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者:木日夕      更新:2022-07-04 21:20      字數:4911
  第26章

    朱蘭的言論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 即使是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毫無興趣的人, 都忍不住轉過頭去。他們想要看看, 是什麽樣的不要臉人物,才能這樣大膽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著這樣過火的言論。

    她就不怕自己朋友聽見?不怕自己男朋友的熟人聽見?

    給自己的男友帶了綠帽,對這這段感情不忠, 反而成了她當眾誇耀的話題?

    這樣的人品,真是低劣。

    朱蘭也顯得有些驚慌, 她想要解釋, 卻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略張了張嘴,嘴裏就不斷的冒出話來。

    事無巨細, 尖酸刻薄, 可一樁樁一件件, 都是她曾經做過的虧心事。

    終於察覺到不對, 朱蘭的眼底都是驚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眾人看著她的目光變得越來越鄙夷了起來,這樣讓人作嘔的秘密, 她竟然有臉當著一群人的麵前說。

    想起一開始時她對著秋白祭指桑罵槐的言論, 越發覺得這人品不好。一套標準兩個原則,寬以待己嚴已律人。

    就連朱蘭麵前的陳莎, 都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即使在幾分鍾前,兩個人還在同仇敵愾地討伐秋白祭莫須有的罪名。

    眾人的態度,讓朱蘭慌極了。

    不敢讓嘴裏的聲音說出更多的東西,她死死的閉上了嘴,這才讓那聲音消停了一會。可一旦她張了嘴, 她喉嚨裏就仿佛長了小人一樣源源不斷的說著自己的秘密,那些不堪的,不能見人的秘密。

    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多少話,朱蘭的眼底都是絕望。她下意識的環顧四周,看著那些熟悉的臉,目光裏的絕望越來越濃重。

    而最絕望的,是她看到的不遠處正端著盤子僵硬在原處的男朋友。

    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朱蘭整個人都僵硬在了遠處。

    她呆呆的看著男友,希望他能給自己留最後一點臉麵——她不求男友不計前嫌,她隻希望,在這樣的時刻,男友能夠不要來火上澆油。

    隻可惜,被人當眾帶了綠帽的男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眾人的目光,朋友的同情,這一切足以逼瘋一個正常的男人。

    即使深愛過,那種被背叛的感覺也足以讓人瘋狂,更別提朱蘭和她男友的戀情根本談不上深愛。

    那男生一步一步的端著自己的盤子走到了朱蘭的麵前,臉色鐵青。

    想起朱蘭的言論,看著她刻薄的模樣,他隻覺得自己當初瞎了眼,才會去追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

    朱蘭看著男友,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連忙抿住了唇,目光哀求的看著麵前的人。

    她很清楚自己的男友是個什麽樣的老實性子,隻要她討好哀求,他總是會放寬底線對自己寬容。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男友看著她熟悉的作態,眼底帶著諷刺,他抬起了自己的手,一盤子滿滿當當的飯菜,滿頭滿臉的把朱蘭澆了個透。

    朱蘭立時尖叫了起來,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堪稱老實人的男友,竟然會給自己這樣的難堪。

    這樣的落差感,讓朱蘭忘記了她自己的窘境,憤怒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張了張嘴就想要罵人。

    可她的聲音還沒有出來,小人的聲音就已經先出來了:“你以為就隻有這一個男人麽!告訴你,老娘我和你交往以來,睡了不知道幾個男人了!情人節那天晚上!上星期的周末!昨天的夜裏!甚至有一次是對你裝病接電話的時候!那些人,一個個都比你強,比你久!”

    聽到這樣的話,那男生氣到整個人都開始發抖了。

    他甚至舉起了手,想要給麵前的女人一個巴掌。

    可是舉了半天,還是忍耐了下來,硬生生的拋下一句:“你做你的公交車,我走我的獨行道,我們完了!”

    公交車,這恐怕已經是這個男人能說出來的最惡毒的話語了。

    對於朱蘭而言,這樣的評價不痛不癢,可是這樣的現狀,卻是她無法接受的。

    她滿頭狼狽,環顧四周。周圍的人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和輕視,原本和她一樣竊竊私語議論著秋白祭的人,轉而議論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朱蘭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幾分鍾前,她們也一樣的態度,無關緊要,看著好戲。

    和剛才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女主角,換成了朱蘭。

    而相同的是,她們帶著惡意的目光和鄙夷的言論。

    朱蘭再也無心去管自己的狼狽,比起身上的狼狽,她更擔心的是自己狼藉的聲名。

    將頭埋入了手掌,整個人充斥著頹喪的氣息。

    而坐在朱蘭麵前的那個叫陳莎的女生看著她,有些目瞪口呆。

    麵前的人的一切舉動,都是這麽的詭異。別人沒看清,她還看不清麽?剛才朱蘭雖然說了話,可是根本就沒有動過她的嘴巴!

