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鮫7
作者:黑蕁      更新:2022-07-05 14:15      字數:8728
  第32章 血鮫7

    神秘學神X戀愛腦校花

    大晚上的太熱了, 薑妍伸手就要扒開他的薄外套,但是卻被秦禦止住了,他還伸手, 把她的帽子給摘了:“噓,這樣就能藏起來了。”

    他神秘湊近, 廣告板隔開人群, 卻隔不斷不遠處的歡呼,外麵的喧囂令他們兩人的天地更顯窄小, 秦禦跟她說著悄悄話,距離近到呼吸交纏。

    薑妍在夜與燈的光影中細細看著對方迷人的輪廓,清亮的黑色瞳仁中隻剩下對方的模樣。

    “你怎麽來了?”她問。

    秦禦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但他還是認真的開口,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樣:“我怕他找你麻煩, 他說什麽你都不能信, 萬一他找你借錢怎麽辦,你知道他借貸了嗎?”

    秦禦覺得那個葉什麽的,就隔壁薑妍的姐姐,那可真是個大好人。

    他依照薑妍的話又查出來點東西,這個成誌揚確實是個垃圾, 他現在也在到處借錢,因為他借了高額貸款, 現在還不上了。

    這種人,這種事情,就是個無底洞,而一旦他借了錢, 就會沒完沒了的更加缺錢。

    薑妍很驚訝。

    “統子, 成誌揚還借貸了?”

    【是的】

    “那你怎麽不說?”

    【你隻讓我查找他勾搭了多少女孩子】

    雖然它無意中在對方的設備中發現了點貓膩, 但卻沒細究。

    薑妍:“……”

    “你可真不是一個勤勞的係統。”

    【拒絕內卷,從我做起】

    “……”

    看見薑妍臉上的驚訝之色,秦禦生怕她不信,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相冊中的一個截圖給她看。

    一個下午的時間太短,那又是極其私密的事情,他動了點手段才摸到消息。

    “因為我沒借他錢吧,所以他才去借貸。”薑妍這樣對係統說。

    【是的,你來A市的第一天就該給他拿錢的,但是你沒有】

    不但沒有,還把他給揍一頓,成誌揚躺在醫院裏,醫藥費也是一大筆開銷,他的債主不太好惹,他甚至還懷疑過,打自己的人其實是債主給的警告。

    驚慌無助求告無門,所以他一咬牙,借了好幾萬的高利貸。

    時隔半個月,這個數字幾乎翻了一倍,這就是圈套,以往陷入貸款的新聞可不少,薑妍以為沒人會真的相信這樣的借錢方法,沒想到成誌揚卻跳進了這種火坑。

    但這可不關她的事。

    秦禦見薑妍一副低沉的表情,在心裏又將成誌揚給揍了一遍,然後轉移話題道:“今天碰見你們學生會長,她說要叫你參加排練?”

    薑妍也不願意總琢磨成誌揚,見他提起這件事,就說:“是叫我來著,但是我沒什麽才藝。”

    她倒是會跳舞,上個世界學的,因為高中那件事,她對爵士舞起了點興趣,於是大學的時候報了個舞蹈班,堅持了許多年。

    要放在平時還好,但是軍訓就夠累了,她不願意給自己增加額外的工作。

    秦禦笑笑,說:“易玲應該不會那麽快就死心。”

    薑妍沉重點頭,肯定了秦禦的猜測,易玲讓陳煜銘當說客,這小妮子跟自己是一個隊的,有空就抱著她念叨——

    “所以我要去做客串。”

    “客串什麽?”秦禦好奇。

    “我不知道,好像是一個改編過的舞台劇,隻有兩場戲。”

    而且還沒幾句台詞,就非常不錯,所以她就答應了。

    兩人隻說了幾句話,那邊的表演就結束了,易玲和一群學生會幹部朝大家道別。

    薑妍警惕的聽到聲音,又伸手推人:“我要走了,該集合了。”

    秦禦的手臂鬆了力道,向後退開半步,看著她離開。

    薑妍趁著夜色和一片熱鬧貓腰溜回了自己的隊伍,教官剛好吹了聲哨子,大家從草皮上站起來,站在薑妍旁邊的姑娘不解的問:“你這外套是哪來的?”

