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喜歡你
作者:貓貓調查員      更新:2022-07-04 15:55      字數:8553
  第131章 、我喜歡你

    那扇大門緩慢打開, 門外有鳳凰的虛影一閃而過。但奇怪的是,整個鳳凰圩裏空間割裂的感覺變淡了。

    許多修為一般的修士對此或許沒什麽感覺,但諸如戚忱, 花鈴月等人,卻是很容易感覺到。謝喬喬自然也感覺到了,隻是她對這件事情並沒有興趣, 在元月秘境大門打開後, 她便徑直出去了。

    秘境門口有守門的鳳凰,每個拿了東西出門的修士都要將自身所得與鳳凰族二八分。

    謝喬喬走出大門,發現守門的鳳凰居然是午黎。他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懨懨的趴在桌子上, 抬眼看見謝喬喬從門裏走出來——極其明顯的,他露出一點受驚嚇的表情,整張臉都抽動了一下。

    但他很快把這點情緒異樣掩蓋下去,道:“你身上有元月秘境之物的氣息,老規矩,從元月秘境裏帶出來的東西必須和鳳凰族二八分……”

    謝喬喬沒有推辭,從儲物手鐲中取出一大堆鳳凰骨頭——那堆骨頭叮叮當當落地, 其他人沒辦法一眼認出是什麽東西, 但午黎自己就是鳳凰,當然很容易就能認出鳳凰的骨頭。

    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嘴角也抽搐了幾下:“你拿這些東西幹什麽?!”

    謝喬喬神色坦然,大大方方的回答:“岑長冬說鳳凰骨熬湯可以長壽,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撿了一點。”

    午黎:“一點?”

    謝喬喬點頭, 麵無表情卻又十分的理直氣壯:“一點。”

    “……”

    午黎瞪著她, 但不管午黎怎麽瞪, 謝喬喬臉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午黎終於忍無可忍:“元月秘境裏那麽多天材地寶,你就撿這堆骨頭出來?”

    謝喬喬又點頭,麵色沉靜如初。她回應得這樣冷靜又泰然自若,反而是讓午黎一時間找不到什麽話來賭她——畢竟鳳凰也沒有說過不能進去撿一堆鳳凰骨頭。隻是這種東西就算二八分了,也不知道分回來幹什麽。

    午黎氣悶,揮了揮手:“拿走拿走,全部拿走!這種晦氣東西我拿回去肯定也要挨長老罵。”

    謝喬喬倒是半點不客氣,聽他說可以拿走,便立刻把地上的鳳凰骨又裝回儲物手鐲之中,轉身朝外走去。身後還在排隊等著上繳的人頓時議論紛紛,午黎大聲嚷嚷了什麽,很快議論的人便都安靜下來。

    她腳步沒有半分停緩的往外走,走出鳳凰圩大門時——隻聽見有人高興的喊了一聲:“謝姑娘出來了!”

    對方過於高興的語調,讓謝喬喬錯覺自己好像受到了空前的歡迎。她看著歡天喜地但轉頭就跑的伏泉明,認出那是張雪霽的同門師弟,卻也完全摸不著頭腦。

    除去伏泉明外,附近的沙坡上還站著好幾個道載學宮的弟子。他們都用驚奇的目光看著謝喬喬,好似看著一個從未見過的,新奇的人。

    謝喬喬越發覺得奇怪,完全摸不著頭腦。不過很快,她看見對麵張雪霽朝她跑過來,謝喬喬頓時又忘記了那群道載學宮的弟子。

    隻是看著張雪霽跑得越來越快,很快就跑到了她麵前。他跑得急,一口氣沒能喘順,跑到謝喬喬麵前後反而說不出話來,隻能彎腰用兩隻手撐著膝蓋,不住的喘氣。

    謝喬喬想了想,也抬手拍著他的背,想給他順氣。她隻是抬手那麽一拍,張雪霽慘叫一聲,整個人趴在地上,大半個腦袋都埋進了沙子裏。

    謝喬喬連忙彎腰把張雪霽從沙子裏拔/出來——張雪霽咳嗽了好幾聲,嘴巴裏全都是沙子。他又好氣又好笑,坐在沙地上,仰起頭,糊著滿臉的沙子,問謝喬喬:“喬喬同學,你這搞暗殺呢?差點給我直接送走了。”

    謝喬喬:“……抱歉。”

