推離出大樓。
然後,刺耳絕望的嘶吼響徹整條街區,“轟”的一聲,頂樓傳來恐怖的爆炸聲。
“統子,我不是人質嗎?”
薑妍眨眨眼,覺得這情況跟她想得不太一樣。
【看樣子不是……】
係統也有點不確定了起來。
它還以為薑妍是卓無威脅秦禦的把柄,但現在——
這樣恐怖的爆炸,那個人會不會死?
薑妍已經用自己的發飾解開了手銬,她正欲上前,爆炸的水波震碎的建築後麵,就露出一個人影。
薑妍感覺不到那恐怖的氣息,但是其餘的海族卻全都感覺到了,所以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剛才還熱鬧的街區已經沒有除她以外的活物了。
隔著老遠,通過被血染紅的渾濁海水,她還看到一座如小山般的腥臭巨獸屍體。
秦禦朝她而來,薑妍張張嘴,想問他有沒有受傷,對方卻比她更快的捏住了她的手。
她低頭看去,自己手腕的地方有些擦傷。
秦禦的眉頭皺得死緊,一副自責的模樣。
薑妍卻拍拍他,傳達著自己的意思:“船上的人,沒事吧?”
秦禦不高興的加大了捏著對方手心的力氣。
“走吧……”薑妍的雙手抱住了對方的脖子,把自己送進了對方的懷中。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秦禦不喜歡這裏,那些躲起來的人,也懼怕自己的首領。
如先前秦禦所說的,他們本就恐懼他的力量,現在突然鬧出這樣的事情,一時半會是解釋不清的。
秦禦現在的情況依舊不穩定,一切都等對方平複了情緒再說。
秦禦閉了閉眼,抱著懷中的人,離開了這處突然荒落的水下街區。
可他卻不能真的不管自己惹出來的爛攤子,除了卓無,他還有許多能幹的助手。
那些海族聞風而動,迅速站出來,開始收拾殘局。
薑妍再次被帶回海麵,站在甲板上,太陽已經緩緩升出海平麵。
*
陳煜泉是第一個睜開眼睛的。
睜開眼的時候,一切如常,娛樂廳幹淨整潔,隻不過食物都吃完了,遊艇也已經停靠在港口。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海上突然刮起風暴,所有人都陷入了危險之中。
陳煜泉有些懵比的坐在那裏,一時竟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傻了?”熟悉的聲音響起,他下意識轉頭,秦禦正坐在桌邊,手中握著一瓶礦泉水,旁邊是薑妍,她正坐在桌邊,手底下是豆漿和油條,新鮮熱乎的程度一看就是剛買回來的。
“昨天是不是出事了……”陳煜泉摁著自己有點疼的頭,拚命回想。
但是卻什麽都沒想起來。
奇怪,他明明沒喝酒啊。
“沒出事,你睡得早,做噩夢了。”
薑妍鼓著腮幫子低頭嚼油條,一邊吃早飯一邊聽對方使勁忽悠陳煜泉。
其餘人的情況大抵相似,但回想昨晚,大家好像玩得也開心,齊思思還關心的問秦禦,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秦禦笑著對她表達感謝,換來了姑娘們揶揄的眼神。
薑妍這才想起,昨晚為了不被人發現,她扯謊了。
陳煜銘嘿嘿的笑著,悄咪咪湊到薑妍的身邊,然後每日一問:“今天秦哥追到我們小桃花了嗎?”
這話一出,江婭和齊思思也直勾勾的朝薑妍看過來。
都在一屋子裏相處一晚上了,不給人家帥哥一個名分說不過去了吧?
薑妍看了眼旁邊握著水瓶的男人,唇角溢出一抹笑,迎著初升的太陽,點了點頭。
陳煜泉馬上就停止回想,被轉移了注意,他驚訝道:“真的啊,秦禦,那你得請客啊!”
陳煜銘也激動的拍手:“那秦哥以後就是咱麽中文係的人啦!”
“秦哥,”陳煜銘真誠朝他建議,“考慮選修個文學嗎?”