    薑妍低頭:“……”

    她趕緊脫掉身上的休閑外套,扔在了一邊。

    *

    陳煜銘不負所托,把薑妍給拉入夥了,他們的節目是愛情題材的話劇,趙燁動手修改了劇本。

    話劇原本的名字叫《桃花情緣》,是此世界一個流傳甚廣的愛情故事,早些年經常被改編成電視劇和電影。

    《桃花情緣》講述的是一個公主與書生相愛的故事。

    貪玩的公主女扮男裝,私自出宮去參加京城中有名的桃花大會,據說隻要奪得魁首,便能目睹第一美女桃花姬的絕世容顏。

    公主容蘭和方東生就是這樣遇到的——他們都想目睹第一美人的風采,所以參與了桃花大會的對詩比賽,一路過關斬將,成為了最後的對手。

    兩人由此結仇,後來還發生的一係列烏龍,讓容蘭慢慢對方東生動了心。

    依照原本的故事內容,兩個人的愛情必會因為身份而產生種種阻隔,他們排除萬難,才走到一起。

    改編之後的情節去除了苦情的內容,原本,在皇宮中那些為了皇權你爭我奪的公主皇子,全都變成了鹹魚,或者有其他理想愛好的野馬。

    大家在一起互相傷害拚命作妖隻為了一件事——他們全都不想繼承皇位!

    整個劇全都是自然的笑點,演員們在排練的時候拚命忍笑,總而言之,大家都很喜歡,他們也相信,觀眾們也會喜歡他們的作品。

    易玲想把這出戲做到最好,所以桃花姬的人選就必須仔細斟酌,必須跟描述的一樣,是個絕世大美女!!

    然後,這個台詞不多、但對外形要求相當高的角色就落在了薑妍的身上。

    薑妍答應了,但是服裝卻臨時出了點問題,所以薑妍並沒有馬上去劇組報到。

    又過了一周,新生們逐漸適應了軍訓的生活,初步融入了大學,做事的時候也不像往常那樣沒精打采了。

    薑妍的服裝也終於到位了,今天晚上的訓練結束,她要去試衣服。

    陳煜銘很興奮,以往解散,她都忙著去易玲那裏報到,都是跟薑妍分開走的,今天他們倆終於能一起了。路上,陳煜銘還跟她說了點別的事。

    A大是所百年老校,部分設施有些陳舊,學校的禮堂也不大,往年的迎新活動都是院係們各辦各的。

    去年,有人為學校捐了筆錢,修了一個大禮堂,所以今年的迎新活動在新禮堂辦,是許多學院聯合起來的,會非常、非常的熱鬧!

    “玲姐為你那套衣服下了血本呢!”陳煜銘一提到能幹的易玲,眼中就全都是崇拜,就連說這話的時候都是激動的。

    薑妍:“……”

    突然亞曆山大。

    “但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陳煜銘拍著她的肩膀安慰,“你還有個伴,咱們還有個大殺器。”

    “什麽大殺器?”薑妍問。

    陳煜銘卻嘿嘿的笑了起來:“這不能說。”

    薑妍不死心:“你悄悄告訴我。”

    陳煜銘撓撓頭,薑妍一湊近她,那張漂亮的臉就讓她有點暈,她無情的把美女推開了一些,然後老實的說:“我也不知道,易玲姐誰都不說,她說避免消息傳開,必須保密。”

    “但你有可能比我先知道,因為那個人要演大皇子。”

    在劇本中,桃花姬有兩場戲,一場是桃園大會中的壁花,還有一個是與大皇子的對手戲。

    名動京城的桃花姬是大皇子養在皇宮外麵的情人,是專門幫奪位的大皇帝遞送情報網羅人才的探子,她戀慕大皇子,卻到死都不知道對方其實是皇室中人,無情的大皇子也從來不愛她,兩個人的感情就是一出虐戀。

    陳煜銘是劇中一個有戲份的公主配角,是容蘭的丫鬟,所以她看過劇本。

    大皇子和桃花姬的戲份隻有一幕,基本不變,所以兩個人還是上級與下屬的關係。

    陳煜銘在想,到底是哪個驚喜會來客串大皇子。

    難道是自己的辣雞哥哥?

    她平時總吐槽陳煜泉,但她還是得承認,陳煜泉是相當優秀的,也有不少追求者。

    至於她為什麽沒猜是秦禦?