    張雪霽擺了擺手:“跟你開玩笑呢,又不是什麽大事。”

    他從沙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沙子。謝喬喬提醒他:“你臉上也還有。”

    張雪霽便用袖子胡亂在臉上亂擦一氣,道:“擦不幹淨的,等出了沙漠,找地方用水洗才行……你這身怎麽回事?臉黑不溜秋的,衣服也黑不溜秋的。”

    他自己臉上都沒有擦幹淨,反而又關心起謝喬喬的狼狽模樣來了。謝喬喬倒也沒有打算隱瞞,實話道:“和鳳凰神女打了一架,又和南塘君葉舟打了一架,受了點傷。”

    她把受傷這件事說得輕描淡寫,張雪霽也沒有過多追問。他搓了搓自己的臉,揉下許多沙子,又推著謝喬喬往前走:“我書箱裏有幹淨的毛巾,你先把臉上擦擦,然後我們再說元月秘境裏麵發生的事。”

    謝喬喬對這個建議沒有意見,跟著張雪霽去了道載學宮弟子們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張雪霽有一間單獨的帳篷,裏麵堆滿了各種東西,灑落一地:大多是書,還有各種屬性的靈石,和畫得奇奇怪怪,謝喬喬完全看不懂的符紙。

    張雪霽把地鋪上的雜物全部卷起來推到一邊,收拾出一片空地,招呼謝喬喬過來坐下,然後打開書箱拿出毛巾,打濕點水,按在謝喬喬臉上。

    有了濕毛巾,謝喬喬臉上的髒汙很快便被擦拭幹淨。張雪霽把她燒焦的頭發也整理了一下,用梳子梳整齊——燒焦的地方大多是發尾,但是被燒的程度不太一樣。

    張雪霽坐在她身後,捧著她的頭發,一邊幫她梳理,一邊問:“燒焦的地方,我便幫你剪了?”

    謝喬喬:“好。”

    她答應得過快,總讓張雪霽覺得自己在哄一個乖巧的小孩子。被自己無端的聯想逗笑,張雪霽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

    謝喬喬因為背對著張雪霽,所以並看不見他的笑臉。張雪霽在得到她的同意後,便迅速的在自己書箱裏一陣翻箱倒櫃,隨即把剪刀找了出來。

    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進個沙漠,還特意要把剪刀放進書箱裏。

    換成別人肯定會覺得莫名其妙,然後順口問一句。但偏偏張雪霽麵前坐著的是謝喬喬,謝喬喬問問題的時候很少,看著他從書箱裏拿出剪刀了,也隻是略微低下頭,以方便張雪霽幫她剪頭發。

    張雪霽:“直接剪的話,碎頭發會掉進衣領裏,得在外麵圍一層衣服比較好……我的外衣可以嗎?”

    謝喬喬沒有拒絕:“好。”

    張雪霽找了件沒來得及穿的外衣,抖開圍到謝喬喬身上,然後專心的開始幫她剪頭發。雖然說在他有碧水壺,並不缺水用,但張雪霽還沒辦法說出‘我順手幫你洗個頭?’這樣的話,所以他最後還是選擇了直接開始剪。

    他沒怎麽幹過幫別人剪頭發的工作,故而一舉一動都有些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將謝喬喬頭發分成一縷一縷的捧在手心,張雪霽隻敢剪她頭發上被燒焦的部分,那些還完好無損的頭發絲,他是一根沒敢動。

    即使是這樣,也花費了許多時間。在剪頭發的空隙,張雪霽順便和謝喬喬說了說自己的發現:“鳳凰神女藏身元月秘境,應該是鳳凰族默許的結果,看來他們也覺得你遲早會殺上門來,並覺得自己沒有勝算。”

    謝喬喬蹙眉:“你見過其他鳳凰了?”

    張雪霽搖頭:“沒有直接見過,隻是借午黎身上的陣法,稍微窺探到了一點。”

    謝喬喬:“你覺得那些鳳凰怎麽樣?”

