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者:梨落煎雪      更新:2022-07-04 14:55      字數:6513
  第66章

    禦湖一帶風景不錯, 蘇梨末一時貪看住了,任由霜降在大石頭上鋪了帕子,扶著她坐在上麵。

    臨湖柳枝飄揚, 梧桐亭亭如蓋遮陽避日, 微風習習, 湖麵蕩起層層波瀾,好不快活。

    “純貴妃姐姐原來在這裏, 妹妹們好找。”令嬪和慶嬪舒嬪陳貴人一行走上前來行禮。

    “今日是令嬪妹妹生辰, 咱們約著去延禧宮吃宴, 四處找不到娘娘,沒成想娘娘竟在這裏。”慶嬪素來和令嬪交好,人也活潑爽利。

    “禦湖風景如畫, 一時貪看住了。竟忘了今兒是令嬪妹妹的生辰,否則定要提前備好賀禮,賀上一賀的。走走走。”蘇梨末含笑起身。說實話,她真不知道令嬪是九月初九重陽節的生辰。

    “原該提前邀請的,隻是今兒要舉辦菊花宴, 嬪妾也不好宣之於口,因此等著菊花宴散了,才邀約, 什麽賀禮不賀禮的,一起熱鬧一番最好。延禧宮酒宴齊備,單等娘娘了。”令嬪說道,眉梢眼尾皆是笑意。

    一行人結伴去了延禧宮,舒嬪已經在正殿內候著了, 看到眾人起身迎了出來。

    令嬪吩咐大宮女玲瓏去盯著點上席麵, 酒水器皿一應都要撿最精致最好的上, 吩咐完這才進了正殿。

    “今兒你是壽星,合該坐主位。”蘇梨末笑著說道,看著令嬪謙遜索性壓著令嬪坐了下來。蘇梨末對令嬪是略含幾分欣賞和感激的,不說旁的,就為那副避湯藥解了她燃眉之急。

    雖然她是卷王,用盡手段千方百計博得皇上的寵幸,但那僅僅是對皇上,對在座的各位,她還算光明正大,不曾有什麽不入流的手段,甚至時時也揣摩著大夥兒的心思,雖然討了好,但又不會讓人覺得過分諂媚,否則今兒大夥兒也不能來著延禧宮吃生辰宴,她不僅懂得以退為進,還懂得適可而止,這就是令嬪的好處了。況且,在座的除了令嬪這個卷王,其他或對或少都是老鹹魚,相處不融洽那也是不可能的。

    看推脫不過,令嬪這才在主位坐了,眾人也依次坐下。

    席麵很快上來了,要不說令嬪長了顆玲瓏心,這席麵顧著每個人的口味,有兩道菜是蘇梨末素來愛吃的,想必提前和膳房溝通過用心商議了酒席菜品出來。

    “這菊花酒是一早收的菊花洗淨瀝幹曬好泡酒,”令嬪說著端起酒壺給眾人倒酒,最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笑盈盈道:“嬪妾敬諸位姐姐一杯。”

    蘇梨末端起杯子,清澈的酒水中不沾染分毫色澤花瓣,淡淡的菊花香卻縈繞鼻尖,輕輕嗅了一口,滿足的一飲而盡,“令嬪妹妹這菊花酒果然不錯。沁人心脾,細細品來綿柔後味醇厚。”

    “正是呢,前些日子嬪妾也做了些菊花酒,但是香味兒很快散了,不似這般馥鬱。”舒嬪細細品了一口,朱唇輕啟。

    “嬪妾也是尋了好些方子,逐一試過去,最後才挑了這個方子出來。隨後謄寫一份送到姐姐宮中,可試著做。剛好最近菊花開的正盛。想必能釀出好酒。”令嬪看諸位對酒水都很滿意,也就放心了。賓客盡歡,才是宴請人的目的不是。

    “勞你費心了,改日釀好一同嚐嚐。若有不妥也好改進。”舒嬪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菊花酒雖好別隻貪杯啊,嬪妾看這席麵也不錯。”慶嬪素來在酒水一道上不甚感興趣,倒是這席麵讓她食指大動。