    那根本不可能,秦學長這幾年低調得令人發指,因為提早修了課程的緣故,他來學校上課的時間都不是固定的,配合學校宣傳的照片除外,那些比賽之類流出的照片,和社交媒體上發出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別人的抓拍,更別提在公共場合做表演嘉賓了。

    不可能的,很藍的啦。

    兩個人說著,就來到了禮堂後台。

    薑妍還看見了成誌揚。

    這麽多天,薑妍與對方那點事已經在這個小圈子裏麵傳開了,成誌揚把自己放在一個退可攻進可守的狀態裏。

    因為薑妍提出的借錢請求,對方已經不那麽主動找她說話了。

    但成誌揚是不願意就此放過薑妍這塊“肥肉”的,所以才把那些事情宣揚出去,有這樣一個妹妹死心塌地喜歡自己,對他來說是一件風光的事情。

    薑妍再看見成誌揚,發現對方憔悴得很快,應該是快被債務問題給壓垮了。

    即便這樣,他在人前還是一副熱心好學長的模樣,薑妍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在給一個女同學搬道具。

    易玲在外麵等著薑妍,見傳聞中的兩個主人公在這裏碰了麵,還揶揄的眨眼。

    但現在已經很晚了,她還有許多工作沒做完,所以時間不允許她在這裏八卦,於是她也隻是那麽捂嘴偷笑了一下,然後拉著薑妍就要帶她進去試衣服。

    陳煜銘也偷偷跟了進來。

    見易玲剛才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還不等薑妍自己開口,陳煜銘就說:“姐,你可別亂跟著帶節奏,你是咱們這堆人裏最有權威的人了,你要是跟著起哄,小妍就慘了!”

    薑妍拿著衣服,關上試衣間的門之前,還默默給陳煜銘點讚。

    “統子,你聽見了嗎,你要是有小銘一半上道,我就不會批評你了。”

    【……】

    薑妍跟宿舍的女孩子都處得很好,但要說最有好感,那還是陳煜銘。

    陳煜銘始終就不信那些謠言,原因有三:

    薑妍隱晦的暗示過,他們的關係並非她所聽到的那樣;她也不傻,會自己分析,薑妍與她是室友,有曖昧關係的男女恨不得天天都要黏在一起,不會像成誌揚那樣,一周都沒出現過一次。

    就連遠在物理學院、宿舍距離相差了大半個學校的、齊思思的男朋友,都出現在樓下好幾次了。

    陳煜銘跟薑妍是一個隊伍的、跟薑妍是一個宿舍的,除了中午飯和晚上解散排練,她幾乎是跟薑妍黏在一起的,可她從沒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學長來找人

    所以,她一度以為薑妍是單相思。

    但就連單相思這個原因,也在前天晚上被否決了。

    前天她剛走到小禮堂門口就發現手機沒電了,於是臨時跑回去拿充電寶,結果她就看見宿舍大門的側邊,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薑妍的對麵,塞給她一塊紅茶蛋糕,然後又揉了揉她的頭,這才離開。

    因為是與她相反的方向,頭上還戴著個棒球帽,所以她沒看清人臉。

    可他一定很高很高,看著跟她辣雞哥哥差不多,少說有一米八幾,比跟一米七五的成誌揚要高上不少。

    陳煜銘問薑妍那個男人是誰,但是她室友打死都不招。

    薑妍換衣服的空檔,陳煜銘在外麵條理清晰的對易玲說了自己的理由,剛才還有點興奮的易玲也開始懷疑了。

    “這麽一想確實啊,這些都是小成說的,小妍什麽都沒說過……”

    於是易玲小聲念叨著,最後總算閉嘴了。

    正好,薑妍從試衣間出來了。

    裙子的上半身是扇形抹胸,長長的紗袖壓褶,打出花瓣的形狀,飄若仙子。

    下身的長裙慢慢從靚麗青春的粉漸變成大氣的紅,裙子外麵有幾層質感飄逸順滑的透明冰絲薄紗,刺著精致的紅色花瓣,層層疊疊,走起路來搖曳生輝,仿佛花瓣要從身上掉下來,鋪出一層香路。

    她每走一步,裙擺上的花瓣就飄灑一下,薑妍出來的時候還特地塗上了陳煜銘塞給她的正紅色口紅。

    女孩膚白若雪,青絲披散,明眸微闔,慵懶卻又帶著絲絲危險的情纏,紅唇輕勾起來的模樣奪人心魄,明媚若驕陽下燦爛盛開的桃花。

    她站在那裏,仿佛從遙遠的時空穿梭而來,紅妝的模樣為她在周遭的世俗中豎起一道無形的屏障,一顰一笑之間,她真的成了那傳聞中名動天下的美人桃花姬。

    陳煜銘張大了嘴巴,直到易玲在她旁邊拚命拍手。

    “要不是現在時間太晚,我都要讓你把妝也化上了!”易玲驕傲死了,她真是太有眼光了!

