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是在保護你
作者:白鷺成雙      更新:2022-07-03 16:05      字數:2146
  第86章 是在保護你

    花了好大力氣豎起來的城牆瞬間潰塌,沈岐遠的神色不知不覺地就和緩了下來,偏嘴上還嘟囔:“一瞧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贈你的可是做工上乘。”

    “不要啊?”她作勢要往窗外扔。

    沈岐遠勾手,那扳指便從她手裏飛到了他的拇指上。

    “扔了可惜。”他道,“勉強與我抵一抵弓弦。”

    質地溫潤的玉種,被她生磨出了二十多個平麵,縱橫交錯,雜亂不堪,但看著也就知道費的力氣不少。

    沈岐遠氣消了一些,卻沒完全消,隻硬著嗓音道:“難為你一邊照顧他,一邊還能磨這東西。”

    如意輕笑:“都說了路邊隨便買的。”

    “哼。”

    他收攏手,將扳指攏進了衣袖,輕輕摩挲。

    刑部司到了,沈岐遠剛想下車,如意就先他一步跑了下去。

    外頭風大,她隻著一件兔毛鑲邊的妃色褙子,裏頭還是件紗質長裙,瞧著都冷。

    他皺眉,張嘴想斥,那人就已經跑了個沒影。

    花拂滿正好出來,將一疊厚厚的卷宗交給周亭川,朝他行禮。

    “你且等會兒。”沈岐遠沒好氣地道,“有個傻子非要給你買早膳吃。”

    拂滿挑眉,原以為他說的是趙燕寧,可看大人那一臉惱怒的模樣,她了然比劃:東家怎麽來了。

    “誰知道呢。”沈岐遠眯眼看向遠處。

    街邊的樹都被這凜冽的風刮得東倒西歪,更遑論是人。那人跑回來的時候,裙擺翻飛,衣袖拉扯,像是要被卷走了一般。

    心口火氣鬱結,沈岐遠鐵青著臉看著她跳上台階將懷裏的包子塞給拂滿,張嘴就想譏諷她兩句。

    “喏,這是你的。”一包熱騰騰的牛皮紙塞進了他懷裏。

    他一怔,皺眉抬眼。

    如意笑吟吟地看著他,眼裏靈光流轉:“一猜就知道大人沒用早膳,我特意選的清淡餡兒,不膩。”

    包子被她捂得很好,一路跑過來還能在他懷裏發燙,燙得人心口疼。

    沈岐遠抿唇,半晌才冷聲道:“用不著你操心。”

    “別廢話了,外頭好冷,快進去吃。”她一手拉住拂滿,另一隻手挽住他,就這麽大咧咧地往門裏走。

    “這是衙門。”他道,“不可失禮。”

    如意鬆開他,嗔怪地瞪他一眼,然後隻抱著拂滿的胳膊問:“你這兩日遇見麻煩沒有?”

    拂滿乖巧地搖頭,有沈大人罩著,自是一切都好,隻是……

    她皺了皺眉,又很快鬆開。

    如意瞧見了,沒多問什麽,目送沈岐遠去了正堂辦事,這才拉著她往書吏的小院走:“怎麽了?”

    “我,我頭一次見大人,大人他這樣辦案。”拂滿皺著鼻尖小聲道,“以,以先前的證,證據,張氏的確是自,自殺。可,可複查兩遍,大人便說,是,是他殺。”

    沈岐遠辦案一向嚴謹,鮮少在未定案之前下結論,但這一次,她尚且覺得證據不足,大人就已經成竹在胸。

    也不是哪裏有問題,就是有些不適應。

    如意聽她將新找到的證據說了一遍,抓著了兩個關鍵的:現場有一顆玉佩上的吊珠,屬於雲程;管事那日聽見的哭聲,家奴在後院耳房旁邊也聽見了。

    雲程脫罪最有利的證據就是他走後房間裏的哭聲,但若那哭聲不是張氏發出的呢?

    “再,再整理好這些,我們便可以回,回去了。”拂滿指了指桌上卷宗。

    如意點頭:“我幫你。”

    按理說這些卷宗是不能經外人手的,但對如意,拂滿不覺得需要避諱,便分給了她一摞。

    如意一目十行地將卷宗整理好:“讓亭川先送你回去,我還有事要同沈大人聊聊。”

    “好。”拂滿點頭。

    宗正衙門十步一崗,守衛十分森嚴,但許是周亭川提前打好了招呼,她一路去正堂都沒有被阻攔。

    今日當職的隻有沈岐遠一人,旁邊六張條案都是空的。

    如意進去,將門合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絳紫色的朝服穿在這人身上十分合適,可能就是太過合適了,以至於她都忘記這人年紀輕輕就已官拜一品。這是單靠長公主之子的身份無法企及的高度,也是法術所不能涉及的領域。

    也就是說,這二十年裏,沈岐遠替帝王做的事,應該遠不止旺他命數那麽簡單。

    察覺到她的目光,沈岐遠抬頭:“怎麽?”

    如意笑了笑:“拂滿先回去了,這是大人要的卷宗。”

    接過那一疊東西,沈岐遠掃了一眼,微微抿唇:“你看過了。”

    “就算不看,早晚也是能知道的。”她順勢坐上他的桌沿,“徽州張家,不見做什麽生意,卻富甲一方。這樣的人家,一定有很多人好奇。”

    他收攏卷宗,淡聲道:“與你無關的事,你又何必這麽在意。”

    “既然與我無關,大人又何必連我一塊兒騙。”她微微闔眼,“你明知我討厭被欺騙。”

    張氏的確有可能是被人推去刀尖上的,但雲程若真要殺她,又怎麽會選這麽笨的法子,萬一不能一擊斃命,又該如何呢?

    要嫁禍,他自己就不該在場,不如讓府中奴仆下毒,亦或是推她去池塘淹死。

    聰明如沈岐遠,怎麽會做出如此漏洞百出的推演。

    除非這個張氏的身份很特殊,特殊到她的死隻能是情殺,否則就會引起沈岐遠也解決不了的麻煩。

    什麽樣的麻煩他解決不了呢?

    如意靜靜地盯著他。

    沈岐遠沒有抬頭:“我隻是說出你沒有料想到的可能,如何算是欺騙。”

    “你企圖誤導我,若不是這三十份卷宗全在調查徽州張家最近來往的人,我便真上了你的當,以為雲程是凶手。”

    “雲程就是凶手。”

    “他不是。”她敲了敲桌麵,“他是最沒有理由殺害張氏的人,子女已經八歲且不論,他當年娶張氏難道就沒有……”

    “如意。”他打斷了她。

    風從窗戶的縫隙吹進來,如意後頸一涼。

    她抬眸,就見他合上了手裏的奏折,雙眸深黑,認真且嚴肅地對她道:“不要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