    眾人動筷用膳,吃的正酣,聽到外間有傳旨太監,眾人起身。

    “皇上口諭,令嬪芳誕,特賜三色果子,三色時令水果,三色鮮花,九重禮,另有錦緞四匹,素緞四匹,赤金領約一副。”小合子唱道。

    “臣妾謝皇上恩賞,喜不自勝。”令嬪謝恩道,大宮女玲瓏封了一個錦袋好言好語的遞給小合子,親自送了他出去。

    眾人落座,繼續宴飲。

    重陽節,通常皇上必然是在富察皇後那裏的。內務府也會按照規矩例行送賞,不過今兒一早的令嬪就呈了兩瓶菊花酒去長春宮,想必這會兒午膳,皇後拿了出來,皇上知道是令嬪送的念著今兒是她的生日,讓人多送了些衣料和赤金領約過來。

    “皇上待妹妹果然是極好的,除了九重禮,額外送了這些好東西過來。”慶嬪笑著說道。

    “純貴妃姐姐瞅瞅,這好吃的席麵還堵不住她的嘴。罷了罷了,等會兒一定挑最好的兩匹送給妹妹做衣裳。”令嬪扭頭看著慶嬪道。

    “誰稀罕你那兩匹料子,自己留著穿吧。”慶嬪打趣道。

    一頓膳食吃的很是融洽,慶嬪又素來會逗趣,雖說食不言寢不語,但是私下裏的聚會,這樣關上門來也無不可。

    若是這後宮的所有人都能看開點,日日這樣融洽的吃喝多好。蘇梨末想到曾經在彈幕上看過的一句話,但凡這後宮每個妃嬪有個手機,都不至於……鬥得你死我活。

    *

    翌日下午,蘇梨末正坐在院子裏看景順玩沙包,見著冬雪拿了一個又大又漂亮的燕子紙鳶進來。內務府的人還是很會辦事的。這紙鳶又不費什麽,難得的是惦記著的這份心。

    “燕子!”景順丟下手中的沙包,啪啪拍著小手手興高采烈的道。

    “這是紙鳶,額娘昨兒見紙鳶好看,特意叫內務府紮了個新的給你玩。”蘇梨末笑道,接過冬雪手中的紙鳶,“叫上奶娘和嬤嬤跟著,去禦花園放紙鳶去。”

    說完蘇梨末牽著景順的小手手帶著霜降率先出了門,後跟兩個小宮女兩個小太監。不多會兒冬雪帶了奶娘和兩個嬤嬤過來。景順年紀還小,奶娘和嬤嬤照顧她的時間比她這個親額娘還要多,自然是時時不能離開視線的。

    蘇梨末穿著花盆底不好跑跳,拘束的很,跑也跑不起來,索性坐在大石頭上,看著冬雪和奶娘嬤嬤們帶著景順放紙鳶。

    小丫頭第一次玩紙鳶,高興地不得了,看著紙鳶飛得高高的,仰著脖頸一直望天上看,也不知道小脖頸酸不酸,顛兒顛兒跑,就著冬雪的手,時不時拉放絲線,歡喜的很。

    乾隆剛忙完朝政,要往長春宮去,走在道上,聽到歡聲笑語抬手示停,李玉立刻讓攆轎停了下來,“像是四公主的聲音。”宮裏就這一個寶貝女娃娃,除了四公主不做他想。

    “去看看。”乾隆說著下了攆轎,循聲而去。李玉抬手示意儀仗隊留在原地,自己跟了上去。

    蘇梨末坐在大石頭上,最先看到那明黃色的身影,忙起身請安:“臣妾參見皇上。”

    遠遠的,乾隆抬手示意她起來,徑直朝著景順走去。

    景順聞聲,扭頭看著乾隆,奶聲奶氣喊道:“紙鳶,紙鳶,皇阿瑪放。”

    眾人跪下請安後起來,乾隆接過冬雪手中的紙鳶,放了些線出去,燕子又高了些。

    “高,飛高高,一下就飛出去了。”景順咯咯笑道。

    乾隆彎下腰把絲線遞到了景順手裏,握著她的小手手一鬆一緊,“這樣放,紙鳶就飛高了。”