    她就說薑妍這種濃顏美女適合明亮的顏色!

    原來那套衣服純粹粉粉嫩嫩的,雖然也精致漂亮,但完全就沒有這種傾國傾城的效果,氣場上也弱了一些,更適合活潑單純的公主。

    “就這麽定了!!”

    薑妍看了一眼旁邊的輕紗外衫,還是沒披上。

    算了,一層一層的,太熱了。

    她把衣服換下來,然後交給易玲,就拎著自己的包打算回宿舍了,她就隻有兩句台詞,今晚不用排練。因為跟她演對手戲的人有事,根本來不了。

    想到陳煜銘那神神秘秘的模樣,薑妍突然也問:“玲姐,大皇子是誰?”

    易玲“嘿嘿”的壞笑:“不能說,排練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其實她根本沒抱希望來著,結果對方突然答應了!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門打開,有個女生好像正趴在門上偷聽,看見兩個人突然打開門,沒來得及躲開,被抓了個正著。

    易玲皺眉看了一眼麵前的女生,開口道:“孔靜姿,你在這做什麽?”

    那被稱作孔靜姿的女生仰著頭,側身擠過薑妍和易玲,鑽進了屋子:“拿道具啊,你們一直占著房間,我進不去。”

    薑妍看了她一眼,此時孔靜姿已經走進了房間,背對著他們,看不見臉了。

    可她剛才要是沒記錯的話,孔靜姿是不是瞪她來著,他們認識嗎?

    易玲悄悄跟她說:“不用管她,她就是小心眼兒,非要演桃花姬,結果我沒給她。”

    當初都說了演員是要選的,孔靜姿是小家碧玉的長相,根本就不合適,結果她還是生氣了。

    易玲出門就被自己的小秘書給叫走了,薑妍自己一個人鑽出後台往門口走,拿了什麽東西的孔靜姿又飛快從門中溜出來,從她旁邊擦過,還特別故意的撞了她一下。

    但是她算錯了,薑妍可不是什麽嬌嬌弱弱一撞就倒的人,她反應極快的扶了一下旁邊的椅子,然後撞她的孔靜姿被她伸腿一絆,趔趄一下差點摔個狗吃屎。

    成誌揚就在距離兩個人不遠的地方,跟另一個男生一起整理其他節目的道具,聽到孔靜姿的驚呼急忙轉身,扶了她一把。

    薑妍迅速掃過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不放過每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然後轉頭,打算直接離開。

    “小妍!”成誌揚這才發現絆倒孔靜姿的人是薑妍。

    但是薑妍頭都沒回,走得更快了。

    成誌揚身後的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眼中意味莫名。

    這個漂亮學妹不是狂戀成誌揚嗎,他們雖不了解這個女生,但從反應看,成誌揚那小子是在吹牛的吧?

    成誌揚皺眉,想要追上去,他覺得薑妍看他的眼神從沒那麽陌生過,一直胸有成竹、相信對方隻是賭氣的成誌揚突然開始心慌。

    他腦中隱隱意識到,似乎真有什麽東西要脫離掌控了。

    但是孔靜姿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卻加大了力氣,她楚楚可憐的對成誌揚說:“我腳疼。”

    成誌揚沒辦法,他想推開孔靜姿,但是薑妍已經消失在了門外的夜色中,恐怕也追不到了。

    孔靜姿當然知道薑妍喜歡成誌揚的事情,她與成誌揚的關係一直很曖昧,隻是沒捅破那層窗戶紙,孔靜姿將角逐桃花姬失敗的憤恨全都轉移到了薑妍身上,繼而轉頭看成誌揚,抓著對方的力氣更大了。

    成誌揚身後的兩個人對了個眼色,一人麵上閃過嘲諷,另一個人有點無奈的聳肩,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薑妍走著走著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她覺得有人跟著自己。

    “統子,你知道是誰嗎?”