    在陳莎的眼裏,朱蘭隻是張了張嘴,聲音就從她的喉嚨口裏冒了出來,就仿佛是小一號的她說的話一樣。

    這樣詭異的現狀,完全的超出了陳莎的理解範圍。她張了張嘴,想要問問自己的朋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可是,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才一張嘴,一個和她聲音一模一樣的女聲就說起了話:“其實你之前的幾個男朋友都知道你的那些破事,你不是覺得奇怪怎麽都突然翻車了麽?都是我告訴他們的。”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朱蘭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因為同樣的事情,正在她的身上發生著。

    陳莎驚恐的捂住了嘴,不讓嘴裏的聲音繼續下去。

    明明是足以讓兩個人撕破臉的言論,在這一刻卻變得不值一提了起來。原本垂著頭的朱蘭也抬起了頭,兩個人互相對視著,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驚疑不定。

    而這一幕,也讓周圍的人大開眼界。

    平日裏,所謂的好朋友爭鋒相對時,互相爆黑料也不是什麽值得稀罕的事情。

    可是,像今天一樣,兩個好姐妹突然就開始揭自己的短,而且一個比一個揭的凶,可到頭來,兩個人卻依舊和和美美不撕破臉皮的情況,卻真是第一次見。

    不知怎麽的,眾人都想起了秋白祭的那句話。

    ——多嘴多舌,必有惡報。

    麵前的人,不知道算不算是得到了惡報。

    別人能想到的,這兩個女生自然也能想到。

    眼下發生的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除非有人能夠模擬他們的聲音說話,掐著時間點讓她們產生這是憑空產生的聲音的錯覺,否則,這一切都無法用現有的科學解釋。

    秋白祭說的那句話,不斷地在她們的腦海裏打著轉。即使再堅信科學,可是在這些詭異的情況之下,她們還是忍不住害怕了。

    可是,即使是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她們也不敢大喊大叫的讓人察覺。

    因為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如果和其他人不同,會是什麽樣的遭遇。

    會被注視,會被議論,會被非議。

    她們熱愛傳謠,熱愛細碎的八卦,卻不願意讓自己成為其中的主角。

    ——那個多嘴多舌糟了報應的人。

    這樣的頭銜,聽起來就足夠可怕。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都有些束手無策。

    陳莎的膽子大一些,也沒有像朱蘭一樣受到教訓。她戒備地環顧四周,壯著膽,有些不信邪的,用手蓋著嘴,不讓人看到她嘴上的動作。

    而在她的雙手之下,陳莎被遮蔽的一幹二淨的嘴靜悄悄的偷偷張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哪怕是人捉弄她,恐怕也無法掌控好說話的時機。如果是真的有人捉弄她的話。

    可是,讓陳莎驚恐的是,即使是這樣,她也清楚的聽到了,屬於自己的聲音。

    在她自己的嘴靜悄悄的張開了一絲的時候,仿佛被打開了開關一樣,喉嚨裏仿佛有小人突然說起了話,發出的聲音透過陳莎的雙手,顯得有些沉悶。

    ——這是從陳莎嘴裏發出來的聲音。

    陳莎的動作戛然而止。她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再也不敢嚐試。

    看著陳莎的模樣,朱蘭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她看著陳莎,臉上泛著苦意,幾乎要哭了。

    明明周圍都是人,嘈雜的聲音也給不了她們絲毫的安全感。她們緊緊的閉著嘴,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

    這種事情,全然超出了她們的想象能力。

    怎麽會有聲音從自己的嘴裏出來?

    這個聲音怎麽會知道自己的秘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前兩個問題,她們找不到答案。

    可是最後一個問題,她們找得到答案。

    她們下意識的看向了坐在不遠處,依舊老神在在的品嚐著自己午餐的秋白祭。在眾人或驚訝或鄙夷的反應之中,秋白祭的淡定,她之前的言論,反而成為了最大的佐證。

    秋白祭一定知道她們身上發生了什麽。

    甚至,可能知道怎麽樣才能擺脫這個現狀。

    可是……

    她們對視了一樣,有些茫然。

    她們,要去求秋白祭麽?

    求這個剛剛被自己詆毀過,中傷過,得罪過的女人?