    蘇梨末站在樹蔭下,看著父女二人互動,不知怎的眼睛一濕,頃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阿瑪最好了!”景順說著湊到乾隆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在慈寧宮她也是這樣親皇祖母的,每次皇祖母都會抱著她心肝兒也肉的疼半天。額娘也說,對待喜歡的親人要親親臉頰,貼貼臉頰。

    景順的親近,讓乾隆一時間呆愣住了,手中的絲線也忘了收放。

    乾隆看著景順稚嫩的臉,心裏頃刻間軟了兩分,曾幾何時,他也曾把著和敬公主的手放紙鳶,不曾想她竟嫁去了科爾沁。看著這宮裏唯一的四公主,嬌嬌軟軟,可人疼,他不忍心她步嫡姐的後塵。

    日後定要為景順尋一個好額駙。

    蘇梨末是真沒想到景順這小丫頭會吧唧親了皇阿瑪一口,父慈女孝,好場麵!O(∩_∩)O哈哈~再看皇上那老懷甚慰的表情,想來是十分滿意了。要說這後宮哪個女子能不動半分心思就能走到皇上心尖兒上,怕是隻有小公主才有這種待遇了。

    看著景順瘋玩了會兒,想必出汗,湖邊又有風,蘇梨末走上前去拉住了景順,撥開劉海兒,拿出帕子擦了擦,連著脖頸處也帶了一下,溫聲細語道:“跑了半晌,歇會兒在玩。”

    “好呀好呀。”景順應聲道。

    乾隆把手中的絲線遞給冬雪,走到蘇梨末旁邊站了,靜待。

    蘇梨末看著乾隆站在跟前,一動不動,額頭上也有細微的薄汗,暗暗歎了口氣,再抬頭起身笑的一臉溫柔和順,拿著帕子幫乾隆也擦了擦汗。

    “景順想是也玩累了,臣妾先帶她回去哄她睡覺。”蘇梨末請辭道。

    “嗯。”乾隆應了一聲,又一次,沒有邀她去景仁宮。

    明明剛才擦汗的時候還看到乾隆的唇角微楊,此刻怎麽又皺了眉頭,喜怒無常,算了,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蘇梨末拉著景順的手,回景仁宮。

    李玉伺候在側,也沒想到純貴妃娘娘就這般走了,撇下皇上站在原地,真是說走就走,問題又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沒看貴妃娘娘說了,景順累了困了該回去睡覺了。看臉色也知道皇上此刻心情不悅,李玉陪著笑提議道:“皇上原是要去延禧宮的,要麽去延禧宮,今兒令嬪生辰。”

    “回養心殿罷。”乾隆提不起任何興致。

    他倒要看看,他不去景仁宮,純貴妃能憋多久不找他。

    看著母女二人離去的身影,乾隆冷哼一聲轉身上了攆轎。

    *

    重陽節後,一連半月,乾隆除了富察皇後處,哪兒也沒去,提不起半分興致。

    皇上不進後宮可不是好兆頭,嘉妃也好,令嬪也罷,還有那許多盼著皇上雨露恩寵的年輕妃嬪,日日在宮裏長嗟短歎的,自負美貌無處喧囂,日日對著落花流水,簾卷西風,人比黃花還要瘦。更有那末等的答應,自從上次重陽節捕捉到了皇上似乎喜歡豐腴美人,著意加餐飯,更是讓族人尋了方子來照著調養,恨不能月內就吃的圓潤潤。

    轉眼到了十月,越發的涼了,富察皇後和嫻貴妃忙著吩咐內務府做一應的換季棉服,雖未開始供炭,但是也時時叮囑內務府好好辦差,百福這內務府總管是做穩當了,辦事牢靠又聽從皇後嫻貴妃的吩咐,公道公正。

    為著皇上進後宮的遭數少,除了去皇後宮裏留宿幾乎不怎麽翻牌子,往常每個月好歹翻五六次牌子,這月餘來,竟是沒寵幸過其他妃嬪。雖然近來前朝有事,皇上的確忙碌,但是也不會不召妃嬪侍寢,李玉這個督總管太監首當其衝,若是再不能讓皇上翻牌子,隻怕太後那邊也要提他過去訓話了。

    這日晚上,李玉看乾隆忙完朝政了,奉了碗蓮子百合羹進來,“皇上喝盞羹休息片刻。”