秦禦放下水平,眸中笑意淺淺,嘴上毫不留情的拒絕了陳煜銘的提議——
“不了,忙。”
忙著談戀愛。
幾縷清新的海風吹過,幾隻白色的海鳥從桅杆飛起,飛往藍天……
今天,將是全新的一天。
*
薑妍並沒有感覺出談戀愛給自己生活帶來的變化,但是在身邊人看來,最明顯的一點就是,總行蹤神秘的秦禦變得容易偶遇了。
也不需要仔細研究和琢磨,要是想找他,直接找薑妍就行了。
甚至有同級的學生稱,不少次都撞見秦大神跟自己的小女友縮在教室後排,陪她一起上課。
薑妍的大學生活悠閑又充實,值得一提的是,孔靜姿自成誌揚事件過去之後,還特地來找過她一次。
她仰著臉,依舊是那副高傲的表情,但卻紅著臉將一袋子巧克力曲奇塞進薑妍的手裏,對她說了謝謝。
對方跑得太快了,薑妍那都來不及發表自己的看法,她就跑沒影了。
有了她的陪伴,秦禦的情況再次穩定了下來,且比原來的狀態還要好了。
係統確認了這一點之後,薑妍將那枚散去了濃鬱力量的小貝殼送去專門的首飾店,用工具穿了一個小孔,然後在店裏定製了兩條編繩,一個穿著小貝殼,係在了男朋友的脖子上,另一根則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秦禦還在畢業那天,給自己的小女朋友帶上了一枚銀色的指環。
那時眾人口中的秦學長,已經正式變成了秦總,搬離了原來租下的寫字樓,新公司占據了繁華金融街的一棟大樓。
薑妍學習摸魚之餘,還研究了那幾棵被她帶回來的海草。
經過好幾年的研究,她終於成功在那片沉著怪獸殘骸的無邊死海區種下了這種在海族很尋常的植物。
薑妍做飯沒什麽天賦,但是一開始她就發現了,擺弄花花草草的時候,她仿佛自帶某種看不見的神奇力量。
因為長久與秦禦親密的相處,她身體中的變化愈發明顯,已經可以脫離秦禦,獨立在海中暢遊了。
但這樣的機會並不多,畢竟她對象真的很粘人。
即便是這樣,秦禦也不會去那片死氣沉沉的地方。
直到某日清晨,薑妍突然叫醒他。
秦禦懶洋洋的睜開眼睛,入目就是那張熟悉的臉,他不但沒起來,甚至長臂一伸,將人重新抱進自己的懷裏,翻了個身。
薑妍幹脆張嘴咬人。
兩個人胡鬧一番,終於起床了,薑妍帶著他朝那最不願意看見的方向而去,秦禦察覺到了,他並不想去,但是薑妍想讓他去,他也不會反抗。
所以,當眼前一幕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他並不怎麽敢相信。
曾經一片死氣的地方,爬滿了茂密的植物,原本的龐大遺骸骨架被花藤裝點,海底的植物淨化了這裏的水質,接著海平麵的地方,陽光穿過海水,打下道道美麗的光柱。
綠色藤蔓纏成的秋千拴在巨大海獸的骸骨上,好幾個鮫族的小孩子快樂的在上麵玩耍。
半透明的粉色水母穿過這片歡樂的地方,遇見了一大片魚群,海豚趁機搗蛋,偷走了小孩子的貝殼。
這片歡樂的景象,令秦禦久久不能回神。
大家看見他了。
但是他早已不是昔日無情又神秘的首領,隨著他的治愈,那股令海族感到不舒服的氣息削減,已不再讓人感到恐懼。
雖然他們還是不敢靠近,但是卻沒人再頭也不回的驚恐逃跑了。
薑妍的手被緊緊握著,那個人親吻了自己的臉。
他歎息著,將她帶走了。
他說:“謝謝。”
但他沒說——其實,沒有從你的眼中看到恐懼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得到救贖了。
薑妍似乎從他的眼中明白了那些未盡之言,笑著靠在了對方的懷裏。
*
這一次,她比普通人要活得稍微久了一些。
但薑妍終歸是人類,這一點就算再怎麽被影響,還是無法改變,當生命走到盡頭那一刻,她被人抱在熟悉的懷抱裏。
離開的時候,她是平靜的。
她能清楚的感知到,她對秦禦再度增加的依戀。
閉上眼的那一刻,她也突然對他產生了好奇。
他到底是什麽?
但是,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
【檢測到零號生物脫離此世界,任務進度100%】
【正在追蹤目標……】
【坐標A-668行星,傳送成功,目標人物匹配完畢】
【叮!宿主已抵達,請遵循守則,盡早完成任務】
……
昏暗的房間中,華麗的吊燈在明明滅滅,隱約的,窗邊站了一個人。
窗框的花紋連著四麵高牆,上麵繪製著繁複的綠色紋飾圖騰。
那人的身形有些瘦削,回歸頭,病態蒼白的臉映入她的眸,虛弱又帶著些野蠻。
夢境混沌。
薑妍躺在冰冷的地板,似乎有人破門而入。
還不等衝進來的人驚呼她的名字,就聽係統說——
【滴——檢測到此世界異常波動,存在攜帶係統的入侵者】
說著,係統用一山不容二統的語氣攛掇自己的宿主:
【為避免影響任務,把它從宿主腦中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