    張雪霽一邊小心翼翼修剪著謝喬喬的頭發,一邊分心回答謝喬喬:“怎麽說呢……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多壞。真要是一窩子蛇鼠,也養不出午黎那樣的直腦筋。”

    “鳳凰一族子嗣艱難。即使生來強大,但也無法幹擾自然法則,他們似乎是透過某些手段窺見了一部分未來,為了給自己的種族未來謀求生路,延續火種,所以冒險與魔域內的大魔勾結。”

    “神女墜天,極有可能也是他們原本計劃的一部分。外界都傳神女是因為愛慕仙君告白失敗故憤而跳凡人井,現在看來,恐怕其中理由並沒有那麽簡單……興許是為了給自己的族人脫罪,又或者是為了將某些事情瞞藏於仙界。隻可惜以眼下的情況來看,鳳凰族的謀劃注定失敗。”

    謝喬喬:“鳳凰族還會繼續尋找新的出路嗎?”

    張雪霽:“會吧。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的種族滅絕……”

    “貝海國的人,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國家莫名其妙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才說,對錯難斷啊。”張雪霽歎了一口氣,道,“鳳凰也是為了求生,貝海國的人亦是為了求生。隻是鳳凰墜天偏偏選定了貝海國,大概也和他們合作的大魔脫不了幹係……就是不知道南塘君為何死後沒有去鬼域,而是沉入魔域。”

    “如果說是因為天理者死後必定會沉入魔域的話,也不知道其他的曆任天理者在不在魔域裏麵。”

    謝喬喬道:“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去調查一下。反正你要找回家的路,那些稀奇古怪的地方正好是我們要去的首選。”

    張雪霽聞言,點了點頭:“你說的也對……好了,剪完了。”

    他放下剪刀,攏著謝喬喬的頭發,為她理了理,隨即鬆開手,繞到謝喬喬正麵看了看。隻看了一眼,張雪霽當即心虛起來——雖然謝喬喬原本的劉海和頭發談不上多麽風雅漂亮,但至少也算是非常中規中矩的黑長直,結果現在被他這麽一剪,完全變成了長短不一的狗啃泥。

    偏偏謝喬喬還對自己的發型一無所知,盯著一張嚴肅板正的臉問張雪霽:“怎麽樣?”

    張雪霽昧著良心回答:“挺不錯的。”

    他想之後用辮子稍加修飾,應該也沒有那麽糟糕……吧?

    為了彌補過錯,張雪霽主動道:“我幫你把頭發紮起來吧?”

    謝喬喬頷首:“好。”

    張雪霽覺得今天謝喬喬格外的好說話,但他一時之間又猜不明白是為什麽,決定還是先幫謝喬喬紮辮子好了。

    謝喬喬的頭發被剪掉燒焦的部分後,變得長短不一起來。好在張雪霽雖然沒什麽剪頭發的天賦,但紮辮子這件事他做起來卻是得心應手,畢竟自從鹿城事後,謝喬喬的頭發就一直是張雪霽在搗鼓。

    大鵝還時常被他抓壯丁當練習對象。

    他把短的一部分編成小辮子,然後再擰成兩股粗點的辮子,扯鬆後綁好。

    也虧了謝喬喬頭發多,才能讓張雪霽這樣折騰。

    張雪霽鬆開手,往後退了兩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謝喬喬,謝喬喬卻也望著張雪霽;她髒兮兮的臉被擦幹淨了,雖然劉海還有些亂糟糟的,但頭發是紮得真不錯,兩條麻花辮裏麵編了一些色彩豔麗的繩子,再加上臉頰上的一點嬰兒肥,倒是越加讓人有點這姑娘確實隻有十五歲的實感了。

    張雪霽摸著自己下巴,連連點頭,自我誇獎:“不愧是我的手藝,編得真好看。”

    謝喬喬:“你手怎麽了?”

    張雪霽一愣,下意識的就要把手往身後藏。但謝喬喬的反應和動作明顯都要更快一些,在張雪霽試圖把手藏到身後躲避時,謝喬喬已經傾身一把捉住了張雪霽的手腕,將他的那隻手拉到自己麵前。

    少年掌心橫貫了一道很深的劃痕,雖然已經結痂了,但猛地一眼看過去,仍然讓人覺得十分猙獰可怖。

    謝喬喬眉心蹙起,臉上表情不變:“劃傷?”