    乾隆端起羹湯勺了兩口。

    “要麽去景仁宮坐坐?”李玉冒死陪著笑臉問道。旁人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他日日伺候在側自然是知道的。皇上想來這是跟純貴妃慪氣呢。隻是這般慪下去,且不說要氣壞龍體,後宮不寧就更難收場了。

    男女情愛,歡好為上,沒得日日這般慪氣的。況且純貴妃雖然看似溫柔和順,但是主意拿的極正。跟她慪氣,等著她主動聯係,想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了。

    “……”聽到李玉的話,乾隆碰的一聲放下琉璃盞,眉頭緊皺,然而李玉他是知道的,不是到了一定時候,也不會講這些話。

    看乾隆雖然麵色不愉,但是沒有真的動怒,李玉才再次開口徐徐引導:“想來女子大多盼著丈夫的寵愛,隻是許多時候不好宣之於口罷了,麵皮薄一些。皇上若是真有心,不妨順著她些。人心都是肉長的,皇上多疼疼純貴妃,純貴妃自然也不是那不識好歹不念恩情的……”

    李玉看乾隆情緒幾經轉變,似有暴風雨前夕的預警,立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若說得不好,萬望皇上不要動怒,龍體要緊。”

    “麵皮薄?朕看未必。”乾隆冷哼一聲,頓了頓繼續道:“倒是無情得很,就是塊石頭,日日好吃好喝供著,也該焐熱了。瞅瞅,朕不去,她從來不想著朕。日日在景仁宮內吃吃喝喝養景順,天一冷索性連宮門都不出了!朕就沒見過哪個女子像她這般。”

    “前番朕日日召見,陪她打馬吊,專門叫了永瑢永璋過去陪她吃飯,賞賜她釵環衣料金銀,她有什麽不滿意的?滿宮的女子沒有哪個似她這般。”

    “你說,朕哪裏做的不足?”

    “……”此話一出李玉額頭上起了冷汗。要不他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呢。

    “奴才冒死說句話,皇上這些可沒做到娘娘心坎兒裏去。皇上覺得好,未必貴妃娘娘覺得好……”李玉此刻覺得自己在刀尖上起舞,字字錐心。

    “怎麽就不好……”乾隆說著聲音低了下去,若有所思。莫非,他做的真不好?怎麽可能!

    “皇上也說了,滿後宮沒有哪個女子似純貴妃一般,這不正是娘娘的獨特之處嗎?皇上喜歡的不正是娘娘這般為人處世,不爭不搶,恬淡嗎?若說能爭會爭,宮裏從不缺乏,皇上可瞧著喜歡?”李玉知道他說得話,皇上能聽進去兩分,雖然冒著大不違,但是有些話,他還是要說出來的。

    “難不成還讓朕去遷就她?”乾隆沒好氣的道。蓮子羹也不喝了,起身徑直進了殿內把玩新送來的古玩珍品。

    李玉該說的不該說的,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皇上沒有大怒,想必也能聽進去兩分,因此看著皇上把玩物件兒,站在門口伺候,並不進內。

    乾隆手中拿著九龍細瓷瓶,把玩了片刻,隻覺得煩躁的很,放下瓶子,坐在椅子上,長長出了口氣。

    莫非,他真的對純貴妃生了從未有過的兒女之情?戲折子話本他也不是沒看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隻是他小的時候過的戰戰兢兢,大了不是忙著處理政務就是日日在皇阿瑪跟前聽訓,隨後就登基多少國家大事等著處理。皇室最忌諱的就是耽於兒女私情。

    他和皇後少年夫妻,自然是情比金堅,舉案齊眉,互通心意的。

    隻是從來沒有哪個女子能似蘇梨末這般牽著他的鼻子走,讓他平添肝火。

    滿後宮的妃嬪,哪個對他不是百般殷勤伺候,濃情蜜意,柔情似水,唯獨這純貴妃,論伺候人,她做的比這養心殿的奴才還要好,可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自己個兒身上,不過為著他是皇上,她是妃嬪,責任上需要她躬身伺候,並沒有半分情致。

    更不曾對他牽腸掛肚。

    自己惦著她愛吃糕點,著人送去,知道她手頭不寬裕,是銀子也送,珠子也送,孤品頭麵也送,哪裏不好了?