    【是目標】

    “那我可能有危險了。”

    【放心,危險的可能是他】

    薑妍:“……”

    路過操場的時候很熱鬧,即便已經不早了,但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們還是在外麵跟朋友們打球聊天吃夜宵,走入宿舍區,道路上的人才慢慢變少了,薑妍敏銳的直覺就更加清晰了。

    她放慢了腳步,往前走著,忽然覺得身後那個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突然轉身,大步跑過去,終於抓到了那個同樣轉身,打算離開的男人。

    薑妍拉住了人:“你跑什……”

    她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了。

    低頭看去,對方黑色的T恤是濕的,一股血腥味在夜晚的夏風中吹開,薑妍皺起了眉頭。

    秦禦沒想到自己如此謹慎,都會被薑妍抓住。

    來不及溜走,對方先他一步掀開了他沾著血的衣擺。

    “怎麽搞的?”薑妍皺起眉。

    秦禦蒙住她的眼,不讓她看自己猙獰的傷口,他的情緒因為受傷有些失控。

    很失控,所以他突然很想小貝殼,隻有待在小貝殼身邊,他才會變得冷靜。但是這幅樣子沒法見她,所以他隻能躲在暗處看看。

    黑夜中,鮫人的眸光閃過幽藍與暗紅交織的詭譎色彩,如海底火山噴湧的岩漿融進深藍的大海,在無星無月的黑夜中,仿若來自另一空間的神明。

    但是神明的影子卻躲在陰影之中。

    “不害怕?”他低沉開口,隱在口中,尚未褪去的利齒咬著三個帶有疑惑色彩的字符,呢喃間,仿佛要將這短暫的詢問變成迷惑人心的魔咒。

    他頭微垂著,因為蓋住眼睛的動作,使兩個人的影子在路燈下交疊在一起,他真如縹緲神話中那噬人心魄的妖一般,就這樣以絕美的麵孔蟄伏在自己的獵物之間,溫柔的姿態下暗藏致命的危險。

    他早就想問了,薑妍第一次“撿”到自己的時候,不害怕嗎?就這樣把他帶回家了?

    “我夢到過你。”薑妍被他蓋著眼睛,眨眼的時候長長的睫毛掃過他的掌心。

    她的話有些輕,但卻在傳遞著一個無疑的信號:我不怕你。

    這是宿命的羈絆,就如你苦苦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尋找我的蹤跡一樣。

    秦禦的心髒劇烈跳動著,眼中有什麽要噴薄而出。

    他忽然笑了,氣息已經及其虛弱:“妍妍,你不該這麽說的。”

    薑妍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她腦子裏隻有一件事,還杵在這裏站著的話,這隻魚,他會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思及此,薑妍推開他,然後說:“把傷處理一下。”

    秦禦卻沒任由自己被推開,而是完全把自己倒在了對方的身上,他將自己的臉埋進女孩的側頸,貪婪的吸著屬於她的淡淡香氣,呼吸在她柔順的發絲中來去,眼中那詭譎洶湧的色彩終於慢慢褪去。

    薑妍見他沒有打算挪腳的意思,無情的伸手就在那傷口上快準狠的戳了一下。

    “嘶……”秦禦立馬吸了口氣。

    但是薑妍那無情的一下之後,手卻沒有收回去,因為……她……好像……

    ……摸到了什麽又硬又涼的東西。

    “你是不是恨我?”他在她耳邊磨牙,報複性的一隻手抱著女孩的腰,另一隻手摁在她的肩膀上,加大了力道。

    黑色棉質上衣的血又多了一片。

    “我看你不像有事的,”薑妍實話實說,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

    剛才那……是鱗片嗎……

    於是秦禦連抱帶拖的,真要把人給帶走:“我有事,特別疼,妍妍,你跟我走吧。”

    他嘴上的語氣低落,但是動作卻快得很,真要把她拐走的模樣,將她推進了旁邊停著的車子裏。

    薑妍被他不講理的推進車子,對方生怕她跑了一樣,動作有點急,薑妍坐在後座的姿勢有點扭曲,她想打人,但見他跑前麵開車去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沒伸手。

    “你不躲我了?”她透過後視鏡斜睨著男人的臉。

    開學以來,秦禦一直神出鬼沒的,似乎很忙,卻依然堅持來她這刷存在感。

    給她買份飯、送個點心什麽的,來也匆匆,卻也匆匆。

    薑妍知道他要參加個遊泳比賽,但他自己就是條大魚,他根本不用花時間鍛煉的。

    依照薑妍對他性子的了解,她才得出這個結論——他一定很忙,躲著她在忙。

    秦禦卻一本正經的跟她說:“我沒躲你,我家養了隻狗,前兩天突然瘋了,我忙著在醫院照顧它。”