    張雪霽發覺自己躲不過,幹咳一聲,莫名心虛,解釋道:“當時在用鐵絲串燈籠來著,突然鳳凰圩裏發生了地震,我沒能拿穩鐵絲,就把手心劃到了。”

    謝喬喬沉默不語,隻是並沒有鬆開張雪霽的手腕,眼睫微垂,黑沉沉的瞳孔裏倒映出張雪霽的手掌心。

    張雪霽不禁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猶豫片刻,說出實話:“我當時在鳳凰圩外麵布了個陣,本意是為了以防萬一……後麵沒有用上,我很高興。我借走你的柚子燈,其實也是為了研究布置那個陣法。”

    謝喬喬‘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但卻鬆開了張雪霽的手。

    張雪霽也跟著鬆了口氣,知道這就是謝喬喬不追究的意思了。但在鬆口氣之餘,張雪霽又有點摸不著頭腦。

    ……喬喬為什麽不高興了?明明我才是受傷的人,為什麽要我心虛啊?

    想不明白。

    張雪霽頭一次意識到女孩子的心思其實也很難猜的。他並不知道,自己之所以遲鈍得現在才認識到女孩心思難猜,是因為他未曾仔細去猜過其他女孩子的心思罷了。

    謝喬喬平安出來後,張雪霽也就悄悄撤掉了鳳凰圩附近陣法的陣眼。甚至於在午黎之後來找他要求解除自己身上的束縛陣法時,張雪霽也爽快的答應了。結果因為張雪霽答應得太快,午黎反而懷疑了他好一會兒,直到謝喬喬出聲,他才悻悻的離開。

    其他進了元月秘境的修士們也陸續回來了,大多各有所獲,基本上都是第一次進秘境,新奇之心遠大於收獲,嘰嘰喳喳興奮的和同伴說著此次見聞。

    伏泉明他們原本是打算等這批修士回來修整時便離開的,這樣剛好可以和人群錯開,後續回中洲時不論是租客棧還是坐船都不至於太擁擠。隻是眼下張雪霽也和他們在一個營地,伏泉明摸不準張雪霽是什麽想法,等午黎離開後,特意跑去問了一趟張雪霽。

    張雪霽自己對時間路程等一概沒什麽特別要求,故而又轉頭問謝喬喬要不要留在鳳凰圩再玩幾日,還是現在就走——他回頭問謝喬喬時,謝喬喬正低著頭在給凶劍做保養,劍身清淩淩的冷光盈在她眼瞳和臉頰上,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劍更鋒利,還是擦劍的劍客更鋒利。

    但等到她抬眼看向張雪霽時,那鋒銳冷漠的眼神,霎時又收斂起來,變得平靜,甚至還有些溫和。

    她向張雪霽略微頷首,聲音平靜:“這裏已經沒什麽意思了,早點走也好。”

    入夜之後,上元仙門幾個弟子聚集在一起,分享此次行程的收獲。其他弟子們討論得十分起勁,越說話便坐得越近——唯獨戚忱,是單獨一個人坐著的。旁邊高懸的照明法術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而那光芒又籠罩著他秀美的臉龐,若非他利落的裝扮,與橫在膝蓋上的佩劍,恐怕很難讓人意識到這個俊秀的少年郎,居然是個天賦異稟的劍修。

    “小師叔——小師叔!”紀欞月連蹦帶跳跑到戚忱身邊,在靠近戚忱後,她又有些拘束的站穩了,端正神色,道,“謝前輩他們好像已經走了,我看道載學宮那邊帳篷都收拾幹淨了。”

    戚忱睜開眼,神色有片刻的呆愣。饒是心大如紀欞月,此刻也意識到一點氣氛的不對勁;其他人都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唯獨戚忱一人這樣不聲不響的坐著。

    她猶豫片刻,小聲:“我有張雪霽的傳音法陣,他眼下應該與謝前輩待在一起,要不然我……”

    “不必。”

    戚忱垂眼,神色淡淡:“你去玩吧。”

    紀欞月惴惴不安:“小師叔,你自己一個人呆著啊?你,你是不是挺難過的啊?”

    戚忱又抬眼,那雙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卻因為他性格的緣故,不管看誰都隻讓人下意識的頭皮一緊,倒是很難生出什麽情意。隻是看見紀欞月滿臉慌張無措的表情,戚忱倒是神色柔和許多,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他道:“還行吧,倒也沒有特別難過。”

    總不會比小半年前,在渝州城當麵被謝姑娘拒絕那天,更讓人難過了。可難過歸難過,他從來不會因為自己難過,就耽誤自己練劍。

    *

    謝喬喬他們在鳳凰圩耽誤了時間,帶著道載學宮弟子出東冥大漠時,又耽誤了不少時間。

    岑長冬也跟著謝喬喬他們一起出來了。他雖然沒有進元月秘境,但也向鳳凰族求到了一小袋鳳凰骨,所以一路上就算那幾個道載學宮的弟子鬼哭狼嚎迷路摔跤掉進沙坑,他也是一直樂嗬嗬的,沒有露出半點不耐煩的模樣。

