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將軍的白月光09  舌(zui)戰(……
作者:掛疏桐      更新:2022-07-04 22:08      字數:3175
  第9章 大將軍的白月光09  舌(zui)戰(……

    池螢被這句充滿了古早霸總氣息的話語驚得略怔忡了兩秒,但很快反應過來人家畢竟是一國之君,霸總一點好像也沒什麽不對,便從善如流地緩緩抬起了頭。

    皇帝陛下坐在高高的玄階之上,而她又跪在大殿正中,所以必須仰著脖子才能勉強和他目光相交。

    因著距離有些遠,而皇帝陛下的眼前又被冠冕遮住了簾忘了掀開,故而她其實隻能看個大概輪廓。

    這位陛下並未正襟危坐,而是單肘撐於膝上向前微微俯身,似是也想要將她看得更清楚些。

    他眉目疏朗,自帶一股矜貴之氣,姿態肆意,又平添了三分風流氣度。

    若說霍狄是大漠的冷傲孤狼,那他便是雲上的閑淡清鶴。

    不過池螢暫時還沒有心思欣賞這位閑雲野鶴般的清貴帝王,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的一個思維誤區。

    因著陸螢記憶中的皇帝一直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零零幺也並沒有提供給她任何改朝換代的信息,她便一直以為陶軒公主就是陛下的女兒。

    但現在看來,這位陛下看上去比霍狄還年輕個幾歲,肯定不是他的嶽丈,倒更像是他的小舅子之類。

    嗨,慣性思維害人不淺呐。

    不過皇帝的姐妹一般不應都該喚作長公主麽?可陶軒公主卻似乎並未得到長公主的封號,這樣看來,便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他們兄妹倆的關係很有可能不咋地。

    思及此處,池螢倒是略放心了些,這位陛下要真是個妹控,和公主倆同仇敵愾對付自己,她的好日子應該也就到頭了,還談什麽重振陸家門楣。

    盯著她看了半晌後,年輕帝王終於坐直了身子,居高臨下道:“陸螢,你可想清楚了,當真要從軍?”

    “回陛下,民女心意已決,絕非一時興起,還望陛下恩準。”池螢坦然地回應著他的視線,目光澄澈且堅定。

    她這一副死不悔改的態度,自然又激起了眾文臣新一輪的攻訐。

    “陛下!萬萬不可啊!”

    “是啊陛下,軍中皆是男子,若是讓女子混了進去,那……豈不是亂了套。”

    “我大乾何時有女子從軍的先例,陛下,祖製不可違啊!”

    ……,

    “你看,他們都不同意,”年輕帝王攤開雙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朕又不能當個一意孤行的昏君,總還是要廣納諫言才是。”

    池螢雖然看不太清他的臉,但她可以想象出,現在他一定是一臉“對啊我就是推卸責任有本事你來打我啊”的欠揍表情。

    不行,弑君犯法,得忍。

    她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一絲恭敬的淺笑,回道:“陛下,若是民女能讓眾位大人同意此事,那陛下便會恩準民女的請求嗎?”

    “嗬。”年輕帝王沉沉笑了聲,聽不出是喜是怒,但他也並未將話說死,片刻後隻點了點頭淡道,“不若你先試試吧。”

    沒有直接拒絕便還有希望,池螢知曉此事定不會那麽容易,他這般鬆口已經算給足了自己麵子,便拱手應道:“謝陛下。”

    她轉身麵向眾位文臣,微微欠身,語氣恭謹卻不失氣節,“諸位大人有禮,隻是民女有一事不明,不知諸位大人為何覺得,身為女子便不得從軍打仗?”

    “哼,上陣打仗本就是男子的事,在後宅相夫教子才是女子的歸宿,拋頭露麵打打殺殺,哪裏還有女子該有的德言工容。”一名身著蟒袍的青年文臣闊步出列,語帶憤憤道。

    池螢略挑了挑眉,問道:“哦?不知這位大人是?”

    “兵部侍郎,趙茂彥。”此人顴骨突出,眼尾吊起,三角眼三角眉,從麵相上看,並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哦,原來是趙侍郎,失敬失敬,”池瑩向他拱了拱手,語氣裏卻並沒有半分恭敬的意思,“所以趙侍郎是覺得女子不行,而非女子不能。”

    “這弋?二者有什麽分別?果然是女子,盡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上計較。”趙侍郎皺了皺眉,看向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胡攪蠻纏的無知婦人。

    池螢搖了搖頭,淡然回道:“欸,趙侍郎此言差矣,不行,是世人加諸於女子身上的規矩;而不能,則是身為女子自身受限而不得為之。”

    “換句話說,女子不得拋頭露麵,此謂不行;而女子大都無男子高大,此謂不能。”

    趙侍郎毫不在意道:“嗬,那又如何,在行軍打仗這件事上,女子就是不行。”

    池瑩哂笑了聲,道:“趙侍郎,民女在北境敦城之時,曾隨霍將軍上陣二十三次,斬殺敵人不下百餘,這一點霍將軍可以作證,北境的眾位將士都可以作證,您大可去考證。所以民女想要問一問趙大人,您可曾斬殺過一個敵人?”