    薑妍信他個鬼。

    正欲再問,車子停在路邊一個藥店,就出了他們學校拐個彎的藥店,非常近。

    薑妍看了他一眼,打開車門出去買藥了。

    再出藥店的時候,手裏拎了個袋子。

    此時司機已經坐到了後車座上,車門敞著,在等她。

    見她出來,秦禦捂著自己的傷口,給她讓出了位置。

    薑妍坐進去,男人長臂一伸,微微傾身,帶上了車門。

    頭頂的暖色等光亮起,兩個人坐的有些近,閉塞的車中,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暖燈下的女孩拆開藥盒子,從裏麵掏出繃帶和消毒的酒精。

    然後撩開了他的衣服。

    他的傷口已經凝結了,隻因為動作裂開了一個小口子,還在流血。

    傷口從側腹狠狠劃開,隱在人魚線下麵,看這血痂的猙獰程度,原本應該是極深極深的口子。

    他的皮膚變得幾近病態的蒼白,傷口四周長出零零落落的深色鱗片,一眼看去,像是黑色,但在燈下,卻又隱隱發紅。

    薑妍用棉棒沿著傷口一點一點消毒,清澈的眼中也映出他鮮血的紅,燈下的她神情專注認真,隱現一絲擔憂。

    因為角度和動作的原因,她捏著棉棒的手不經意蹭到他發涼的皮膚,微暖的溫度若滴入油中的火星,讓秦禦的眼眸在幽暗狹窄的空間中逐漸深沉。

    其實他不用這樣處理傷口的,他的恢複能力遠超普通人。

    他隻是想再跟她多待一會兒,隱秘而有些卑劣的心思化作尚未宣之於口的濃重情誼,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最終還是沒開口,打破這樣難得安寧的氛圍。

    消毒的藥水點在他薄薄的皮膚上,消毒過後,薑妍撕開繃帶,纏在他的腰間。

    她有些好奇的輕輕用指尖觸了一下長在蒼白皮膚中的深色鱗片,帶著涼意的硬質鱗片此時已經染上了些許溫度,不同於剛在外麵的冰冷,她的指尖停在鱗片與皮膚銜接咬合的邊際,柔軟與堅硬交織的奇怪觸感讓薑妍對男人的鱗片愈發好奇了起來。

    對方變成一條大魚被她撿回家時,她似乎從沒認真看過對方的模樣。

    忽然,一隻大手伸出來,握緊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大手的手背微微鼓著青筋,隨著細微的動作和外麵不斷駛過的車燈隱隱若若。

    男人咬牙道:“幹什麽,占我便宜?”

    他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兩個人的身體貼著,聲腔的震動敏感的通過緊貼的皮膚傳遞,薑妍覺得自己的側身有些麻M癢。

    她抬頭,男人正好也在低頭看她。

    秦禦的唇與女孩光潔的額頭隻有零點幾厘米的距離。

    薑妍的眼神有些無辜:“摸鱗片也算占便宜?”

    手感真的很好啊。

    細看,無辜後麵還藏著點壞心眼。

    貼在皮膚上的斑駁深色鱗片尚未消退,是因為周圍的皮膚還在愈合,秦禦覺得自己的靈魂如沙漠中獨行的疲憊旅人,已被時間忘記。

    但一遇到女孩,就如撞見了一從繁盛的綠洲,他深吸一口氣,不知不覺中,難受的感覺已經褪去,血液中難以抑製的暴躁與瘋狂被安撫,他覺得自己好多了。

    秦禦的手臂扣在她的細腰上,低著聲音,嗓音中帶著點寵溺的笑意:“算了,你可能不知道,對我們這樣的群族,鱗片是不給外人摸的。”

    薑妍信他個鬼,他一定是在胡扯。

    她拍了一下對方的側腰,然後撐著手坐直身體,把繃帶打了個漂亮的結。

    秦禦看看時間,爬到了駕駛位,開動了車子。

    然後透過後視鏡看了女孩一眼:“你夢到過我,是因為我們之間存在著一些不一樣的聯係。”

    薑妍好奇歪頭,想問,但是男人的語速比她的疑問要快一些:“嚴格來說,你與那個成什麽玩意兒並不是青梅竹馬。你一半靈魂來自大海,是與我一起長大的。”

    薑妍無語凝噎,秦禦真是她見過的最小心眼的醋壇子,夾槍帶棒的吃醋。

    秦禦不知道薑妍怎麽想他,反正他就是很生氣。

    一想起來就生氣。

    神他媽青梅竹馬的哥哥,以後一定哄著小貝殼,讓她也叫他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