    “李玉!傳傅恒。”

    聽到乾隆的話,李玉一個愣神,然而頃刻間便明白過來。富察皇後這個胞弟和夫人恩愛無比,為京中稱頌,房內別說是妾室,就是通房也不曾添過。

    李玉接旨剛要出去,聽到背後的話立刻刹住腳。

    “算了,擺駕景仁宮。”乾隆說著起身往外走去。

    她不來,朕去。不跟她一般見識!

    “哎。”李玉忙不迭伺候著叫了儀仗往景仁宮走去。

    *

    月餘來,沒人打擾,蘇梨末樂得自在,讓冬雪把學會的五禽戲一一教給她,日日都要打兩遍,身心舒暢。

    今兒天冷得很,用了晚膳看了一卷書,盤了會珠子,蘇梨末就換了寢衣上床窩著。被子裏放了燙婆子,暖和的很。今兒是霜降值夜,冬雪等人都去歇了。

    “眼見著是越來越冷了,想必不如就要供炭,湯婆子雖然暖和,但是到底屋裏擱了炭暖融融的好一些。”霜降坐在腳蹬上陪著蘇梨末說話。

    “炭火供給都有定例,倒是不知什麽時候初雪天,到時候添了鍋子才好。”想到各色的火鍋,蘇梨末就饞得慌。每年隻有冬天才有鍋子吃,這是規矩。其他時候想吃鍋子也是不能的。

    蘇梨末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間上夜的太監唱道:“皇上駕到。”

    這四個字,蘇梨末頭皮一緊,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猶豫了兩秒鍾,正要起床穿上衣物去伺候,就聽到乾隆走進殿內道:“躺著吧。”

    燭光昏暗,看不大清他麵上的表情,聽聲音似乎很是平常。

    李玉已經吩咐外麵伺候的人打水洗漱,親自幫皇上更衣換上寢衣。霜降也退到外間伺候。

    看著乾隆徑直走到床榻來,蘇梨末忙不迭裹著被子靠牆躺了躺,留了大半空位給乾隆。

    乾隆翻身上床,“朕累了,睡罷。”

    說完乾隆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隻見她麵上的驚詫很快收斂了,驚弓之鳥似的窩著。

    看來乾隆隻是來這裏蓋被睡覺的。這些日子也聽冬雪回來饒舌說皇上有些日子不去其他妃嬪處了。沒想到今日竟然來了景仁宮。這還是上次重陽節後頭次見著這廝。

    罷了罷了,蓋被睡覺好。

    不多時,蘇梨末也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守在外間的李玉,看到殿裏熄了燭火,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好歹皇上是進了後宮,太後那處也有個交代了。

    皇上這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不過總算邁出了這一步。

    他做奴才的,自然是要替皇上分憂的。

    *

    翌日一早,乾隆到點即醒,起身看身旁的女子睡得正香,本想做點動靜吵醒她,然而聽著她細微的鼾聲,無比的香甜,倒也罷了,自顧自的起身到了外間,讓李玉伺候他更衣。

    宮人紛迭而進的腳步聲還是吵醒了蘇梨末。

    蘇梨末迷糊了片刻,抬眸看到外間,趕緊坐了起來隨手拿過衣物穿上走到外間來伺候。

    乾隆看她隻披了個披風,淡淡道“回去躺著吧,再著涼。”

    “喔。”蘇梨末應了一聲解開披風隨即上床躺好,這般下床走了幾步身上差點沒涼透,的確不是鬧著玩兒的。

    “早朝後,朕過來用膳。”乾隆臨走前說了一句。

    蘇梨末躺在床上,腦殼有些懵,昨晚到現在,乾隆的態度十分奇怪。對比從前是如何高高在上的,今兒竟然一反常態,說話的語調也溫軟了兩分。

    從前折磨人,蘇梨末還能琢磨透,如今換個鈍刀子割肉,蘇梨末倒是一頭霧水。

    說實話,這廝還真是閑得慌,這是跟她杠上了不成。明明後宮裏貌美如花的妃嬪一打一打的,想要什麽女子也不缺,偏生跟她耗著。

    耗就耗著吧,盡了妃嬪該盡的本分,其他的也別想她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