    “我,……”趙侍郎一時語塞,隨即梗著脖子道,“本官是文官又不是武將,何須上陣拚殺?”

    “可依趙侍郎所言,民女既是女子,若是像民女這般在行軍打仗一事上都算不行,那趙侍郎您豈不是比我,更、不、行?”池螢唇邊噙了一抹淺笑,在“不行”二字上略加重了讀音。

    “你……你這是胡攪蠻纏!”被戳了肺管子的趙侍郎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誒?趙侍郎何需動怒,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池螢優哉遊哉地輕晃著腦袋,“反正在打仗一事上,民女若是不行,您肯定更不行,您若是行,民女絕對比您更行,所以要不要再想想,您到底是行、還是不行呢?”

    在池螢的連連詰問下,尤其是在“不行”二字對於男性尊嚴的重重刺激下,趙侍郎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識搶白道:“行!我當然行!”

    “哎,正是,”池螢笑著輕輕撫掌,“所以民女比您更行,既然如此,民女從軍又有何不可呢?”

    趙侍郎本在“行”與“不行”間彳亍,一時不察被繞進了她的詭辯裏,但話是他自己說出口的,此時反駁反而打了自己的臉。他額上沁出了一縷縷豆大的汗珠,神色訕訕不知該不該繼續爭辯下去。

    正在此時,一名稍年長些的官員出了隊列,神色倨傲道:“軍營之中皆是男子,你一個姑娘家混跡其中,成日裏同他們吃住在一處,可還有半點貞潔可言?

    “若是如此便也罷了,畢竟軍營之中本就有伎子,可你不僅在軍營之中胡鬧,還要跟著一道上陣殺敵,若是擾亂了軍心,你可擔當得起這等罪過嗎?”

    池螢暗暗冷笑,嗬,無論古今中外,隻要男人開始不占理,那蕩婦羞辱便隻會遲到從來不會缺席。

    她並未被這點不入流的譏諷所影響,淡然問道:“不知這位大人是?”

    “工部,王漳。”此人眼下青黑,唇色發烏,看上去便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樣。

    “哦,原來是王大人,”池螢對他虛虛拱了拱手,“不知王大人可曾聽說過斷袖之癖,抑或是龍陽之好的說法?”

    王漳登時神色一變,斥道:“你這小兒滿口胡言,朝堂之上豈容你這說些汙言穢語,簡直有辱斯文,也不怕汙了聖聽。”

    “無妨,就事論事而已,你們繼續。”高坐在玄階之上的聖聽本人淡淡開口道。

    池螢暗笑兩聲,大爺您業務水平不過關啊,馬屁拍馬蹄子上了吧!

    然而她麵上卻不顯,依舊平靜道:“看王大人的模樣,自然是聽說過的,既然如此,軍隊之中皆是男子,王大人可曾擔憂過有斷袖之癖的男子混在軍中,在上陣殺敵時擾了軍心啊?”

    “你……你這女子好生粗俗,”王漳麵色頓時漲紅,指著她的手微微發顫,幾乎喊破了音,“我軍將士為國征戰沙場,豈容你如此侮辱!”

    “王大人,民女雖無軍職,卻也曾上陣拚殺為國盡忠,那民女便可容你這般侮辱嗎!”池螢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王漳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唬住,瞪大了雙眼半天說不出話來。

    “陸姑娘所言甚是。”

    殿中沉默了半晌後,一道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側邊傳來,池螢微微轉過頭去,隻見一鶴發長須的老者緩緩踱步而出。

    見著這人的模樣,她微愣了片刻,此人在陸螢的記憶之中曾出現過,他乃三朝元老,乾國的肱股之臣,於騫於右相是也。

    她心下微微一跳,前麵這兩人倒還好說,不過是想在皇帝麵前逞一時之勇的草包罷了。隻是這於相可是有名的笑裏藏刀,以四兩撥萬斤,三兩句就能忽悠的你找不著北。

    他這番出言,看來自己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池螢暫時壓下心中的忐忑,恭敬地對他行了一禮,“民女見過於相。”

    “陸姑娘客氣了,姑娘乃福澤深厚之人,又曾為我大乾征戰沙場奮勇殺敵,老夫不過是個連刀都提不動的朽木罷了,可受不起姑娘的大禮。”於騫麵含三分笑意,卻略側了側身,避開了她行禮的方向。

    池螢的眉心不受控地跳動了兩下,嘖,老陰陽怪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