    一行人重新回到碼頭小鎮上。岑長冬在鎮子入口處便和謝喬喬他們告別,興高采烈道:“既然已經取得了鳳凰骨,那麽我就要回去找我妻子了——這一路上多虧了張公子和謝姑娘的照顧,大恩大德感激不盡,日後你們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蓬萊洲風月穀尋我。”

    目送岑長冬走遠,謝喬喬難得主動開口問了張雪霽一次:“所以鳳凰骨,真的可以延年益壽嗎?”

    張雪霽兩手抱著自己後腦勺,懶洋洋的走在謝喬喬身側,聲音也顯得懶怠:“確實有不少書上是這樣說的,隻是目前為止還沒有明確的記載,所以……誰知道呢?”

    伏泉明聞言,立刻接上一句:“希望這是真的。岑大哥可是好人,如果鳳凰骨真的能給他妻子延年益壽的話,那他們就又能相守了!”

    另外幾個同樣在東冥大漠中被岑長冬照顧過的道載學宮弟子,也跟著點了點頭。

    但張雪霽隻是笑,沒有具體回答到底算不算真的,大鵝忍不住小聲吐槽他又在裝模作樣,吊人胃口了。

    他們這一來一回,卻恰好又是一個整月的功夫。所以他們在客棧投宿的當天,又是朔月,鎮子上照例舉辦了燈會,從客棧窗戶往外望,可以看見鎮子上人流如織,燈火璀璨。

    尤其是那條通往海裏的大河河麵,更是有數不清的花燈自上遊往海裏而去。在入海口處,卻又被橫杆攔下,堆堆擠擠,看上去頗為壯觀。

    雖然隻隔了一個月,但再看到與他們離開時一般無二的燈會,多少都會生出一些恍惚感。張雪霽橫豎也睡不著,幹脆去敲謝喬喬的房門——是的,他們分房睡了。

    自從鳳凰圩出來後,謝喬喬好似了卻了某種執念一般,不再像以前一樣處處死繃著神經,也不會再出現那種好似張雪霽一離開她視線就會即刻被暗殺的高度警備狀態了。

    甚至於在伏泉明租客棧時,謝喬喬主動提出了給她和張雪霽分房。張雪霽心裏忐忑,但他側過頭去看謝喬喬的臉時,卻又看不出謝喬喬有什麽過度的情緒表現。

    這讓張雪霽一時間分不清是自己想太多,還是自己想得不夠多。

    抱著這樣的疑惑,張雪霽才會特意在今天晚上燈會的時候來找謝喬喬。可是等張雪霽敲響謝喬喬的房門後,又莫名的後悔起來了——他盯著謝喬喬緊閉的房門,心想:如果我默念五個數,她還不開門的話,我就假裝自己沒有來過。嗯很好,現在開始數數……

    他還沒有開數,那扇房門卻被人從裏麵打開,換了身衣服的謝喬喬出現張雪霽麵前。張雪霽愣了愣:“你,你換衣服了啊?”

    謝喬喬抬眼,頭發隨意的披散著:“嗯。怎麽了?”

    張雪霽有點緊張,背在身後的手握成拳,掌心不自覺出了點汗。他挺直自己的背,努力讓自己聲音和平時一般無二:“那個……我看鎮子上——又開始舉辦燈會了……我們要不要……”

    謝喬喬點頭:“好啊,等我去拿點東西。”

    她答應得好快,張雪霽都愣住,不自覺睜大眼睛。但謝喬喬始終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平靜表情,轉身去拿了掛在床頭的柚子燈,還有上回在燈會上,張雪霽給她畫的惡鬼麵具。

    她板著臉,認真的把麵具戴上,提著柚子燈,折身回來:“我好了,出發吧。”

    謝喬喬新換的一身衣裳,是張雪霽在鹿城時給她買的那身新綠長衫。那顏色鮮嫩又靈動,正適合年輕俏麗的女孩子——張雪霽隻是在朱萱小姐的幻境裏見謝喬喬穿過一回,卻老是記得她穿這身格外好看,所以在事情結束後,還特意繞回裁衣店裏為謝喬喬置辦了這一身。

