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與我,是這人間男女嗎
作者:白鷺成雙      更新:2022-07-03 16:05      字數:2158
  第44章 你與我,是這人間男女嗎

    這樣的帖子被扔在籮筐裏一點也不奇怪,但不知道為何,管事靈機一動,又撿了幾張廢棄的名帖一起,往主院裏送去了。

    果然,在瞧見那張古怪的名帖的時候,主子的臉色有了變化。

    “什麽體統。”他冷哼,卻沒將帖子扔了,隻撚在手裏翻來覆去幾遍,然後不甚耐煩地問,“剛遞來的?”

    管事想了想:“約莫半個時辰前遞的。”

    都半個時辰了?

    沈岐遠站了起來,語氣略沉:“門房的腿腳是不利索了?”

    嚇得心裏猛跳,管事沒答上話,隻倉皇地跟著他往外走。

    但隻走了兩步,沈岐遠又停了下來。

    他閉了閉眼,像在懊惱什麽,轉身冷靜下來,淡然地道:“半個時辰若都等不得,也不是誠心要見我。你去門口看看,若是人還在,就請進來吧。”

    管事連忙應下,匆匆往外趕。

    如意在門口等得已經是不高興了,東側小門才出來個人將她往裏迎。

    心情不好,她皮笑肉不笑,一邊跟人走一邊問:“你們主子今天梳的是九天飛仙髻啊?費這麽久的功夫。”

    管事被她這一句話驚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不,怎麽會,您……”

    您不要命啦,敢這麽說那位主子。

    他後半句話沒說出來,這位姑娘也不像是想聽,大步流星地走著,腳步聲很重。

    四周的奴仆都紛紛轉過頭來,驚愕地看著她。

    管事頭上的汗又出來了,忍不住小聲道:“咱們主子喜靜。”

    如意置若罔聞,一路踩進他的主院,不等管事通傳就將他書齋的門給踹開了。

    管事並著一眾家奴都紛紛後撤,臉色發白。

    然而,門開了,沈岐遠卻是氣定神閑地坐在書桌後頭,眼都沒抬:“你這是拜訪人的規矩?”

    如意冷哼著將旁邊的凳子一並踹了:“沈大人好大的架子。”

    就知道她會生氣。沈岐遠放下書,朝外頭的管事吩咐:“把門帶上吧,這裏不用伺候了。”

    居然……沒發火,瞧那眉眼,甚至還有些笑意?

    管事倒吸一口涼氣,憋著上去關上門,又連忙將奴從都遠遠打發開去。

    門一關上,如意就走到他書桌跟前,撐著往上一坐,麵對著他勾起他的下頷:“給我瞧瞧,什麽脂粉要抹半個時辰。”

    沈岐遠抬眼,臉上幹幹淨淨,眼裏泉波粼粼。

    她沒好氣地道:“生得好看也不是這般糟踐人的,你真當這院牆我翻不過來?”

    似乎很想見他。

    沈岐遠別扭了兩天的心,終於好受了些許。

    他淡聲問:“找我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來問問,你忙什麽呢?”

    “衙門公務。”

    “少來,別院的衙役都說了你這兩日休沐。”

    她眯眼打量他,舌尖舔了舔嘴唇:“該不會是羞得不敢去我那兒見人吧?”

    潤澤的唇瓣豐盈晶亮,沈岐遠隻一眼就別開了頭:“你多慮了。”

    如意強迫他與自己對視:“躲什麽。”

    “柳姑娘。”他無奈地抬眼,“你覺得這人間男女相處之道,是眼下你我這般嗎?”

    書齋裏秋光明亮,這人一身月白襖子襯著妃色緞麵的長裙,坐在桌上俯身下來,一手撐著他身下太師椅的扶手,一手捏著他的下頷,親近得隻要他稍稍一動,就能吻上她的唇瓣。

    這在大乾是無禮之舉。

    然而如意眼裏一絲局促也無,坦坦蕩蕩,光亮明媚,甚至有些意味深長:“你與我,是這人間男女嗎?”

    不是,所以做什麽都無妨。

    她低頭,驟然卷上他唇齒。

    沈岐遠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緊,又鬆開。

    他看著麵前這人瀲灩的眉眼,一時有些恍惚。

    屋子裏沒由來地有些熱,如意吻夠了,剛想鬆開他,自己的腰間卻是一緊,接著人就被他抱下桌,放在了膝蓋上。

    她挑眉,望著這人黑黑沉沉的眸子,嘴角勾起:“大人若與我……會不會遭雷劈?”

    “不會。”他答。

    居然答了。

    如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妖怪是沒有貞潔一說的,男女之事對她的意義與吃飯喝水並無不同,來人間這麽久,她也該嚐嚐味兒了。

    但她不明白的是,沈岐遠一個青神,怎麽也會這麽重欲?

    “你與我,各取所需,不涉凡間名分,出了這道門不與任何人提起,不可暗算偷襲——可應得?”他問她。

    如意回神,笑著答:“應你。”

    他抿唇,沒有再多說話,隻一揮手,四周就垂下了一道黑障。

    如意想也不想就撲了上去。

    好端端的秋陽天氣突然就落了雨,雨水落在瓦甕裏回聲連連,臨安城裏柳樹昏昏,蠻腰顫枝,槳入湖泥,湖中蓮花羞澀蕩開,又緩緩回攏。

    沈岐遠紅著眼看向身上這人的時候,她正巧挽著耳發低下頭來,與他輕聲說了一句:“大人這模樣,更讓我想起一個舊人。”

    在她腰上的手陡然掐緊,他嘴唇抿成一條線,啞聲問她:“那是他得你歡心,還是我更得你歡心?”

    如意剛張口,聲音卻被他抵了回去,越抵越重,像是壓根不想聽她的答案。

    這人就是這般矛盾至極,厭惡她,又肯與她親近;看著像是要臣服於她,從魂到骨卻都是抵抗。

    她歎息,低頭湊在他耳側,將那破碎不成字句的響動全送進他耳廓。

    身下這人一頓,接著便發起狂來,想將她嵌進骨血裏一般粗蠻失控。

    如意唉喲一聲,笑得肆意且張狂。

    傍晚時分,雲散雨歇。

    沈岐遠沉著臉剛更完衣,身後就有人湊上來,攏起他的墨發往上束,用一根青玉簪定好。

    他皺眉側頭,就見這人倚在他肩上,饜足地道:“特意給你選的。”

    上好的青玉,通體沒有一絲雜質,簪頭雕工了得,龍鯉栩栩如生,連鱗片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沈岐遠的臉色卻是更黑了些:“你這做派,是舒意酒家裏學的?”

    “哪能呢,原也就是要送給大人的。”她坐在他跟前,伸手去係衣裙的帶子,“誰料還能撿著大人的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