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不是牲口
作者:白鷺成雙      更新:2022-07-03 16:05      字數:2217
  第24章 她不是牲口

    如果兩個都是弱女子的話,的確是逃不了。

    但,她們其中一個好像不太弱——或者說,這武功是不是有點過於高強了?

    拂滿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場景。

    二十多個壯漢,自是氣勢洶洶、眼明手快,但無論是斧鉞刀叉還是繩棍劍戟,都連她裙邊也挨不上。

    如意像在戲謔人似的,完全不怕那撲麵而來的殺氣,四兩撥千斤地將所有殺招都擋下,看著水蔥一樣的手指,落在那些人身上卻是重得邦邦悶響。

    這邊有人剛舉起刀,手腕就是一酸。那邊有人要甩繩子,結果眼前一晃,繩子就勒上了另一個家奴的脖頸。

    接著便是陣陣慘叫,壯漢們七零八落地摔進泥裏,手裏的刀刺穿同伴的腰腹,手裏麻繩勒斷同伴的咽喉。

    嫣紅的裙擺在亭子裏晃開一個弧度,如意坐回她麵前,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丹寇:“一點血也沒沾上,甚好。”

    拂滿驚歎出聲:“姑,姑娘這功夫,比沈,沈大人還厲害。”

    沈大人一力戰這二十餘人,身上都少不得要掛些傷。

    如意略顯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她沒沈岐遠偽裝的那麽好,那廝可真真是心機深沉。

    “姑,姑娘這麽厲害,為,為何,為何還會被人刺傷?”

    瞧著這兒屍體堆得有些多,如意索性拉起她往外走:“城中高門裏,我殺人越多麻煩越多,自是不能動手。而這兒麽,本就是個墳山。”

    拂滿似懂非懂地點頭。

    兩人慢慢往山下走,在天亮之後搭上了車,回到了城內。

    如意不做別的,先讓小二燒了一大桶熱水,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再拉著拂滿吃了一頓豐盛的午膳,接著便開始睡覺。

    她太困了,又失血過多,即便傷口已經愈合,都難免頭重腳輕。拂滿似也是哭得疲了,一聲沒吭就入了夢。

    這一覺就睡去了傍晚,再打開門的時候,兩人皆是風鬟霧鬢,臉上甚至還有睡紅的印子。

    如意笑出了聲,又招呼小二上一桌好吃的。

    拂滿先前雖是女吏,卻也俸祿不高,生活節儉,乍一看這成堆的珍饈,她忍不住感歎:“禁內,禁內的日子也沒,也沒這般。”

    如意給她夾了塊蟹生:“且嚐嚐。”

    猶豫地咬下一口,拂滿眼眸亮了:“好,好,好吃。”

    瞧她終於有了一絲活氣,如意微笑頷首。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還有大把的好日子過呢,哪能尋死。

    “東家,您吩咐打聽的事小的去打聽了。”小二麵色凝重地低聲道,“太師府沒留活口。”

    笑意僵在了臉上,如意轉頭:“你說什麽?”

    “您息怒,那丫鬟簽的是柳府的死契,就算沒了命,您也告不著誰的。”

    柳太師將剪燈綁去本也就是為引柳如意上鉤而已,柳如意都死了,若留著剪燈,那忠心耿耿的丫鬟不知何時就會告去臨安衙門,自然是打死最輕便。

    如意手指抽了抽,接著便推開碗筷扯過小二的衣襟:“她屍身在何處?”

    “柳太師府收拾下人的手段一向隱蔽,小的隻打聽到人是從西側院門抬出去的,後來去哪兒就不知道了。”小二有些害怕地看著她,“您身邊要是還缺買辦丫鬟,小的晚些時候就去集市上買兩個回來便是。”

    五指驟然鬆開,如意按了按自己的額角。

    在大乾人眼裏,丫鬟奴婢就是不值錢的牲口罷了,沒了就買,死了也不心疼。可自打她來這兒,剪燈就一直在照顧她,小姑娘忠誠溫和,滿心滿眼都是她這個主子。

    她不是牲口,她是她的朋友。

    深吸一口氣,如意起身對拂滿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就留在這裏等我。”

    拂滿乖巧地點頭。

    換上一身黛青素衣,她攏上紗帽就出門。

    人之一死,妖神難複,她很清楚自己就算找到剪燈也不能救活她,但依照人間的規矩,至少得將她的屍身帶回故土。

    許是身上煞氣太明顯,她剛走到柳太師府附近就被人攔了下來。

    “柳姑娘?”周亭川一看是她,不由地鬆了戒備,隻好奇,“你這一身裝扮是要去做什麽?”

    如意不答反問:“你在這裏幹什麽?”

    “今日是柳太師得皇恩的大日子,大人特讓我跟他來看看熱鬧。”他說著,有些感慨,“帝陵陪墓之恩呐,開國以來,老太師是第一個受此恩典的。”

    帝陵是風水極好的寶地,能陪墓在臣子墳裏的都是建國元勳亦或是貴爵名將,族譜上若有人入了臣子墳,那可是要光耀好幾代的。

    如意皮笑肉不笑:“他也配。”

    周亭川愕然,這才想起柳如意與太師府的淵源,不由地攔在了她跟前:“今日宮裏的禁衛都來了,你可別衝動,有什麽事先跟大人商量商量。”

    商量?如意輕輕一拍手。

    “是了,是得商量。”

    “哎這就對……”

    “商量一下柳太師的墳頭上立什麽陣吧。”她冷了臉,繼續往裏走,“禁錮陣固然好用,絕殺陣倒是更合適。”

    周亭川被她撞開,肩膀都生疼。他一看不妙,捂著肩頭正想喊,卻見前頭一道身影徑直將她給籠了過去。

    如意正煩呢,哪怕一抬頭看見的是沈岐遠這張清冷又動人的臉,也壓不住她的火氣:“鬆手。”

    沈岐遠沒鬆,反而是將她手腕鉗緊,眉心攏起:“受傷了?”

    這才多久沒見,怎麽就蒼白得跟薄紙一樣。

    她無甚好臉色:“我有事要做,你若再攔,我連你一塊兒揍。”

    仿佛沒聽見她的威脅,他將她帶到人少的巷道裏,捏著她的脈搏仔細診了診,接著臉色就不好看起來:“回去躺著。”

    如意氣極反笑:“我都走這兒來了,你一句話便叫我回去?好大的麵子。”

    “你這身體貧血失力,已經到了極限,若還不回去請個妙手來,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怕也要成個半死人。”他越說語氣越重,沉思片刻,幹脆拉著人走,“我送你回去。”

    如意直掙紮:“沈大人,沈岐遠,你宗正的名聲要不要了,哪有當街拉著姑娘不放的?”

    “你這一身裝扮也看不出是個姑娘,無妨。”

    好樣的,倒是越來越不拘小節了。

    如意氣得一口咬上他捏得死緊的手。