    隻是那時候的張雪霽,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看見眼前的一幕。

    惡魔麵具,神色冷峻的俊巧少女,活潑輕快的新綠長衫,她站在走廊處昏暗的光影裏,濃墨重彩的眉眼向張雪霽看來。

    張雪霽一時間隻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似的聲音。他不由得慌張,生怕這心跳聲讓謝喬喬聽見,連忙掩飾表情,快步跟上謝喬喬。

    二人一起並肩出了客棧——客棧門口當即冒出許多顆重疊的腦袋來。伏泉明作為隊長,少不得要被大家壓在最底下。

    他覺得自己脖子都要被幾個同門的腦袋壓斷了,不由得抱怨:“你們藏便藏吧,全都壓在我頭上算怎麽回事?我還是隊長呢!”

    同門毫不客氣的一壓他脖子,道:“是是是,隊長,你就能者多勞,當個墊底的,有何不好?你們說——師兄約謝姑娘出去,這算不算人後相約?”

    “……應當不算吧?我看謝姑娘那麽平靜,恐怕是修無情道的。”

    “啊,那師兄豈不是很慘?他要是被甩了,到時候會不會期末大考又出那些難死人的題目啊?”

    其他人聽完這句話,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個個臉都皺成了苦瓜。伏泉明雙手合十,念念有詞:“月老上仙,求您開開眼,一定要把這段紅線係上……我不想放假了還回學院補考啊!”

    其餘弟子也心有戚戚焉,連忙跟著雙手合十的附和伏泉明。

    謝喬喬跟著張雪霽走上街道,街道倒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她今天神色要比平時活潑很多,雖然臉上還是沒有什麽大表情,但眉眼間鬱氣變得十分不明顯了,有時候看見熱鬧的地方,還會主動拉著張雪霽湊過去看。

    張雪霽也察覺到了謝喬喬的變化,但他不太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變化,雖然為謝喬喬高興,但卻也有一絲的疑惑。

    兩人逛著逛著,倒是又逛到了之前放河燈的地方。隻是這次他們走的不是小路,而是順著熱鬧的大路街道,一直走到了橋上。

    橋上人稍少些,靠在石欄杆邊,一低頭就能看見橋下順著水流往前挪動的花燈。花燈款式也畫得很多,什麽花都有,有些謝喬喬認得,但有些卻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她晃了晃手上的柚子燈,忽然轉過頭,喊了一聲:“張雪霽。”

    張雪霽立刻回頭,垂眼看向她。

    夜色,燈光,暖色調交織在少年幹淨的臉上,他望向謝喬喬的淺色眼瞳純澈又明亮。即使是突然被喊了名字,但仍舊下意識的應了一聲,並向謝喬喬更靠近了一些。

    謝喬喬眼眸慢慢彎起,嘴角上揚,斜推到額角的惡鬼麵具反而越發顯得少女笑容燦爛。

    刹那間,所有的燈都不亮了。張雪霽隻看見她的笑臉,心跳聲再也無法掩飾,在沒有月亮打掩護的夜晚,一聲高過一聲。

    那盞柚子燈微弱的亮著,橋麵上被曖昧燈光拉長的影子靠得很近。謝喬喬笑完後莫名又有些不好意思,垂眼時輕輕牽住了張雪霽的手。

    她第一次學著那樣燦爛的笑,也第一次察覺到滿心喜歡一個人時,心跳能變得那麽快,臉上都好似要燒起來了一樣。雖然如此,卻也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對方——因為張雪霽以前也是這樣做的。

    即使覺得會被拒絕,但仍舊會坦然將自己的喜歡訴諸於口。謝喬喬也想那樣做,她並不是擅長耍心眼的人,真的心動喜歡時便覺得自己也應該同樣坦誠的說出來。

    河麵燈光晃動,四麵人聲嘈雜,明明無一處安靜,可謝喬喬開口說話時,張雪霽又覺得處處都安靜。

    “我——”

    “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說:

  正文主線完結啦!【撒花】

    接下來就是番外了,會補一些支線劇情的後日談和小情侶日常,以及之前說好的現代篇。番外不是日更,我想攢一攢一次性多放幾章,每個篇章的番外放在一起,這樣讀起來會更有連續性一點。

    第一次寫這麽長的原創文,其實剛開文的時候我心裏還挺沒底的,也感覺到了很多自己不足的地方,感謝評論區的小可愛們一直追到大結局,挨個啵啵!

    下本文我們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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