    秋白祭也察覺到了兩個人的目光。

    對於秋白祭而言,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原諒的。

    隻要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就像是麵前的聞盼,這些日子高燒低燒不斷,嘴上更是長了一堆水泡潰瘍,這一切,都是她受到的懲罰。

    而這個懲罰,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瘴氣完全離開她的身體時結束。

    這就是屬於聞盼的口瘴,這很公平。

    而那兩個女生的懲罰,顯然比起聞盼的要嚴重許多。

    也有趣的多。

    秋白祭彎了彎眉眼,她根本沒有想到,這瘴氣竟然這麽刁鑽。

    以毒攻毒,以怨報怨,這一招,恐怕能讓這些人消停一陣子了。

    朱蘭兩人也注意到了秋白祭的笑容,下意識的就覺得是秋白祭在搞鬼。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願意邁出第一步。

    秋白祭也不在意,收拾了桌子前的碗筷就要離開。

    畢竟口瘴這種東西,隻要真心悔過,或者受夠了教訓,就自然會散了。算不上什麽大事。

    聞盼看到秋白祭的動作,也連忙起身。她麵前的菜也沒動多少,不過幾天下來,就已經消瘦了不少,也不知道再這樣餓下去,胃受不受得了。

    朱蘭兩個人哪裏想得到秋白祭竟然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她們,當時就愣住了,等到秋白祭從位置上起身,她們才回過神來。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邁不出第一步。

    可是,想起自己身上發生的這詭異的一切,還是朱蘭沒能忍耐的住,上前一步就想要攔住秋白祭。

    秋白祭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躲開了滿身狼狽的朱蘭。

    朱蘭上前攔人本來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勇氣,可誰成想秋白祭竟然會是這個反應。

    這個時候,朱蘭才想起,自己的身上,還粘著男友倒上的飯菜殘渣。

    意識到自己狼狽的像是個乞丐一樣的現狀,朱蘭抬起了頭,看向了秋白祭。

    秋白祭靜靜的站在原處,冷冷淡淡的看著自己,精致的臉上不著粉黛,卻硬生生的奪走了眾人的目光。即使是被自己無禮的攔下,她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羞惱,淺色的眸子凝視著自己,卻生出了幾分看小醜表演的冷漠。

    朱蘭愣愣的看著秋白祭,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這樣的時刻,她才越發的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察覺到自己當初那隱蔽的嫉恨。她嚼舌根,傳謠言,隻是想要看著這樣的女人從神壇跌落,落到泥地裏去而已。

    秋白祭靜靜的看著朱蘭,挑了挑眉:“有事麽?”

    朱蘭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如果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嫉妒,她或許還能理直氣壯的求秋白祭幫忙。

    可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心理時,不管是那份自慚形穢,還是那份嫉妒不甘,都讓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求秋白祭幫忙,那就是朱蘭輸了。

    即使別人不知道她心底的暗暗較勁,可是,朱蘭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陳莎看著朱蘭這傻呆呆的模樣,急了。

    她推開了朱蘭,幾步走到了秋白祭的麵前,連比劃帶動作的,向秋白祭表達著自己的意願。

    秋白祭看著陳莎的動作,眼底含著笑。

    在秋白祭的眼裏,陳莎的動作實在是滑稽,因為不能張嘴,又帶著迫切,陳莎的比劃毫無章法,隱隱有著大猩猩隨意比劃的幾分原型。狼狽又滑稽。

    秋白祭好整以暇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陳莎賣力的表演,甚至想要幫她在她的麵前扔上一個碗來。

    陳莎比劃了半天,氣喘籲籲的,隻覺得秋白祭實在是蠢頓,自己表達的這麽清楚了,她竟然還不懂自己想要說什麽。

    怒氣衝衝的抬起頭看向了秋白祭,看到的就是秋白祭眼底含笑一副看戲的表情。

    陳莎這時候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秋白祭這是把自己當猴看呢!

    這樣的羞辱,陳莎哪裏忍受的住?

    怒意上頭,她根本記不住要閉上自己的嘴:“你明明看懂了!”

    說完,陳莎就暗道不妙,慌亂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即使捂住了嘴,屬於陳莎的聲音還是透過她的手指縫隙,絲絲縷縷的漏了出來。

    “我在論壇上編了秋白祭的料!她流產的事情,是我說的。”

    陳莎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她有這麽多的秘密,為什麽偏偏這一次,泄露的是這一條?

    有些心虛害怕,她不敢去看秋白祭的目光。

    低垂著頭,陳莎隻覺得自己的匿名保護外殼被剝離的一幹二淨,慌亂極了。

    “嗬。”秋白祭輕笑的聲音,鑽入了陳莎的耳朵,使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的更新時間沒有意外都是中午十二點哦~

    app最近有毒,總是不提示更新,時間到了過來瞅瞅就好啦,一般都是放的存稿。

    這段時間時不時掉落一下二更,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